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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离婚女人的性路历程】【1-5章】 第五章 完结
送交者: fangjj0000[校尉★] 于 2015-03-17 3:06 已读 46733 次 5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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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之雪  生命之巅(十二)

  洗漱干净,达市的时间已是上午十点多了。外面,晴朗无云,艳阳高照,步涉和我的心情都是很明媚的。特别是步涉,压抑了几个月的欲望,一朝得释,四体轻松。

  男女,有人喜欢形容是干柴烈火,哪个是干柴哪个是烈火?民间似乎也没有定论。但我还是喜欢把男人比喻成洪水猛兽,而把女人比喻成干涸的大地。没有洪水带来的沉积物,大地是无法沃田千里的。也难怪文学作品中热衷于把大地比喻成母亲,原来如此。所谓的沉积物,特指男人的精液。失去精液的侵润,女人的皮肤会龟裂的。据说,武则天80岁的时候,颜色如新,这和她榨取大量伟男子的精液有关。当然,男人的精液并不是有羊胎素的作用,是女人保持年轻的关键因素是性爱前的冲动、性爱中的投入以及性爱后的高潮,这是一种喜悦,更是一种减压的方式。

  前文似乎说过,人类和动物的最大区别是,人类有性的高潮,并把性当做一种娱乐的行为。当然,人类发明了避孕套也算是制作工具的一种。英国人是不简单的,不仅在于我也相信,印度教的“梵”、佛教的“真如”、耆那教的“解脱”等一系列的空明,都是源自人类刹那间的高潮,那种感觉是浑然忘我,一无所知。所以,我相信“性”是一切宗教产生的源泉。而宗教里的死亡情节,则代表死亡的刹那是人生中最另类的一次性高潮,只不过是死人无法表述罢了。也由此,我尊重任何成年人的自杀情节。

  人,没有权利选择生,当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死亡。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是一种恐惧,但对于自杀倾向很严重的人而言,活着本身就是遭罪。

  不生亦不死,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涅盘寂静,才是我们的不二法门。

  想到这里,我似乎也顿悟了“空”及“空空如也”。尤其是看着窗外的浮云,想来生于人世,如云过苍穹,不着片痕、不留片迹。云在,天空;云去,天亦空;或者,云动,天空;云逝,天空空。

  所谓“空”者,非世空,更非心空。心亦不在,何处为空?如幻象不在,何须寂灭?真“空”者,如男阳物入女阴处,难于意表。或可用《道德经》释之--卅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女牝曼妙之处,全在于其能紧能缩、能扩能容。于空洞之中,翕张自如,万千变换,存于一心。

  在等待步涉洗澡的功夫,我站在窗台上,居然胡思乱想这么多。看来,内识生时,似外境观。

  不一会儿功夫,步涉洗完澡走了出来。经历刚才的亲密,现在的步涉也不害羞,赤裸的身子向我走过来,紧紧的抱了我一下,说:“亲爱的潘妃,我爱死你了。”

  我使劲儿的推开,娇嗔道:“讨厌,人家现在很干爽,不喜欢你浑身湿漉漉的样子。”

  步涉哈哈大笑,继续说:“潘妃,刚才湿漉漉的可是你。干爽,没干你,你怎么会爽呢?”

  刚才帮步涉打手枪,而且这个家伙也放肆的在我身上一顿瞎摸乱舔,对于步涉言语上的污浊,我似乎也已经不在意了。就像是很多老夫老妻,在ML中,会有许多污言秽语一般,不会认为是人格上的侮辱,反而可以提高性生活的质量。人性是很奇怪的,我和前夫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时候,对于前夫一面拍着我的翘臀,一面称呼我为婊子、烂货等,我都不在意。反而会身临其境,真的把自己当成妓女,彻底的沉沦下去。或许,人都有“贱”性。

  我笑道:“滚开,别说的这么恶心。就你那可怜的鸡鸡,能抻直就不错了,还想着干?”

  步涉虽然身材不高,体格也不是五大三粗,但双目有神,感觉很精壮。加上多年混迹于非洲,身体呈现出很健康的黑红色。只有大腿和小腹的地方是黄白之色,表明自己还是炎黄子孙。虽然没有欧洲男人的胸毛,但他的鸡毛很重,一直蜿蜒到肚脐眼儿。也许是瘦的原因,步涉的肚脐眼儿很大。

  看着步涉的肚脐眼儿,我笑着道:“步涉,你的肚脐眼儿长的很特别。”

  步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自信的说:“肚脐眼儿象征一个男人的魄力和性能力。”

  我说道:“得了吧,看你的肚脐眼儿,我想起了一句歇后语。肚脐眼儿长毛--你装B呀!”

  步涉也情不自禁的咧嘴笑着说:“这句话从文雅的潘妃口中说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要把我捧的那么高,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对于你,当撸则撸;对于我,当操则操。”

  步涉哈哈大笑,然后扭动腰肢,试图使自己的小弟弟重新焕发青春的勃勃英姿。可怜岁月已老,风光不在,试图重新昂起骄傲的龟头,但那物儿总是软塌塌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一面笑,一面说:“步涉,你别弄了,不举就是不举,何必牵强附会呢?”

  “不是,它以前很强悍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那它为什么今天不争气呢?”

  “不知道,可能潘妃是陌生人,小弟弟有些认生吧。”

  “呵呵,这玩意儿也会人生?”

  “当然,如果让小弟弟进入到潘妃的身体里,它就不会再认生了,而且以后熟门熟路。”

  “我靠,还有这说道呢?你就不怕我欺生吗?”

  “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步涉放肆的说。

  “是吗?就怕你将来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这个是大禹治水的典故吧,我觉得大禹不回家的主要原因是老婆没水了。潘妃你说,大禹治天下水,为什么不能治理老婆的水呢?”

  “切,滚吧步涉,不要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

  没有理会我,步涉继续说:“我觉得大禹只善于治水,却不会抗旱。”

  没有想到,真实的步涉也挺能胡说八道的。我回答道:“步涉,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真应该找你去。”

  “是呀,人性也如大禹治水。关于欲望,不能堵,而应该学会疏导。”

  “步涉,我早饭还没吃呢,饿了,你帮我疏导一下吧。”

  “好的,潘妃,你想不想吃我的火腿肠?”说完,步涉走到我的身边,让我用手握着他的那物儿。

  用手掂量了一下,疲软的时候不过五六厘米,而且还带有一些包皮。就笑着说:“你这也叫肉肠?”

  “当然是肉肠,难道你还能叫它是肥肠?”

  “切,我觉得你这就是一个僵蚕而已。说白了,就像是一个茧蛹。”说完,我大笑着看步涉。

  被我抢白了一阵,步涉是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嘲笑步涉的弟弟小,似乎多少伤害了步涉的自尊心。沉默了一会儿,步涉道:“亲爱的潘妃,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我肉肠的厉害。”

  我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说:“真的吗?希望那一天我不会欺生哟!”说完,我用中指轻轻的弹了一下步涉的下体。可惜没有弹正,把步涉的睾丸打了一下。

  “啊,潘妃,你轻点儿。”说完,步涉就龇牙咧嘴的蹲了下去。

  看着步涉痛苦的样子,我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说:“对不起哟,不小心把你弄疼了。”

  步涉一面呻吟,一面说:“没关系的,希望潘妃下次注意一些。”

  “还有下次呢?下次是打你的左边还是右边呢?”

  “当然有下次,而且我会和天长地久的。”

  “步涉,你说天有多长?地有多久呢?”

  “让我告诉你吧!”步涉一面说,一面缓缓的站起来,双手托着我的下巴,凝视良久,然后和我深吻。在目光对视的时候,我读出了步涉的内心,真诚、炽热。

  深深的湿吻,吻完之后,我们都有些上不来气。步涉断断续续的说:“潘妃,这就是‘天长地久’。无论你将来在哪儿,我都会因为此生结识潘妃而不虚此行。天长地久会有时,此情绵绵无绝期。”

  “呵呵,这么浪漫,步涉还挺会捅词呢。”

  “当然,遇见潘妃,如李白酗酒,灵感当如井喷。关于未来,我还是恳请潘妃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步涉,爱情是世界上最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你觉得答案很固定吗?”

  “我知道,潘妃关于爱情的答案因人而异。但此刻,我很想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关于现在的想法,我也送你李白的一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诚然,我是很欣赏李白的自由洒脱的生活态度。不同的是,李白是道家,而我很崇尚老庄的哲学。尤其是《南华经》中的“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呵呵,刚才我就很尽欢。”步涉道。

  “既然尽欢,那么我们就应该考虑一会儿应该吃什么吧!”

  “不了,我还是想和潘妃多呆一会儿。”说完,步涉把我抱上床,一起平躺。在屋外的阳光照射下,我和步涉相依相偎,就像是蜜月中的夫妻。

  阳光下,裸着上身的我,皮肤也反射出柔和的光线,很是迷人。尤其是双乳,真的如两只玉兔,纺锤状的自然下垂,光滑而润软,柔嫩而富有弹性。步涉把我搂在了他的怀里,另一只手在贪婪的揉弄着我的乳房。时而是左边的,时而是右边的。偶尔,还会很用力,似乎想要把她捏碎。

  步涉说:“潘妃,你真美,凝脂之肤,满月之貌,兰露之质,体态丰盈,袅袅娉娉。”

  “是吗?我觉得对比非洲的女孩,黄种女人的皮肤和她们差的很远。”

  “哈,潘妃,你是再介意我以前和非洲女孩做爱吗?”

