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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大唐自在行》(加料版全本)作者:北辰星夜 由 小脸猫 于 2014-01-11 10:16 第034章 化境箫艺 正想得入神的独孤凤随着声音侧过螓首望去。 一道素白宫纱罩体,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玲珑有致的倩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空山灵雨般秀丽的玉容上,淡淡的微笑中带着丝丝的暖意。恬淡清逸中夹杂着异乎寻常的高贵圣洁气息更是让独孤凤毕生难忘。 “皇……皇后。” 独孤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先打招呼。 “怎么一年不见,就又生分起来了?” 身边女子声音甜美雅正,语带戏谑地道。 独孤凤登时大窘。 去年在岭南做客的半月时间里,独孤凤与元越泽的几位娇妻都混得很熟了。当她逐一清楚各个女子的身份后,最让她吃惊的并不是江湖势力都着重观察的宋阀小姐与飞马牧场的千斤。而是‘母仪天下’近二十年的旧隋皇后萧琲。 初见萧琲时,独孤凤也只是略微的失神而已,她也不明白萧琲如何就成了元越泽姐姐,更搞不懂萧琲怎么还成了证婚人。宋缺怎么说都是贵族出身,一阀之主,萧琲的身份虽已随杨广的死亡,旧隋的灭亡而不再重要,但其多年的威势让人不敢小视。可当时独孤凤看到上座五位家长,皆没任何异色。 元越泽大婚后的第四天,独孤凤被宋玉致拉去‘听涛小筑’做客,再次见到萧琲。此时的萧琲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相貌,气质皆变化不少。独孤凤脑海里瞬间一个念头:萧琲定是与元越泽有了男女之私。因为眼前的萧琲变化巨大,特别是那种复杂不似人间女子的气质,与元越泽十一位妻子异常相似。 “他可真能乱来呀!” 独孤凤当时心中这样叹道。旋即想起元越泽家中还有一对母女呢,便也释然。 再次想得入神的独孤凤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呼唤她,忙回过神来。 “皇……姐姐,你在唤我吗?” 独孤凤记起了萧琲当日强迫她改口一事,忙变换称呼道。 “你怎么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在这里发什么呆?” 萧琲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我来这里看看风景……” 独孤凤支支吾吾地道,她哪里敢说是跑来看元越泽的! “这里有什么风景值得看的?” 萧琲什么场合没见过?只见独孤凤的样子,便推知她的想法,浅浅一笑,眼光转向不远处她们一家的宅院,语带揶揄地道。 独孤凤一见她的神态,更加害羞起来:“凤儿这一年来没出过门,又闻听姐姐们来到洛阳居住,今日便出来拜访姐姐。” “凤儿想见的该是另有其人吧?姐姐可没那么大的魅力呢!” 萧琲见她窘迫,心中好笑,调侃起她来。 这昔日的‘国母’调侃起人来,格外让人招架不住,独孤凤性子虽泼辣好动,可此时心里有鬼,压根儿不敢再与萧琲继续说下去,惟有垂头不语。 “好了,你家元公子也惦记着你呢,如不是怕你为难,早偷偷摸去皇宫与你相会了,我们进去吧。” 萧琲调笑适可而止,拉起独孤凤的小手,向宅院方向走去。 “元公子会惦记我吗?怎么可能呢?他家的娇妻论姿色,气质,哪个不比人家强上许多?” 独孤凤被萧萧琲牵着,心思急转,各种想法全冒了出来,神色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黯淡。 庆幸的是萧琲正走在她身前,否则这一情景如被萧琲看到,难保会不会再说些什么调笑的话语。 “轻裘和长剑,烈马狂歌。忠肝和义胆,壮山河。好一个风云来去的江湖客,敢与帝王平起平坐。柔情和铁骨,千金一诺。生前和身后,起烟波。好一个富贵如云你奈我何,剑光闪处如泣如歌。一腔血流不尽英雄本色,两只脚踏破了大漠长河,三声叹叹叹叹只为家园故国,四方人传诵着浩气长歌。” 二女走进宅院,就听见元越泽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庭院中,形式风格,旋律节奏大异这个时代的曲子,豪迈狂放的唱词,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倾倒。 萧琲早就习惯了元越泽的歌声,拉了把仍在发愣,似是陶醉于歌声中的独孤凤,快步进入房间内。 房间中元越泽盘坐地上,怀抱吉他,双目紧闭,身形略晃,似是仍然陶醉在歌曲中。一旁的素素躺在长长的藤椅上闭目小憩,翻开一半的书本正放在胸口,随着绵长轻缓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仙韵淡淡的素面不沾半分尘世脂粉,如群山峻岭一般浑然天成,玲珑有致的线条显露无遗。 独孤凤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说世间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那么眼前这个画面就是唯一答案。 “啊!独孤姑娘怎么与琲儿一起来了?好久没见啦!” 元越泽沉醉半晌,睁开双眼,见独孤凤正与萧琲已做在小几旁,忙放下吉他,开口道。 “还好意思说!我们如果是刺客,你和素素不是要遭殃了?” 萧琲嗔怪了横了元越泽一眼,笑道。 早前已说过,元越泽做什么事都特别容易入神,别人都很难在一个领域内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他却几乎可以在他喜欢的任何一个领域内轻易达到这种境界,如音乐,武艺,厨艺等方面。 这种心境值得人赞赏,可缺点却也同样的明显,那就是警惕性随之降低得异常惊人。 “独孤姑娘怎么今日会到来?你家里没为难你吗?” 元越泽对萧琲的话只是付之一笑,谁敢来杀他?谁又有能耐杀他? “我……” 独孤凤一见元越泽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神,就软弱起来,刚刚稀里糊涂进来后,也没想到元越泽问起这样的问题,他该如何回答才好。 “肯定是想你这个大坏蛋了呗!” 素素在一边也醒过来了,坐起来拉过独孤凤,娇笑起来。 元越泽当日对独孤凤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他也说不清楚。他只是对这年代可怜的女子更为喜爱。其中不单单有男女之情,更有一分怜惜的心态。 “哈哈!素素你可不要难为她了,你看把人家窘的!” 元越泽见独孤凤害羞得通红的小脸,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却又说不出来这里的理由,当即心里明白,大笑道。 “凤儿是来感谢公子的。” 独孤凤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 “姑娘不用见外了,我大你两岁,你不见外叫我声大哥就好了。” 元越泽为她这个答案一愕,随即笑道。 “大……大哥,你也不要见外了,叫人家凤儿就好了。” 独孤凤对元越泽那种保持距离感的称呼的确不满意,闻听元越泽此言,当下心头一喜,低声答道。 “那凤儿为何要感谢夫君呢?” 萧琲也奇怪地道。 元越泽与独孤阀的仇,两方的内部人士可都是知道的。元越泽的妻子们虽然都看得出独孤凤的心意,可独孤凤毫无疑问是夹在中间最难做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对于双方关系起到决定性的人。单美仙与萧琲商量过先不采取主动,看独孤阀会有什么动作。 今日独孤凤前来,萧琲要先问清楚她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家族而来。 “霸叔已决定过几日要去落发,因为大哥对他的惩罚让他清楚过去所做的罪行是伤天害理,为感激大哥没有杀他,更为所犯罪孽恕罪,便有了出家的决定。凤儿以为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了,所以感谢大哥的恩情。” 独孤凤爽朗地道,语气丝毫不做作。 元越泽听后汗颜,他哪有独孤凤说得那么好?当初不杀独孤霸是因为杀了他太便宜了。只有通过精神上的折磨才能让他更为痛苦。谁知却造就了一个大彻大悟的和尚! 见元越泽有些尴尬的表情,素素开口笑道:“这些话就不用再说了,凤儿今日是为家族,还是为自己而来的呢?” 素素简单直接的一问,独孤凤顿时害羞起来,垂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琲心头一喜,因为独孤凤这样的表现说明她是为情而动,为见元越泽而来。而那个什么感谢元越泽的理由完全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而已。 “凤儿不用害羞,其实夫君对你也有好感,只是你该知道我们与你家族之间的仇恨……夫君怕你在中间难做,所以一直也未也有什么表示。” 萧琲开口道。 独孤凤听萧琲如此一说,立即更羞涩,心中暗叹:“怎么他们一家说话都这么直接呢?” 她当然清楚家族与元越泽一家的复杂关系。萧琲话中有意,独孤凤也在纳闷为何自己的长辈们为何态度变化如此大,会否是利用自己呢?可又想起父亲那慈爱庄重的表情,独孤凤也觉得不似做假。 但即便利用自己又如何?这个时代的大家世阀小姐有几个能有选择自己所爱的权利?如果得到元越泽的爱怜,那不就是两全齐美了吗?可这样似是对元越泽太不公平,他那清澈的眼神显示出他内心的单纯与温厚,这不也等于是在利用元越泽吗?一种愧疚不安的心态生出,独孤凤俏脸上不自然起来。 “凤儿不用担心什么了,夫君可舍不得你这个大美人儿呢!” 素素见她的表情怪异,又调笑道。 说起姿色,独孤凤登时不好意思起来。元越泽家里十二个妻子,个个都似是天仙下凡,洛阳城内许多茶楼馆子中的人最喜欢谈论的话题就是他的娇妻们,又因众女出门皆重纱覆面,只能看清体态及双眸的外人在那种圣洁的气息面前自然不敢露出过分的眼神。可背后却大肆议论,这是男人的本能。 独孤凤的确称得上洛阳城内数一数二的美女,即便是对上‘洛阳双艳’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在元越泽家中娇妻面前,独孤凤就会变得黯淡起来。 通过亲眼见证萧琲的变化,独孤凤早就猜到元越泽一定是其中的关键,再深想下去,很可能是闺房内的秘密了,独孤凤不止一次如此猜想过,每每想及此处,就会不由自主的羞涩起来,任她如何大胆活泼,却也仍是个云英未嫁的处子。 “姐姐笑话了,凤儿姿色如何比得过几位姐姐。只有‘御剑仙子’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大哥吧!” 人类攀比心态永远都不会消失,如此心态在女人身上表现得更为严重。想到面前二女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独孤凤的嫉妒之心就会不受控制的发作,语气酸酸地道。 “凤儿也听说了‘御剑仙子’之事?” 元越泽一脸怪笑地问到。 虽然看不明白元越泽的笑意,独孤凤还是点了点头:“一个月前从巴蜀传来的消息说,沉寂一年多未出江湖的‘御剑仙子’在巴蜀露面,似乎还带着几个徒弟,于成都城内当街不到十招便斩杀刚刚出关,武功大成,‘魔门八大高手’之一,有着‘天君’之称的席应。成为一年前岭南‘惊世一战’后又一个震动江湖的大事件。传闻那‘御剑仙子’是维护正义的下凡天仙,专门派来世间来翦除恶人的。” 独孤凤娓娓道来。 “扑哧!” 素素实在忍不住了,当即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顾忌形象。 “凤儿认为世间真有下凡仙子吗?” 元越泽见独孤凤一脸不理解之色的看着素素,笑道。 “人家也没见过呀!只是听闻是这样传说的,听说从前在丹阳杜伏威与任少名就亲眼见过那‘御剑仙子’出手,任少名因为亵渎了她的仙颜,几招内就被那位仙子给杀了,还说那仙子的御剑本领非凡,剑更像长了眼睛似的会随心而动。所以才传出‘御剑仙子’的称号,现在可是江湖上名头可以和大哥相提并论的人呢!那个席应一定也是因为亵渎了人家仙子,才掉了脑袋。” 独孤凤从小喜好武艺,一脸崇拜,向往的神色。 “哈哈!” 素素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素素姐为何笑呢?凤儿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没听到这样的消息吗?” 独孤凤心中越来越纳闷,旋即开口问道。 “难道……” 独孤凤又见一旁元越泽与萧琲也在强忍笑意,机敏的心思立即转动,联想元越泽这一家人的神秘,他妻子的姿色气质。独孤凤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失声地道。 元越泽对她点了点头,独孤凤立即吃惊地捂住小嘴,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她虽与元越泽一家接触过一段日子,可从没见他的哪个妻子出过手,元越泽一家人体内的真气越练越雄浑,绝非一般高手所能察觉地到的,兼且一般人初见她们,注意力大都被她们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更没心思去想其他事情,所以独孤凤也只认为她们最多也就是一般高手而已。 “在这里先住下吧,你要知道的东西,姐姐慢慢告诉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萧琲见独孤凤惊讶后一脸好奇的表情,就安慰道。 独孤凤得到家里的纵容,当然乐意住下来,先不说能和他们这一家满是神秘色彩的人同住,只说可以知道元越泽的一身秘密,就足以让她心动了。 四日后。 华灯初上,东平城南,越秀山庄。 占地广阔的山庄门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 山庄的主人王通,乃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方圆百亩的大花园内花灯处处,光如白昼,张灯结彩,宴开百席。来宾非富即贵,热闹非凡。府门对街处,挤满看热闹又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群,少说也有数百人之众。宴会尚未真正开始,众人皆在三五成群的说笑。 华宅的主堂内时,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石青璇的箫艺与那神秘莫测的元越泽,就像都是研究这一女一男的专家那副样子。 台阶之上的四个豪华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它人都只能立在一旁,更突显了这三个人的身分地位。 中间一人须发皓白,气度威猛,却是衣衫褴褛,虽是坐着,但仍使人感到他雄伟如山的身材气概。另一人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巳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样,且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陪着两人坐着说话的是个大官模样的中年人,非常有气派,亦给人精明厉害的印象。 “王老莫怪小弟,元公子实在难以请动,小弟能做的只是将请柬代你送到。” 王世充笑道。 “说来老夫也是受好奇心促使才想起请他,他既答应了,应该会来的,可能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吧!” 王通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空着的椅子,也大笑道。 “元小兄弟十分有趣,老夫上次在世充兄的宴会上见过他一次,为人的确豪爽不羁,至情至性。” 欧阳希夷也长笑一声。 “元越泽何在!” 一声雄浑的嗓音响起,声音中蕴含霸道的内家真气,方圆百丈内的人皆可闻到。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屋脊处立有一人,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院内众人皆被上方这男子所吸引,静静地打量着他。 闻听其霸道嚣张的口气,座上三人面色一冷,想来该是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可三人皆是人老成精,面色的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 王世充听闻声音响起后,低头抿了一口茶,头垂下去那一刹那,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笑意。 “哈哈……” 一声大笑响自王通之口:“阁下可是被塞外草原唤做‘孤狼’的突厥青年后起之秀跋锋寒?” 英伟男子冷冷一笑,全然不把众人的目光放在心上,抱拳朗声道,“不错!在下跋锋寒,一年前来到中原,目的就是为了和中原各位武林高手相互切磋,以提高自己的武艺,此次来到王府来,是因听闻名震天下的元越泽也会来此地,故在下失礼之处,请众位见谅!” “说得好听!阁下来中原难道不是为了躲避‘武尊’毕玄门人的追杀吧?” 欧阳希夷对跋锋寒的态度非常不满,亦开口讽刺道。 “如今晚元越泽不来,那跋某人或许会对你欧阳希夷有些兴趣。” 跋锋寒丝毫不动怒,冷眼瞥了欧阳希夷一眼道。 “来啦来啦!” 欧阳希夷怒气一起,正要继续答话,只听得门外一个柔美动听的声音。 众人随即顺着声音望过去,随后便如潮水般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的一大片空间。人人注目大门,紧张等待。 王通邀请元越泽的事,几乎传般了东平。 “老大,是元大少来了吗?” 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激动了。 “嘘,嘘,小点儿声。” 另外有人不耐烦地道。 一道紫色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挺拔如斯,皮肤晶莹通透,完美无暇的脸颊上,从容自如,微微泛起天蓝之色的双眸宛如一池深不见底的幽潭,蕴涵着射人心神的魔幻魅力。