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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37）　娑婆三千，子夜邪眼www.6park.com

※第卅八折将于6/20贴出，请大家耐心等候～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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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37）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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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折　娑婆三千，子夜邪眼】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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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五里坡的惨烈一役，耿照也算是被勒脖子的大行家了，危急之间全身鼓劲，6park.com
丹田里的碧火功内力虽称不上“浑厚”，却是世间武人毕生苦练也未必能得之精纯，6park.com
先天元劲还先於意念之前，倏地由颈间透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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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指劲如刀，本拟五爪一收，便能将这小和尚的脑袋齐颈割下，谁知手掌一6park.com
触喉头，小和尚的颈间肌肉竟晃颤起来，彷佛每束肌肉都成了一条条又滑又韧丶带着6park.com
黏滑汁液的老鱼皮，既像固体又似液体，形质变换之间，一股绵密的无形气劲鼓荡而6park.com
出，爪势顿时一滞。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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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光石火之间，耿照左臂上格丶仰头缩腹，硬生生摆脱了断颈之厄，却觉周身尚6park.com
有馀裕，“啪！”脚跟一踏，劲力上涌，右臂如弹弓一般抡扫而出，黑衣人“咦”的6park.com
一声缩胸避过，回爪扣住了耿照的腕子一拖，左手五指再取他颈项！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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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被顺势一扯，倒像自己把脖子凑上爪尖，重心既失，只能束手待毙，但不知6park.com
怎地胸中犹有一口气在，仍是觉得馀势不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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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左手一叉，猛将耿照叉得脚跟离地，身子轻飘飘向後一倒，却比黑衣人左6park.com
臂尽伸的距离要再飘出寸许；黑衣人身子微拧，左臂暴长一寸，但体势已变，这一爪6park.com
纵然还是碰到了耿照的咽喉，却无一束断铁的杀伤力。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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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双脚落地，“碰！”向前跨了一步，左臂格开指爪，呼的一声，又是右拳正6park.com
宫击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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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轮到黑衣人体势用尽，却无碧火真气连绵不绝的奇效，忙回爪护着胸口膻中6park.com
要穴；“啪”的一声拳掌相交，黑衣人顺势飘退，如鬼影般无声落在一丈开外，直似6park.com
纸鹞落地，连烟尘都不掀半点。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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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却觉全身气血一晃，胸口烦恶，忙运起明栈雪传授的调息之法，片刻才将气6park.com
息稳住，碧火真气流转全身，严阵以待。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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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双手抱胸，打量着他的架势，冷哼一声：“铁线拳？你不要命了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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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声低沈沙哑，其实不易辨别，只能说他的声音与显义是同一类人，都如铁沙6park.com
磨地，但耿照若故意吼破了嗓子，再压低声音说话，听来相差不多，无法做为辨别的6park.com
依据。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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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观察显义的时间再长一点，或可从口吻语气来判断，但眼前耿照却缺乏对照6park.com
的样本。反过来想，若黑衣人不是显义，那麽他也需要更多的口吻映象，来比对出寺6park.com
里谁才是这个蒙面夜行的鬼祟之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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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麽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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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决定边引他说话，边寻找脱身之机——从黑衣人鬼魅般的身法看来，“转头6park.com
就跑”绝不是好办法。更何况，他裸出的胸膛上还有五条血淋淋的凄厉爪痕，血渍一6park.com
路淌过腰腹，染得腰带上一片湿濡。他不敢想像背对此人的後果。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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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黑夜擅闯本寺法性院重地，你……你想干什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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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恒如亲眼看到这一幕，想必会感动得要死。在禁地独对这样一名鬼影似的恐怖6park.com
刺客，莲觉寺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能如此正气凛然丶认真负责，死到临头还不忘维护寺6park.com
中威严的小和尚。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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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低头看着右手，森寒的眸里掠过一抹残忍笑意，戴着黑丝指套的五只指爪6park.com
沾黏稠的液体，耿照光是随意一瞥，都觉胸口一阵热辣辣的痛。“你挺眼生哪。是广6park.com
如的弟子，还是妙如的？”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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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口气听来，又像是显义说的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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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耿照根本不知广如丶妙如是谁，甚至不确定真有这两个人，还是黑衣人随口试6park.com
探，灵机一动，故意露出害怕的神色，颤声道：“你……你跑不掉啦，恒如师叔带了6park.com
人，不多时便要找到这儿。你……你害了庆如师叔，定要拿你去见官。”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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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兀自看着沾血的指爪，半晌都不说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有人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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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正觉不对，却听他嘿嘿两声，低笑如鸱枭一般，抬起一双异光闪烁的眸子。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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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瞳仁是妖艳的鲜黄色……一瞬间，耿照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又觉是6park.com
碧磷磷的深浓绿色，总之不是正常的眸子，心头微寒。却听黑衣人道：“莲觉寺拿了6park.com
人，决计不会去见官。而会使铁线拳的，多半是中兴军之後，破落军户哪供得起子弟6park.com
出家？你小子不错，差一点就骗到我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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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口气……和显义好像。）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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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的声音也是。虽说如此，耿照却觉有什麽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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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冷笑：“你，便是那名飞贼麽？”见耿照闭口不语，自顾自道：“喊得出6park.com