  “怎么会呢,如果我介意,那么我真的是爱上了你。追求幸福和愉悦是人的天性,忌讳你和非洲的情爱,只能说我潘妃太过狭隘。”

  “但是自潘妃开始,我不会在和其他的女人那啥了。自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是吗?那么我不胜荣幸。但我还是不会相信的,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

  “潘妃如果觉得不妥,我可以把工作辞掉,在美国和潘妃开始新的生活。”

  “步涉,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我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换呢?”

  “呵呵,你不觉得我们今天对话就像是《星星的银币》,越来越不靠谱吗?”

  “潘妃,你就是那个善良的小女孩,而我是上帝赐给你的礼物,银币。”步涉道。

  “还银币呢,我觉得我们今天就像是20岁的孩子,过于SB了。”

  “不是,爱情使人幼稚的原因在于爱情可以使你我更加真实。”

  “哈哈,步涉,我们今天这叫爱情?你未免太冠冕堂皇了,我们今天明明就是奸夫淫妇。”

  “奸夫淫妇有啥不好的,西门庆死于潘金莲纵欲,这不也是一段伟大的爱情吗?”

  “步涉,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西门庆?”我问道。

  “那你就是潘金莲。”

  步涉谈及潘金莲,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张玉凤”的名字,也脱口而出“潘金莲,张玉凤。”

  “张玉凤?哪个张玉凤?”步涉问道。

  “哪个也不是啦,是我胡说而已。”但我想,潘金莲和张玉凤,都是不简单的女人。其实,我自己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因为我对自己的两腿之间从来都是不设防的。不过,我没有潘金莲、张玉凤她们的人生际遇罢了。即便是有,我也不喜欢把身体从属于权力或者金钱。

  赤道的阳光直射在房间内,光线很足,似乎一丝丝的浮尘都可以看得到。忽然,我觉得眼前有些迷茫。生于尘埃,我们的心灵都是被蒙蔽的。

  天南地北,不知所言的和步涉聊到中午时分,我们才起床。如果不是我一个劲儿的说肚子饿,步涉还会赖在床上不起来。良辰美景,赏心悦目,还有我这一尊性感的尤物,步涉说他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

  我是不想“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一世为人,一世为女人,我宁可流落坊间,成为李师师,也不愿是母仪天下的杨贵妃。

  中午,步涉托着行李一同和我出去吃饭。吃完饭,他就要乘班机回到塞内加尔。据说,直飞塞内加尔的班机一周不过一次。步涉有些磨叽,仍要想留下来。我还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我不想亏欠步涉太多。时间是用来浪费的,但耽误步涉的生意,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步涉为了一个女人而耽误赚钱。

  就像是古希腊的早期民主,有一定财产的公民才具有选举权。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与人生而自由是相辅相成的。

  对于私有财产的神圣性,国人从未真正的重视过。也罢,封建社会是“率土之滨,莫非皇土”,家天下,一切财富都是皇帝老儿的。如今,以公有制的名义,私人财产也属于资本主义的毒草。其实,关于合法获得的私有财产,国家法律都应该无条件的保护。保护私有财产,不在于钱财的多少,而在于维护一种公平、合理的社会秩序。否则,中国必将亡于各地“大干快上”的城市拆迁。

  当然,对于富人,中国是热衷于抄家的,无论是在心理还是在行为上。因为中国的富人,在一团糟的体制下,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百分百的清白呢?所以,中国的富翁多是“为富不仁”;所以,孔子2000多年前喊出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如今仍然是贻笑天下。

  在一家充满欧式风情的餐厅里,步涉希望吃的丰盛一些。我拒绝了,说:“算了吧,还是简单一些的好。”

  步涉道:“怎么可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潘妃再次聚餐。或许,这也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我说:“那也吃的简单,太丰盛了,我的记忆里会残留盛宴,而忘记了是和步涉一起吃的。”

  看了看我,步涉说:“好吧!”于是,我们要了一份沙拉,一份牛排,还有一些甜点。身体不适,我本不打算喝酒的。但步涉一个劲儿的磨叽红酒配佳人,我也勉强喝了几杯。

  喝酒的时候,本打算祝福步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想想,这句诗太不吉利。几人回?多么可怕的。我希望每个人都是平安幸福的,尤其是我认识的。认识的,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

  初中的时候,我有个同桌的小姑娘,家境很优越,似乎相貌也比我漂亮,因为她的身边总会转悠一些比较成熟的孩子王。可怕的是,这个小女孩每天生活在各类男孩的爱情漩涡中,成绩却始终比我好。为此,我很嫉妒她。后来,父亲告诉我,对手的存在,对你是一种幸运。因为这会使你更强大的,前提是要尊重对手。还深深记得父亲当时举得例子,就是鲶鱼效应。从此,我不再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竞争是很伤头疼的一件事。试着尝试接受失败,人生会因此而别开生面。

  佛只是个了,仙也是个了,圣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

  一言以蔽之--人生待足何时足,未老得闲始是闲。

  吃饭的中间,步涉问:“潘妃,我还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你呢?”

  “呵呵,只要你想看,随时都可以看到的。”我笑着说。虽然离别有些伤感,但我仍旧保持着微笑。这种微笑,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乐观,也是职场上修炼的嫣然一笑。人类可以有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生活习惯,但“笑脸”却是全世界通行的。

  “潘妃,我想天天看到你。”

  “呵呵,步涉,你会天天照镜子吗?”

  “每天早晨会的。”

  “每天照镜子看到自己是什么感觉呢?”我问。

  “没有什么感觉的。”

  “所以,每天看到我你也会没有感觉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步涉也笑了,说:“不一样的,遇见你,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我也笑了,道:“赫拉克利特还说,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我这条河,你趟过一次就足够了。”

  之后,步涉和我一起乘出租车到机场。简单的拥抱后,步涉挥一挥手就走了。我是一直目送步涉进入安检的,伤离别,离别就在眼前。那时,心情很难受的,如果步涉回头要我和他一起去塞内加尔,我想我会答应的。只可惜,步涉从未回过头,似乎就忘记了我。

  很久以后,步涉说他之所以没有回头,因为他当时流泪了。

  步涉的离去,我还是比较伤心的。腰斩非洲大陆,从西海岸飞到东海岸,这份痴情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不得不说,步涉这个家伙和我相聚的目的之一有性的含义。但以步涉的资质,在身边找个年轻姑娘相伴并不是很难得事情。男女之间,性不是唯一的。但是缺少了性的大提防,男女之间也无所谓性别之分,更不会有爱情。

  我不否认有柏拉图之类的精神之恋,但我却不赞赏这一类的痴情,因为这种精神之恋有太多的苦行因素,不适合人性中追逐快乐的本能。在性的欢愉和性的压抑之中,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至于为何有那么多人在世俗的压力下选择性的压抑,只能说他们习惯了这种快感。毕竟,虐恋也是可以使人达到高潮的。

  我和步涉,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好感,百分百是缘分,二分之一是性,三分之一是欣赏,四分之一是步涉的主动。

  离婚以后,一路飘泊,所遇男人也在两打以上。或白或黑、或高或矮、或英俊或粗莽、或翩翩公子的帅哥、或温文尔雅的熟男,步涉是比较适合我的男人,当然是之一。对于女人,男人也如衣柜里的衣服,最合身的永远是下一件。

  和步涉比较投缘,第一,在于这个家伙是个中国人,并且都旅居国外,认同度比较高;第二,步涉的生活方式比较西化,可以容纳我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情性;第三,步涉的生活环境和我差不多,收入是略高于一般的工薪,比较宽裕。婚姻中,灰姑娘的故事不胜枚举,因为富家子再同贫穷女的婚姻中,找到一种施舍的满足感。但是富家女和穷小子的婚姻,发生的几率就很低。很大程度,女人的荷尔蒙中缺少征服的基因。

  女人而言,婚姻,意味着男人和孩子,女人过得是“日子”;男人而言,婚姻,也许就是一种固定的性生活罢了,男人过的是“日”。

  但在目前,我不想结婚。步涉,也仅仅是我一个特别怀念的人罢了。

  因为怀念,我当时的眼睛有点湿润。泪眼迷蒙,我静静的伫立在大厅的中央,试图使自己的思绪一片空白,情绪平稳。然而,事与愿违,眼泪还是情不自禁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可恶的步涉,叫我如何不想他。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浑厚的男声说道:“女士,需要纸巾吗?”

  我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我面前,牛仔裤、卫衣、运动鞋,很休闲的打扮,大抵是是道坦桑尼亚来旅游的西方游客。

  中年人很友善的递我小盒丝巾,说:“擦擦眼泪吧,看看外面的蓝天,天空都没有哭泣,你为什么要哭泣呢?”