一身淡雅如仙的气韵更是让人为之折服。夜风微拂,长衫随风而起,说不尽的潇洒飘逸。 元越泽手左手握剑,右手抱一个纸箱,不理众人盯着自己的目光,直接走到台阶上三人面前,点头示意:“元某来晚了,三位久等了。” 王通首次见元越泽,听他毫无礼貌的话语,略微一愣后大笑:“元小兄弟果真如希夷兄所说一般厌恶礼法。老夫今日贱降,终于见到阁下这等传闻中的人物了,的确是人中之龙,天下少见的才俊!”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这是元某的礼物,请笑纳。” 元越泽将纸箱递了上去。 王通忙接过道谢。 打开箱子,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急速蔓延开来。惹得人人肚子中的酒虫蠢蠢欲动。众人本来注意力还在玻璃瓶上,当下都被勾到酒上。 “阁下就是元越泽?” 跋锋寒见元越泽看都不看他,有些恼怒,冷声道。 “你有什么事吗?” 元越泽抬头望了跋锋寒一眼,淡淡地道。 “跋某人嗜武如狂,阁下这等人物岂能放过,今日特来领教!” 跋锋寒跃下屋脊,几步来到台阶下昂首道。 元越泽微微一笑,前踏几步,拱手朗声道:“请赐教。” 王世充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院内众人兴奋无比:这传闻中的人物终于亲眼见到了,果真长相气质没得说。关于其实力,四年前就听闻那震动天下的吼叫,后来又传说其功力尽失,又传闻他曾与‘天刀’有过一场比试,但亲眼见过其出手的人少之有少,瓦岗军虽有传闻,但越传越神,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是以人们一直以来也只能凭空想象,现在能够亲眼目睹其出手,在场的每个人都翘首以盼。 元越泽与跋锋寒来到在王通安排下,周围宾客纷纷起身腾出来的五十多丈的空地上。 跋锋寒望着身前三丈处的元越泽。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眼中却不时闪过骇人的精光。 元越泽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开口道:“跋兄该是一年前就到了中原的吧,这么长时间可有什么经历?” 跋锋寒刚刚与王通几人对话时,元越泽并不在,是以听到元越泽的话语,当即一愕后笑道:“不错,元兄竟会关心跋某的行踪,不过刚入中原时,遭到一伙神秘人偷袭,为养伤,我闭关了九个月。” 元越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双眸一眯,左手一伸,作了个‘请’的手势,淡淡道:“原来如此,请出手吧。” 跋锋寒嘴角着一丝笑意突然消去,脸色转为凝重。负在身后的手拽起了外袍下摆,分别握在刀把与剑柄处,使人不知他要用刀还是要用剑,又或刀剑并用。 元越泽伸手的瞬间,跋锋寒清楚地感觉得到元越泽所发出的气机已经笼罩在自己的全身上下,那双眯起的双眼更好似能看透跋锋寒心里的一切打算一般。 精神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跋锋寒不得不采取主动,否则未战就已先败。 “铮!” 剎那间,跋锋寒刀已脱鞘而出,化作一道长虹,主动出击。 元越泽淡淡一笑,看也不看跋锋寒凌厉的刀势,左手长剑并不出鞘,从容一挥。 跋锋寒,王世充,王通,欧阳希夷四人登时吃了一惊。 元越泽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落在四人眼中,完全不合情理。 因为他们清楚的感觉得到,元越泽动作明明在跋锋寒之后所发,可四人都感觉到元越泽的剑身所行走的距离必定超过先前发招的跋锋寒手中的刀。 这就意味着元越泽的剑,已经突破了时间的限制,足可后发先至。 这种事情实在离奇,可感觉却真实无比。 “锵!” 一声清鸣后,元越泽衣衫轻舞几下,动也不动。 跋锋寒倏地飘退两步,横刀而立。 “阁下修为实在惊人,竟可后发先至!” 跋锋寒赞道。 元越泽过去一年来修为又怎可能停滞不前,特别是亲眼目睹了宋缺与傅采林那场大战后,收获更是非同小可。 跋锋寒虽然承认第一招落在下风,却依旧闲逸如常,脸带微笑,虎躯仍站得稳定硬朗,是以众人都不觉得他是被对方迫退。 他清楚的感受得到元越泽气势上给他带来的压力,是故尽力去克服,摆脱它。 王世充和王通交换了个眼色,不但看出对方心中的震骇,还看出对方生出的杀机。 他们震惊于元越泽的本事,也震惊于跋锋寒可以在元越泽起机锁定下不落下风。 王通的杀机再简单不过,跋锋寒是外族中人,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王世充的杀机则要复杂得多,有针对跋锋寒的,更多的却是针对元越泽。 欧阳希夷对元越泽刚刚一剑的精妙佩服万分,突然察觉到身边王世充气势不太对,眼角扫了一下,也若有所思地望向跋锋寒。凭他观人之术,可知此子乃天生冷酷无情之辈,而且修为亦不简单,这种人若作起恶来,为祸最大。当下心头也生出杀机。 三人都盼望元越泽可以解决掉跋锋寒,因为以他们的眼力可以看出,元越泽高出跋锋寒数筹。 “哼!” 跋锋寒冷哼一声,再次主动进击,长刀由右上方直劈元越泽肩膀。 元越泽感受得到刀身所带的刚猛气势,双眸突然神光暴绽,拇指轻弹剑锷,剑身出鞘一寸半,迎上长刀。这一剑看在外人眼中,依旧是平淡无奇,实际上却是大巧若拙,深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跋锋寒双目精光暴闪,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只在丈许的距离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象只是直线疾进。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旁观众人都感到有些头痛。 元越泽微微一笑。 刀剑未触前,跋锋寒就抽刀腾挪,在他觉得最佳时刻,一刀猛劈元越泽胸口。 眼见刀尖定会刺到元越泽,元越泽唯一能做的就是退,但跋锋寒相信以武者的尊严,元越泽绝不会退,所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元越泽中刀。 元越泽的确不会退,却不是因为什么武者的尊严。 观战的王世充眼中突然闪过惊骇之色。 元越泽凭空消失,仿佛从土里冒出来一般出现在跋锋寒左前方寸许处,不单闪过跋锋寒的一刀,更是肩膀直撞跋锋寒左肩。 “砰!” 跋锋寒被撞得连退数步,口角带血。 “好剑法,好身法!” 跋锋寒大喝一声,抽出长剑,借着奇异的步法,身形前欺,连劈八剑,每一剑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卷向元越泽周身。 元越泽依旧是动也不动。 他在等跋锋寒积蓄的刀势。 果然,浑然天成的一刀在八剑发出中段横砍向元越泽。 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围观众人直觉得跋锋寒的强大,却疑惑为何元越泽一动都不动。 “铮!” 元越泽长发突然逆风而舞,拇指再挑,长剑出鞘两尺,剑柄末端犹如脱弦之箭幻化成两道长虹,一上一下迎了出去。 清鸣响起瞬间,天地万物仿佛全部消失了,连元越泽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的,唯一清晰的,就是那柄出鞘一半的剑。 众人突然心跳沉闷,因为这两道电芒瞬间便慢了下来,慢得无法理喻,瞬间的速度变化,看得人觉得只有吐血后方可舒服一些。 跋锋寒的剑光越来越亮,刺的人几乎无法睁眼。 “叮叮!” 两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周遭恢复平静。 众人望向场中。 只见脸色苍白,鼻孔,嘴角血迹更浓的跋锋寒双手下垂,目光略显空洞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右手负背,站在跋锋寒身前半尺处,左手握着剑鞘,出鞘一半的长剑正搭在他的颈侧。 “下手吧!” 跋锋寒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软弱之态,望向元越泽的目光更是充满坚定与无悔。对于他这种以武为生的人来说,战死也比认输要好得多。 元越泽又怎会杀他,元越泽心中的必杀之人必须是与自己有过节之人。 尚未等元越泽撤剑开口,一缕神奇的箫音似远若近传来,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确已臻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元越泽轻轻撤回长剑,静静地聆听着。 跋锋寒则好似失魂落魄一般,浑然忘记了周围一切,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庭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神奇之处还不止如此,园中的百花似是受箫音感动,蓓-蕾盛放,吐蕊浮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籁入耳,触动深藏内心的诸般情怀思绪,谁也不能自拔。徜徉在这音浪柔波中。 无论彼此立场如何,是敌也好,是友也罢,此刻人人皆成为这妙韵天成的大同世界中的一员,不分彼此。 箫音歇后,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看这周遭许多人泪流满面,元越泽有些好奇,这箫音的确称得上天籁,但与单美仙的筝艺相比,却总是觉得箫音中欠缺了一些要素。眼角瞥过王世充时,只见王世充亦是像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老泪纵横。 元越泽思索的当儿,王通与欧阳希夷已经在喊着要石青璇出来见面了。 “相见争如不见,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 旋即一顿后又道:“元公子可否移贵步与青璇一叙?” 此话一出,场内登时乱了起来,各种情绪的人都有,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元越泽脸色略带古怪,眼角扫了一下仍旧在缅怀过去的王世充,点头与王通二人示意,飞身向石青璇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呆立不语的跋锋寒已被箫音触动了心绪,冰冷的面容罕有地露出些许苦涩的微妙表情,似是在追忆不堪回首的往事。半晌后方恢复过来。 今日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灰心失望的同时,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无比的孤单与凄凉。 “你我遭遇各不相同,不必灰心,日后你如有兴趣,我们再战!” 早已身在百丈外的元越泽的声音传入跋锋寒耳中。 跋锋寒身形一顿,眼中精芒大盛,擦干嘴角血迹,回望元越泽身影消失方向一眼,仰天长笑离去。 越秀山庄后数里外的一片树林。 元越泽顺声音一路奔驰而来,他并不需要什么气机感应来找寻石青璇,只凭两人之间那种心灵感应就足可找到她。 进入林中,一副如梦如幻的人间美景霎时印入元越泽的眼帘。蓝宝石般夜空下,茂盛的松林中,苍绿的松枝伴着微风轻轻摇曳。金黄色的月光透过树枝间每一点缝隙,轻轻地播洒月夜的温柔。而美得仿佛人间精灵灵秀天成般的石青璇,正手持一只玉萧,如被皎洁的明月托着一般,悠然端坐于树枝之上,那双深邃澄明,亮若星辰,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与谁诉说的美眸凝望着走进树林的元越泽。 “我们又见面了。” 元越泽亦是凝视着树梢上的玉人,微笑开口道。 “青璇还未恭喜公子大婚哩!” 石青璇如蝴蝶飞舞般轻盈落下树梢,走近元越泽跟前,一双美眸盯着他,呵气如兰,语带调皮地道。 看着那盈盈走近的婀娜体态,飘逸柔顺的长长秀发随风轻飘,闻着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的清幽体香,陶醉了的元越泽被这一句话登时打了个措手不及,尴尬地挠头道:“嘿嘿,元某一直以为姑娘你喜欢过些隐世生活,如早知姑娘有意,那大婚前定当亲自去‘幽林小筑’接你参加婚礼。” 石青璇闻言也是一愕:“你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黄龙的‘幽林小筑’所在地知道的人极少。是故石青璇有此一说。 “我知道的东西很多,不知道的东西也很多,比如你的三围尺寸。” 元越泽不怀好意地一笑,不知是什么心理推使,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轻薄的话。 “什么是三围?” 石青璇自然也见到他那邪邪的笑容,却仍然好奇地问。 元越泽大笑一声,用两手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他还没强悍到敢去对石青璇动手动脚。 石青璇见他比划过后,俏脸登时变得通红,语带娇嗔:“你……你竟然……青璇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二人皆是一愕。这不是情-人间女子向心爱男子撒娇的桥段吗? 这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石青璇越来越尴尬,元越泽则是趁机大饱眼福,气质如空山新雨后盛开的兰花一样芳香沁人的美女窘迫羞涩的美态的确不可方物。 大半晌后,石青璇终于强行压下心神,转身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如梦似幻的一双美眸盯着元越泽,缓缓开口道:“青璇今日来是要与公子说声谢谢的。” “谢什么?” 元越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谢谢尊夫人杀了岳伯伯生前的大仇人‘天君’席应。” 石青璇说起岳山,眼中不自觉地泛起缅怀与孺慕之色。 “你又如何知道是我夫人所杀的呢?” 元越泽好奇地问。 “因为人家可以猜得到!外面一直传闻的‘御剑仙子’定是你众多妻子中的一位,人家亲眼见过你的妻子与她那御剑的本事,再一细想便也知晓几分了。” 石青璇笑道。 说完此话,她自己都有些纳闷:平日里从不会用如此语气与外人说话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呢! “我这人也许缺点很多,但有一点,我自己都骄傲,那就是诚实。我也不骗姑娘了,杀席应的的确是我妻子。” 元越泽点头道。 “但是你们一家不是早就居住在洛阳了吗?为什么尊夫人还会到巴蜀呢?” 石青璇似是对元越泽的诚实很是赞赏,笑道。 “她们几人呆不下去,想出海游历,我也不限制她们,想来应该是在巴蜀偶遇那短命的席应吧!” 元越泽笑道。 石青璇并没再言语,只是带着赞赏的脸色点了点头。 元越泽与这时代人的差别异常显眼,单说关于男女平等,夫妻互敬这一点上,就足已让天下女子为之赞赏。他不会限制爱人的自由,只要不是去害人,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元越泽突然问道:“姑娘为何会在王老的府邸献艺呢,应该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你来献艺才对的吧?” 按照原著中所写,石青璇出现在东平的确该是在去年,也就是杨广死前的事情。所以元越泽才会问跋锋寒为何会出现,这一切难道只是凑巧? 石青璇一愣,秀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娇羞与狡黠,笑道:“去年青璇在外游历,看到王老的请柬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就推迟一年后再来的。但你的本事可真大,竟然可以知道这些小事?” 元越泽目前无法给她解释,当下尴尬一笑:“这些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吧。 片刻后,石青璇叹道:“青璇本打算把岳伯伯留下的秘籍交给你做为答谢的,但又一想你这人本事通天,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却又不想欠你恩情。” “想报恩情也不难,只要姑娘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 元越泽深知石青璇把内心封得太久,轻易不与外人敞露情怀,也不多说,简单答道。 石青璇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玉色仙姿又飞起两朵红云,低声道:“那你要说是什么事呀,倘若人家做不到又如何应你哩!” 元越泽被眼前美态引得一走神儿后大笑道:“我要姑娘答我不要轻易去冒险,比如杀魔门那四个败类之事,如过姑娘相信我,交给我就可以。姑娘怕是想到其他事儿上去了吧。” 石青璇听得元越泽关心的话语,轻轻点了下头,随即又佯怒嗔道“你这人,是否以迫得人家受窘为乐?” 元越泽连忙道歉:“说笑的,姑娘勿放在心上,如此美景,姑娘不吹一首曲子岂不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贪心!” 石青璇笑嗔地横了元越泽一眼。别过俏脸,向他展现堪称人间绝色,美丽极品的侧脸轮廓,缓缓举起玉箫,纤指按着气孔,姿态美得不可方物。 箫音缓起,百千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蔓延往元越泽全身,那感觉就像如坐云端。 忽然间,他察觉周遭已变成一个自成一国,独立封闭的天地。在这王国边界外的任何地方,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倾尽所有的语言,也描述不出石青漩箫音所赋予的感觉和想象空间的万一。箫音宛如发自心灵无限深处的陈诉一般,婉转凄迷。完全不受任何已知乐曲或陈腔滥调所区限,而是近乎本能的联结乎天地间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鬼斧神工的把你领进她哀迷的音乐世界去。也使聆听者踏足到平常可望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灵禁地内。 