恒如与庆如，想来也在寺里潜伏许久。有没有兴趣，做一笔买卖？”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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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那只沾了耿照鲜血的食指，朝他身後一比。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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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阁子里，有一样我要的东西。你替我找了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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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麽不自己进去找？”耿照忍不住开口。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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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绿瞳一闪，似又绽出黄光来。耿照几乎可以想像他咧嘴一笑的模样，血一6park.com
般的口中露出白森森的犬牙。“里头有机关呀！会死人的。”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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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本想发问，一瞬间忽然明白黑衣人的意思。拒绝了这个交易，耿照当场便血6park.com
溅五步；要死在利爪抑或是机关下，现在就必须做出决定。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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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若死在阁里，你要的东西便拿不到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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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教你进入阁子的方法，起码在你拿到东西之前，不会这麽简单送了你的小6park.com
命。”黑衣人的锐眼中似又掠过一抹残忍笑意。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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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心知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除非明栈雪就在附近，那也得撑到她赶至现场6park.com
才行；反过来想，黑衣人若真要杀他，却不必搞出忒多花样，节外生枝。思量之间，6park.com
答案已呼之欲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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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找什麽东西？”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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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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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形势险峻，耿照差点晕过去。“不……不知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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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一部经书，可能一轴画卷，也可能是一张零碎的纸头，或者是刻有字迹6park.com
的牌匾。”黑衣人冷道：“重点是，我在找的东西上头，可能会有‘叶’丶‘日’丶6park.com
‘声’丶‘莲’丶‘八’丶‘闻’这六个字。只要出现这些字的物事，你通通都拿出6park.com
来给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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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书院虽不甚大，但好歹也有两层阁楼，里头不知能放多少东西。所有的东西6park.com
都要翻上一遍，还要一一核对是否有那些字头，便是翻上一夜也翻不完。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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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似是看穿他的心思，嘿嘿笑道：“今夜翻不完，咱们明夜继续，若明夜还6park.com
找不到，後天继续。总有一天，能把阁子都翻上几翻。”耿照心想：“他以死要胁，6park.com
却有把握让我每夜都前来此地，莫非……他的指爪里藏有什麽毒物？”心念一动，本6park.com
能地按了按胸口伤处，痛得皱起眉头。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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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前闪躲及时，那五道爪痕入肉不深，并未伤及筋骨，说话之间血流已止。黑6park.com
衣人见状，嘿嘿笑道：“我爪中无毒，阁子里却是其毒无比。你一进去便即中毒，就6park.com
算我不唤你，你夜夜都会想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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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脑海中闪过明栈雪赤裸的诱人胴体，不觉面颊发热，暗骂自己：“都什麽时6park.com
候了，还胡思乱想！”听出黑衣人的讥嘲，冷道：“反正我若死在里头，你什麽都别6park.com
想拿到。”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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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道：“这阁子的一楼全是机关，你若睁开眼睛，不但将受机关迷惑，绝对6park.com
无法抵达二楼，更会受机关所害，毁了你的双眼。须闭着眼睛，按照我教你的口诀来6park.com
做，上了二楼之後才能睁开。”顿了一顿，森然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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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不听，我的双眼便是榜样！”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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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中交错闪烁着碧绿与鲜黄的异光，便似妖怪一般。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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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悚然一惊，心想：“白天并未细看显义的双眼，说不定……说不定这毛病是6park.com
到了夜里才犯的？”他听说世上有种夜盲之症，患者白天看得见东西，入夜之後却会6park.com
变成瞎子，便是点上灯烛也不能视物；黑衣人的害症，抑或与此相类。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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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显义夜里闭门不出丶不见弟子，似乎也说得通了。任何人一见这双怪6park.com
眼，决计不能视若无睹，“法性院首座入魔”的消息一传将开来，莲觉寺住持的宝座6park.com
从此与显义无缘。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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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他要找的东西也有蹊跷。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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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丶日丶声丶莲丶八丶闻……这六字在脑海里随意排列，耿照没花什麽力气，便6park.com
得到了“日莲”丶“声闻”丶“八叶”三组词汇，正是他白天在迟凤钧与显义的密谈6park.com
中听熟了的——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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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日莲宗正是小乘中的声闻乘一支，而莲宗遗留在东海的八脉，人称“八叶”！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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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就是显义！）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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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拒绝了迟凤钧的提议，但为了住持大位，显义终究还是来此发掘莲宗八叶的讯6park.com
息。迟凤钧提起时他之所以如此冷漠，或许是因为曾在阁子里吃过大亏，从此留下一6park.com
双“入夜魔眼”的残酷害症，故觉不堪回首。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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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心中已有八九成的把握，但未揭开面巾之前，对他来说都不算尘埃落定。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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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拾起一根松枝，在青砖上画了个方格权充阁子，标明窗门楼梯各处位置，6park.com
一边传授口诀：“开门揖盗一线走，进五退六似尺蠖，存身何须蛰龙蛇？七星踏遍建6park.com
金瓯；日行天中阳火至，周流六虚纳中宫，变通莫大乎四时，朔旦为复引黄钟……”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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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诀一共三十二句，前十六句是进去，後十六句则是出来，用的却多半是金丹功6park.com