  忽然听到这么温暖并富有诗情的安慰,心冷不丁的颤了一下,带着尚有泪痕的微笑,说:“谢谢你”。说完,就接过纸巾,擦拭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记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三次哭泣。第一次是89年的秋天,离开父母奔赴陌生的英国,感觉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但到达英国后,我很快结识了新的朋友,悲伤并没有持续很久;第二次,就是决意和前夫离婚的夜晚,为自己多年经营的婚姻感到惋惜;第三次,就是和步涉离别的这一次,难得在旅途中遇见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忽然失去,也很悲伤。

  不过,每一次哭泣,都是眼泪停留在眼眶而已。区别于男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举止的优雅和气质的高贵。所谓优雅,女人要切忌嚎啕大哭,因为哭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所谓高贵,女人用切忌泼妇骂街,因为骂只会加深自己的恶俗。

  见我擦干了眼泪,中年男人青青的问道:“女士,现在好点儿了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多了,谢谢你。”

  可能是离别步涉的忧郁,忽然又见这个中年男人的惊喜,导致心理的落差极大。下身一热,感觉到有热流奔出。我对这个男人说一声“抱歉”后,急冲冲的走向卫生间。

  例假的第二天,量总是很多。在卫生间里,我换了新的卫生巾。女人,其实是一种很麻烦的动物。记得我小学毕业那年,第一次来例假,我很不适应的。如今,例假一旦到月不来,反而会很担心。其实,女人的耐心、女人的琐碎都是从每月的例假的修行中锻炼而成的。

  女人的一生,就是例假的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过程。有无之间,女人无有无不有。

  所谓的例假,无非是没有受精的卵子老化死亡。它,终究没有我们幸运,受精成人。想必,人生的幻灭,也皆如此。诸法为空,万法唯识。

  生命,本身就是一个臆想的过程。所谓的经验,不过是他人的感觉罢了。我是一场虚无的存在,而你的存在必定是虚无的。你我之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从卫生间出来,我从附近的出口出来。走到中间,回望我刚才流泪的地方,见刚才递我纸巾的中年男子仍站在原地,似乎仍在等我。

  我忙走上前,说:“先生,你还在这里呢?”

  “当然,我没有走的原因,因为女士你还没有把纸巾盒还给我呢。”

  我呵呵一笑,把纸巾送到中年男人的手中,说:“下一步,你该怎么办呢?”

  中年男人微微笑,道:“根据电影情节,我应该自报家门。”说完,中年男人伸出右手,说:“夫人,我叫让•卢克,来自法国,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礼貌性的伸出右手,说:“我叫潘妃,来自美国。”卢克不像很多白人那般,手臂有着厚重的体毛,手掌柔软,手指纤细白皙,更加感到卢克儒雅的气质。

  卢克摇摇头,说:“我以为潘来自东方,没有想到是美国人。”

  “我来自东方,不过是后来加入美国籍的。卢克,你觉得我来自东方哪个国家呢?”我笑着问道。

  卢克想了一下,肯定的说:“潘,你来自中国吧!”

  “为什么?我怎么就不能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呢?”

  “因为中国人人口最多,我遇见的比例也最大。”卢克颇为自豪的说,似乎在为自己猜对而沾沾自喜。

  我故意的说:“卢克,你错了,其实我是来自日本的。”

  “潘来自日本?不过你的姓氏倒是很有中国元素的。”卢克道。

  “在日本,姓潘的很普遍,就像你们法国以‘让’为名的。”

  “哦,那时我错了。”卢克有接着问:“既然潘妃来自日本,那么给我说说日本浮世绘的绘画吧!”

  “怎么,你对画画有兴趣?”我问道。

  卢克再一次的笑了,弯起蓝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说:“我当然对画画个感兴趣,因为我就靠这个谋生。”

  我不由的惊讶道:“您是画家?”

  卢克说:“画家的身份不至于你这么惊讶吧?我不是画家,但我是巴黎一家美术杂志的撰稿人,业余时间画画。”

  “呵呵,大约是我从小不会画画吧,我对画家都是特别的崇拜吧。”

  “画家也是凡人,不过他们会从平凡中的光、影、线、条中汲取美的灵感罢了。潘,你知道吗?从你送走你的朋友之后,我一直在观察你。”

  “哦?你为什么要偷偷的看我呢?”我问道。

  “哈哈,潘,我没有偷窥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刚才流泪的样子,特别像波提切利的名画--《维纳斯的诞生》。”

  关于名画--维纳斯的诞生,我知道的并不多,因为我本身就对绘画一无所知。但对于意大利的着名画家波提切利,还是小有耳闻的。修《欧洲史》的时候,我偏重于学习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对那时的文艺复兴的乔托、波提切利、拉斐尔、达芬奇、提香等着名画家有所了解。

  大概知道,波提切利属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的佛罗伦萨画派。那时,得益于繁荣的工商业,中世纪的欧洲,佛罗伦萨最早出现人文主义和资产阶级的萌芽。佛罗伦萨的画派,在当时的欧洲独领风骚。

  我所知的波提切利最为嚣张的地方,源于达芬奇忌讳波提切利的名声,从而远走佛罗伦萨。波提切利原来是服务于教堂的,后期偏重于世俗的肖像画,画作中也当然含有批评基督教黑暗的一面,因为其后期作品大多是裸体及反映异教的内容。以上,是后世的评论家观点。关于波提切利本人内心是否是反抗中世纪教会的压抑和剥削,我觉得从几副世俗画中就可以看出作者的内心世界是错误的。艺术,绝非评论家渲染的那么高尚。波提切利画了几张裸体画与叛逆无关,无非是这个家伙画腻了宗教题材。就像是女人和丈夫以外的男人做爱,不能代表她对自己的丈夫产生了腻烦心理。

  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但能从喜新厌旧中,挖掘人性中的逆反和叛逆,评论家则有些天花乱坠。如美国曾经的非主流--换妻俱乐部,与任何主义和理念都无关,不过是一群白领厌倦了生活的快节奏,从而寻求性的放纵和欢愉罢了。

  评论家,等同于人民日报的特约评论员,大言不惭,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关于事务的本来面目,我还是倡导洛克的经验论。心灵是一张白纸,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去体验。尽管,自己体验的难免片面,但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谁可以达到全面、彻底的境界。所谓的辩证看世界,不过是左右互搏罢了。孩子死了,奶来了,是辩证唯物主义者屡试不爽的法宝。孩子不可能重生,但奶来了刻意强调孩子的死与自己无关。所以,辩证唯物主义者也是机会主义者。

  辩证的看世界,会使人左支右绌,前怕狼,后怕虎。

  我思忖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是个啥样子,就问卢克:“我和那幅画哪里相似呢?”

  卢克说:“神似,你们的神态都很端庄,气质雍容,不过也都有一种沉郁的气质在里面。”

  “呵呵,希望如你所说的,我如维纳斯那般美丽。”

  “当然,潘,你有着东方女人特有的风华。含蓄,但不保守;空灵,但不放肆。”

  “谢谢你了。”我笑着说。

  卢克摇了摇头说:“我说的是真心话。对了,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可以,如果我方便回答的话。”

  “潘,你刚才送走的那个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吧?”

  “哦,那个男人不是我的男朋友,但却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我的口气里,似乎带有一些诡秘的味道。对于步涉,我也是矛盾的。

  卢克听懂了我的意思,说:“潘,祝你好运。几年前,我也和你有似曾相识的经历。”

  “是吗?卢克先生方便说一说你的经历吗?”

  “当然可以,因为我很荣幸遇见潘这样一位富有知性的东方美女。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去喝点儿东西吧。在候机室,我觉得这里的气氛不适合谈话。”

  不知不觉中,和卢克已经聊了十多分钟。卢克是一个十足的法国绅士,成熟稳重,言谈中透露着和蔼可亲,内敛中不失法国人特有的浪漫,使人颇有亲近之感。尤其是女人,无法抗拒的是男人的浪漫气息。

  在机场的一处咖啡厅,卢克很有礼貌的让我先坐,然后问我想喝点儿什么?

  站了半天,腿很酸,也有些疲倦,说:“来杯咖啡吧,这个可以提神。”

  卢克向服务生要了两杯咖啡,坐下,然后微笑着看着我,显得成熟而大气。

  我问卢克:“你到坦桑尼亚,是来旅游还是采风呢?”

  卢克:“都不是的,我是满足我妻子的一个遗愿而已。”

  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夫人已经去世。”

  “没关系,我妻子已经去世了一年多。这次来到坦桑尼亚,就是想攀登一次乞力马扎罗雪山,满足妻子的一个遗愿而已。”

  “你夫人对乞力马扎罗雪山情有独钟?”