旋律变幻万千。高亢昂扬处彷如在九天之外,隐隐传来。低回处则若沉潜渊海,深不可触。音与音间的衔接有如天成,绝无丝毫瑕疵。 在她箫音的对比下,所有言语都变得空泛乏力。摄人魂魄的乐声令深藏的情嗉应召而出,教人难以排抑。元越泽呆望著她持箫独奏,心中涌起绵绵不断的怜惜和爱慕,箫音中透露着玉人心灵最深处的迷惘和孤寂,翱翔于某一失落的荒原内。在广壤无边,神秘迂回的音乐净土里,元越泽的想象被引领得无限地延展,一时似如跨越了生命和死亡的局限,一时又若永远也不能从感情的迷宫脱身而出。 从懂事起拥有温馨的家庭,到娘亲香消玉殒。石青璇的凄苦人生就似一个没完没了的噩梦,画面一幅接一幅的浮现元越泽的脑际。元越泽的情绪和箫音似高手过招般密切挈合,并肩前进,勇闯玉人心灵的无限深处。感人的旋律节节冒出,剔透得尤如荷叶上滴滴晶莹的露珠,接着宛如天塌下来一般周遭一片漆黑,点缀无边无际穹苍之上的星辰仿佛在流起了血泪。 蓦地,箫音急转。玉箫响起连串暗哑低沉的音符,音气故意的满泄,发出磨损颤栗的音色,内中积蓄着某种奇诡的异力,令人感受到她芳心内抑压的沉重伤痛。 箫音再转,不住往下消沉,带出一个像噩梦般无法醒转过来沉沦黑暗的天地,领人进入泪尽神伤的失落深渊。 箫音忽又若断若续地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再无法控制箫音,玉箫仿似只能依靠自已的力量,把仅余的生命化作垂死前挣扎的悲歌。 元越泽可以清楚地感到整个灵魂都在随箫音颤栗,石青璇那令人肠断的身世随着箫音化做血泪狂涌。 箫音已不知何时停止,元越泽仰头望着深邃的星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凉的小手划过他俊朗灵秀的脸庞,轻轻为他拭去泪水,声音略带颤抖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传出去不怕丢人吗?” 元越泽并不言语,任她擦拭,依旧望着无边的苍穹。 石青璇对元越泽的态度也不以为忤,轻叹一口气道:“青璇还是首次全心全意为另一个人献技。不知为何,一见你,青璇就忍不住想把内心敞开。” “我非为自己而哭泣,我虽然也没见过父母的样子,但却从未伤心过,因为他们并不亏欠我。我是从刚刚的箫音中看到了一个从小家破人亡,孤苦无依,饱受风霜,缺少父母关爱的小女孩的孤单内心在流着血泪,声声控诉。” 元越泽目光转想石青璇,双目含悲,淡淡地道。 石青璇的泪水再也忍不下去,内心最深处的伤痛被触发,如洪水倾泻一般疯狂奔涌而出。 元越泽下意识的将已并肩而坐的玉人搂在怀中,轻轻抚慰。 这中间,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眼前的女子,只是一个内心受过极大伤害,正以她的自己的方式去感受生命的真谛之人。别人也许会认为他是逃避,实际上她不是避世而是入世,她要逃避是人世间的纷争和烦恼,与大自然作最亲密的接触,体会到别人无暇体会的美好事物。 两人之间关系极其微妙,元越泽读书时也对这美女没有多少感觉,毕竟她有一个好的结局。 但亲眼见到她,亲耳听到她如控诉一般的箫音后,元越泽才察觉到自己从前多么的无知。 如洪水般的泪水也有流尽的时候,石青璇亦是发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推开元越泽,直起身子,却不敢抬头看向他,低声道:“青璇失态了。” “没有什么失态不失态一说,人生在世,求得一个自在逍遥而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元越泽笑道。 那种开朗的笑容与感染力绝非等闲。 石青璇受他影响,玉容上现出圣洁的笑意,旋即又歪着头好奇道:“说得好,为什么你这么与众不同呢?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青璇是想知道元某人的身世吗?” 元越泽深邃清澈的星眸中,精光闪闪。 闻听元越泽如此亲昵自然地称呼自己,石青璇竟然感觉不到半分的异样,此刻,她终于明白到了为何自己一见元越泽就会失态了。 二人之间那种心灵上的微妙联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元越泽这个人,他虽看起来怪怪的,时而深沉,时而率性,时而癫狂,时而天真。石青璇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每每想起元越泽,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当然就是这一双眼眸。这双眼眸中不带任何杂质,有人觉得他性情古怪,那是因为他们想法复杂,以自己的眼光去看他。但是当外人试图以一颗孩童的心去看他时,就会发现,元越泽此人再简单不过了,他的内心,都写在他的脸上,都从他的目光中折射而出。这种赤子心性及万事随心的特点,有着近乎是魔力一般的吸引力与亲切感。使人会不自觉地以最真诚的内心去对待他。 人的好奇心是最重的。闻听元越泽谈及最隐秘的身世,即便是石青璇亦按捺不住。眼前这男子如同永远也挖掘不完的宝藏一般,神秘到了极点。 石青璇一愕后娇笑道:“那可不许你讲完之后还要人家给你吹曲儿作为回报。” 元越泽眼角瞥向不远处的树林,大笑道:“刚刚你的曲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听!” 一阵清风拂过,月夜下,林木轻摆,影影绰绰。 第035章 纵论大势 石青璇面色古怪地随元越泽视线望了远处树林一眼,气机放开探测,却无任何人的气息。 但她也不会怀疑元越泽,元越泽的实力她很清楚,尤其是元越泽的精神修为,几乎可通天地。在王府时她亦见到了元越泽轻描淡写间收拾跋锋寒的功夫。 石青璇娇躯突然一颤,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元越泽突然朗声喝道:“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走了!” “咯咯,又被冤家你发现了,你就不能让让人家吗?” 一个似嗔似怨,让人为之心神荡漾的温婉动人声音响起。 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的白色身影无任何征兆地落在元越泽身边。 婠婠! 石青璇尚是首次见到婠婠,连她这样的女子都生出从未有过的惊艳感觉。婠婠的美丽确是与别不同,带着种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脸容,美得使人屏息,像是只会在黑夜出没的精灵。 最使人沉迷是她那对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密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她任何一个微细的表情,都是那么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优美的身型体态,绰约的风姿,令她的丽质绝无半点瑕疪。 二女之间姿色几乎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差别仅仅是气质上而已。偏偏是气质上的差距,让人最着迷。 “你们认识吗?这位是阴癸派的婠婠,这位是石青璇。” 元越泽注意到林中另外一股远在婠婠之上的气息逐渐远去,无奈苦笑一声,为二女互相介绍。 “奴家虽未见过青璇妹子,但刚刚那一曲,恐怕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才吹得出来吧!” 婠婠直接吹捧道。 石青璇似是天山雪莲一般玉容不带任何表情,她虽未见过婠婠,却也知晓黑白两道的绝大多数事情,尤其她的父母曾经就是黑白两道最出色的人。 见石青璇对自己并无好感的表情,婠婠也不恼怒,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元越泽身上:“冤家,你可怜可怜奴家好不,把圣舍利给奴家吧!” 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元越泽火气也冒了出来。 婠婠在元越泽一家定居洛阳后,曾经三次找上门儿,嘴上说着是来给单美仙道歉外加作客,实际上一是为了打探即将风起云涌的洛阳最新消息,二是为了准备魔门与正道传人之战,三是为了挖掘元越泽身上的秘密。 婠婠的演戏水平绝非等闲,如在后世,可称得上‘影后’了。元越泽这种呆瓜哪是她的对手?稀里糊涂间就被婠婠套到‘邪帝舍利’的下落。 其后婠婠两次再来以各种方式逼元越泽将舍利送给她。她亲眼见到元越泽的修为以无法想像的速度精进,遂打消了动武的念头,而心思机敏的小魔女察觉到元越泽并不会对她动粗或者伤害她的性命,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元越泽是笨蛋,但他家里可不都是蠢人。单美仙开始负责应付婠婠,婠婠在昔日魔门‘圣女’面前讨不到半分好处,只好悻悻不再继续纠缠下去。今日见她甫一出场又开始演戏,便可知她从未放弃对‘邪帝舍利’的野心。 石青璇毫无表情的俏脸终于动容,暗忖:‘邪帝舍利’竟然在元越泽手中,那鲁师为何没告诉我?他们该是翁婿关系才对…… 想着想着,石青璇开始陷入冥思。 “你为何如此想要得到舍利?” 元越泽压下怒火,与婠婠配合表演起来。 “公子该知圣门与静斋传人将会有一场决战,奴家功力不知能否敌得过静斋入世传人师妃暄,所以想借圣舍利来强化己身。” 婠婠一脸凄苦地轻声道。‘天魔音’配合着‘天魔妙相’,能用的招数都拿了出来。 说到‘功力’二字时,那种黯淡之色仿佛是自然而生,没有任何做假姿态。 “如果元某估计不错,姑娘的功力该与那白道传人不相上下才对吧!为何还要强化呢?” 元越泽好奇道。 再次提起功力,婠婠看向元越泽的眼神已经开始转冷,宛如元越泽害了她一般。不过转瞬即逝,复又叹道:“不相上下又如何?奴家想要赢,就必须得在这个把月间借助外力来提升了,单靠己身已经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突破。” 石青璇一言不发,提起静斋时,脸色微变,只是瞬间再度恢复正常。 “我看姑娘刚刚表情,应该是没信心的表现吧!元某猜测此时你的功力应该在师妃暄之下。” 元越泽咧嘴一笑。 本还是一脸凄苦幽怨的婠婠仿佛被说中了一般,再也无法冷静地‘表演’下去,面色一冷,秀眸中射出强烈的仇恨之光,咬牙切齿地疯狂攻上元越泽,天魔带,天魔刃,天魔场,毫无保留地尽数轰往元越泽周身。 受强横诡异的疯狂力量影响,石青璇略带担心地望了依旧坐着一动不动的元越泽,被迫向后退开十数丈。 “轰轰轰!” 婠婠的全部攻击没受一点阻拦,全部轰在元越泽身上。 如果此时换成另外一个人,定会被当场碎尸! 一通发泄后,婠婠终于停了下来,因情绪地波动而催生的十二成功力急剧运转下,她也无法再保持平静,呼吸紊乱起来。 不远处石青璇抵挡住割肤生疼的气劲后,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衣衫略显凌乱,面色只是略微苍白,很快便恢复过来,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发泄完了没?” 元越泽一脸无害的笑容看着婠婠。 这笑容看在婠婠眼里要多可恶有多可恶,说多邪恶就有多邪恶。 “哇!” 仍在几丈外平复呼吸的婠婠一听元越泽的话语,登时带起一阵香风,直冲元越泽怀里,大哭起来。 不但元越泽一时没反应过来,连石青璇也看得迷迷糊糊,搞不懂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元越泽巴不得婠婠对他越凶越好,可眼下婠婠柔弱大哭的样子让他也不忍,虽然搞不懂婠婠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仍然在演戏,但目前情景下,元越泽实在狠不下心继续惹她生气。他本也没有讨厌婠婠的情绪,只是这小魔女刁钻古怪,很是可爱,元越泽亦渐渐喜欢上与她大耍花枪。 半晌后,情绪已经发泄得差不多,婠婠起身推开元越泽,表情依旧咬牙切齿:“奴家绝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比奴家强,奴家用尽招数也要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杀掉你,即使出卖掉灵魂也在所不惜!” 话语中强烈的恨意让人为之胆寒。 “就是因为我不给你‘邪帝舍利’而恨我?至于恨到那种地步吗?” 元越泽感受得到那股强烈的寒意,有些纳闷得问。 婠婠并没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如果怕敌不过那师妃暄,我现在就助你突破武功,如何?” 元越泽见她依旧不说话,便提议道。 闻听此言,婠婠的脸色如六月天一般,说变就变,又扑到元越泽怀里,一脸惊喜的表情:“冤家说的是真的吗?” 元越泽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刮了她小巧瑶鼻一下:“抱元守一,闭目凝神,准备吸收我的功力吧,切忌贪多嚼不烂。” 婠婠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元越泽回头给了依旧呆望二人的石青璇一个放心的眼神,双掌按上婠婠玉背,浩瀚真气渡了过去。 天魔大法讲究损人利己,外来的功力几乎都可作为‘养料’来滋润己身,提升己身的修为。 果然,一下子,婠婠便觉得如大海一般广阔无底的冰冷真气由后背渡来,慢慢的顺着熟悉的路线,循环全身,冰冷的真气通过之后,婠婠只觉身上经脉变得十分舒服,冰冰凉凉的舒畅感使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小嘴轻轻叹息。 婠婠显然是忘记了元越泽刚刚的警告,如一个母体中的婴孩一般,疯狂地吸纳着元越泽传来的真气。渐渐脸色已经痛苦起来。 元越泽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轻轻一咳,打断婠婠的注意力,随即撤手收功。 吸纳了半刻钟的真气,婠婠端坐消化。半晌后再睁开那双美眸时,精光连闪,似是受益匪浅。 “啪!” 婠婠似是极其兴奋,转过身形,对着元越泽的脸就是一个香吻。触之销魂,心旷神怡,感受着柔软芳香的玉唇留下的余香,元越泽哑然失笑,这小魔女每每行事皆出人意料。 不理在一旁粉面微红的石青璇,婠婠站起身形,娇笑一声道:“冤家,这算你给奴家的补偿吧!下次见面可不许你再陪着别的女子!” 修为得到提升后,婠婠依旧不忘捉弄元越泽,她看得出元越泽与石青璇之间的微妙联系,一个香吻,三两句话,直接切中要害,意图破坏二人的关系。 “嘿,姑娘,你的胸前可真是柔软呢!下次记得多带几个肚兜!” 元越泽看着起身走到数丈外的婠婠,抬起右手晃了晃,右手上一个洁白的肚兜正在随着轻风飘飞。 “你!奴家恨死你了!” 婠婠见到元越泽手上之物,才从刚刚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胸口凉飕飕的,登时俏脸一红,玉手捂住胸口,跺足嗔道。 只一句话后,转身飘飞而去。 “青璇是否觉得元某的做法有些过分?” 元越泽见石青璇略带羞涩地看着元越泽手上的肚兜,尴尬一笑道。 石青璇也感觉的到两人之间互相捉弄,大耍花枪的微妙关系,也不言语,笑着摇了摇头。 元越泽与婠婠越来越熟后,骨子里忍不住地去与她互相争斗,每次看她受窘都仿佛是种享受似的。 “我是不是变态了?” 想到刚刚把婠婠气哭,元越泽暗忖,旋即又哑然失笑。 抬头望见依旧一脸淡淡笑意的石青璇,元越泽耸耸肩膀,撇了撇嘴,伸出手搭上她如刀削般柔美的香肩。 娇呼一声,石青璇只觉眼前耀目光芒一闪,睁开眼后,便到了一个人间仙境。 每一个初来手镯中的人都会惊讶,静等石青璇平复下来后,元越泽引领她走入宽敞的客厅内。 手镯中的生活较外面的生活多了一分惬意,少了一分真实。众女都已经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手镯中此时只有商秀珣在参悟《天衍卦》还有迫切想知道元越泽一切的独孤凤。而卫贞贞几女则都留在洛阳各忙各的。 正在听歌的独孤凤闻听开门声,回过头来,见一陌生女子与元越泽一同进屋,那女子姿色比自己高出好几分,登时独孤凤就不自然起来。 “坐下吧,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 元越泽示意看着亮如白昼,一屋现代设施而发呆的石青璇,坐入沙发,开口道。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可以发誓一切都是真的,我四岁那年……” 元越泽见两女皆是一脸期待的神色,娓娓讲述起来。 襄阳,城主府邸。 内院的大花园内,只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月照下清幽宁静,景致动人。 城主钱独关,独孤峰与一名形相奇特,长发披肩的高大男子带头,十多人跟在身后,沿着长廊走向书房。 钱独关,独孤峰与那高大男子三人进入清幽的书房,钱独关打开书房暗阁,三人进入狭窄的秘室分别落座。 “阀主及密公大驾光临,本该合府婢仆列队迎接,但钱某认为此次事关紧要,阀主遇密公的行踪亦该绝对保密,是以请几位莫怪钱某失了礼数。” 钱独关率先开口道,只是客套话而已。 “钱兄如此为我等着想,独孤峰在此谢过钱兄的细心。” 独孤峰点头致谢。 “李密亦是如此。钱兄此地该是安全,不会被外人偷听到我们谈话。” 高大男子开口道,声音雄浑低沉,显是内家高手。 原来是瓦岗军的李密到了。 “这座藏清别院清幽雅致,仿若闹巿中的世外桃源,钱兄真懂享受人生。” 李密复又叹道。 钱独关哈哈一笑道:“密公眼光独到,一目了然的看透了小弟。我这人自少胸无大志,只望能长居温柔乡内,快快乐乐度过这一生便算了,诸位切勿笑我。” 李密,独孤峰都是乱世枭雄,岂会轻易相信钱独关的话? 若钱独关真是这种人,就不会当上襄阳城的城主。他这么说只是向李密及独孤峰表态,一方面显示自己不会和他们争天下,另一方面则使自己居于更有利的谈判形势,一石二鸟,亦颇有谋略。 李密笑道:“钱城主真懂自谦。听人说城主日理万机,曾试过七天昼夜不眠不休的工作,没有踏出官署半步,精力旺盛得教人佩服。” 这番话明是捧钱独关,其实却暗示瓦岗军对钱独关的情况了若指掌,警告他不要耍手段。 钱独关干咳一声,有点愕然地道:“那是钱某刚接掌襄阳时的事了,想不到密公的消息这么灵通。” 李密淡淡道:“那是因为我们对钱城主有极高期望,所以特别留意城主的情况。” 独孤峰老谋深算,不发一言,点头赞同李密。 钱独关哈哈笑道:“能得密公关注,钱某实在深感荣幸。