诀，把方位丶数字丶高低等，故意用晦涩的丹道术语掩盖起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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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长诗在旁人听来有若天书，但耿照才得明栈雪讲授，更以极其香艳的法子身体6park.com
力行，消化一遍，犹如用功读完书的学生，突然遇到一份量身订做的卷子，每道试题6park.com
简直就是为了让你把脑袋里的答案填进去似的，不假思索，一挥而就。往往黑衣人一6park.com
句说完，还未讲解，他目光已移往地面上潦草绘制的简图，方位丝毫无错，彷佛未卜6park.com
先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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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念完口诀，冷冷斜睨：“你倒是精通道秘，是谁的弟子？”冷不防探爪而6park.com
出，“唰！”朝他臂上抓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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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快如闪电，耿照原该躲不过，但黑衣人方才动念，耿照便觉一阵森冷，寒6park.com
毛悚立，脑筋还没转过来，身体已做好闪躲的准备，自是碧火功的先天胎息所致。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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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只用三成功力，但一抓落空，只扯下一只袖管，也不禁“咦”的一声，蛇6park.com
一般的橘黄眸中闪过一抹妖异的磷碧。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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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向後一跃，随手摆开铁线拳的架势，怒道：“喂！有你这麽做买卖的麽？不6park.com
想合作就算啦，划下道儿来，咱们分个高低。出手暗算人的是什麽东西？”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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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总是一本正经，便在流影城与长孙斗口，也多半是长孙扮参军他扮苍鹘，6park.com
只有瞪眼搭腔的份。为符合“飞贼”的身分，只好一改平日习惯，尽量说得“匪气”6park.com
些；脑中模拟的不是别人，正是腥膻不忌的江湖模范浪子胡大爷。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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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扔掉袖布，冷笑：“阁子里的机关，比这个还要厉害百十倍。你若连这爪6park.com
都避不过，横竖也是个死，不如让老子一爪毙了乾净。”目中似蕴着邪邪一笑，嘿嘿6park.com
道：“你站在阁子前，先闭眼再开门；门扇一开，须按口诀行事，到走完阶台才能睁6park.com
眼。出阁时先喊一声，同样是出来之後关妥门户，才能打开眼睛。”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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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深吸一口气，依言走到阁子门前，闭上眼睛，故意粗着嗓子大喊：“你可别6park.com
又出手偷袭，小爷跟你没完。”黑衣人冷哼一声，并未接口，声音比方才更加遥远，6park.com
足见他畏惧阁中机关，早已避了开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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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心中估量着逃命的可行性，略一迟疑，碧火真气忽生感应，颈背上吹来一阵6park.com
腥热喷息，一只利爪从身後轻轻握住他的颈子，黑衣人低哑的语声震动耳廓：“你若6park.com
想乘机逃跑，又或揣了东西便想一走了之，捏断你的颈子便只需要这点时间。”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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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浑身汗毛竖起，勉力一笑：“呸！小爷说一是一，又不是你。”心中叹了口6park.com
气，忖道：“耿照啊耿照，如果门一开便是万箭穿心，也只能说是命。”伸手推开阁6park.com
门，踏了进去，反手又将门扉闭起，连半点多馀的动作也不敢有。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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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阁中并没有万箭穿心。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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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谧的屋里有种陈旧的气味，像在阳光下曝晒许久的檀木之类，静静散发着浓郁6park.com
而乾燥的香气。耿照原以为阁中应该灰尘极重，即使是十方转经堂那从未有人去过的6park.com
心柱梁间压成了厚厚云母状的尘毯，嗅来仍带有浓重的土味。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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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却没有类似的味道。檀木的气息乾燥而清爽，并不刺鼻。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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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关轴心中的铁件一定会有的油味，屋里也完全闻不到。但这也许是因为许久无6park.com
人触动的缘故，耿照想。他默背着口诀，按照诗句中所隐藏的指示迈步丶转身，低头6park.com
爬行……闭着眼睛让时间变得相对漫长，缓慢复杂的动作也比想像中吃力。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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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手扶栏杆，滴着汗水弯腰走上十级阶台，伸手往上一顶，推开两扇外翻的暗6park.com
门，终於可以直立起来，走完剩下的五阶；转身丶蹲下，摸索着暗门上嵌入的凹槽暗6park.com
扣，将暗门重新关起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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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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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睁开眼睛，并没有想像中从四面八方射出的怪异光芒袭击双眼；待眼中旋闪的6park.com
亮点消失，瞳仁渐渐熟悉了黑暗，耿照发现自己置身於一个没有任何隔间的广大空间6park.com
里，彷佛连呼吸都有回音。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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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空气虽然与楼下同样乾燥，却有一股独特的蠹腐之气。这样的气味耿照十6park.com
分熟悉，流影城中举凡帐房丶藏书室丶挽香斋……所有堆放大量文书的地方，都会弥6park.com
漫着类似的味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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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出黑衣人交给他的竹管火绒吹亮，耿照点着了角落里的莲灯，莲花形的精瓷灯6park.com
盅里还有小半碗的清澈灯油，油面上连一只蚊蝇的尸体也不见，与在阿净院中所见相6park.com
同。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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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回过头去，不觉睁大了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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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阁楼顶上都是书。以支撑横梁的间架柱子为轴线，这二楼放满了书架，一排6park.com
又一排的，整整齐齐陈列，书架上堆满一卷卷的书与轴幅，耿照随手抽了一本翻阅，6park.com
果然是佛经。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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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阁楼的四面墙却未设置书架，而是围起一圈雅致的围栏，由上往下看来，整个6park.com
平面就像是一个“回”字，四面的围栏里设有三级高台，每一级都整齐排设着木雕的6park.com
千手观音，每尊约莫半人高，比例无不相同，但姿态神情却没有一尊是一样的；当莲6park.com
灯被点亮时，置身其中，彷佛被数百尊千手观音居高临下包围着。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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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想起门楣上悬挂的“三千娑婆”古匾。阁中观音虽无三千之数，但普照众生6park.com
的胸怀已不言而喻，众观音眉眼垂落，法相庄严，等高齐列的雄伟壮观，令人油然生6park.com
畏。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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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架的两侧多挂画轴，图中绘着各式罗汉，随手一算也有三丶四十帧。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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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不懂布局笔法，见画中罗汉或坐或卧丶抬手跨腿，模样栩栩如生，还能清楚6park.com
辨出降龙丶伏虎等罗汉，在他看来自然是画得极好的；所幸画中并无落款，也无题跋6park.com