  “是的,我妻子曾经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曾经攀登过珠穆朗玛峰,不过是没有成功而已。她毕生的最大愿望就是攀登非洲的乞力马扎罗雪山,因为她是在非洲出生的法国后裔。在她心中,乞力马扎罗雪山就是希冀之地。可惜,当她准备攀登这座雪山的时候,罹患乳腺癌。我想在雪山上捧一抔泥土,也算是告慰妻子的在天之灵。”卢克略带哀伤的回答。

  我也不禁被卢克的痴情所打动,说:“我想,如果有天堂,你妻子一定会很欣慰。”

  “也许吧,我更多是想卸掉自己的一个包袱。满足妻子的遗愿,我也打算彻底的忘记她。毕竟,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我也总不能生活在悲伤之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很赞赏卢克的生活哲学,如庄子妻死的时候,庄子还鼓盆而歌。岁月匆匆,人海茫茫,人生永远是要向前看的。活在过去的记忆,其实是一种折磨。

  我道:“生是一种偶然,死是一种必然。偶然和必然之间,喜怒哀乐就像是秋天的叶子,随风而逝之中,落英缤纷。”

  卢克呵呵一笑,说:“潘,你很有诗的灵性。”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当然,你是画家,我必须是诗人。就像我们中国唐朝的诗人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样才能配得上伟大的‘让•卢克’。”

  被我胡乱的赞美一顿,卢克也哈哈大笑,说:“伟大,其实中国文化很博大精深的。”

  “当然,中华文化的内涵很丰富,尤其是象形和表意的文字,使得中国文明以独特的性感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卢克道:“中华文明这么伟大,为什么诺贝尔文学奖始终没有中国人呢?”

  “可能是中国文明中的语言文字及氛围和欧洲的不一样,汉字简练,有些意境是你们字母文字无法表意的。比如,联合国的一项决议,最薄的册子永远是汉字,这就是中国文明的特点。”

  卢克说:“是的,我不懂汉字,也无法体会汉字的博大精深。”

  其实,汉字真的博大精深。两晋时期,一个家伙在回答上级关于孔子和庄子的异同时候,仅仅用“将无同”回答,居然颇得上司的赞同,获取高官。

  不可否认的是,也因为汉字的博大精深,使得中国人的脑沟回要比欧洲人多一些。缺憾是,汉字较字母,更缺少一种逻辑性。特别是德国的语言文字,特别富有逻辑性,其语言文字就可以说明威慑近现代的思想家、哲学家多出自德国。

  语言和文字,也代表着一个民族的气质。

  卢克问道:“潘,你在坦桑尼亚做什么?”

  “也是旅游,不过我是随心所欲的旅游,没有太多的目的性。”

  “那你下一程是哪儿呢?”

  “明天去印度,在坦桑尼亚我溜达的差不多了。包括你要去的乞力马扎罗雪山。”

  当天下午,我和卢克心无旁骛的闲聊了一个小时。也很投机,因为卢克身上有着艺术家特有的浪漫。其桀骜的性格,也破符合我天马行空的独来独往。我甚至自己窃喜,假如自己当年从事艺术,是不是也能是小有成就的艺术家呢?

  艺术,是最容易被冠以“家”的称号。艺术的本身,就是被曲解的。

  咖啡喝完,我说:“卢克,我要回旅店了,你打算去哪儿呢?”

  卢克说:“我刚把我的儿子送回去,只知道下一站去乞力马扎罗雪山。怎么去,我也不知道。潘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同行。有来自东方的美女随行,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

  “呵呵,同行可以。不过,卢克先生还是给我一个同行的理由吧!”

  卢克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画纸,赫然在上的居然是我伫立在候机厅的肖像画。虽然是素描,但却惟妙惟肖。

  当时的心情,我很难描述。很激动,很惊讶,更多的是对卢克的刮目相看。

  卢克把肖像画递到我前面,说:“潘,这个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拿着自己的肖像画,认真的端详半天,道:“成交,我帮你找住宿的地方。可怜的是,我明天就要去印度,不能陪你。”

  卢克笑道:“生命中最美的不是相依相伴,而是旅途邂逅的相视一笑。”

  我对卢克相视一笑,说:“走吧!”

  和卢克出了候机大厅,搭乘出租车的时候,听到了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不知道这架飞机是不是步涉乘坐的,但我仰望天空,真心的祝福步涉旅途愉快,后会有期。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思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上午,我帮这个家伙打了飞机,下午步涉就真的坐上了飞机。毫不相干的关系,我却忽然很唏嘘。特别是遇见了文雅浪漫的卢克,他身上艺术家的清新飘逸,是商人的步涉所无法比拟的。

  对于男人,我就像是熊瞎子掰苞米,见一个,就忘掉了上一个。

  到达我住宿的宾馆,服务员为卢克开了房间。很巧,卢克居住的房间就是步涉刚才退的房间。

  和步涉约定好晚上六点一起吃完饭,然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所事事,忽然想起远方的父母和儿子们。电话接通,父亲仍然在看着《新闻联播》。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喜欢看《新闻联播》,只是一种比较愚昧的习惯了,迷信《新闻联播》的权威性。

  之后,我又和妈妈唠唠家常,无非是希望父母移民美国,帮我照看孩子。而母亲对我忽然离异,仍旧不接,甚至希望我和前夫能够复合。

  当年,我和前夫确定婚姻关系的时候,保守的母亲死活不同意,认为找一个洋鬼子是不会幸福的。父亲那时候的态度无所谓,认为我不是小孩子,爱情婚姻应该自己做主。

  今天,当我离婚,母亲又希望我能复合。在母亲眼里,家就是天,需要无条件的服从。所以,母亲一辈子都是任劳任怨。

  离婚后,母亲也没少埋怨父亲,认为是他当年对我婚姻的纵容,才导致我今天的离异。父亲总是不以为然的说:“单身,未必就意味着不幸。”

  和妈妈聊完家常,就是和我两个儿子聊天。为了培养他们的双语基础,我特意用汉语和他们聊天。两个孩子还不错,基本上能用磕磕巴巴的汉语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希望孩子能够同时兼具英语和汉语的基础,如前面所说的,汉语的独特发音和涵义,更代表一种哲学。

  小儿子向我倾诉,哥哥总是欺负他。我告诉儿子:“妈妈离得远,如果你想要一种公平,必须通过竞争。公平,是自己争取来的,绝非是通过怜悯可以获得的。”

  撂下电话,忽然很想念母亲。为小女儿,母亲对我很是宠爱。有的时候,真的在想回到妈妈的怀抱里,和妈妈诉说心事。最难忘的是躺在母亲的大腿上。母亲给我挖耳屎,此生永远难忘。如今,当我为孩子们挖耳屎的时候,才能真正的体会母亲的慈爱。

  打完电话,我还出门儿转悠了一番。在坦桑尼亚呆了这么久,很多市井却未曾浏览。于是,我漫步走到了一处居民区,感受坦桑尼亚特有的风情。

  达市虽然贵为国际大都市,但在市井深处,建筑物是很破烂的,城市卫生也不是很好。在一个叫卖当地工艺品的小贩子面前,我买了一个手镯,还顺带着向小贩索取了一个小头饰。

  女人,总是喜欢贪图便宜的。所以,女人的心理防线很容易被鲜花等攻破。

  和卢克共进晚餐的时候,这个家伙向我灌输很多美术的常识。大开眼界的同时,我问卢克能否为我画一幅东方版本的《维纳斯的诞生》。

  卢克一笑,说:“可以,不过这个题材的油画都是裸体的。”

  我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卢克道:“真的?东方女人都是矜持的。”

  我说:“不介意,我就当你是《泰坦尼克号》的杰克,而我是露丝。这幅画,百年之后,一定会不朽。”

  卢克道:“我愿为你效劳,我的女神。”

  回来的路上,我问:“卢克先生,你觉得在哪儿写生最好呢?”

  卢克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户外,和美丽的大自然相映成趣。”

  “为什么?”

  “因为夫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是自然的气质,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可是,我看很多杂志上模特的肖像画都是在室内完成的。”

  “呵呵,你说的都是时装模特吧?她们过于浓妆艳抹,已经失去了女人的本来风姿。再说,如果时装模特在户外写生或者摄影,就会失去时装本身的华丽。任何绝色,对比大自然的匠心独运,都是渺小的。而夫人你例外,我觉得在大自然中,你更有‘自然之子’的飘逸,风华绝伦,天人合一。”

  那天,例假仍未结束,但我还是仔细的把身体淋浴,然后换了一个新的卫生巾和一条新的内裤。在陌生的男人面前,我希望保持自己清新洁净的一面。女人可以荆钗布裙,但决不能邋遢。

  洗完澡,我穿着纯白色的丝质吊带睡衣走了出来。卢克正在闭目养神,我故意咳嗽了一声,见卢克睁开眼睛,颇为自信的说:“卢克,你看我漂亮吗?”

  没有预料到我会穿着如此性感的睡衣,卢克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一番,说:“潘,你就像是一块宝石,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浑身散发着的令人愉悦的光芒。不用画,你已经是《维纳斯的诞生》,圣洁而雍容。”

  “哈哈,谢谢卢克的赞美。”我上前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卢克。那天,我对自己的造型十分满意。丝质略带透明的睡衣,不及膝盖从处的裙摆,衬托出我的身材更加高挑清丽。若隐若现的丰乳,笔直白皙的大腿,彰显出我仪态万方的气质。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卢克开玩笑说:“潘,你真的绰约多姿,很是性感。此时,我真的希望会吹来一阵风,让你的裙角飞扬,重现你飘逸的风采。”

  “呵呵,裙角飞扬是假,你是不是想偷看我裙子里的内幕呢?”我一面说,一面摆出双腿夹紧的姿势。

  “哈哈,你可真幽默。作为男人,想看每个女人的一切,也算是正常的反应吧。”

  “那么,你想看我裙子里的颜色吗?”我笑呵呵的问道。

  “不。女人的性感有两种,一种是裸体的水落石出,一种是时隐时现的海阔天空。比较而言,还是后者更能激发作者的想象力。”

  “哈哈,就像是女人私处前的那片落叶,很多男人都希望它赶紧落掉吧!”