但望钱某不会令密公失望就好了。” 接着叹了一口气道:“钱某本以为今次见密公时可献上两份大礼,只可惜功亏一篑,竟给那两个小子溜了。” 李密眼中寒光一闪:“钱兄不必如此,那两个小子不是李密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李密自会亲自抓住他们。他二人刺杀落雁一事绝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不过还是多谢钱兄如此为李密着想,那两个小子殊不简单,钱兄万不可因他们而伤了自己,否则李密毫无脸面面对阀主了。” 李密片刻即冷静下来,淡淡地道。 他说话不卑不亢,于持重中见谦抑,不愧当今天下最具魅力和威望的领袖。几句说话,分别捧了屋内另外两人,又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建立起沟通的桥梁,于此可见李密过人之长。 钱独关发出一阵雄浑悦耳的笑声,叹道:“能和两位对坐畅舒心腹,实钱某平生乐事,来!先敬两位一杯。” 几杯酒下肚,李密油然道:“杜伏威已取竟陵,不日即沿水北上,但襄阳却成了他唯一的绊脚石,对此情况,钱城主有何打算?” 钱独关暗呼厉害,开门见山,几句话,句句都击中他的要害,教他难有闪避招架之力。 钱独关再精明,也招架不住如此简单的攻势,呆了半晌,才苦笑道:“凭钱某一城之力,日子自然不太好过。但钱某却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密公。” 李密讶道:“钱城教主请直言。” 钱独关沉声道:“竟陵之所以会失陷,皆因飞马牧场同时受四大寇攻击,无力援手。而据钱某道听涂说得回来的消息,四大寇和密公间有紧密的联系,若此事属实,密公岂非让四大寇帮了杜伏威一个大忙吗?” 提起四大寇,不知触动了李密的什么伤心事,他脸色逐渐由不自然转为伤痛,再转为悲愤,长叹一声道:“落雁回到荥阳后便告知我鲁妙子仍然在世,并与飞马牧场场主共结连理的消息,李密大为失算,没想到他竟还是个武学高手,四大寇一夜间就被他一人全部翦除。” 他本可以随意找些理由来推托与四大寇的关系,但此时坦白说出来,承认自己的失误,不计较得失,又给人一种敢做敢当,坦诚异常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此人心机非统一般。 钱独关亦是一愕,他刚刚都在想李密一定会用尽解数来搪塞推托,如今李密一坦言,钱独关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是不知为何,飞马牧场竟然对竟陵没有施以援手,很是让人不解。” 独孤峰终于开口了。 飞马牧场如今是乱世之中各方势力都想得到的一块肥肉,与竟陵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任谁都明白,可飞马牧场不采取任何行动,使得几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密乃威震天下的谋略家,他的最高目标当然是一统天下。但眼前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攻克洛阳的王世充,再挟其势攻打关中的李阀父子,如此则江山定矣。 现今李密虽据有荥阳之地,西进之路无论是陆路或黄河,均被王世充军截断,使他动弹不得。而王军的牵制,更令他无力攻打其它义军。 北方是刘武周和窦建德的势力范园,前者有突厥大军撑腰,后者的声势则不下于李密。若贸然与他们开战,只会便宜了王世充,被他乘虚而入。 所以李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击垮王世充,占取东都洛阳,其它一切都是次要的事。 可是洛阳乃天下著名坚城,又据水陆之险,兼之王世充武功高强,精擅兵法,且有独孤阀在背后撑腰,手下兵员则多是前大隋遗下来的正规军,训练有素,所以即管以李密之能,到现在仍奈何不了王世充。 在这种情况下,李密若要取洛阳,必须制造出一种新的形势,就是孤立王世充,使洛阳变成一座孤城,瓦岗军才有望成功。 李密不愧高明的军事策略家,兵行险着,秘密指示四大寇配合杜伏威行动,虽计划失败,但误打误撞下,飞马牧场的确没有援助竟陵,莫名其妙地破去飞马牧场与竟陵唇齿相依又稳如铁桶的局面后,竟陵因而失陷。 李密本来打的是如意算盘,让由他支持的四大寇占领飞马牧场和其附近的几个大城,好牵制杜伏威的江淮军,只不过横生变化,四大寇被鲁妙子全部干掉,惟其如此,整个南北形势顿时改观。 杜伏威已取得北进的坚强固点,进可攻,退可守,还直接威胁到襄阳和王世充的地盘。 以前钱独关能保持襄阳的独立自主,皆因各大势力相持不下,他才能在各方都无暇兼顾下的间隙中生存,可是现在形势剧变,使钱独关只能投靠某一方,始能得到庇荫保护,再难以左右逢源。 这正是李密要营造出来的形势,借飞马牧场与竟陵唇亡齿寒的关系暗中提点钱独关,迫得钱独关必须作出选择,再诱之以厚利,那就达到兵不血刃而取得襄阳的目的,亦在洛阳的正南方得到了一个重要的军事据点。 杜伏威在攻打竟陵一役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北进,但却不会放弃蚕食附近的地盘。所以只要李密取得襄阳,令王世充感到两面受敌,同时要应付东南两条战线,对李密自是大大有利。 李密此计确是既毒且绝。这亦显示了为何李密要抽身来此的原因。 “密公是否意在洛阳,志在关中呢?” 心思如疾电般转动,瞬息间,如老狐狸一般狡猾的钱独关就已想通一切,他更隐约察觉到瓦岗军定是与独孤阀暗中达成了某种合作计划,遂直接开口问道。 李密亦没料到钱独关如此直接,闻言一愕,欣然道:“钱兄确是快人快语,不过得陇始可望蜀,李密深悉按部就班之理,绝不会鲁莽行事。” 独孤峰亦内心赞叹,这钱独关如是等闲角色,又怎会坐稳襄阳城主之位! “密公恕小弟失礼,小弟仍是有些疑问,前年密公大破洛阳军,西进之路已畅通无阻,为何不挥军直入关中,学秦始皇般踞关中山川之固,成其帝皇霸业,这是否坐失良机呢?” 钱独关复又问道。 李密哈哈笑道:“钱兄问得非常痛快,答案是非不欲也,是不能也。入踞关中一事,李密思之久矣,但当时昏君尚在,从兵犹众,而瓦岗军多为山东人,见洛阳未下,谁肯远道西入关中。若我妄入关中,恐怕却会失去河南山东,那时虽有关中之险,却凭什么去争天下呢?” 这番话若给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听到,定会满脑子茫然,不知所云。李密当时最大的障碍是翟让,若李密入关,翟让必留驻河南,那时翟让岂会再放过李密,只要停攻洛阳,让洛阳的隋兵截断李密的归路,那时李密便不再是占有关中,而是被困关中了。 “另一个原因应该是是昏君和他的手下大军已到了江都,关中在其时已失去了作为核心的作用,要攻的该是江都而非长安。” 独孤峰亦插口道。 钱独关淡然道:“当时形势,确如密公与阀主所言。但纵观现今天下大势,论威望,无人能及密公与阀主。可是若说形势,则以李家父子占优,乃坐山观虎斗之局。” 他这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赞扬李密的确是发自肺腑,可连带独孤峰一起,只是碍不下面子,怕失了礼数,恭维独孤峰而已。 独孤峰又岂会不明白?毫不介意地一笑。心头却是大恨,家族脸面在钱独关表扬的话语中反而丢得更厉害。 李密冷哼道:“李渊只是个好色之徒,只有李世民还像点样儿。当日李渊起兵太原,要逐鹿中原,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西入关中,另一条是南下河南。但给个天他作胆也不敢来犯我,剩下便只有入关一途。不过这家伙总算有点运道,既得突厥之助,又因关中部队空群东来攻我,才给他乘虚而入,否则那轮得到他来和我争雄斗胜?” 这番话透出强大的信心,不失他霸主的身分和自负,更使人兴起崇慕之心,充分显示出他慑人的魅力。 “现今密公大败宇文伤,又得其投诚,声威大振,只要再取洛阳,关中李家小儿还能有什么作为?密公今趟来襄阳,就是要钱兄一句话,只要钱兄点头,包保密公得天下后绝不会薄待钱兄”独孤峰又开口道。 情景有些怪异,独孤峰怎么说都不是瓦岗军的人,但他说话的口气仿佛是李密的手下一般。 钱独关暗叫一声来了! 钱独关越发肯定李密一定与独孤峰暗中达成共识,很可能二人议定将来得天下后分给独孤峰的好处非同一般。 沉默下来,钱独关好一会才道:“阀主之言有理,不过目下形势显然不利密公,密公有何对策。” 李密胸有成竹的笑道:“王世充只是我手下败将,何足言勇。现今他率众而来,洛阳必虚,我李密只要分兵守其东来之路,令他难作寸进。另外再以精兵数万,傍河西以逼东都,那时世充必还,我们则退守南方,按兵不动。如世充再出,我又逼之,如此我绰有余力,彼则徒劳往返,破之必矣。” 此话之中意思再明显不过,襄阳对李密的重要性已非统一般,因为在那种情况下,襄阳就成了李密供应粮草的后勤基地,使攻扰洛阳的瓦岗军得到支持和补给。所以襄阳城是李密志在必得的。 李密继续道:"王世充移师东来攻我,粮食不足,志在速战,只要我们深沟高垒以拒之,只须两三个月光景,王世充粮绝必退,那时我们再衔尾追击,王世充能有命回洛阳,便是他家山有福。更何况,嘿!"话没有说完,眼光转看独孤峰,老奸巨猾本色尽显。 已不必再多费唇舌,这一眼,就是在告诉钱独关,独孤阀将作为内应,与李密里应外合,在王世充退回洛阳死守之时,就必定是瓦岗军攻下洛阳之日。 沉默几息后,钱独关叹道:“只听密公这番话,便知瓦岗军胜券在握,王世充有难矣。” 话语中也不提及独孤阀,因为已没必要,大家皆心知肚明。 “只是,钱某仍有最后一个疑问,元越泽此人,密公如何看待?此人数月前入住洛阳,绝非是为了消遣,享受生活吧!” 钱独关思维缜密,谈到了觊觎洛阳所有势力都在担心的一个共同话题。 “关于此人,落雁与阀主的公子已都亲眼见过,此人喜好皆随心,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便不会来招惹你。兼且他已与宋阀决裂,宋阀此时更是分裂成两分,前几日有消息说,宋师道已无法认同宋智主战的理念,携一些手下出走山城了。” 李密笑道。 “可是谁能肯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合伙作戏,企图骗过天下人呢?宋阀作为四大世阀中较强的一支,雄踞南方已久,又岂会对争夺天下没野心?” 钱独关依旧不放心地道。 “钱兄所言亦有道理,但钱兄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宋阀从前有‘天刀’镇守,自然让天下各方势力都不敢小觑,宋缺的确是一代枭雄,兵法大家。但他与傅采林破空而去后,宋阀自顾不暇矣!天下没有了‘天刀’,何其寂寞!” 李密长叹道。 一代英雄豪杰,对敌人一定心狠手辣,但同时对与自己可以相拼的对手亦有一种惺惺相惜,互相尊重的味道。李密这等人物,还没与宋缺交过手,自然是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宋阀出兵是必然的,时机也难以揣测,但只要占据洛阳,宋阀鞭长莫及,如他日南北之战遇上宋智,李密定当为让他后悔出来争天下!至于钱兄所说的他们是不是合伙在作戏,李密虽然也不能完全确定,但却与阀主商议好一个对策来对付元越泽。保证此人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李密面带赞赏,又高深莫测地大笑道。 对于李密这等人物,王伯当的死如同一个普通士兵的死一般,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当然,也不是说李密狠辣无情,而是因为元越泽此人给他的震慑力太大,仇恨与赞赏两者一衡量,李密为大业,王伯当之仇自然就不在意了。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哦?可否请密公详细告我?” 钱独关见李密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钱兄可知此人的唯一死穴?” 李密神秘一笑,品起杯中美酒来。 岭南,宁越郡,南宾城。 城中最大的青楼‘闻香楼’后院,古朴幽静,清幽典雅,与楼名格格不入。 “二哥,我要回洛阳了,这样呆下去好无趣儿!” 一个清脆的女子之声隐约响起在连成一串儿的客舍中。 “你以为我这样很自在吗?等三叔回来再说吧!” 另一男子声音想起,声音中带着几许调笑的味道。 “三叔如果能把那个军师捉回来,也算是一大助力呢!” 女子又道。 “人家都走正路拜访人才,咱们可倒好,用的完全是另外一条路。” 男子苦笑道。 “你就别抱怨啦!夫君那般不喜欢与人虚伪的人都为你去奔波,等这出戏做到暗中隐藏的黑势力现身后,二哥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 女子安慰道。 “真是女生外向。” 男子无奈地道。 “是了,这是二叔给你的信,人家要去睡觉了!想我堂堂大小姐居然做个送信的!” 女子继续抱怨道。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男子摇了摇头,打开信笺,认真浏览起来。 元越泽俊美脸庞上毫无血色,身子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二女一脸惊骇的表情。 “你……你们竟然把整个天下都骗倒了!” 独孤凤率先反应过来,惊叹道。 “不可能的,天下能人多得数不胜数,心智高绝的人也不在少数。我们不可能骗得过他们,只求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底细就可以。” 元越泽解释道。 “可是为何要做戏呢?宋阀能力又不弱!” 独孤凤依然纳闷。 “因为岳父与傅大师决战那日,岭南出现了两个隐藏得极好,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气息中带着几许邪气。想来就是暗中的势力吧!这些势力远比表面的各方霸主要强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更何况这‘暗箭’还不是一般的强大呢?” 元越泽叹道。 石青璇依旧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儿来,元越泽的身世已经大大超越了普通人所能接受的极限,石青璇生活了快二十年的观念几乎全被颠覆。 刚刚为了使自己更确信他的话语不假,元越泽许久后打入自己体内一道祥和气劲,便使自己从小修习的《慈航剑典》直迈入同当年娘亲一样的‘心有灵犀’境界。加上身处的这个屋子,一切的一切,绝不是谎言。 可是他为何要对自己说呢?难道只是担心自己,怕自己去暗中除掉魔门那四个败类?那也不至于把最大秘密都说给自己听吧! 石青璇脸色古怪地想来想去。 独孤凤在一边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欣慰。本身有着胡人血统,受风气开放的风俗熏陶,独孤凤远没有中原女子那般拘束。元越泽虽没完全表态,可只凭今日他如此信任自己,说出这么大的秘密,那就可知自己在他心中已经是‘一家人’了。可是几位姐姐说得也对,家族真的能放下仇恨吗?还是利用自己与他的关系呢?数日来,独孤凤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元越泽的性子,她虽不敢说完全了解,却也可知道七,八分的样子。今日得闻帝星之事,便知天下大势已经注定,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只是时间与损耗的问题而已。可外人又有几个知道的呢?即便说出去,也没有谁会相信吧!要怎样想个办法来劝服爹爹和嬷嬷打消争霸的念头呢? 独孤凤亦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见眼前二女表情变来变去,元越泽也不再继续说话。这种事情需要一个缓冲期来逐渐消化的。 他刚刚也纳闷,脑海中的奇力可以助祝玉妍突破到《天魔大法》最高境界,为何就不能助石青璇突破到《慈航剑典》的最高境界呢? 细想一下,他终于想明白了,《天魔大法》也好,《慈航剑典》也罢。最高境界讲究的都是心神修为,这绝不是奇力可以帮得上忙的。而祝玉妍之所以可以一蹴而就,因为她的精神修为摆在那里。但石青璇的精神修为显然还不够,尤其是她心中的破绽,实在太大,正因为如此,眼前石青璇的‘心有灵犀’也是不完美。 “青璇觉得我这手镯里比你那小筑如何?要不要住一段日子体会一下千年后才有的事物?这里书籍还有许多,更可翻阅一下。” 半晌后,见二女依旧不言语,元越泽开口道。这不啻为一个邀请。 石青璇想来想去,最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公子了,青璇就暂住几日。” “凤儿又有何打算?洛阳城内即将风云变幻,我还要赶回去与琲儿她们商量下一步行动。这几日恐怕不能陪你们了,你们随意即了,不必见外。” 元越泽又问独孤凤道。 “大哥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家里吗?” 独孤凤试探着问道。 “我要是怕的话,又岂会毫无顾及地告诉给你们听?” 独孤凤这傻丫头为元越泽的信任而激动不已。其实仔细想想,这种话说给外人,如不亲眼见识元越泽的神通,谁又会信呢?元越泽的确被传闻得很强大,可后来各种谣言一起,他的实力就已被小觑了许多。即便他轻易挫败跋锋寒,他的实力在世人认知中最多也就顶尖高手而已,离宗师还要差一些。 “谢谢大哥如此信任,凤儿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对第二个人讲起。” 独孤凤娇躯有些颤抖地道。 “哈哈!” 元越泽看着眼前这极力压抑跳脱本性的可爱少女,如长辈一般摸上她的小脑袋,放声大笑。 “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036章 阴后之威 五日后。 轻松由东平出发赶回洛阳,一路走走停停,这一晚,元越泽终于来到洛阳城外十里的一处山丘上。 极目远眺,夜色下,灯火通明的‘东都’异常显眼,犹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一般镶嵌在辽阔的大地之上。 “凤儿从小就在洛阳长大,可从没在远处遥望过夜晚的洛阳城。亦从没发觉洛阳城竟然会如此雄奇壮观,叫人震撼屏息不已。” 独孤凤伫立元越泽身边,望向远方的洛阳,感叹道。 石青璇只在手镯中度过一日,便如同中了魔一般,不停地翻越各种书本,典籍,乐谱。独孤凤对那些东西都无兴趣,兼且又可独自陪伴元越泽,便与他一同上路,分享二人时光。 