之类，否则要一张一张去找“日莲”丶“声闻”丶“八叶”等字样，也是一件苦差。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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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中不足的是：偌大的阁子里只有四盏瓷灯，四角各一盏，就算全点起来，也只6park.com
看得见观音群像在幽微昏暗的焰影中摇晃，瓷盅里的半盏清油也不知能燃多久，耿照6park.com
索性吹灭了三盏，只留最靠近暗门的一处，从第一座书架的最上层搬下一叠书，盘腿6park.com
坐在莲灯前翻阅。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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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大致把第一座书架上的书翻完，拣出三本题记上有相符字样6park.com
的经书，其他都归还原位。即使耿照对大日莲宗或日莲八叶院一无所知，也知道这三6park.com
本都是极其普通的佛经，其中决计不会有什麽秘密讯息，黑衣人怕是打错了算盘。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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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为何如此肯定，我今夜以後还会想再回到这里？）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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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书籍放回书架，突然发现乌檀制的书架上刻满了细小的花纹，仔细一端详，6park.com
似乎是某种文字，却是一字也不识。翻过手掌，惊见掌中也印满了类似的凸纹，想起6park.com
适才翻书无聊，一手撑在木地板上，赶紧趴下身去凝眸细看，果然地板上也刻着极细6park.com
极小的怪异文字，梁柱丶柜板，就连观音身面……到处都是，简直就像符咒一般。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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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更惊人的发现。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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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架丶木柜丶围栏等，甚至是观音莲座与背轮上的铜件，乍看色泽与一般黄铜无6park.com
异，但以利器轻轻一刮，登时便留下一条锐利而明显的刮痕，其中闪动着耀眼的澄黄6park.com
辉芒——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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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黄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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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宽广的房间里，所有的木制品都被刻上不知来路的怪异文字；而所有的铜6park.com
件，却都是黄金所制！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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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难怪他这麽有把握！”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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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耿照真是“飞贼”，此地便活脱脱是一座宝库，光是要把所有的黄金镶件剥取6park.com
下来，恐怕就需要好几晚的工夫才能完成。就算黑衣人不说，夜行取财的飞贼又岂能6park.com
不要？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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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从书架的屉柜中找到一柄铜匕，握柄制成莲座三钴杵的式样，十分别致。他6park.com
小心从书架底部削了薄薄一片木皮下来，藏在鞋中；犹豫片刻，随手拿块布巾把铜匕6park.com
包好，收入绑腿中，抓紧时间继续翻书。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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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转经堂时，天已蒙蒙亮着，法性院外已隐约有执役僧在走动。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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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轻轻推开“南之天间”的门，闪身而入，明栈雪从梁间一跃而下，沉着俏脸6park.com
道：“你上哪儿去了？再晚些回来，我便要大开杀戒……咦，怎麽受伤啦？躺下！”6park.com
拿过蒲团叠高，小心扶着他躺下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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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鼻青脸肿的，浑身筋骨酸痛，胸膛上的爪痕本已结痂，此际又迸裂开来，汩6park.com
汩溢出鲜血。明栈雪早已换过一身簇新的衣裳，虽仍是乌黑尼衣，尺寸却明显合身许6park.com
多，内襟里还露出白色的棉制单衣，脚上也套着一双雪白的罗袜。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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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撕下裙里的单衣下摆，先浸了盆中清水抹净伤口，再拿乾净的棉巾吸乾血水，6park.com
处理金创的手法甚是娴熟。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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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疲累已极，一身僧衣濡满汗血污渍，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头脸手脚也沾满泥6park.com
巴，是咬牙硬拖着伤体蹭回来的，再无馀力，只得乖乖躺着任她摆布。明栈雪离开片6park.com
刻，回来时不但带了金创药丶跌打酒，乾净的棉布和一套全新的僧衣，还打了两盆清6park.com
水。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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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真是厉害。”耿照强睁着浮肿的左眼皮，破碎的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痛楚的微6park.com
笑：“简直……简直跟八爪章鱼没两样。那水……是用头顶回来的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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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噗哧一笑，再也板不起脸儿，顿如冰消瓦解丶春风拂过，彷佛整间房里都6park.com
亮了起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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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一阵，又忍不住蹙眉摇头，轻声叹息：“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你便给人6park.com
打成了这样。你们男人啊，个个都好勇斗狠，打架之前，怎不先秤秤自己的斤两？”6park.com
轻轻撕开他左边袖管，赫见肘关节瘀肿如球，肌肤都胀成了青紫色；给风轻轻一吹，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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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卸了你的关节？”明栈雪以指尖轻搭着检查，见他露出痛苦之色，俏脸微6park.com
寒，似是既生气又心疼，不觉动了一丝杀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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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心中微感异样，上半夜的不欢而散彷佛早被遗忘，两人之间又回到了相拥交6park.com
颈时的亲昵，咬牙强笑：“又接上了。不过是想让我吃点零碎苦头，要真打残了我，6park.com
那人只怕还舍不得。”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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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瞪他一眼：“逞强！”检视过的确没伤到骨骼，放心下来，轻叹了一声，6park.com
拿起跌打酒替他擦抹化瘀。耿照痛得呲牙咧嘴，她倒是咯咯直笑，两人谁也没再提那6park.com
段不愉快的对话，好像从来就不曾发生过。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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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在娑婆阁里待到下半夜，查完三座书架，眼见灯油将尽，拿了几本经书权作6park.com
交代，为防黑衣人起疑，还特地撬下几枚金钮丶金环揣在腰带里，又闭着眼睛打开暗6park.com
门，按照後十六句诗里的口诀走出阁子，关上门扉。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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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一睁眼，还来不及说话，一记沉重有力的膝锤便将他撞得离地而起，旋又回过6park.com
一脚勾他侧腰，耿照眼前一黑，整个人飞下阶台。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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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边笑着，边狠狠痛殴他一顿。耿照这一生还没有被人这样打过：拳头丶膝6park.com
盖丶手肘……黑衣人用锻炼到不逊於铜锤铁瓜的可怕凶器，无情地痛打着他全身上下6park.com
最柔软脆弱的部位。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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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似乎精通刑求，深谙如何制造人体痛苦的最大极限，而又不伤及筋骨，到後6park.com