  “对,就是这种感觉。不过,潘,你喜欢裸体作画还是穿衣服呢?”

  “你说呢?”

  “还是穿这件性感的睡衣吧,感觉你更加迷人,更加从容。”

  “不要,我喜欢裸体作画,更真实,更能表达自我。而且,我希望我的肖像画要和《泰坦尼克号》中的露丝一样充满青春的韵律、成熟的性感。”

  在卢克的眼里,东方的女人都是含蓄内敛的,对于我的坦率,这家伙有些预料不及。只要耸耸肩,说:“好吧,尊重你的意见,我亲爱的宝贝儿。可是,我未必有杰克那样的才华。”

  “没关系的,只要作画的时候,你把我当做你生命中的某个恋人就可以了。”

  卢克会意的点了点头,拿出他的画板,并叫我躺在沙发上,姿势当然神似于《维纳斯的诞生》。在沙发上,我对着卢克缓缓的脱掉了自己的睡衣,露出洁白滑腻的裸体。

  卢克凝视我的裸体,长达十余分钟,最后说:“真美,仿佛是玛利亚,身上有着圣洁的光辉,柔和而不失明媚,平和而不失雍容。”

  我说:“别赞美了,快点画吧,我亲爱的御用画家。”

  卢克点了点头,又道:“潘,既然裸体作画,你为什么不把内裤脱掉呢?”

  “内裤就算了,今天是我的生理周期,实在是不方便。”我淡然的说道。

  “哦,对不起。”

  “呵呵,卢克,我穿短裤不会影响画的整体效果吧?”

  “不会的,在真正的艺术面前,穿衣服的人也充满了美。”

  后来,卢克希望我不要和他说话,免得影响他的构思。卢克画画也是有怪癖的,在头半个小时里,这个家伙根本没有作画,而是在画架上痴痴的看着我,不知道是思索角度还是光线。

  不懂作画,我只自恋自己的身材,也把自己的曼妙裸体当做一件高贵的艺术品,因为在卢克面前,我没有丝毫的羞涩感。我的适应能力也蛮强的,是个白领的时候,成熟干练,颇得上司信任;床第之欢的时候,我也会如风尘女般的肆意荡情;在孩子面前,我和天下许多母亲一样宽容。

  人生是多面的,也难怪印度的湿婆雕像会有不同的造型。在同一个雕塑中,湿婆融合了凶恶、微笑等几种不同的面孔,这似乎也在体现某种特别的寓意,人不可能表里如一,所以虚伪也是一种真实。

  卢克在构思作画,而我的思绪则回到了1989年。那一年,我高中毕业。因为已经准备好了要去英国读预科,那年的夏天我无所事事。因为一个很好的女伴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的美术系,闲暇时刻,我也跟着这个闺蜜每天去陪她画画儿。她的老师,是她的亲叔叔,当然,我那女伴能考试华东师范大学的美术系,也得益于她叔叔的帮助。虽然,这个女孩的空间构思能力不错,继承了美术家叔叔的基因,但其它成绩平平。

  那时,大学的招生也挺黑暗的,凭关系上大学的例子多多。但比较于现在教育资源的垄断集中,80年代的大学生尚有很多来自于农村,上大学也是农村孩子摆脱贫困的出路之一,第二个出路是当兵。但在当今,不公平也已蔓延到教育领域。比方说,省委机关的幼儿园教育经费经常几十倍的高于某个县的教育投入,这完全是教育资源的剥削,而受害者则多是无权无势无发言权的农民。当省委机关幼儿园的孩子们摆弄着公款够买的IPAD的时候,估计中西部山区的孩子连热乎的午饭都吃不起。制度的不公平,造成中国正在分化,分化的必然结局是解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像是前几天中国小学生足球完败于俄罗斯小学生一般,中国教育已经到了“朽木不可雕也”的地步。因为国情,可以理解中国政治封建化;因为国情,可以理解中国经济权贵化;因为国情,可以理解中国文化的僵尸化。但不可容忍的是,中国的教育怎么会如此的失败?当西方国家逐渐推行免费教育中,中国却以完善体制的名义,使教育产业成为GDP高速增长的推动力,这完全是一个黑色的幽默。

  记得有一个外国人曾说,中国什么都可以失败,唯一不能失败的就是教育,因为这关系着百年大计。可惜,类似的悲剧正在中国不同地方上演着。比如,很多地方的辍学率很高,但这个地区的教育局大楼一般建设的都是气势恢宏。把有限的教育经费用于官员的享受,而不是改善学生的求学环境,这等杀鸡取卵的事业只会在中国发生。令我一外的是,虽然教育资源分配的极其不公平,但广大农民似乎已经逆来顺受,默认了城乡差距。中国农民是可怜的,也是可悲的。可怜的是其恶劣的生存环境,可悲的是怒其不争。

  也罢,随着国家最新界定恐怖组织的标准出台,农民如果要抗争,备不住要被列入恐怖组织的。我们只知道公民服从的义务,却不知公民有不服从的权利。

  记得第一次进入女伴叔叔的画室,到处散落着画纸、笔、油墨等,墙上挂着很多油画,有他自己作的,也有临摹的名画。其中,掺杂无数的男性或者女性裸体画。80年代的尾声,社会远不如现在开化。尚是女孩子的我,看到如此多的“色情”作品,也不免害羞。低下头,不敢看那些裸体画,但却又很好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女伴生长在艺术世家,对这些充满色情的艺术品很有免疫力,基本上是若无其事。但看到我紧张羞涩的样子,女伴取笑说:“潘妃,是不是不好意思看呢?”

  我也不自然的笑道:“也没有,就是觉得不得劲儿。”那时候,我和男朋友有过边缘的性行为,对男性的身体构造也了如指掌,但那都是在私密的空间里。如今,在大庭广众下看这些裸体,我还有些负罪感。80年代,裸体在中国属于色情,而非艺术。

  女伴进屋后,喊道:“叔叔,我来了。”

  “好嘞,我马上就来。”从里面的套间走出一个年轻人,大约40岁左右,175cm左右的身高,略微有些发福。头发漆黑,梳的特别光亮有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有熟男的特质,感觉很有文化底蕴。平心而论,女伴的叔叔身上毫无艺术家的放荡不羁,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样子,更像是哲学系的教授。

  中年男子出来,说:“瑾瑜来了,今天可是有些迟到哟。”我这个女伴的名字叫瑾瑜,取自于《说文解字》,美玉的意思。她的妹妹名字也特好听,叫做采薇,很明显是取自《诗经》。能取这么美的名字,其父母当然不是凡人,女伴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的母亲还是中文系的知名教授。有一次在她家玩儿,她取笑我名字中的“妃”,这明显是小老婆的意思。我反驳道:“小就是大,庄子说过‘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小老婆,就是大老婆的意思。”女伴无言以对,倒是她的妈妈说我赞赏我很聪明,希望我将来能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她可以亲自当我的老师。

  最终,父亲和大哥希望我能在学术自由化程度更高的西方接受教育,为我办理了出国留学。在那个“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氛围中,理科似乎成为了一种共识。我倒是觉得,数理化不过是一个国家或者民族崛起的“器”,真正的根本是这个国家或民族的人文气质,比如思想和文化。前苏联就是一个例子,他们可以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并能够和美国抗衡。可惜,这个国家的禁锢政策导致思想和文化领域的呆板凝滞,最终失落于90年代初。

  看到我在场,叔叔问道:“瑾瑜,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你的同学吗?”

  “是的,叔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做潘妃。”瑾瑜干脆的说。又转过身来,对我说:“潘妃,这位就是我的叔叔,也是我的美术老师,哈哈。”

  叔叔很友好的伸出双手说:“潘妃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我也伸出双手,说:“你好,叔叔。”叔叔的手很温暖,感觉不一样的亲切。

  叔叔又道:“对不起,屋子里有些凌乱,害的你们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一面说,叔叔一面给我们整理座位。

  “没关系的,虽然屋子有些乱,但是叔叔是一尘不染的。”我说的很自然,没有丝毫的恭维和做作。

  “哈哈,叔叔,潘妃表扬你呢!”

  “谢谢!等你们下次来,我一定会收拾的更干净”叔叔说道。对于我有些逾越辈分的应答,超出了叔叔的思维范畴。叔叔说话的时候,还仔细的打量我一番。其实,我这个小姑娘本来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有时候,心情高兴,我都直呼父母的大名。

  叔叔又问道:“潘妃,你也是和瑾瑜一样,来学习画画吗?”