在她的要求下,元越泽也只好放慢行程,洛阳内她也不甚担心,单美仙几女足可以应付一切。 “若非杨广那昏君贪图风光乐逸,迁都江都,据洛阳而守,恐怕气数还未尽呢!” 元越泽亦感叹地道。 “大哥,凤儿要先与你分别了,如一同进城,定会为大哥惹来麻烦,爹爹恐怕也会责怪我。” 独孤凤低声道。 二人之间关系朦朦胧胧,独孤凤也不怪元越泽。她知自己并不可能如素素抑或是卫贞贞那样孤单一人。她的背后牵扯到一个庞大的家族,不管她对元越泽如何死心塌地,却也没到那种可以舍弃家族,抛弃一切伴随他的地步。 如是太平盛世,独孤凤很可能真就这么做了。但现在是乱世,兼且洛阳此时已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鱼龙混杂,风云将至,家族的安危她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目前她只想回去探探家族长辈的口风,自然不适合与元越泽一同进城。 元越泽又不是傻子,不表态是因为牵扯的势力太多。独孤阀家有几个是易予之辈?双方如没大仇倒还好说,只说元越泽硬生生地将独孤霸折磨了四年这一件事,但凡顾及脸面的人,有谁会说忘就忘?明面上不敢来找麻烦,不代表背后不偷偷陷害。 发觉到独孤凤内心不安与矛盾,元越泽只是轻笑一声,一拉揽过她那柔韧性极好的柳腰,对着那晶莹嫩滑的脸蛋儿啄了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什么,你回去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对付完其他势力后,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即可。” 独孤凤小脸早就通红一片,煞是诱-人。从元越泽那一吻中略微清醒过来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羞涩不减,转身飞也似地逃了。 元越泽运起轻功,独自从另外一个方向朝洛阳奔去。 夜色下,风景格外迷人,别有一番与白日里不同的景象。哼着小曲儿,元越泽穿过一片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世外仙境一般的清幽水潭出现在大前方。 突然,元越泽身子一僵,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 水潭中,一副足以使天上星月失去光色的美人出浴图活生生的展露在他面前。 夜色因为她的存在而美丽,整个夜色有如陷入梦幻般变得那么的迷人! 月色斜照下,夜雾袅袅轻飘,一个身无寸缕,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尽显的女子正在惬意地哼着小调洗濯着她那晶莹剔透地肌-肤。全-裸的娇躯只露一半在水面上,水珠如珍珠一般沾满她的长发与柔肤。浑圆的双-峰,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如此香艳的情景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为之失魂落魄。 她就像传说中的洛水女神,因思凡而自怜,流泻于四外的青春活力与骨子中深植的妖冶气息,动人至惊心动魄,笔墨难以形容! 元越泽这家伙古板迂腐之气虽然已祛除许多,却仍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极品色狼。如是遇到一般陌生女子如此,可能他此刻会冷静下来,转过头去。可眼前的女子并非他人。 婠婠! 又是她。 元越泽暗自坏笑一声,早已习惯压抑内息的他,并不担心会被婠婠发现,蹑手蹑脚地在夜色掩饰下走近水潭。想要给婠婠一个惊吓,让她好好难堪一把。 婠婠正沉浸在清凉的水潭中,浑然忘我地冲洗着比锦缎都要嫩滑的肌-肤。 越走越近,直到距离水潭边十丈左右的一块巨石后,元越泽停了下来,继续欣赏起前方活色生香的美妙画面。细看几眼下,元越泽就已经在感叹这小魔女生得是何等的祸国殃民了!一个走神间,呼吸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沉重起来。 婠婠虽然警惕性降低,长年形成的习惯却也没让她忘记注意周遭的一切。突然感觉到不远处怪异的气流变化,婠婠黛眉紧蹙,身形下蹲,只将螓首露在水面以上,怒声娇喝:“谁?” 元越泽只一个愣神儿下就被婠婠察觉到所在,调皮心起,捏着鼻子怪声怪气地yin笑道:“小女娃,老夫乃是人称‘一枝梨花压海棠’,夜御百女的西方大神,今日遇见你,也是个缘分,就从了老夫吧!” 婠婠此时不方便动手,已处下风。心思电转间,就听她咯咯娇笑道:“那就请老前辈出来呀,奴家见见你的长相,如果你的长相不赖,奴家就从了你嘛。” 元越泽哪会笨到被婠婠引出现身,只听他继续笑道:“老夫年轻时可是英俊潇洒,如今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也老了。不过老夫榻上本事可不赖!” 婠婠见对方并不上当,这样拖下去,结果很可能会超出她的想像,再想到对方可以轻易接近自己,那实力上恐怕也不简单。婠婠嘴角突然微微翘起,诡异一笑,高声喊道:“救命呀!有人非礼了!” 元越泽在一边纳闷:这大黑天的,荒山野岭,你能喊得到人吗? “嗖!” 元越泽尚在思索如何继续捉弄婠婠时,只听得一声疾厉的声音响起,似是物体飞速运行划过空气时所发出的声音。 “何方小贼,敢偷看婠婠小姐沐浴!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腔调怪异的声音在元越泽身后响起,随即元越泽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一股压力直袭他的肩头。 头也不回,元越泽手肘后仰,迎上后方袭击之人。 “砰!” 人影分开。 “小贼,你今日必须要死!” 二人分开五丈站定后,元越泽回头打量对方一眼,只见被逼到水潭边缘的人长相英俊,一头金黄色的长发随风轻飘。年纪二十四,五的样子,身材比元越泽都要高出半头,瞳孔中泛着微蓝色,一身胡服劲装,似乎不是中土人士。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额头上一道长约两寸的疤痕,这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倒更添几分诡异的魅力。 偷袭之人也在上下打量元越泽,随即又大喝一声,似是动了真火。 “阁下误会了,我与那位姑娘本是旧识,刚刚开个玩笑而已。” 元越泽解释道,动手不是不可以,他先要问清楚婠婠与眼前这怪人到底是何关系。从他刚刚的话语推敲,元越泽隐约发觉这男子似是与婠婠关系不一般。 “嘎多,不要听他的,奴家才不认识他。奴家的清白都被他毁了。呜!” 婠婠在二人互拼之际就已飞速穿起衣衫,见偷看她的人竟然是元越泽后,美眸中狡黠闪过,站在那金发男子身边,掩面抽泣道。模样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心碎,忍不住想把她搂在怀中抚慰。 元越泽一听那家伙叫什么嘎多,暗忖这名字可真怪的,从来没听过。随即又听婠婠的话语,明白婠婠定是想借那金发男子来报复自己。元越泽也不多说,朗声笑道:“阁下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他是奴家的……” 婠婠急忙插口道,她本欲说‘他是奴家的知己’,可‘知己’二字还未说出口,突然撞上元越泽那狠厉的眼神,婠婠没来由地芳心剧颤,紧闭檀口,不敢再说下去。 “在下是婠婠小姐的朋友。你这色胚,今日绝不能饶了你!” 那金发男子见元越泽眼神已转冷,当即答道。 说完也不待元越泽继续接话,双掌化作惊涛骇浪般的掌影,大江倾泻地直取元越泽! 元越泽通过气机交感,已经察觉到嘎多的强悍,他有些纳闷,这人名字古怪,听都没听说过。 元越泽已察觉到婠婠与这男子关系似是不简单,只不过他们也才分开几日吧,怎么婠婠就认识了这么一个男子。元越泽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嫉妒起来。 再见到这人居然可以在自己的气势锁定下先行出手,元越泽面色更冷,身形一闪,一掌劈出。 嘎多眼中闪过惊骇之色,眼见元越泽的手掌不断增大,轻飘飘的似是没有半点力道,叫人无从捉摸其轻重。 更厉害是元越泽的劈出的掌劲的角度,正随他鬼魅前扑的身法而变幻不休。 嘎多掌影骤消,中途改拳,似是不含半分力气般,软绵绵击向元越泽。 元越泽又岂会看不出他的门道?他的双拳看似是同发,却有着微妙的前后之分,力道上更是前弱后强。 冷哼一声,元越泽身形左倾,前劈的手掌突转拍势,无视嘎多的右拳,全力拍向他的左拳。 嘎多已无法再变招,看着元越泽那循着无法言喻的玄奥轨迹而来,由轻飘无力突然转成凌厉万分,将周围寸许空气都强行迫开的一掌派来,只好硬着头皮以左拳抵上,右拳的攻势完全化为无形。 “砰!” 嘎多被震退,元越泽身形再闪,当胸一拳直逼嘎多。 嘎多只觉得元越泽的身影并非飘忽不定,而是远近根本无发分辨,那种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的距离上错觉,使得嘎多心境再度失守。 瞳孔一缩,嘎多劲装鼓胀,金发乱舞,后退中竟可运气再次发招,同样挥出似缓实快的一拳,势道仿佛无穷无尽。 “轰!” 电光石火间,双拳交接,一触即分。 “噗!” 元越泽连上红光一闪即逝,后退小半步。嘎多身形直被震向水潭上空,口喷鲜血,坠落下去。 婠婠被眼前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呆呆地望着。 元越泽心头惊讶此人的本事,刚刚双拳触碰的瞬间,他已将自己的元气强行灌进嘎多经脉内,没想到嘎多也只是吐了口血而已。 让元越泽惊讶的还不止如此。 嘎多身形如无重量般轻飘,身形缓缓立起,足尖一点水面,身形骤然快如闪电,扑向元越泽。 “咤!” 嘎多双拳再度袭来,口中更是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开始短促有劲,刺激耳鼓,瞬间便如狂风怒涛,铺天盖地地传入元越泽耳中。 以元越泽的修为,亦在瞬间感到周围一片茫然,天旋地转。 嘎多整个人化做一道金色光芒,划过的轨迹至美之极。 心灵上的缝隙一闪即复,嘎多那飘忽不定,如羚羊挂角般玄妙异常的拳头已到元越泽身前半丈,惊人和高度集中的气劲将元越泽完全笼罩。 元越泽左手长剑连鞘反手划出一个优美至毫巅的弧度,鞘尖朴实古拙地刺向嘎多双拳中央力道去最强的一点。 “砰!” 元越泽连退数步,鼻空带血。嘎多仰头再箭,身形射向水面。 “铮!” 长剑出鞘,身形如鬼魅一般的元越泽力人剑合一,化作浑然天成的长芒,向嘎多追击而去。长剑以弯弯曲曲的不规则路子刺出,犹如春雾蔓延,光彩万千,渗透而来。 感受得到元越泽气劲,精神上强大到足可使人丧命的气息,嘎多竟然凭空止住身形,再喷一口鲜血后,左拳猛的击出,这一拳拳仿佛充塞了整个天地,让人生出无法闪躲的颓废感。拳头周遭一尺内的空气仿若被抽得一干二净,形成真空。 拳头甫与元越泽的剑尖相碰,爆出与轻慢动态节奏完全不相符合的刺耳怪响。 嘎多心头大惊。 他只觉已被元越泽的剑引入天翻地覆,上下颠倒逆位,全身失重的可怕境况。天旋地转间,嘎多头昏脑涨,诸般扭曲幻象纷至沓来。 一声冷哼中,嘎多右手化掌,杂乱无章地挥劈而出,这一招实乃嘎多毕生功力所聚,杂乱中深谙玄理,忽左忽右,上攻下袭,犹如玄鸟划沙,大有横贯天地,洞穿宇宙之势。 气劲漫空,呼啸连连。 交击之声连响十数下后,人影一上一下分开。 元越泽身形疾掠岸边,嘎多后劲不继,“扑通”一声落如水里。 元越泽提气后人与剑重归一体,再次挥剑攻向嘎多,剑尖颤震,抖动中带起极具美感的圆形气旋,去势凌厉无匹,浑然天成。 二人分开的瞬间,婠婠已定下心神,跃起身形去救嘎多。 察觉到元越泽剑尖上小小的气团带起的力量重逾万斤,又若轻如柳絮,既庞大如岳,又缥缈若虚。婠婠心头泛起无力与颓然,只是她如今已挡在元越泽剑前,手还没拉到嘎多,只有万念俱灰,闭上美眸。 察觉到长剑就要贯穿婠婠,元越泽慌忙收剑,将剑中气劲猛然收回后撤。 “噗!” 强行回收元气的恶果随之而来,元越泽气血一涌,喷出一口鲜血。 浑身湿透的婠婠已经将嘎多救了上来。 嘎多受伤颇重,但眼中精芒却不见减少。盯着闭目调息的元越泽的双言满是愤恨之色。 “是奴家连累了你。” 婠婠不复魔女之态,一脸歉意地对勉强立住身形的嘎多道。 “不碍事,你们……真的认识?” 嘎多发觉浑身像要裂开一般。见到婠婠看元越泽的眼神,不似是陌生人,便摆摆手道。 婠婠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恢复得差不多的元越泽睁开双眼,目光冷冷地扫了嘎多与婠婠一眼,转身离去。 婠婠见状忙要追上去,又见嘎多似乎受了伤,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嘎多苦笑一声:“他该就是小姐所说使你倾心之人吧?不必在意我,我还可以走的,去吧。” 婠婠玉容上更显愧疚之色。她本就是想作弄下元越泽而已,谁知最后差点害死嘎多,虽然魔门中人早习惯了随手杀人,可刚刚事态显然并非一般情况下的事情。 “希望洛阳城里还可见到小姐芳踪,在下要先去恢复一下了。” 嘎多挤出一丝笑意,率先转身离去,留下婠婠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元越泽离开后,心里也有些纳闷为何刚刚会那般失态,简直就是不杀嘎多就不会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似的。 旋即想起那金发男子对婠婠的维护,元越泽心里不由自主地酸了起来。仰望星空半晌,坐到附近一块大石头上,开始筹划起下一步行动来。 婠婠不知何时已来到元越泽身边,大方地坐下,只是那柔美的坐姿就足够让人心神荡漾。 元越泽看都不看她,动作,表情依旧。 “你……你有没有伤到?” 婠婠低声问。 见她如此,元越泽一愕。这与往日的魔女形象完全不符。 “你不去关心你的小情郎吗?” 元越泽一脸冷淡,酸酸地问。 “扑哧!” 婠婠笑出声来,随即伸出藕臂抱上元越泽的胳膊,娇声媚笑道:“冤家是不是嫉妒了?” 闻听此语,元越泽又是一呆,刚刚他的表现及话语,的确是吃醋的表现。 “你……你休要胡说,我只是喜欢作弄你罢了。” 元越泽别过眼神,语气不坚定地道。 “哼!” 婠婠娇哼一声,眼神简直就是在说:奴家就等你先认输,拜在人家裙下。 “谁先投降还指不定呢!再说你身子几乎都被我看完了!” 元越泽望了一眼后,心里暗笑。 随即想起那金发男子与婠婠关系似是不一般。当即面色一沉,不再理会婠婠。 女性的细腻心思使婠婠察觉到元越泽的大概想法,心中一甜,开口道:“冤家的实力真的强到可怕呢。只是不知你如遇到奴家的师尊又是何种情景?师尊的修为已是圣门千年来的第一人了!” 婠婠说起祝玉妍,元越泽的思念之情一下子被引了出来,一年多未见,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元越泽越想越入神,那种满含情谊的眼神将周遭气氛改变,婠婠见元越泽如此,以为他在思念家中的妻子,当下心头不悦,暗道这冤家,有人家在这里,还想别的女人,哼! 婠婠直接起身,看也不看元越泽,眼带恨意地飞身离去。 元越泽还沉浸在思念之中,回过神儿来时,婠婠早已不知去向,只好收拾情怀,直奔洛阳城方向而去。 梁都,城守府。 旧隋四大世阀之一的宇文阀阀主宇文伤恭身立于书房内,不远处的屏风后,隐约可见一人影正在细声细语地交待着什么事情。 “李密那老贼果然奸诈,不过任他如何想也猜不到法后的计谋如此高明。” 年届七十,外表五十岁上下的宇文伤冷酷得有若全无人类情感的眼神,流露着盖世绝伦的顶级高手风范,长年高高再上,修习冰玄真气影响下,他仿佛就是世间一切寒冷的根源,万载不溶的坚冰,让人颤栗瑟缩。只听他语气恭敬地对着屏风后的人影道。 “唔,有劳阀主了。本后一切皆有算计,你勿须担心,李密既留你在原地镇守,就是忌惮你的实力。你且听从他便是。今次本后所来只为和氏璧。得到和氏璧后,他们都只是蝼蚁而已。” 屏风后柔柔的声音响起。 “如法后需要老夫出力,请一并说出来,老夫亦以能为法后出力而鞠躬尽瘁。” 宇文伤又道。 “不必了,洛阳中有实力得和氏璧的不出三方,本后早已安排好一切,十数年未踏入中原,今次多得阀主款待了。化及之事,本后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屏风后的声音又响起。 “是,老夫告退,法后如有吩咐请别见外。” 宇文伤躬身退出。 时间已近戌时之初,城内许多人家早已熄灯入睡。 元越泽展开身形,摸进自己家的宅院内,就见主宅中灯火通明,阵阵欢声笑语皆可入耳。 还没走到门前,屋内几女皆出来迎接。 萧琲,云玉真,傅君婥,卫贞贞四女飞快奔出门后,双龙的身影也出现在元越泽眼前。 “他们也来凑热闹了?” 元越泽暗道。 无法再深想下去,搂过几女,挨个儿一顿热吻,在几女面红耳赤的不依声中,扫了一眼寇仲那挑起的大拇指,元越泽一脸得意地走入客厅。 “你们而人何时来的?为何现在到此地?” 元越泽接过卫贞贞的茶杯,抿了一口,问双龙道。 双龙这一年多确实成熟了许多,可以预想他们的将来的确无可限量。元越泽都赞赏地点了点头。 “嘿,我们在荥阳走动时,偷听得那‘俏军师’讲起和氏璧与慈航静斋之事,小弟对争夺天下也有些兴趣,不来凑凑热闹岂不可惜?” 寇仲答道。 说起荥阳,徐子陵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们跑荥阳去做什么?我听玉真说你们这一年来不是一直在李子通手下混的吗?以你二人的能耐,李子通应该被架空权利了吧?” 元越泽好奇地问。 “元大哥你不知道,如今江湖上的人对我兄弟二人追捕得异常凶猛。‘杨公宝库’与《长生诀》这两样东西,就足以让他们疯狂了。我兄弟二人也是误打误撞下逃到荥阳的。” 寇仲解释道。 “李子通那个混蛋,他只为了逼我们说出宝库下落才以礼相待。其后被我和仲少一怒之下给结果了!” 徐子陵接口道。 “什么?那为何外面没有一点风声?” 元越泽惊讶地道。 “应该是辅公祏扶植的傀儡在当权吧!也怪我们杀李子通时太隐秘了。辅公祏早就对李子通不满了,但是碍于杜伏威,他当时也不敢乱来。想来一旦彻底与杜伏威决裂后,李子通的死讯应该就会传出来了。” 寇仲想了想道。 “不过我们这一路惹下的乱子可太多了,在荥阳被李密误会成刺杀那个‘俏军师’的刺客,还下了‘蒲山公令’悬赏活捉我们的人呢!” 徐子陵又接口道。 “沈落雁可有危险?” 元越泽问道。 “应该是江湖上传闻的‘影子刺客’杨虚彦所做之事。那沈落雁武艺虽然不怎么样,暗中却有保护她的高手。” 徐子陵答道。 