来耿照只能以双手保护头部，像一团烂泥般在地上翻滚弹动，从喉管中不受控制地压6park.com
挤而出的惨叫哀嚎，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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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得活像个娘儿们，小瘪三。”黑衣人静静地评论，边踹着他弯如熟虾的身6park.com
体：“快别丢人啦，像条汉子勇敢些。”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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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我……拿了……”耿照颤着手从怀里摸出几本经书，抱着头丶6park.com
侧着身子高高举起，试图阻止他暴虐而疯狂的踢打。黑衣人果然停了下来，手把手的6park.com
握着那几本经书，笑声听来十分亲切。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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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你办得到，做得好哇！”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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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为……为什麽要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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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费尽千辛万苦，才能从溢满鼻腔喉内的鲜血中发出声音，让它听起来像有意6park.com
义。黑衣人完全了解他的痛苦，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而且还有问必答：“我只是想6park.com
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宰。你的命，你的疼痛恐惧，你可怜的丶小小的哀求……6park.com
通通都归我管。”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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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着说：“没有我点头，你会一直痛下去，还会越来越痛，痛到你撕心裂肺，6park.com
每回你以为到了尽头，我都能再打破疼痛的极限，让你讶异於原来世上竟然有这样的6park.com
痛楚。除非我准了你；要不，你连死都不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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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嚓！”一声，他卸脱了耿照的左肘关节，以最疼痛的方法。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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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足足凌虐了将尽半个时辰，用重手法卸开他左肩丶左肘丶左腕，以及左手6park.com
小指的两处指节，然後再一节一节装回去——重新装上关节的疼痛，有时还在卸下关6park.com
节之上。即使耿照的身体较常人强健许多，更有碧火真气保护要害，那样的疼痛也使6park.com
他濒临崩溃，几乎支持不住。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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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相信，黑衣人这麽做是正确的。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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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再也没有比痛苦更有效的控制手段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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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他觉得无论是谁，第二天晚上同样会乖乖回到阁前等6park.com
待，绝对不会逃走；极度的恐惧会使人放弃希望，放弃抵抗，只想依从单一纯粹的命6park.com
令，远比黄金或毒药的控制更为彻底。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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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在残酷的疼痛折磨中保护精神的方法，就是使用“入虚静”的法门，将意识6park.com
抽离肉体之外。他一度觉得自己似正居高临下，看着黑衣人恣意刑求地上那团蜷起痉6park.com
挛的瘫软肉球，一点都不觉得那就是自己……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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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黑衣人把他拖到松林里弃置，连他藏在腰带里丶已被踢得扭曲变形的金件6park.com
也搜刮一空，笑得扬长而去。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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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子时，我在阁子前等你！”恐怖的笑声令人浑身战栗，宛如恶魔。耿照不6park.com
知昏迷了多久，才慢慢醒转，拖着伤疲之躯挣扎而回，所幸从娑婆阁到转经堂沿途皆6park.com
僻，并未被他人撞见。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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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阁楼中所见，以及对黑衣人就是显义的怀疑，一五一十告诉了明栈雪。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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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义必然会武，但我不觉得他武功很高。”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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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将他褪得一丝不挂，用湿布擦洗全身，替胸前的伤口裹好金创药後，再於6park.com
瘀青处点上跌打酒，细细搓揉。她手掌幼嫩细滑，肤触本就极佳，按摩之中又运上了6park.com
碧火功劲，耿照只觉玉手所到之处无不舒适温暖，似乎平白挨上这一顿，也不算太过6park.com
冤枉。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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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却没理会他这层心思，专心替他按摩着，一边歪着千娇百媚的小脑袋沉吟6park.com
道：“除非他修为远胜过我，那麽以我的眼力，或许便看不透他的深浅。这可能性不6park.com
高，依我看，他的武功至多与雷门鹤在伯仲间，我不会接连走眼，一口气看错了两个6park.com
人。”隔了一会儿，轻笑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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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晚我同你一块儿去。将他抓了起来，让你吊着毒打一顿消气。”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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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摇了摇头。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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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一出手，这条线索便断啦。那娑婆阁的神秘机关丶黑衣人的真实身分，他的6park.com
目的为何，还有莲觉寺与日莲八叶院的牵连……妳不觉得，这里到处都藏着秘密？”6park.com
目光往几上一瞥，从书架上削下来的秘文薄木还搁在那里。黑衣人搜身之时，并未搜6park.com
到他鞋里。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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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上面的文字——我觉得它像是某种文字——妳见过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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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随手拿来端详着，轻轻摇头。“没见过，奇怪得很。”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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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人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若杀了他，我们仅有的线索就断了，便再也6park.com
没有机会知道。”耿照移开目光，枕着蒲团望着房顶，像是在对自己说。“明晚，我6park.com
自己去。若明晚解不开这些谜团，後天晚上我还会去，一直到我觉得可以了为止。”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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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话时，他的身体正簌簌发抖着。明栈雪轻抚着他结实身躯上的惨烈瘀青，明6park.com
白他何以这般坚持——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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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恐惧。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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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的恐怖手段，像蛊毒一样侵蚀着少年的神经，逃避只会留下永难磨灭的巨6park.com