  我摇了摇头,但瑾瑜嘴快,说:“不是的,她就是来玩玩儿的,她高中毕业后要去英国留学的。”

  在那个时代,能够高中毕业直接留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叔叔也不由的羡慕说:“真不错,潘妃要抓住机会,这可是你人生的转折点。”

  “谢谢叔叔,我的未来就像是叔叔的画儿,一定会绚烂多彩的。”我调皮的说道。

  “哈哈,可是潘妃你知道吗?我的专业是中国画,都是泼墨山水,只有黑白两色,没有绚烂多彩。”除去陌生的腼腆,叔叔也变得风趣了许多。

  “好吧,那我就在黑白两色中迎接白色的光明和纯洁。”

  “叔叔,别和潘妃斗嘴了,你说不过她的伶牙俐齿。”

  “是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聪慧的小姑娘,而且不怕生。”叔叔对我是大加赞扬。

  “难道我就不聪明吗?”瑾瑜撒娇道。

  “我的侄女也是很聪颖的,比较潘妃,少一分林黛玉的灵气,但多一份史湘云的娇憨。”

  “呵呵,潘妃看见没,我的叔叔特有才华吧?”瑾瑜对我说,表情洋洋得意。

  “当然,比你有才华的多。”

  简单的聊了几句,叔叔就教瑾瑜油画中的一些基本画法。据说是起源于荷兰,满足新兴的资产阶级和市井文化的需要。叔叔还问到:“潘妃,你要喜欢,一起来学学吧!”

  瑾瑜也附和道:“是呀,过来吧,叔叔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呵呵,还是让叔叔当你的羊倌儿吧!”

  我对画画不感兴趣,很随便的翻阅叔叔那些画册以及临摹的作品。叔叔的作品多是以女性裸体居多,开始的时候不理解叔叔为什么这么喜欢女性的裸体,后来看得多了,觉得人体也是十分的曼妙,像是一部精密的机器。我想,上帝首先是一名艺术家,其次他才会造人。

  翻翻画册,看看雕塑,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道瑾瑜有什么收获,但对我而言,人体不再是道德的产物,而属于艺术的范畴。

  中午,我打算回家吃饭,但瑾瑜的叔叔执意留我们吃饭。我看着瑾瑜,不知道她是啥意思?瑾瑜说:“一起陪叔叔吃吧,要不他一个人也很无聊。”

  在叔叔家对面一座比较大得餐馆里,我们一起吃的。记得有叫花鸡,还有是什么猪手汤之类的。点菜的时候,瑾瑜叫我点贵的,因为他叔叔比较有钱。生性比较喜欢吃禽类,我就点了一只叫花鸡。如果菜单上有扬州的腌制风鹅,一定会要的。还有北京烤鸭,凡是有翅膀的东西,我都喜欢吃。王羲之爱鹅,我却喜欢吃鹅。

  给我们要了两瓶汽水,叔叔自己要了两瓶啤酒,我们就开吃。因为比较熟络了,也没有太多的扭捏,也没有要减肥的观念,那顿饭我吃的很愉快。最重要的是和叔叔聊天,开拓了我的视野。叔叔作为访问学者,曾经逗留过意大利。

  叔叔问道:“潘妃,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害怕吗?”

  “会有一些忐忑的,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哥哥在英国,能够照顾我。”

  “那就好,你很幸运的,不要辜负上天对你的垂爱。”

  “嗯,我知道。叔叔,你在国外呆过,感觉怎么样呢?”

  “呵呵,我的感受不代表是你的体会。”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叫花鸡,恰巧尚未打开外面包敷的荷叶,叔叔就指着叫花鸡说:“你出国就像是这只叫花鸡。”

  “什么含义呢?”我双手端着下巴问道。

  “在你没有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这只鸡什么样子;在你没有吃到嘴巴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鸡肉是什么味道。”叔叔不紧不慢的说。

  那顿饭,我吃的没啥味道,一直在沉思叔叔话的含义。叔叔的那番话也至今在影响着我,永远要亲历,才能对事物的优劣好坏发表判断。就像是小马过河的哲理,我有些偏向经验论,我在意的是自身的感官体验,而不是先天预设的所谓理性。如贝克莱大主教所言,存在的都应该被感知。我在加一句,没有感知的,也没有必要去寻觅是否存在。男人,只有你经历过的男人才是男人,其余的男人都是镜花水月。

  人生的最大幸福,不是命运赐予了你健康、财富,而是你能从短短的几十年光阴中去体验什么。所谓,感动着你的感动,悲伤着你的悲伤。

  叔叔还问到:“潘妃,你出国的目的是什么?”

  “学成归来,然后报效祖国。”

  “哈哈,那你想好了学什么,怎么报效祖国呢?”叔叔笑呵呵的问道。

  我对一切都是茫然无知,我也从没有出国的想法,不过是父亲和大哥的安排而已。至于报效祖国,是80年代无数年轻人的共同心愿。我觉得,80年代的青年是最富有生命的激情,对祖国母亲有着深深的爱。从视死如归的长江第一漂中,可以看出80年代青年的大无畏。可惜,不久之后,这一切多是雨打风吹散。没有出国的时候,我是真的打算学成归国。但在英伦三岛的大西洋海凤吹袭之后,就觉得国家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范式。

  基督教徒说,上帝的爱是超越国家和民族的;伊斯兰教徒说,天底下的穆斯林都是兄弟;共产主义者说,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可见,无论宗教还是哲学意义上的某种思想或者主意,都是超越国界的。国家是一种局限,地域是一种制约。我也在尽量消弱我的国家情节,但不可抑制的是自己的故乡情结。在国外,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习惯聆听费翔的《故乡的云》。或许,故乡有我童年的影子,青春的足迹,还有父母陪我一起成长的殷殷深情。物换星移度几秋,闲云潭影日悠悠。

  “叔叔,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出国应该做些什么。”我幽幽的说。

  “对呀,叔叔,你给潘妃一个建议吧!”瑾瑜说道。

  “我的建议就是做你该做的事。”

  “打什么官腔呢?”瑾瑜牢骚道。

  “不是官腔,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人生只有必然性而无偶然性。如果不出国留学,潘妃会选择国内哪所大学呢?”叔叔问道。

  “厦门大学,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其实,厦门大学是我一生的梦境,蓝天、碧海、银沙,我可以安静而从容的度过生命中最美的四年。我很羡慕在国内读大学的同学们,很羡慕他们之间纯洁的同窗情谊,特别是同吃同住学习的寝室生活,这些都是我在爱丁堡所无法体会到的。当然,我在爱丁堡期间,也结交了一辈子的闺蜜--阿什库莎。她来自印度,而我之后的印度之行,也靠她一首安排的。

  和叔叔吃完了午饭,我就和瑾瑜溜溜达达的回家。1989年的暑假,是我记忆中最美的夏天。虽然那年的夏天气候就转入了秋季,但我并不关心,每天都是优哉游哉的。

  回家的路上,我说:“瑾瑜,你的叔叔好帅气,也很博学的。”

  “当然,在我父亲的所有哥们儿中,我这个叔叔是最帅的,据说是继承了我爷爷的优秀基因。”

  “嗯,最难能可贵的是,你叔叔儒雅的外表下,学识也很丰富。”

  “哈哈,内外兼修。”

  “内外兼修,你要是有你叔叔的一半儿,就会有一大批的男孩子追求你了。”

  “哈哈,又找打了吧,不许你胡说。”说完,瑾瑜来抓我,而我早已跑远了。

  瑾瑜很漂亮,但她很郁闷,因为班级里没有一个男孩子追求她,这也是最伤她自尊心的地方。和许多江南女孩子一样,瑾瑜清秀婉约,可是在柔弱的外表下,骨子里很高傲,让许多喜欢她的男孩子不敢越雷池一步。

  和瑾瑜分手后,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我的脸上也总是洋溢着笑容,甚至会时不时的笑。妈妈心细,看到我不同以往,和父亲说:“也不知道咋们家的闺女怎么了?从回来就一直在傻笑。”

  爸爸不以为然:“没什么,我看挺好的,我女儿本来就是笑面,一笑嫣然,天真无邪。”

  妈妈:“你女儿永远是最美的。”

  爸爸:“当然,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还是爸爸说得对,我傻笑的样子是不是特别的像我妈妈呢?尤其是那个傻劲儿?”

  爸爸一乐:“嗯,你的傻劲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妈妈佯作生气:“要不是傻瓜,我也不会嫁入你们老潘家。”

  三哥在一边不阴不阳的说:“妹妹今天这么高兴,是不是恋爱了呢?如果是恋爱,就和我们说说吗,我看看是哪个傻小子爱上了我家的‘潘妹妹’,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呢!”

  “闭嘴,我才没有恋爱呢。这辈子我是守着父母的,绝不像大哥,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还有你三哥,等你结婚,你也一定会重蹈大哥的覆辙。这世界对父母最亲的只有我了,女儿才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爸爸妈妈,你们说对吧?”

  在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感召下,80年代末,高中毕业生的恋爱都是属于早恋范畴的。虽然我家很开明,但在餐桌上提及我的恋爱,还是有些突兀的。

  爸爸笑呵呵地说:“潘妃是爸爸妈妈的小棉袄,而且是羊毛的,温暖柔软。不过,女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的。将来只要你们幸福,爸爸妈妈就心满意足了。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希望你们将来可以飞得更高,也飞得更远。雀恋枝头,不过叽叽喳喳;鹰翱高天,方是浩浩荡荡。”

  殊不知,爸爸一语成谶。长大后,他的四个孩子分居在地球的四方。虽然老年的父母有时会感到孤独,但乐观的父亲总是说他这辈子过得很知足,只要选择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中的某个方向前行,他都会找到自己的四个孩子中的一个,永远不会迷失。

  吃完晚饭,帮母亲收拾完家务,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少顷,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我问:“谁呀?”