元越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元大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我们兄弟根本就不知道那宝库在哪里,现在人人都知娘嫁了你,没人敢惹你们,就拿我们兄弟来撒气,你说是不是……嘿!” 寇仲挤眉弄眼地道。 见他如活宝一样大出感情牌,元越泽无奈苦笑:“即便你们不知道宝库,那《长生诀》的吸引力也足以让人人流涎三尺!你少和我哭穷。” 寇仲老脸一红。屋内四女见他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要脸红,当即笑得花枝乱颤。看得双龙一阵失神。 “你们要凑热闹我也不管了,先给我说说这几天来洛阳发生的大小事情吧。” 元越泽转头问云玉真道。 “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不日便将到达洛阳,和氏璧最终花落谁家也将见分晓。而各方势力云集洛阳,远比咱们大婚时还要复杂。” 云玉真开口答道。这几个月来,她主要负责的就是情报网络。 “如今天下流传‘杨公宝库’与‘和氏璧’二者得其一便可得天下,到底有没有那么玄?” 徐子陵好奇地开口道。 “你们不是在荥阳偷听和氏璧之事了吗?” 元越泽问道。 “只是偶尔听到几句,没有细节。而那杨虚彦半路杀出,想听下去也没法了。” 寇仲解释道。 徐子陵想起寇仲的志向是打天下的过程而不是在意最终天下谁属,虽然理解,但心中仍然暗叹,问道:“我听说和氏璧是国玺,帝皇权力的象征,难道它还有什么其他身价和作为?” 萧琲长在皇室,知道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柳眉轻蹙道:“只从宁道奇也要向慈航静斋定下借璧三年之约,便可知和氏璧非只是一块珍贵的宝玉那么简单,否则怎能教宁道奇这类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也为之心动。” 寇仲愕然道:“这么说,和氏璧岂非一直藏在慈航静斋吗?嫂子又从何晓得?” 旋即又恍然大悟地干笑道:“我差点儿忘了,天下没有能瞒过你们一家之事,嘿嘿!” 徐子陵皱眉道:“若真有此事,那江湖中盛传宁道奇会在洛阳把和氏璧交回师妃暄之事便非是凭空捏造的事了,宁道奇和师妃暄如此张扬是否嫌天下还不够乱呢?” 元越泽不屑道:“恰好相反,这正是慈航静斋答允借璧予宁道奇的条件,就是要他协助天下拨乱反正,造福万民。” 察觉到元越泽异样,卫贞贞开口道:“天下谁属,如果是一块玉或者一个宝藏就能决定的话,那各方枭雄岂不是有负‘枭雄’之称?” 双龙在一旁点头称是。 “正如贞姐所说,和氏璧本身只是小事,但以师妃暄所代表的慈航静斋与宁道奇合起来的实力和威望,只要他们公开宣布把和氏璧赠予某人,天下群雄会怎么反应。” 徐子陵皱眉道。 “你所说确有道理,但我敢肯定,和氏璧绝对不会轻松得被师妃暄送到她选定的‘明君’手中。我更怀疑宁道奇只是个转移人们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和氏璧一直都是藏在慈航静斋的。” 元越泽神情凝重地道。 “的确如夫君所说,玉真这几日搜集消息,目前在洛阳的明面势力就有许多,几乎囊括了中原域外各个有野心的势力代表。这些都没什么,让人担心的是暗中隐藏的势力。” 云玉真略带担忧地道。 元越泽笑道:“这些事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大吃大喝,反正和氏璧又与咱们无关!” 这是元越泽的想法。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暗中隐藏的势力到底是为何来夺和氏璧呢?究竟是和氏璧中真的藏有奥秘还是夺和氏璧是幌子,抢占洛阳才是他们的真正意图?如是如此,他们又是受明面上哪方势力唆使的呢? 越想头越疼,元越泽干脆不再继续下去,拉着几女就要回房‘大战’。 双龙倒是很理解他的样子,一脸揶揄之色,起身告退。留下屋内窘得俏脸通红的四女大发娇嗔,对元越泽浑身上下‘按摩’起来。 翌日,元越泽带几女问候过石青璇后,按卫贞贞的吩咐,独自出门找寻双龙。 双龙来到洛阳后,寇仲被本地最具规模的青楼‘曼清院’所吸引,二人直接住入里面。 元越泽在洛阳城内名声极其响亮,长相气质不说,才学人品皆让人背后称赞。尤其是其数月来所做好事,每一件都让人赞赏不已。 走过‘曼清院’一楼长廊,无视那些烟视媚行女子的媚眼儿。元越泽在下人引领下,直奔北厢。 这是他第一次进青楼,在洛阳这么久,也只是听说过此地,看书时看过而已。 下人见这闻名天下的元公子来到自己的地盘,兴奋得边走边介绍,那嘴巴专业得如机关枪一般讲个不停。 主堂后的大院阁楼名为‘听留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比之南方的建筑,曼清院明显是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特别与江南一带淡雅朴素、精致灵秀的宅园迥然有异。 ‘听留阁’充份体现出"隔"与"透"的结合和运用。把一种庞大、严实、封闭的虚实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虽以楼房为主体,但实质上却以中园为灵魂,把里外的空间结合为一个整体,以有限的空间创造出无限的意境。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 当小路还上溪流时,便成拱起的小桥,使整个园景绝不落于单调沉闷。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 “这俩小子还真懂得挑地方!” 元越泽失笑感叹道。 突然又奇怪地想:“他们不是正在被各方势力追捕吗?怎么如此地胆大包天?” 半晌后,下人引领元越泽来到北厢顶楼的一个厢房,晚间才是青楼生意最热闹的时候,白天本该是冷清才对,可这‘听留阁’内居然每个厢房都有人在饮酒作乐。元越泽只一纳闷便想通了:现在各方势力都派人来了,互相间勾心斗角,青楼是他们最好的议会场合。 进得双龙预定的厢房内,原来这两个小子早准备好了人皮面具,怪不得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青楼。 寇仲正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饮酒,恣意欢笑。徐子陵一个人在一边默默享用酒菜。 “你们两个真是不要命了?如被人发现,你们哪还能安全离开?” 见元越泽进入厢房,寇仲挥退身边女子。元越泽坐下后皱眉道。 “先不说到底有没有人能看透我们着打扮,即使看透,洛阳这地盘上谁敢和元大哥作对?我们娘都嫁你了,咱们也有亲属关系,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寇仲干笑道。 元越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被他们二人给算计了。 见元越泽的苦瓜脸,寇仲忙顾左右而言他。元越泽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只几句话后就要领二人离开。 “寇仲,给老子滚下来!” 一个夹杂着浑厚内力的声音响起,声震四外,听留阁内上百人注意力皆被吸引。纷纷走出厢房,来到面向中央花园的雕栏处,四处观望。 元越泽与双龙亦是走了出来,眼光向下方的花园望去。只见一男子立于鱼池三丈许外的碎石路处,手提龙头钢杖,颇有一番气势。此人年在五十许问,长了一对招风耳,身材不高,却予人强横扎实的感觉。一双眼眸中精光闪闪,暗藏邪气,看起来并非是个弱手。但其华衣丽服,配上带点苍白的脸容,浮肿的眼肚,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长期沉于酒色之中。 “你们惹上了上官龙?” 元越泽在洛阳几个月间,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认得,只见他眉头一皱,转头问寇仲道。 中央花园处的男子正是洛阳帮主上官龙。 “嘿!元大哥你不知道,这上官龙是魔门的人,我们兄弟见过婠妖女与他的手下联系。昨日去你家时,路上遇到洛阳帮的人,‘小小’惩罚了一下……” 寇仲笑道。 只见他那表情与楼下上官龙的愤怒,便可知双龙与阴癸派之间的矛盾闹得该有多大。 “哟!那不是元公子吗?他也会来青楼?真是稀奇事儿呀!” 围观众人中有认得元越泽的,见元越泽也在一边看热闹,当即叫出声来。 此时上百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到元越泽这个方向,反倒没人理上官龙了。 元越泽苦笑一声,点头与打招呼的众人示意,眼光扫过之处,但见曾经见过面的李世民,刘黑闼,伏骞皆在内,其中更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也在上下打量着元越泽。 “看来被上官龙发现行踪了,不过他居然不给元大哥面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寇仲有些想不通,开口道。 “上官帮主,寇仲与徐子陵是我家夫人的义子,可否给元某个面子,今日此种情形下不方便打斗。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元越泽拱手对上官龙道。 上官龙再强也不敢对元越泽说三道四,今日他一定有所依仗,否则以他的老谋深算,又怎会如此张扬? “元公子所言甚是,不过今日老夫上头儿的人来了,老夫只是来传话儿的。” 上官龙声音低沉,拱手答道。 围观上百人皆莫名其妙,上官龙上头儿还有人?那他又是哪方势力安插在洛阳的棋子呢? 众人还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之时,突然发觉一条似真似假,虚实难分,魔气澎湃的魅影出现在上官龙身前。一股莫名强烈的巨大压力,使得周围阁楼上围观的许多人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冷汗直流! “我的娘!是婠妖女吗?她怎会变得如此强大!” 寇仲声音略微颤抖地问。 双龙与婠婠有过多次交手经验,只凭气息便可察觉那是天魔大法特有的气势。只是这气势强大到远超寇仲所能想像得到的地步! “上官龙是魔门中人?” 李世民开口自言自语道。 围观众人中有许多都是修为高超的,只凭借刚刚上官龙身侧出现的那个身影所散发的诡异气质,就已知上官龙的大概身份,只不过是李世民说出了口,其他人心里暗想罢了。 “小辈儿,你可知你的‘魔门’二字会害你丢了性命?” 一个婉转悦耳,媚惑众生的柔美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噗!” 李世民真气突然翻滚涌动,无法压制,身形剧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天策府随同的十几个下属立即围上保护起李世民,兵器皆出鞘,凝神戒备。 “呼!” 众人只觉眼前一乱,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从何而来地出现在空中,只见她面覆重纱,剪水双瞳中散发着不似凡人的冰冷,长发飘扬,身材修-长,窈窕诱-人,动作如闪电一般迅疾无比,足不沾地,凭空而立,如腾云驾雾一般,只凭这份轻功修为就已高超得骇人听闻! 来者身形缓缓下落,直至与上官龙身旁的魅影合二为一。情景说不出的诡异与惊人。围观众人只觉呼吸困难,心跳压抑! “属下拜见宗主,那两个小子就在那里。” 上官龙跪拜后,指着楼上的双龙与元越泽所在之处,恭声道。 元越泽已知是阴后驾临。一年多未见,元越泽身子激动得颤抖起来。 祝玉妍眼光落在李世民等人处,面纱轻动几下。 元越泽正要扑上前去,突然听到传音,只好强行压下心头旖念,默念《凝神诀》“原来是阴癸派祝宗主法驾亲临,世民言语上多有冒犯,请宗主恕罪。” 面色略显苍白的李世民推开身边护持首位,拱手致歉。 “!” 李世民言语一提醒,众人顿时内心明了:来者竟然是传说中魔门宗师级高手,令天下武林闻风色变,无人不惧的魔门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妍! 阴后行事一向神鬼莫测,亲眼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今日众人得以亲眼见到这纵横江湖四十余年的一代女魔头,怎能不震惊当场! 虽无法看清阴后真正相貌,但凭借其婀娜体态及勾人心神的妖冶气质便可推知其外表最多也就二十五岁上下而已。再深推测,便可知其魔门内功定是已臻至大成境界!但场中却没任何一人敢露出一丝猥亵的表情,因为没人知道表情露出的那一刻后,他还会否是个活人! 只要略假思索,便可推知元越泽身侧那两个长相一般的大汉定是易过容的双龙。众人目光不期然地望向元越泽三人。 寇仲已被阴后的威势彻底震慑住,腿肚子都有些抽筋,强行按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恐惧,心思飞转。 “那两个小子要遭殃了!” 李世民心中暗想:“不对!” 他这才记起众人的注意力全被阴后所吸引,而浑然忘记元越泽这等强人也在场一事。只看元越泽与双龙站在一起,就可想像得到元越泽似是不会轻易丢下双龙。 “今日得见阴后法驾,元某幸甚,不知可否卖个薄面给元某,放过这两个小子呢?” 元越泽对祝玉妍拱手道。 “这两个小子惹我派内许多人,单凭你一句话,本后为何就要放过他们?” 祝玉妍望着双龙冷声道。 寇仲与徐子陵感动得一塌糊涂,祝玉妍刚刚已经快将他二人吓破胆了。实力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一直以为元越泽从不在乎他们,今日危机时刻元越泽却突然为他们出头,怎能不让两个毛头小子激动莫名! “既然宗主如此说,那元某也无话可说,他们两个就交给你吧。” 元越泽叹了口气道。 “啊!”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本以为元越泽会替双龙出头,或者直接出手与阴后大打一场,给大家开开眼界,哪知元越泽两句话后就开始服软。更不顾兄弟的死活!众人的失望神情皆写在脸上。 双龙差点气晕,元越泽这话也太不负责了。 “不过……” 见双龙一脸哀求的表情,元越泽眼角一瞥,回过神来继续对祝玉妍开口。 “不过,阴后如果把面纱取下来,给元某瞧瞧你的容貌,元某或许就答应你不理会这两个小子哩!” 元越泽一副色中恶鬼的模样直盯着祝玉妍道。 众人再次惊呆。这元公子难道也是被阴后风采所吸引?不过两人差了至少两辈儿吧!江湖传言其为人一切随性,果真不假! 李世民与刘黑闼等参加过岭南婚礼的人都听说过元越泽似是对阴后颇有暧昧之意,可亲耳听他当众说出如此轻薄的话语,不禁为他脸红尴尬。 “放肆!” 祝玉妍眼神中妩媚之色一闪即逝,身形急速逼近元越泽,双袖飞舞,飘带彷似重若千斤,举轻若重,直取元越泽。 “啪!” 元越泽如鬼魅一般躲过肉眼几乎看不清的两道黑色疾光,闪至祝玉妍身后,大手对着她的隆臀轻抽一下。 “嘿!在这里打,打坏了谁赔得起?不如到外面如何?” 元越泽yin笑一声,如无重量柳絮一般飘射向远方宽敞的街道。 祝玉妍几乎被他那一巴掌打到浑身无力,却又不得不强撑下去,收敛心神,随元越泽飞往大街。 围观上百人见元越泽当众大耍流氓,痞子作风让那些有心没胆的人敬佩不已,二人身影消失的那一刹那,众人回过神来,蜂拥跟了上去。这一场比斗如果错过,很可能就是后悔半生之事了。 奔出曼清院时,围观人数经过你传我,我传你,已经有三四百人之多。来到街道上时,元,祝二人已经衣袂飘飞,斗个不停。情景看似是调-情,实则凶险异常。 “婠妖女的魔功已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这阴后的修为却已到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出神入化的境界!” 寇仲盯着数丈外打斗的二人叹道。 “元大哥是天下无敌的,几个阴后来了不是他的对手!” 徐子陵似是对元越泽的实力无比信任。 “元大少这个战术甚好。” 人群中有人故做经验十足的样子道。 “你看,又摸到了!” 有人则是只顾着盯紧元越泽那双魔手,根本不关心战局。 “阴后果真是老江湖,你看她完全不被元公子战术所影响!” “唉!小弟也想上去摸几下……” 更有甚者已经完全忘了场中打斗是何等凶险,只知在一旁yy了。 元越泽突然冷哼一声,脚法变幻万千,右手剑指迎击祝玉妍照脸拂来的天魔带,连挡带卸从不同角度拂来的三击后,左掌前拍,对上祝玉妍从罗袖探出来的玉掌。 “噗!” 祝玉妍的功力几乎都藏在裙底闪电踢向元越泽小腹的一脚上,手上的攻势只是诱敌而已。元越泽中招横飞数丈,失去知觉。 “本后今日放过你,日后你若再感惹我门人,下场只有死!” 双手负被的祝玉妍仿佛是对元越泽所说,又好似是自言自语,声音冷漠得让人如坠冰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 语毕,看也不看双龙一眼,飞身如闪电般离去。 上官龙一脸得意,趾高气扬地瞟了双龙一眼,慌忙跟了上去。 双龙慌乱地过去抬起元越泽离开,其他人则是议论纷纷。 “元大少不是天下无敌吗,怎么会输?” “他应该是色心一起,没用尽全力!” “怎么可能!都要死了,你还会记得色心?” “不是说元大少在东平两招挫败突厥的新一代高手跋锋寒吗?没可能这么不济吧?” “跋锋寒他再厉害也是个雏儿,怎么和人家阴后比?” “元大少还活着吗?这么个好心人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元公子原来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强大,真让奴家失望!”…… 下章预告:津桥五问 第037章 津桥五问 是夜。 闻听探子传回元越泽被阴后当街打伤的消息后,王世充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独自一人坐于书房中盘算。 想到事情深处,各种可能一一浮现脑海,王世充头大如斗,眉头紧皱,闭上双眼继续思量。 “呼!” 再过一刻钟,脑海里的思绪依旧没有整理顺畅,王世充长呼一口气,睁开双目,突然诧异万分。 一道魁梧的黑色身影不知何时已双手抱胸,端坐在王世充对面,黑色狰狞的面具下,两道精光闪闪的虎目正打量着王世充。 一股潜意识中的恐惧感莫名袭上心头,王世充呆坐当场。 “十多年不见,世充可是不认得本尊了?” 黑色身影开口了。声音宛如永世不化的冰山一般。 “属下拜见圣尊,圣尊圣驾光临,属下一时心头激动,失了礼数。” 王世充只一个愣神儿间,便已知对方身份,慌忙跪地参拜。 “你我许多年未见,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你的功劳,本尊全记在心里。” 圣尊口气已不如刚才那么冰冷,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的喜悦。 王世充喜出望外,大拍马屁。 “圣尊亲临,想必和氏璧定会落入我圣教之手了!” 王世充复又道,眼神中的兴奋之色连闪。 “事情尚未发生,本尊亦不能说有十分的把握,但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 圣尊答道。 王世充心头一冷:圣尊修为早入化境,随时皆可登临仙界,如他有心武道,什么‘三大宗师’都将是狗屁而已!但刚刚听闻圣尊的语气,似是信心不太足的样子,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 见王世充脸上闪过怪异之色,圣尊心思如电,开口道:“你是否认为本尊本该有十足的把握?” 王世充点了点头:“圣尊修为天人,天下无敌,属下自认当世再无一人的武艺可与圣尊想抗衡。” “这么多年了,你沉迷在官场,忘记了本心!‘天下无敌’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圣尊有些感慨地叹道。 王世充虽表面不敢有什么反应,内心却很是不服气,圣尊的本事,教内高层几乎都见识过,为何还要在这里谦虚? “世上永远都不存在‘天下无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根本不可能胜过的人,那就是自己!每当你突破一个极限之时,‘他’也随着突破,你越强,‘他’也会变得更强,如此对手,你又能如何战胜呢?本尊亦然。” 圣尊似是能读懂人心一般解释道。只凭这几句话便可知其心性修为的高超与永不自满的态度。 “圣尊之言如晨钟暮鼓惊醒属下,属下谨记于心,定当收敛心神,不被外在事物所迷惑!” 王世充如醍醐灌顶一般再次跪拜道。 “本尊刚刚见你皱眉凝神思索,可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圣尊赞赏地点了点头,问道。 “回圣尊,属下一直都在考虑那元越泽之事,头脑中浮现许多设想,哪种都好像是真的,比如说他今日当众被打伤一事,属下认为似是在做假来蒙骗外人,减少外人对他的注意力。” 王世充恭敬答道。 “你说的也有可能,本尊只是担心他会破坏我们夺宝计划。” 圣尊亦同意道。 “不过,如那元越泽是诈做受伤,他一定会这样安静下去,暗中实行他的计划。可他一旦是真的受伤,那就一定会做些事情出来掩饰他的伤势!” 圣尊望向窗外,语气肯定地道。 元越泽安慰好几位妻子,独自走出房门,来到不算宽阔却温馨异常的小庭院中的凉亭中坐下,静静地仰望星夜,思念此时不知身在何方的佳人。 一阵似有似无的香风飘过,元越泽怀中多了一个千娇百媚,柔软芳香的女子,一双藕臂抱在他的腰间,螓首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那有力而又温暖的心跳。 低头望去,怀中女子正是一年多未见,今日上午当街重创元越泽的‘阴后’祝玉妍。 二人皆不言语,微微颤抖的身形却在告诉对方自己是多么的激动。 缓缓托起祝玉妍的下腭,元越泽仔细打量起来:她比一年前看起来还要年轻几岁,似是天魔大法修到最高境界后,身体细胞都会被逐渐唤回至青春时代一般。身材更是玲珑了几许,眉宇间淡淡的幽怨,仿佛告诉着元越泽她消瘦的原因。外人面前那冰冷高傲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紧盯元越泽的一双美眸中柔情尽露,春水朦胧。如花娇靥上仿佛枫林染红一般,微微张开,略带颤抖,娇艳欲滴的樱唇呵气如兰。 元越泽紧紧搂住怀中温玉,情不自禁地将大嘴印上佳人的樱桃小口,与她的那条丁香追逐挑弄起来。贪婪地将佳人那条丁香小舌舔弄个便后,元越泽继续大力允吸,品尝着甜美的香津玉液。随后更是如饿鬼一般将佳人整条湿滑的小舌吸入自己口中。 阴后压抑着的思念终于爆发开来,只知迎合身前这个深情的男子。凹凸曼妙的身子更是在元越泽怀中轻轻扭动,仿佛是在寻求自身更大快慰,亦似是在满足元越泽手足之欲。 元越泽的两只手已爬上峰峦起伏的玉-峰顶端,隔着薄薄丝料与亵衣,力道时轻时重地揉捏起已挺立的两颗红豆。 一个热吻足足持续了近一刻钟,分开时,祝玉妍已彻底迷失在元越泽的怀中,娇喘吁吁,身形剧烈起伏,胸前的傲人双-峰微微颤抖着,看得元越泽口干舌燥,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接连吞咽着口水,喉咙中发出奇怪的声音。 祝玉妍亦是春-情泛滥,迷离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慌忙按下就要抱她起身的元越泽,声音颤抖着道:“还有正事儿!” 已经忍受不住的元越泽突然被她一语惊醒,暗骂一句自己真荒唐。目下还是正事儿第一。 “你身子有没有伤着?” 祝玉妍清醒过来,玉手开始捏把起元越泽来。 元越泽哑然失笑,继续香了一口她那红潮未褪的脸蛋:“怎么可能伤到?” 祝玉妍讶道:“美仙不是说现在你们的身体还不算不灭金身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但是身体恢复速度比常人快上数十倍。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今早我就来这里了,见美仙与素素守在家里弹曲儿,美仙对我说了一个计策,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祝玉妍放下心来,靠在元越泽胸前道。 “如今洛阳城内暗潮涌动,几乎所有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所以美仙想出一个使你诈伤的法子。但你的实力已被神化,如被一个一般角色打伤,反而更让人怀疑。趁玉妍正好到来,美仙便提议人家去伤你。” 祝玉妍继续解释道。 “那为何我回来问美仙他们知不知情时,她们却说不知道?” 元越泽皱眉道。 “那是……那是……美仙想让人家亲口解释给你听吧。” 祝玉妍羞涩地道,心里对自己女儿的理解异常感激。 “嘿!寇仲那两个小子以为我真的受伤了。你都快成为那他们心中的魔障了。” 元越泽口里说着,手上却不停,继续游走于婀娜多姿的群山峻岭之间。 强行压下的情-欲哪堪如此挑-逗?祝玉妍浑身无力,为了正事儿却只好压下元越泽的怪手,神色软弱地道:“不要……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元越泽只好将双手覆盖在那的山峰之上,不再动弹。尽管如此,感受着胸前大手传来的麻酥与香臀下那火热又似是在跳动着的巨大‘凶器’,祝玉妍依旧是心跳加速,呼吸紊乱。惟一能做的就是靠着常人所达不到的定力来苦苦支撑,使自己能保持几分清醒。 “玉妍又不是全替你考虑!人家也有自私心的。” 祝玉妍强行镇静片刻,又开口道。 注意力一被转移,元越泽的兴趣当即被吸引过去:“你能有什么私心?” “你这坏蛋,整天欺负婠儿,都称得上是婠儿进步的障碍了!婠儿昨晚遇见我,非要我教训你一下,替她出口气。” 祝玉妍娇笑道。 元越泽脸色略显尴尬,挠头道:“我只知每日作弄那个小丫头了,没想到她这么记仇。” “现在好了,你被人家打伤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婠儿应该也听到了。” 祝玉妍又笑道。 “说说这一年你过得如何?” 元越泽又发问道。 “人家可没有你这么清闲,去年走的时候,玉妍带走了许多你留在宋家的书籍,这一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修改派内的各种制度。虽说宋师道日后大定中土后会逐渐改革,给予我圣门平等的生存空间,但如果圣门制度不修改一下,依旧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日后有平等的生存空间,这权力也要葬送在自己手上。” 祝玉妍答道。 “果真是一派之主的风范,哈哈!” 元越泽赞赏地点了点头,大嘴如猪拱地一般在祝玉妍玉容上‘蹂躏’起来。 再度迷失的祝玉妍隐约察觉元越泽的大嘴已经由她的脸蛋儿移向玉颈,又继续向下移动。立即慌乱起来。开口哀求道:“不……不要在这里,被美仙她们发现可羞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元越泽停下动作,抬头望着她问道。 “明日我回去安排好派内一切事务,将权力分配给诸位主事之人,就来陪伴在你身边,只怕你嫌弃人家呢!” 祝玉妍似是想起了这些年的许多往事,声音略带苍凉地谈道。 “魔……圣门的阴后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元越泽大笑道。 “你这坏蛋,与人家说话句句‘魔门’,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祝玉妍好奇地道。 “我想起今日李世民那小子被你一句话就给震到吐血,怕你再来震我,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的!只好改口。” 元越泽表情痛苦,夸张地道。 “又在胡言乱语了!” 祝玉妍横了元越泽一眼,嗔道。 “不过李世民那小子的确不是等闲人物,玉妍今日也被他利用了一回。” 祝玉妍突然说道。 “此话怎讲?” 元越泽一脸不太明白的表情。 “玉妍只是话语中想震慑他一下,同时怕见了你控制不住自己,便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喊话中只夹杂了一丝丝内力而已。即便是个没学过武艺的人,都不会受伤,最多气血翻滚一下。李世民并非弱手,受伤更是不可能的!哪知李世民在那种场合下直接将自己逼吐血,他受伤的情景也被众人看见,消息一传开,他就可以如你一般诈伤,在幕后图谋洛阳了。” 祝玉妍解释道,脸色转冷,显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被李世民给利用一下子,让她很是不舒服。 “唔,但他最大的失误是不知道我们的真正关系。话说回来了,快叫一口相公或夫君来给我听听。” 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一脸坏笑地道。 “……” 祝玉妍尴尬地叫不出口,张口结舌在他怀中。 “叫不叫?” 元越泽低头隔着薄纱噬咬起她玉-峰上的樱桃来。 “呜……” 略微疼痛中夹杂着强烈的刺激,酸麻的感觉涌遍全身,祝玉妍压抑不住地长吟一声。 见元越泽已经在加大力道,自己也越来越忍受不住那股刺激感,祝玉妍面红耳赤地轻轻唤了一声:“相公。” 计谋得逞,元越泽窃喜不已。直把羞得不感再抬头的祝玉妍抱在怀中,哼起小曲儿,身形轻轻摇晃起来。 “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元越泽没来由地大喝一声。 祝玉妍抬起头,脸色古怪地四处张望。 “到底还是被你小子给发现了。” 祝玉妍打量一圈,也没发现人影与气机,再转过头来,一身白衣的鲁妙子已坐在元越泽的对面,开口长笑一声。 想到此时与元越泽的暧昧姿势,祝玉妍更加羞涩起来,用力挣脱。却敌不过元越泽蛮牛力气,只好像鸵鸟一般继续伏在他胸口。暗骂自己被元越泽给弄得意乱情迷,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 “鲁师为何来此?” 元越泽紧紧抱住祝玉妍不放,开口问道。 鲁妙子见二人的亲密姿势,轻笑一声:“我来看看珣儿,顺便向你问些问题,比如电,研究起来很费脑子。许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你来解释解释。” 元越泽一听头都大了,他哪有心思解释那些东西,再说他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如何解释得来?鲁妙子放在后世,一定是个科学家级的人物,日后中土大定,科技的发展就全靠他了。 “这个……我也不太懂,给你们书本让你们自己读还行。鲁师可以收些信得过,有天赋的学生,人一多,钻研起来也方便。” 元越泽老实答道。 “说得也有道理,你这小子笨头笨脑,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鲁妙子点头道。 “玉妍,这臭老头儿侮辱你家相公,你怎么不愤慨?” 元越泽见祝玉妍羞得不敢露头,故意捉弄她道。 “阴后怎么开始怕羞了?” 鲁妙子亦是调侃起来。 祝玉妍哪受得了?强压下羞意,语气软软地回敬道:“鲁妙子,你竟然为老不尊!是想让本后再‘赏’你一掌吗?” “还‘本后’呢,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人家,人家’的!” 鲁妙子起身摆摆手,向门外走去,口中学着祝玉妍的语气,怪声怪气地道。 “鲁妙子,我要杀了你!” 祝玉妍又羞又恼,对着鲁妙子的背影娇喝道。 “相公!” 鲁妙子走出门外,回头望了二人一眼,口中依旧学着祝玉妍的声调来了这么一句,随即长笑而去。 如今的鲁妙子真是潇洒无比,来去自由。 祝玉妍快要气晕了,没有撒气桶,只好将粉拳全砸在元越泽身上。嘴里不依个不停。 看着鲁妙子刚刚与祝玉妍打口架,元越泽心头一阵激动,鲁妙子的心结早就完全结开,祝玉妍对鲁妙子的心结也在刚刚彻底结开,此后,他二人就彻底的只是旧识的关系了。 “这些年来,玉妍遇到过几个男人,真正对不起的就是鲁妙子与岳山。对岳山的愧疚已经无法弥补了,他没有任何后代或传人在世上了,玉妍今后能做的就是为他上上香,自己不再行恶。对鲁妙子的愧疚已随你的出现而告终结。他与商青雅才是真正的一对儿,而玉妍与你也才是最好的姻缘。” 祝玉妍忘着远去的鲁妙子的身影,仿佛是对元越泽讲述,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地开口道。 “对于石之轩,往日玉妍对他的恨来自于被他抛弃与杀师之仇。可这几年下来,我却发觉,我没什么资格去恨他,以我们二人当初在圣门的地位与各自性格的差异,走到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玉妍当初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恋情,最终受伤,自己也有看人不准的责任。当你出现后,玉妍的心中,并不完全是恨意了,你的爱惜眼神一直都深深记在玉妍的脑海里。那时玉妍便开始努力淡忘过去,只有心中的魔障祛除后,才能真正的开始新的生活,不然不但对不起自己的内心,更愧对你的那份爱意。” 祝玉妍一脸微笑地望着元越泽。 这笑容中不复半分妖冶之色,看在元越泽眼中,只觉圣洁无比。刚刚的讲述与这一个笑脸,就足够说明阴后的心已经重生了。元越泽心中泛起莫名地欣喜。 仿佛能够体会得到元越泽的心情一般,祝玉妍芳心巨颤,感激莫名。从没有过的满足感涌上心头,使她觉得日后都陪伴在这男子身边,将会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谢谢你……” 祝玉妍伏在元越泽胸口,口中喃喃地低声道。 元越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静静地体味着这种温馨。 “哎呀!计策还没实施完呢,娘亲不要怪人家打扰你的好事!” 单美仙领着其他几女抱着乐器走向两人,语带戏谑地道。 见祝玉妍又开始害羞地挣扎,元越泽只好放开她:“你们怎么来了,还有什么计策?” “夫君先不要管,事后妾身再向你解释。” 单美仙与几女分别坐下后,按上古筝,开口道。 元越泽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半晌后。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得悲哀。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回来。啊……涌起落落余辉任你采摘。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一首辅以雄浑无匹内力的‘归去来’声震整个洛阳城,许多未睡或已睡的人都被惊醒,深深沉醉在风格怪异,略带忧伤与凄凉的优美乐曲中。整个洛阳城内,时光宛如停止下来一般。一曲完毕,人们方缓缓从刚刚的迷失中回过神儿。纷纷议论起来。 “这曲子好怪,却又很动听,难道是元大少创作的?” “哎呀!是元公子的声音,看来他今日上午的伤势应该已经治好了!” “哇!元大少也太猖狂了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兄弟,你的语气怎么酸酸的?” “废话!老子如果有他的本事,便夜夜吵得你们都无法睡觉!” “师尊不是说已替奴家报仇了吗?这冤家怎么还如此生龙活虎的样子?咦?这男声好像不是冤家,难道他在耍什么诡计?” “大哥,你把凤儿忘了吗?陪姐姐们唱曲儿也不来找人家!” “这人实在可怕到了极点,还好老子给家族留了最后一条路,嘿!” “元公子看来是无处发泄!今日的屈辱,他一定不会忘记,阴后与魔门日后可要受苦了!” “元越泽啊元越泽,世民虽然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你将是我最大的绊脚石啊!” “他……便是那元越泽?” “这便是那元越泽的实力?很好,本后对你亦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圣尊圣明,果真猜得到元越泽的下一步行动,如此说来,他定是受伤不轻,靠此行径来掩饰自己了?” 王世充开口道。 “你难道不认为这曲子是两个女子唱的吗?” 圣尊反问。 “这个……请恕属下鲁钝,怎么听都是一男一女。请圣尊指点。” 王世充躬身道。 “这是他掩饰伤势的计谋而已,刚刚一定是两个女子唱的,其中扮做元越泽声音的定是他的妻子,只是扮得太像,加之内力深厚,本尊亦是从声音中一丝阴柔气息中察觉到的。” 圣尊解释道。 “原来他妻子亦有如此实力,属下只见过其中两位,只觉得实力算得上江湖中的好手,称不上高手。” 王世充好奇地道。 “那应该是她们刻意压抑真气的缘故。不过不必担心,他妻子再厉害也绝非本尊的对手!” 圣尊轻描淡写地道,语气中的自信无比强大。 “你认为本尊是否会只因为这一点便肯定元越泽是受伤不轻?” 圣尊复又开口。 “属下也还有疑问……请圣尊指示……” 王世充点头道。 “你是否也怀疑元越泽与阴后是在做戏给外人看?” 圣尊难得一笑。 