大创口，一生都再也无法痊愈；除了面对丶并将其打败，没有其他的办法。现在的耿6park.com
照非常害怕，或许他的人生至今，从未如此刻般觉得自己弱小不堪，连保护自己的能6park.com
力都没有。他曾面对过像岳宸风那样强大而恐怖的对手，挫败并不能毁灭他的自我认6park.com
同，但黑衣人却是玩弄丶摧毁人心的好手，他控制痛苦的手段与武功高低无关，而是6park.com
关乎人性。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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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遭凌虐丶难以想像的疼痛等，从今夜开始，将成为耿照的永恒之梦，每一晚都6park.com
会令他从恶寐中惊起，冷汗直流，徬徨无措，直到他可以正眼相对，视之如常为止。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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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年，她也有这样面对巨大创伤的勇气，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与不堪，6park.com
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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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轻摇螓首，彷佛要驱散某个不切实际的荒诞念头，对耿照笑道：“好罢。6park.com
但我们现下是合夥关系，你若有个什麽万一，世上哪来第二副青璃赤火丹？我要跟去6park.com
瞧瞧，那厮若起了杀心，算他倒了八辈子楣。”耿照也笑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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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片刻她低垂粉颈，轻声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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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我看，就算明晚你去，他还要毒打你一顿。这种以痛苦控制他人的手段就像6park.com
放蛊喂毒一样，必须逐次增加剂量，才能获致效果。你……还能受得住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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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微微颤抖着。他是身体先作反应之後，心中才涌起害怕6park.com
的感觉——意识到这点时，耿照不由得面色惨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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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代表黑衣人的手段非常有效，若非耿照以“入虚静”的法门抽离意识，抵抗6park.com
崩溃，说不定现在已经丧失自我，成为任黑衣人予取予求丶不需以锁炼缚之也绝不敢6park.com
逃跑的傀儡。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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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我们练了碧火神功。”他勉力止住颤抖，苍白一笑。“不止内力保护了身6park.com
体，入虚静的法门也可以暂时忘却疼痛。若非如此，说不定我早就疯了。”他这才发6park.com
现，一说到“我们”两个字时，心头竟有一股暖流淌过。他一点都不讨厌这种感觉。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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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对着他顽皮一笑，两人显然都想到了同一处。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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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静静地跪坐在他身边，轻抚着他缠满白巾的胸膛，低声道：“不只如此，碧火6park.com
神功还能加速身体自我回复，锻炼你的身心内息，让你今天晚上再面对他时，只会比6park.com
昨晚更加强大，更不易击倒。”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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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会过意来，面红耳赤，喉头“骨碌”一声，浑身发热。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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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今天这样，还能练碧火功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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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含笑解开衣带，漆黑的丝绸尼衣与内里的雪白单衣自浑圆的肩头滑落，里6park.com
头一丝不挂，尖挺浑圆的雪白美乳骄傲地耸着，嫩红色的乳蒂早已高高翘起，轻颤一6park.com
如风中蓓蕾。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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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饱满的阴阜覆着一片细细的乌卷黑茸，支起的大腿不仅浑圆修长，更充满紧致6park.com
优美的肌肉线条。内外两件衣裳“唰！”滑落在榻上，现在她全身上下，只剩下那双6park.com
雪白的罗袜而已。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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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啦？修练碧火神功，只有一个非如此不可的条件。”她握着他狰狞滚烫的6park.com
雄性象徵，温柔地跨坐在他腰际，浑圆的雪臀高高翘起，手中细腻地抚着捋着，彷佛6park.com
怜惜他一身狼籍，满眼都是不舍。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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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满心里都只有你啦……你呢？”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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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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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过来时，已是四个时辰以後的事。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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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精力充沛，全身真气流转，毫无窒碍，身上的青紫竟如明栈雪所说，痊愈的6park.com
速度令人不可思议；除了腹侧等少数较严重处，其馀部位已大致化瘀，连胸膛上的五6park.com
爪伤痕都收了口子，痂皮脱落，露出淡淡的五条粉色疤痕。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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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固然是碧火神功的妙处，却也得益於青璃赤火丹的惊人药力甚多。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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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午饭之後，明栈雪针对如何运动真力护体丶化解内外冲击的法门，又特别为6park.com
耿照进行讲解，并亲自示范演练。“来！”她眨了眨眼睛，作势拉高袍袖，将半截鹤6park.com
颈似的雪白皓腕搁在几上，狡黠一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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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来扳扳腕子，比一比气力。”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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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凝着她修长滑润的腕臂线条，只觉美不可言，除了以指尖轻柔细抚丶感受雪6park.com
肤上的娇匀酥颤之外，就连粗鲁地多碰一碰都是亵渎，更遑论蛮力相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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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姑娘，我力气很大的。”他摇了摇头，露出微笑。“妳武功虽然高，但身子6park.com
骨毕竟是女孩儿家，比这个不好。一个不小心，会弄伤妳的。”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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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咬着唇，娇嫩的雪靥红彤彤的，神情既是狡狯，又似有些羞喜。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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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舍不得了，是不是？”她瞟了他一眼，噗哧一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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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小子！你若是扳倒了我，差不多能单挑岳宸风啦。只管使劲罢，本姑娘若真6park.com