  “妹妹,是我,快点开门。”

  听是三哥的声音,联想起吃饭的时候这家伙惹起了我的不快,就愤愤地说:“不开,有能耐你自己从门缝里钻进来。”

  “开门,我有紧急事情要告诉你。”

  “你在门外说,我在里面听。”

  “妹妹,当真,那我就说了?”

  “说呗,没人把你当真。”

  三哥清了清嗓子,大嗓门的说:“刚才,你们班的那个复姓有琴的小伙子让我捎一封信给你。你不开门,我就把信撕开了。”

  复姓有琴的小伙子,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刚刚提出和我分手的那个男孩子。复姓有琴,名曰声来。有琴声来,这个家伙第一次吸引我的目光,就是在高一的第一次见面会上。那时,我还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有姓“有琴”的。有琴声来,名副其实,也弹得一手好吉他。在刚刚流行摇滚乐的80年代中后期,会弹琴的男孩是很酷的。也因为吉他,我们才确定为男女关系。好像是在高二那年的暑假,这个家伙在树林里为了弹奏了一曲崔健的《一无所有》后,问我他谈的好不好听。

  我点点头,说很好听。有琴声来告诉我,这首曲子是专门为他的女朋友而谈的。然后,有琴声来就轻轻的吻了我的嘴唇,说:“潘妃,成为我的女朋友吧!”

  我则懵懂的点了点头。

  很怀念上世纪八十年代简单而纯粹的生活,男孩子用一曲吉他音就能勾引到女朋友。再看看最近上海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因为爱慕虚荣,就干起了援交的勾当。没有鄙夷这些女孩子的意思,女人都是被勾引的。不过,我那个时代属于理想化,都是文学青年。而如今的年轻人,都是2B青年。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人的通病。我们没有必要谴责上海女孩子的援交,反而应该反思这个时代是不是真的病了。我对援交事件持宽容态度,这是年轻人的四十。只要年满16周岁,并拥有独立的判断和自主的选择,所谓的“失德”都属于个人意志自由的范畴,旁人无权干涉。

  我很讨厌卫道士关于援交女的说三道四,就仿佛他们身上没有一丝道德污点似的。无论历史还是现实,中国都是充满谎言的国度。比较谎言的危害,性不过是男女双方的感受而已,没有必要沸反盈天。

  恋爱,是一种目的为做爱的谎言性行为;援交,是一种目的为金钱的真实性行为。

  16岁的女孩和40岁的男人恋爱,就一定会妨碍道德吗?如果是30岁的女人和54岁的男人呢?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年龄差距都是24岁。如果我回到16岁,我宁愿选择40岁的男人恋爱,而不是16岁的男孩。因为40岁的男人懂得欣赏,而16岁的男孩只知道房事。

  中国的思维传统中,总有一种强迫的本能,喜欢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别人的行为中。关于援交,我们总想当然的认为是男人欺负女孩。其实,最伤害女孩子的,恰恰是那些毛头小子。

  或许,14岁少男少女间的性爱的包容远远大于14岁和40岁的男人,但14岁的少男少女间怀孕的比例最高。

  或许,我上述的说教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但事实真的如此。

  我和有琴氏恋爱一年,分手的原因是这个家伙有些神经质,凡事都以他为中心,而我恰巧也是一个我行我素的女孩子。勉强相处了一年,在高考前夕,他提出分手。

  分就分吧,井蛙不可语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

  害怕三哥胡嚷嚷,我忙打开门:“三哥,求你了,别让爸爸妈妈听见。”

  三哥嘿嘿一笑:“下次,你在这样对我,我可就真说了。”

  “一定,太阳最红,三哥你最亲。”

  “毛主席呢?妹妹,这是刚买的雪糕,都要化了,拿去吃吧。”

  “谢谢三哥。毛主席真不如你,起码他不会给我买冰激凌。”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冰激凌还是稀罕物。三哥也是穷嗖嗖的大学生,一点儿零用钱也是这家伙“投机倒把”换来的。我家四姐弟中,三哥是最有经济头脑的。虽然我们家的家庭尚可,但三哥高中毕业就知道捡破烂换钱,兄妹中也属三哥最富有。如今,三哥仍旧从事着他的老本行--垃圾可再生的能源开发。如今,我也会偶尔调侃三哥,说他这辈子活的很“垃圾”。

  看见冰激凌,我高兴的跳了起来。吃到一半儿,问:“三哥,你是不是没有吃呢?要不剩下的这些给你吧?”

  “不用了,我也不热,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从小就喜欢吃甜食,最难以忘怀的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十六七岁的大哥用节省下来的钱给我们兄妹买了两根雪糕,说好的是两人一根。大哥和我吃一根,二哥三哥吃一根。大哥舍不得,把一根都给我吃了,而二哥、三哥为了一根雪糕谁吃的多、吃得少,差点儿打了起来。剩下的雪糕棍儿,三哥还不忘记咂咂,真的很有垃圾回收的天赋。

  大哥见我吃完,还问我:“妹妹,好吃吧。”

  我点点头,笑嘻嘻的说:“好吃,我还想要。”

  “过几天,我在攒钱给你们买。”

  现在想起,大哥和我说话的时候,也咽了几下唾液,他也一定很想吃根雪糕的,只不过他更喜欢我这个妹妹吧。现在的孩子,是体会不到当时的亲情。

  每逢过年,三哥也特羡慕我有新衣服穿。而他,只能捡大哥、二哥穿过的衣服。捡来捡去,三哥捡出了一个垃圾回收再利用的产业。

  见我吃的差不多,三哥问:“妹妹,你怎么和有琴声来这个小子谈恋爱呢?”

  “爱情是没有原因的。”

  “正经说话,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好的?”

  “你保证不告诉爸妈?”

  “我保证。”

  “你用什么作保证?”

  “我如果向爸妈说,你这辈子的冰激凌我包了。”

  “哈哈,三哥,瞧你那点儿出息?你就不能管我每年的生日蛋糕?”在我小时候,很期待过生日的时候会有人送我一个生日蛋糕。我在小学时候甚至许愿,如果谁在我的生日送给我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我就会嫁给他。

  可惜,我的愿望从未实现过。当然,除了父母和我的几个哥哥外,没有人直到我真实的生日。

  有时,我是一个善于遗忘的人。不知不觉中,那些曾经让我伤心的人或者事,都会渐渐的忘却。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见,事去而心随空。

  随空,佛禅--诸法寂静,无心为空。

  世人只知“空”,殊不知“空空”。所谓“空”,乃是驻处无心;所谓“空空”,乃是心无驻处。心无驻处,乃依缘而起。

  三哥反对我早恋的,主要害怕我被人欺负。最后,当听说这个家伙吻了我,并把我抛弃之后,三哥要去教训一下那个家伙。

  如果说,有琴声来这家伙吻遍了我的全身乃至夺走了我的第一次?三哥会不会把那个家伙杀了呢?

  想想,有琴声来这个家伙极端的自私,我也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就说:“小小的教训还是可以的,不过千万不要暴露我。毕竟,我在人家眼里可是一个乖巧的女孩子。”

  第二天,瑾瑜又来约我去她叔叔哪儿学画画。

  “瑾瑜,总去哪儿,你叔叔会不会讨厌我呢?”

  “不会的,叔叔昨晚还说你很有灵性,比我更适合学画,因为你更有从静态中感受流动的美。”

  “呵呵,我一点儿也不懂画画儿,去了会打扰你们学习的。”

  “去吗,陪陪我吗,要不我一个人学也很枯燥的。”

  “我还是觉得不好,你下午回来,我在陪你玩儿。”

  瑾瑜想了想:“对了,潘妃,你可以当模特的,要不我叔叔还得雇模特呢。”

  隐约记得,大学里美术系的任务临摹,模特都是一丝不挂。我啐道:“坏瑾瑜,你不是让我去当裸体模特吧?这个我可干不了。”

  “你想哪儿去了?就是画个肖像而已,不用脱衣服的。”

  在瑾瑜的软磨硬泡下,我和妈妈打个招呼,便去了瑾瑜叔叔的工作室。

  路上,我问:“瑾瑜,你说美院的模特真的要光着身子任人临摹吗?”

  “当然,要不价格也不会那么高。”

  “不可思议,多不好意思。”

  瑾瑜大笑:“潘妃,你还会不好意思?其实对着一个人裸体和对着一群人的裸体都是一样的。身体吗,本来就是美的集合,没有必要扭扭捏捏。”

  “你就吹吧,你要是有种的女人,你敢光屁股任人临摹?”

  “在画室里我就敢,为了艺术而裸体,不羞。”

  “那你敢在你叔叔面前裸体,让他给你临摹吗?”

  “你个死潘妃,说到哪儿去了。”说完,瑾瑜就拿着画板追我。一面追,一面说:“有一天,我一定让你成为模特的。”

  当我们气喘吁吁的跑到叔叔的画室,叔叔问我们:“两个小鬼,怎么呵斥带喘的?”