王世充点了点头:“对于这元越泽,属下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疏忽,都将会毁了我圣教的大计。” “你有此怀疑本尊并不怪你,反倒要赞赏你。你该是认为元越泽实力强大到无法估计,阴后虽算得上宗师级的高手,也不一定是元越泽的对手吧?” “你并不知道,阴后两年多前就练成了魔门创立千年以来从无人能达到的‘天魔大法’最高境界,这最高境界可以使人死而复生,实力急剧提升数倍!元越泽败在她手上,本尊亦不意外。” 圣尊见王世充点头后,开始解释道。 “那魔门岂不要成为我圣教大计的绊脚石?” 王世充眉头一皱,开口道。 “不会,虽不知她是靠什么方法强练成的,但阴后自从练得天魔大法后,一年内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派中事务皆交给手下管理。她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振兴魔门的。本尊猜想她该是肉身承受不住功力的侵蚀,要靠闭关来压抑控制力量。这种力量很难控制的,尤其是魔功,练入最高境界带来强大的实力同时,也给自身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世间万物万事,皆是有得必有失吧!” 圣尊似是有过此等遭遇,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开口道。 这圣尊不但对慈航静斋事情了如指掌,连魔门中事似是也没半分能逃过他的法眼。 “时间过得真快!本尊六十年前见到阴后时,她还只是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娃娃……” 圣尊随即又感叹地道。 “你也不必担心了,即便一切都是元越泽的诡计,本尊亦有把握得到和氏璧,因为本尊还有一招杀手锏呢!” 圣尊见王世充依旧不太放心的样子,安慰他道。 “那属下告退,圣尊今日便在书房内间休息吧,明日属下再为圣尊准备酒菜。” 王世充施礼后退下。 座上圣尊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缓缓闭上双目调息起来。 翌日,日上三竿。 睁开双眼,看着一脸天真睡态,如婴儿一般安详睡在一旁,依然搂着自己的元越泽,祝玉妍思绪万千。 这个男子的出现,改变了天下的大势走向。更改变了阴后的一生。昨晚,在女儿与其他几女的揶揄脸色中,元越泽抱着自己睡了自成为阴癸派宗主以来最安稳的一觉。自己还因天癸到来,无法与他水乳交融而愧疚,他却毫不介意,脱个精光后直接抱上自己,胡乱抚摸一通便呼呼大睡过去。 祝玉妍看着这俊伟无双的男子,四年来夜夜与他相会,却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真实。他对自己的爱怜让自己慢慢放下年龄,辈分,礼教所带来的困扰,自己今趟交代好派内一切事务后,便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想着想着,昔日高高在上的阴后慢慢地如小女人一般痴迷起来。 元越泽突然微微动了一下,打乱了祝玉妍的思绪,目光转下,男人清晨的象征‘一柱擎天’将单薄的被子支成一个小-帐篷。已经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祝玉妍却依旧鬼使神差地偷偷揭开被子一角,一眼望去,那雄伟可怕的‘凶器’正如一条恶龙一般怒视着自己。 心头一颤,祝玉妍羞得粉面通红,呼吸急促起来,暗忖这东西这么可怕,自己会不会被折磨死?旋即暗啐一口,放下被角,软手软脚地起身穿衣,偷偷离去。 这是她一贯行事风格。 元越泽一觉睡得舒服异常。迷糊醒来后,发觉身边佳人早已离去,元越泽暗道每次都偷着跑,下回一定好好捉弄你一下! 昨晚声震洛阳的一曲后,各方有心之人都在纷纷讨论着元越泽到底是在上演哪一出戏。单从今日许多势力都派人前来探望元越泽这一点来看,有心之人并不确定元越泽的伤势究竟是真是假。 在单美仙高超的化妆下,元越泽强行压抑气血,将自己弄成半死不活,功力大减的样子后,元越泽开始逐一接见起各方前来拜访人士。午后干脆大门紧闭,美其名曰:静养。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洛浦秋风,天津晓月,铜驼暮雨,平泉朝游,邙山晚眺。统称‘洛阳八景’,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天津晓月’。 杨广于大业元年在洛阳旧城南洛水渡口上建桥,以铁索构连洛水南北,并隔江对筑四楼。古时皇帝尊为‘天子’,渡口称‘津’,故名曰‘天津桥’,为都城之胜。桥上设一亭,每逢皓月当空,于黎明前登桥临亭俯望,四周碧水皆能见月。‘天津晓月’之名便是由此得来。 夜已深。 脚步虚浮的元越泽独自一人漫步桥上,举首可见一轮弯月垂挂天幕,俯首河面波光粼粼,偶尔又传来洪亮悠扬的钟声。站在桥中央,借着皎洁似纱的月色极目远眺洛水上随着轻风轻轻摇曳的点点帆影,元越泽心中感叹:只有这样宁静的场景方可为这乱世增添一分别样的色彩吧! “元兄这么晚了还出来走动,伤势可还安好?” 李世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元越泽侧过身子,点头示意:“多谢世民兄挂念,元某还好,世民兄看来伤势也不重。” 李世民上午刚刚去拜访过元越泽,两人勾心斗角半晌,把元越泽累了个半死。 “唉!看着这一片星空下宁静的景色,谁有能想像得到目下正是人人自危的乱世呢?你争我夺,苦的还不是百姓?” 李世民站在元越泽身侧,望着河面,似是有感而发地叹道。 “秦王说得好。” 元越泽静下心来默默警告自己万不可因李世民的话语而心软时,一句如同仙乐般动听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甚至带着些许震撼人心灵的魔力。 二人随即转身望去,月色下,桥楼上,俏生生的坐着一位修长窈窕的佳人,长发,衣衫飘飘,仿佛刚刚乘风而来,又似随时要乘风而去,姿态神韵充满着一种出尘世外,孤高不群的玄妙美感。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握在左手上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 见到她的一瞬间,元越泽脑海中直接闪过婠婠那可爱的模样。 要说真仙,元越泽家里可有十几个。却不得不对眼前这女子点头赞赏,因为她一身所谓的‘仙韵’却是通过苦修某种功法而得来的。 只看李世民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样子,便可知这女子的魅力有多大。 “妃暄少入红尘,疏于礼数,请两位恕过不敬之罪。” 桥楼上的女子抱拳道。 此女便是慈航静斋的入世传人,师妃暄。 “师小姐好,未知有何见教?” 李世民只片刻便回过神儿来,眼中惊喜之色一闪即逝,微笑拱手问道。 “妃暄冒昧,正要向两位讨教!” 娇柔话语响过,师妃暄手中的古朴长剑如闪电般自行出鞘。绞躯如一缕青烟飘霞也似的从桥楼之上飞落,动态曼妙无方,仿佛天仙翔舞,似慢实快。剑势铺展而开,看来并不凌厉,且没有杀气,但是无孔不入。 专署这个时代的强大精神修为下,天地间已被她千剑万剑所笼罩包容,又似天地间只有一剑! 剑招陡来,元越泽淡淡的笑容依旧不变,眼神转向河面,不再理会这一剑。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过,竟似禅院钟声,余响不绝,环回萦绕。李世民提刀格挡。元越泽则是被剑气卷得一身紫色长衫破裂。神色却无丝毫变化。 收招后的师妃暄打量二人,见元越泽依旧在望着远方,眼神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为何在兵器交击的一瞬间,世民仿佛走了一遭地狱?” 李世民收招后脸上震惊之色不减,好奇地问。 师妃暄欣悦赞赏地瞧着李世民,笑意满足洋溢于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上。 李世民亦是神色平静下来,嘴角现出有所领悟的宽心微笑。 只在一招间便完成对李世民的考验,说起来的确玄之又玄。 站在一旁衣衫褴褛的元越泽则成了这美丽画面中的一个瑕疵。 师妃暄,李世民二人一问一答,不外乎是关于治国之道。元越泽听着听着不禁想起了一年前在扬州城外与虬髯客的那段谈话。但时代的框架却是一把最沉重的枷锁,李世民,虬髯客,谁也逃不出去。 师妃暄一边与李世民对话,一边赞赏点头,眼光不时瞥向元越泽的背影,眼神中复杂之色连闪。 半晌后,师妃暄‘面试’李世民似已结束,转而对元越泽道:“元公子对‘治国之道’又有何看法?” “嘻嘻!” 元越泽嘴角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刚要开口,只听得一声似有似无,飘忽不定的娇笑声传来。 一道肉眼几乎察觉不道的白影流光由桥下穿出,直射元越泽身畔。 婠婠! 小魔女直落元越泽身侧,无视李世民与师妃暄,上前抱起元越泽的胳膊,如梦似幻,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美酒般的一双美眸紧盯元越泽,笑靥如花,娇声道:“冤家,衣衫怎么都破了?你身子还受着伤呢!谁忍心对你下手?” 元越泽早就察觉到婠婠隐藏在附近,只是不知道这小魔女一出场就打破平衡,又开始‘表演’了。 感受着怒云双-峰正在摩擦自己的胳膊,舒爽无比的元越泽揽上婠婠的柳腰,开口笑道:“莫要打岔,有人在问我‘治国之道’呢。” 眼见婠婠的到来,师妃暄面部表情无一丝波动,显然也早知婠婠隐藏在暗处,但婠婠与元越泽如此亲密,却仍然让师妃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 “首先,我想请问这位姑娘,你毫无理由将我衣衫弄成这个样子。也不道歉,又来问我什么劳什子的‘治国之道’,你连为人最基本礼节都忘记了吗?” 元越泽望向师妃暄,语带责难地问道。 师妃暄古井无波的俏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想来师小姐是要考验你我二人,元兄不必太较真儿。” 李世民赶紧出来打圆场。 元越泽也只是想让师妃暄难堪而已,便又开口道:“治国之理说起来可就多了。元某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那元公子以为秦王的言论如何?” 师妃暄又问道。 元越泽并不言语,侧身偷偷给了婠婠一个眼色。 “啪!” 婠婠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亲上元越泽的俊脸,娇声道:“冤家你就讲讲嘛,人家也很想听呢!” 元越泽大大感叹婠婠的机敏,似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 李世民虽知魔门与元越泽向来行事都不屑礼法,却仍是有些尴尬。师妃暄的脸色亦难看起来。 李世民在纳闷元越泽不是与阴癸派有大仇吗?怎么还和他们的当代传人这样当街搂抱亲吻的?难道阴后与他是在演戏? 师妃暄则是柳眉略蹙,旋即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笑意。魔门作为静斋的老对头,互相间了解再深刻不过了。婠婠此前与师妃暄交过一次手,师妃暄那时稳占上风。但今日却感觉到婠婠实力已隐约在自己之上。定是修为大进的结果。 天魔大法最后几层修习起来有许多怪说道儿,想要修为进步,就要先爱上一个人,然后再杀死他,斩情绝意后才能再进军大圆满境地。亲眼见到元越泽的风采,师妃暄心中不禁也赞叹,此等男子果真世间罕见,婠婠爱上他也很正常,婠婠修为进步也可能是因为元越泽的缘故,那么此后,婠婠必定要击杀元越泽。再联想起今日昨日阴后重创元越泽一事,师妃暄大概猜测到阴后是为自己徒儿出头的。那元越泽岂不可怜了? 不对!元越泽这人不该如此弱才是,那到底哪种设想才对呢? 心思电转,师妃暄还不知道,她已经动了好奇心。道心在一刹那间动摇,灵台崩溃失守! 好在心智够坚,只瞬息后便恢复正常。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我讲那些做什么?我又不做皇帝,更对皇帝无兴趣!” 元越泽刮了婠婠小巧瑶鼻一下。婠婠居然有些羞涩地颊染桃红。 “当今天下大乱,公子本事高超,为何不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事业呢?” 师妃暄又劝道。 她脑海里想过关于元越泽的一切传闻,连‘天刀’都无法左右元越泽的意志,师妃暄对自己能否劝服元越泽,也不是很有把握。 “多说无益,元某志不在此。” 元越泽见师妃暄口口声声‘天下百姓’,不禁有些不悦,冷冷地道。 师妃暄亦知传闻中的元越泽喜好随心,喜怒无常。也不气恼,继续劝道:“那元公子为何不选择一良主辅佐呢?功成天下大定后抽身引退,岂不两全其美?” 元越泽心中正是这个想法。不过元越泽支持的是宋师道。而师妃暄在这里明显是要劝元越泽辅佐李世民。 “那就请姑娘与世民兄回答元某几个问题,如答案能让元某满意,元某就答应你们辅佐一位明君又如何?” 元越泽爽朗一笑道。 师妃暄与李世民皆不明白元越泽意欲何为,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婠婠也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大眼睛紧盯元越泽。 “首先两个问题,天下大乱之始为何物?大治之始又为何物?” 李世民,师妃暄皆沉思。 “暴政,失民心为乱世之始。明君,顺天道为治世之始。” 李世民只思索几息后便答道。 师妃暄与婠婠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元越泽望上天际的明月,长叹一声,语气中说不出的失望。 “公子以为这两问又该如何做答?” 师妃暄好奇地问。 “独揽大权的君王!” 元越泽字字落地有声,李世民与二女皆怔立当场! 细推敲下去,正如元越泽所说。李世民说到治世时,想到了开明的帝王。但乱世时,他却只是想到了暴政和失民心。这绝非他肤浅,而是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受到时代与所受教育的限制。二女亦是相同。师妃暄垂头皱眉深思。婠婠却俏目中异彩连连,小脸上露出惊讶,赞赏之色。 “那就请公子继续发问。” 师妃暄似是对元越泽的前两个问题不甚在意,继续开口问道。 “第三那个问题,倘若世民兄为皇帝,又如何对待本族与外族百姓?” 在场四人中,元越泽,李世民,师妃暄皆知此话中有话,因为三人心知李世民已是师妃暄所选的明君。婠婠脸色开始古怪,随即脑筋一转,顿时明白过来,美目仔细打量起李世民来。 李世民苦笑一声:“元兄抬举小弟了,这话如果被外人听到,你可真就害苦小弟了。” 这都是谦虚礼节,元越泽也不甚在意,只是盯着李世民。 轻咳一声,李世民缓缓答道:“倘若小弟为王者,那么管制之下的各族百姓都将一视同仁。但门户之见早已根深蒂固,争端必然发生,所以小弟以为应当实行多民族共存,各自按照自己的制度来管制。再逐渐将各族制度中的糟粕剔除,融合先进制度。在君王与百官的监督下,既可安民心,又可做到公平。” “按世民兄所说,就是提倡佛家的‘众生皆平等’一说?” 元越泽追问道。 李世民肯定地点了点头。 师妃暄目露赞赏之色,李世民的理论的确称得上明君,这时代还真的很难找出几个可以说出如此理论的。婠婠在一旁也是点了点头。 元越泽嘴角却露出一丝让人无法读懂,高深莫测的笑意。 李世民一直不敢小觑元越泽,就因为此人深不见底,每次见面都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一般。见他露出这丝笑意,李世民下意识地暗自揣测自己刚刚的回答是否足够好。 思量半天,李世民内心肯定即便元越泽可以说出更高深的道理,也绝不会高过自己多少。 “第四个问题,既然众生皆平等,为何却偏偏要有一个高高在上,执掌苍生命运,谁都不能侵犯其威严的皇帝?” 元越泽问道。 李世民当即回答不上来! 师妃暄亦是惊讶当场。这个年代正趋于封建君主专制的顶峰,李世民与二女皆可隐约察觉到元越泽所针对的都是‘皇帝’,再往深了想,他更是对这个时代的制度的否定!本可一句话就说出自己的观点,但元越泽却辗转反问,通过否定他们内心的想法,否定他们多年来所坚持的理念,进而磨灭他们的信念! 信念彻底崩溃,将代表一个人心灵的死亡。 “啪!” 小魔女被这精彩言论所吸引,又给了元越泽一个香吻,元越泽老实不客气照收无误,大手在背后按上婠婠浑圆挺翘的香臀,轻轻一揉。 婠婠美眸中立时闪过一丝妩媚,玉手反抓,按住元越泽,不让他继续放肆下去。 还好,师妃暄与李世民都在如何回答元越泽的问题,可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答案。 众生皆平等,当然永远都不可能绝对实现,却可以通过制度来完善。 “最后一个问题,自古以来出色帝王也不少,但为何朝代更换不停?为何‘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两位认为这根源又在哪里?” 元越泽见李世民与师妃暄皆不言语,便将大手继续收回到婠婠腰间,继续问道。 “请恕妃暄鲁钝,公子可否教我此问的答案?” 李世民似是想到了这问题的答案,但又不太肯定,是以有些踯躅。师妃暄则率先开口道。 “‘一家天下’这四个字足够了吗?” 元越泽淡淡道。 李世民身形巨颤,显然他刚刚已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无法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便象征着自己多年来信念的崩溃。他假如为皇,那什么龙子龙孙必定是要继承帝位的。而元越泽所言也句句在理。真理与信念的冲突,使人思维混乱,如坠虚空! 师妃暄虽然也说不出什么理论来反驳元越泽,却依旧坚持她自己的信念:“元兄所言甚是,但自古以来贤者圣人,为皇者有哪个会把自己的基业转予他人之手?” 她所说的都是这时代或这个时代之前的事,自然也有道理。不过她的心性的确够坚,元越泽内心也暗赞一声。 “五个问题已问完,元某要走了。” 元越泽并不答话,就要告辞。 “公子的道理的确毫无破绽,但妃暄以为,想破除‘一家天下’的制度,却非一朝一夕之事,公子以为然否?” 师妃暄又开口道。 元越泽淡淡一笑,并未答她,只是对李世民一拱手,与婠婠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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