是让你扳动了一丝半点，我‘明栈雪’三字从此倒过来写！”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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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花红也不好。”耿照笑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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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名字就算倒了过来，还是挺好听的。”明栈雪咯咯直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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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却大出耿照的意料。纵使他天生神力，但明栈雪纤细的腕子却像铜浇铁铸一6park.com
般，彷佛在几上生了根，任凭他扳得额际冒汗，最後用上了两只手，那只线条柔媚的6park.com
雪腻皓腕仍一动也不动。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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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指着他搁在几上的手肘。“喏，你这儿有块骨头，便是你支撑在几上的支6park.com
点，你摸摸是不是？”耿照依言而为，果然如此。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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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拉着他的手，摸摸她的肘子。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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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这儿，却有两块骨头，再加上挪移而来的肌肉，肘上共有三处支点，稳如6park.com
鼎足。你所使的每分气力，都被我原原本本导至方几四脚，再均匀地送至地面；就算6park.com
你能把地面压出一个坑来，我的腕子仍是稳稳地立於几面，不是你气力不够，而是它6park.com
根本不会倒。”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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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仔细一瞧，果然她的手肘支撑处，正是整张方几的正中心。这一切早在明栈6park.com
雪的算计之中。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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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体的肌肉丶骨骼丶筋脉，有很多是你一生中极少用到，甚至不会用到的，但6park.com
它们并非没有作用。而碧火神功能让你将全身每一束肌肉丶骨骼都练到随心所欲，能6park.com
任意挪移，想怎麽用便怎麽用。”明栈雪正色道：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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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要挪动哪一块骨头才能不被敌人打倒，要运用哪一束肌肉才夺走敌人的支点6park.com
重心，则属於武功招式的范畴，碧火神功的心诀无法教会你这些。须得累积足够的临6park.com
敌经验，扎扎实实地与人交手过招，体会过够多的武功招式之後，碧火神功所赋予你6park.com
的自在如意之躯才能发挥最大功效。”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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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姑娘的意思是……如果我懂得方法，他便卸不了我的关节要害？”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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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在他动手之前，你自己先将关节卸了，随时能再接回来，伸缩张弛，如意自6park.com
在。等你全身的肌肉骨骼皆可任意挪移之时，他便想弄痛你，你也能将疼痛处移动隐6park.com
藏，让他流上半天的汗，全是白费功夫。”将擒拿手法的诀窍一一传授。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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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指点你一路小擒拿手，但若习练不够纯熟，临敌时反是自误。”明栈雪6park.com
道：“你把关节拆卸的擒拿原理记熟，稍晚练功时多挪移相关的肌肉骨骼，今晚便能6park.com
派上用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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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两人提早用了些细点，稍事休息，又练起碧火神功的日课，练足一个对时，6park.com
耿照才痛痛快快地射给了她，两人同登极乐，快美无比，交颈相拥而眠；直睡到了月6park.com
上中宵，才精神饱满地起身整装，依约前往娑婆阁。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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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醒来时，明栈雪人已不见。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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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心中明白，若两人一起出发，不但容易被黑衣人发现自己埋伏了人手，在内6park.com
心之中更是摆脱不了对明栈雪的依赖，如此将永远无法克服对黑衣人的恐惧。明栈雪6park.com
刻意避不见面，便是考虑到了这一层。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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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对我还是挺好的。）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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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独自一人前往那隐藏在松林之中的神秘书院娑婆阁。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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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已非昨夜身披黑氅的打扮，而是刻意换了一身鱼皮密扣的黑衣劲装，一见6park.com
他来便“喀啦丶喀啦”拗动手指关节，邪气的碧绿黄瞳露出一丝残忍笑意，似是在唤6park.com
醒他身心之上的恐怖记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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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啦。”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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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嗓音嘶哑，风里只觉他的嘿嘿笑声直如鸱枭，令人不寒而栗。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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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发抖。在那双黄绿魔眼之前，他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6park.com
样。青蛙的速度丶力量未必便输给了蛇，但那样的恐惧却是上天赋与，深深印刻在心6park.com
版上，无以抗之，故称“天敌”。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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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今儿的黄金……”他根本不必假装，一开口便不由自主战栗起来：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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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须留给我。小……小爷不……不做赔……赔本的买卖。”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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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笑道：“这个自然。”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动作。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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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闭上眼睛打开大门，再度按前十六句诗的口诀来到阁楼上。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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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点过的莲灯里尚有灯油，他又从第四座书架上搬来了经书，正想着要先查经6park.com
还是先四下探访一番，眼角忽然瞥见了一幅罗汉像。那并非是接邻的书架上所悬挂，6park.com
而是书架阵列里的某一座，只是於他随意一站之处，刚好从书架与书架的缝隙间看到6park.com
了画。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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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汉像似被其他书架的影子遮去下半部，因照明有限，幽暗中只见罗汉睁着铜铃6park.com
大眼，一指戟出，或许是灯焰晃动之故，竟觉这一指气势逼人，凝眸望去，忽有股被6park.com
指劲贯穿额头的错觉；那指风穿脑而过，直指身後的观音围栏，直没壁中。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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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灵机一动：“莫非这是暗示？有什麽线索……藏在壁中？”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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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兴奋转身，欲从前丶中丶後三排观音木像间，找出墙壁或阶台的异状，也想过6park.com
要跨进围栏或挪开木像。整座阁楼里，还有其他的罗汉像……每帧罗汉所指，是不是6park.com
藏有更多线索？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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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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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寅时过後，他才按口诀走出了娑婆阁，模样看来极是疲倦。黑衣人照例从门6park.com
後忽施偷袭，又结结实实将他打了一顿，携出的六部经卷搜刮一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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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依明栈雪所传授的舒筋挪移法门而为，果然伤害大为减轻，不像昨夜那样几6park.com
度晕了又醒丶醒了又晕，但依旧疼痛得紧；他运起遁入虚静的意守心诀，避免精神在6park.com
痛苦折磨中崩溃。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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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身心较前夜有飞越性的进步，还是黑衣人忽然珍惜起替自己搜索阁楼的好6park.com
帮手，耿照觉得刑求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而且距离原本预期的程度略有落差，似乎再6park.com
被打上半个时辰，又或落手重些亦不妨。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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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抓着他的右踝，一路拖行至松林里弃置，前脚才离开，耿照便一跃而起，6park.com
吐出口中血唾，运起碧火真气调匀气息，施展轻功回到了转经堂，房里却不见有人。6park.com
约过半个时辰，天已薄明之际，明栈雪才又翩然而回。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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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跟踪他？”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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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跟踪你。”明栈雪笑道：“我花了点儿时间与他兜圈子，教他知难而6park.com
退。这人武功很高，决计不是泛泛之辈，他一决定抽身，连我都没来得及盯住。你昨6park.com
天没被他给折磨死，足见我真是教得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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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忍不住笑了，片刻又微微皱眉。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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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他若不再找我，只怕线索又要断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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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摇头。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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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未必，他没见到我，不知我是什麽来路。下边儿的王舍丶阿净两院都是外6park.com
客，要混进寺里容易得很。那黑衣人若真是显义，也该先疑心院里的客人；若不是显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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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他找不找你，就看他有多渴望阁子里的东西。”她笑吟吟的侧首：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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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真要贪图起来，刀里火里都肯去。你没听说过‘饮鸩止渴’四字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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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阁子开关时，明姑娘也在现场？”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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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过隔得挺远。那人武功很高，我不想冒险。”明栈雪道：“阁里黑黝黝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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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远远的，不敢往阁中再看一眼，看来是顾忌不假。”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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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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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沉吟片刻，本想与她说件事，忽见她又换过一袭乾净的尼衣，身上还有洗浴6park.com
过的淡淡皂香，发梢湿濡，整个人便像水做的一般玉雪可爱，诧异道：“明姑娘，妳6park.com
方才洗过澡了？”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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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栈雪得意的说：“是呀，与那人兜了一阵，汗流浃背，便去阿净院洗了个澡，6park.com
找小尼姑的新衣裳穿。”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又递来一个热腾腾的纸包：“喏，莲6park.com
觉寺香积厨的大馒头。你算是抢了第一笼的头香，连住持跟显义大和尚都排在典卫耿6park.com
大人之後，吃你捡剩的馒头。”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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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心中感动，拿起一个剥成两半，小心撕去底皮，将半个软绵绵的馒头心子给6park.com
了她。明栈雪双手接过，小口小口吃着，晕红的双颊活脱脱便是一朵沾着露水的娇艳6park.com
桃花，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滴溜溜地转着，神情似笑非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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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耿照只觉心尖儿慌慌的一吊，浑身都不自在，吃了两口馒6park.com
头，随口又找话聊。“……碧火神功当真厉害，我刚才便不觉怎麽疼啦。晚上再遇着6park.com
他，说不定便像挠痒痒。”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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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功修练到了某个程度，便会遭遇瓶颈，这是以後天之力强渡先天之境，必定6park.com
会发生的情况，也就是俗称的‘心魔’。心魔一起，轻则停滞不前，从此难以寸进；6park.com
重则走火入魔，内息岔走，甚至瘫痈丧命。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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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人要练上三年五载，才初窥内息的门径，练足了十年功夫，方能有遭遇‘心6park.com
魔’的资格。但碧火神功与其他门派的内功不同，进境极快，故心魔也来得特别快，6park.com
特别的凶险。如未妥善处理，後果恐怕不堪设想。”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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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也就是说：要不了三年五载，碧火神功便会生出心魔？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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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照闻言一凛，小心问道：“那……我的心魔什麽时候会发生？”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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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是第三天。”明栈雪望着他，一点都不像在说笑：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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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所料无差，今晚，将是你修练碧火神功以来的首关心魔！”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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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後事，下折分解）www.6par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