  我说:“叔叔,后面有一条疯狗在追我呢。”

  叔叔信以为真,真的站在门口四处探看:“哪儿来的狗?我怎么没有看见?”

  “叔叔,别听潘妃胡说,这个狐狸精在骂我呢?”

  “哈哈,你们姐妹之间还挺有意思呢!”

  瑾瑜:“叔叔,潘妃这次来是要给你当模特的,而且还是那种脱光光的。”

  我也不甘示弱:“叔叔,你别听她胡说,她疯了。”

  “哈哈,二位别吵了,不过今天潘妃真的可以为我和瑾瑜当模特的。”

  见我瞠目结舌的惊讶表情,叔叔又加了一句:“不是瑾瑜所说的那种模特,潘妃不要怕。如果愿意,我想把潘妃当做我们今天肖像画的主题,你愿意吗?”

  已经有过临摹的经验,我并没有拒绝。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和瑾瑜到叔叔的画室。偶尔,我也会玩票儿性质的给他们当模特。对于我的身体,叔叔表现了画家特有的坦诚,毫不避讳的说我天生丽质,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皓齿内鲜,明眸善睐,很适合当模特。

  在画家的眼里,极丑的人也是极美的人。忘记了叔叔说是米开朗基罗还是达芬奇,居然跟踪一个丑人许久,为的是某种来源内心的美感。

  叔叔没有赞扬我的标致五官,倒是对我的小腿和双足很着迷。他当着瑾瑜的面说:“潘妃小腿肌肉紧凑,弹性和色泽度都是极品,很好的彰显女人的健康,以及青春的韵律。”

  瑾瑜哈哈大笑:“叔叔,你看不到的是潘妃的大腿,白嫩窈窕,就像是城北徐公,颜色适中,修短合度。”

  “讨厌,不要乱说。”

  叔叔:“呵呵,潘妃还是女孩子,瑾瑜,我们爷儿俩不宜过分评论的。不过我要说的是潘妃的玉足,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清莹如玉笋之质,明丽如闲云之色,鲜妍如木槿之香,轻盈如莲花之形。”

  瑾瑜也凑趣说:“叔叔,木槿之香?你还闻过潘妃的脚丫子呢?”

  叔叔轻轻一笑,面色如常:“瑾瑜,你言重了,潘妃会不好意思的。不过,20岁左右的女孩子是最美的,也是身体最富有活力。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都凝聚在20岁中的飞扬、洒脱和飘逸之中。不仅是女孩子,男孩子也是一样的,20多岁的男孩子精力旺盛,富有朝气,活力四射,也是最能彰显阳刚之质的阶段。”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形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还是脚丫儿,当时我的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我对自己的身体从来都是很满意的。感谢母亲给了我一个重庆女人的气质--人淡如菊,清如兰,闲如云。

  至于叔叔形容我的双足,我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从未想过,一双脚居然得到叔叔莲足的赞扬。后来才知道,对于男人而言,女人的脚是第一性器官。有着一双娇如芙蓉、嫩如菡萏、纤如芍药的双足,也是能引起男人的注意力的。对于某些特定的男人,一双白皙、乖巧的莲足,还能够诱发他们潜在的欲望。这些人,就是叫做恋足癖。

  或许,对着这些人而言,足趾香要远胜于桃花瓣。弱弱三寸莲,纤纤两支兰。一亲又一看,清灵水云间。

  一天中午,叔叔照例请我和瑾瑜在常去的那家饭店吃饭。吃到一半儿,瑾瑜忽然想起要约会新交的男朋友,就把我扔给了叔叔。我和叔叔已经很熟,谈笑宴宴,一如往昔。

  但吃到了一半的时候,我的桌子前忽然站了两个人,抬头一看,赫然是有琴声来,旁边的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男孩子似乎是流氓,长头发,叼着烟,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我很惊讶:“有琴氏,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有琴声来冷冷说:“我怎么不能来?看看我的头吧,就是让你哥哥打的,怎么办呢?”

  有琴氏的脑袋上扎着绷带,看样子受了一些外伤。

  很多天前,三哥曾经和我说过要教训一下这个孤傲的家伙,但没想到三哥来真的。

  我也冷冷地说:“不要诬赖。如果真的是我三哥揍你,你也是活该,你不应该脚踏两只船。”

  “我操,你这个骚娘们儿,我哥哥怎么操了你一次,就要一辈子跟你?”

  我很讨厌骚娘们的字眼儿,一听这个流氓如此胡言,就对有琴声来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走?我哥哥白让你哥哥揍了?走之前,我也要你尝一下拳头的滋味。”

  说完,这个流氓就意欲来抓我的头。幸亏在此时,瑾瑜的叔叔站了起来,喝叱道:“年轻人,有话好好说。”

  有琴的弟弟似乎没有听到,仍旧要来打我。之后,叔叔和他们哥俩就厮打在一起。虽然叔叔已是40中年,但身体很健壮,胳膊很有力气,一个打两个,居然不落下风。后来,人群里有人喊报警,有琴声来和他弟弟,见状不妙,打了叔叔一酒瓶子,就撒欢儿跑了。一瓶子,也把叔叔打个措手不及,脑袋和脸颊都划出了鲜血。

  我一时慌了神儿,叔叔倒是很镇定,说:“没事儿,都是皮外伤。”

  之后,叔叔赔偿了饭店的损失,我们一起去医院包扎。

  简单的包扎之后,我和叔叔便回到了他的画室。因为我,叔叔受伤,又赔偿了饭店的损失,我很是过意不去。平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只知道道歉。叔叔则躺在床上,呆呆的看天花板,不理我。

  叔叔一改往日的温情,我也手足无措,到后来急的哭了。

  见我哭了,叔叔哈哈大笑,说:“其实,你哭哭啼啼的样子也蛮好看的,如梨花带雨,清隽可爱。”

  我抽泣道,语无伦次的说:“叔叔,我真对不起你。”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

  叔叔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的怀里,轻轻的爱抚我的肩膀:“孩子,别哭,我不会介意的。我今天算是英雄吗?”

  “嗯,是英雄。”

  “那我今天就是英雄救美了。”

  一句话,把我逗乐了,似乎鼻涕泡也出来了。叔叔没有在意,用手给我擦拭眼泪和鼻子说:“潘妃,别哭,你在哭,就像是我欺负你了。”

  那时,我真想叔叔能够欺负我,以便报答刚才的解围。

  在叔叔的怀抱里呆了许久,我也不再哭。叔叔说:“你去卫生间洗洗吧,现在你的脸都成了大花脸。”

  在卫生间里,我对着镜子:“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出来之后,叔叔:“潘妃,这样才好嘛,容光焕发。真的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我走过去,坐在叔叔身边:“所谓伊人,在床一方。”

  叔叔哈哈大笑,道:“潘妃,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精灵劲儿。不过在精灵的女孩,也难过情关。刚才的事情,就是你和男朋友剪不断理还乱吧?”

  “嗯,过去的事情,我们别提他。”

  真的不想在提及有琴声来,因为跟来的流氓诬陷我和有琴氏有那个关系。其实,我们有琴氏仅仅是边缘的性行为罢了。在叔叔面前,我很丢脸的。

  “叔叔,你受伤了,这几天的起居我帮你吧。”

  “哈哈,我还可以自理的。”

  “可是,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呢,也总觉得欠着叔叔的,心里难安。”

  “怎么,这么快就想报答我?”

  “也不是啦,就觉得应该为叔叔做点什么?”

  叔叔沉默半晌:“潘妃,叔叔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如果你不喜欢,也无妨,就当我说过。”

  “好的,什么愿望呢?”

  叔叔不自然的笑了笑:“潘妃,我能亲吻一下你的莲足吗?从你当模特开始,我就对你的莲足特别的迷恋,步步生莲,你是名副其实。”

  “好吧,我去洗个脚。”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居然答应了叔叔的要求。

  洗完脚,我坐在叔叔场边。身窈窕,满面春风一脸俏。一脸俏,柳软花娇,神采妖娆。都说二八芳华妙,桃源深处杏红好,杏红好,粉蝶更眷凄凄芳草。

  叔叔把我抱在怀里:“潘妃,把裙子脱了吧。”

  脱掉裙子后,叔叔用手把玩我的双腿。艺术家的手,柔软纤细,我的双腿仿佛是他的画作,不厌其烦的爱抚我双腿的每一处。

  比较与白皙的大腿,叔叔更偏爱小腿,认为大腿是纯粹的肉感,女人的力与美应该通过小腿体现。我的小腿修长,肌肉紧密,叔叔爱不释手。

  随后,叔叔又爱恋的把玩我的双足。叔叔说我仪态万方的气质,全来自这双美丽的莲足。当时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我真的很享受叔叔的爱抚。在叔叔的眼里,我就是一件精雕细刻的艺术品。

  叔叔:“好一双玉足儿,勾掉了我的灵魂。”

  说罢,开始用嘴巴亲吻我的脚踝、脚背、脚心还有脚趾。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脏,很不适应。但当叔叔用舌头吮吸我的脚趾的时候,我居然感到无限的快感。有一个成熟的男人在你的脚底下,为你品咂,任你蹂躏,好不爽快。所谓的武则天,亦不过如此。

  一只足如清莲,一只足如玉兰,清莲玉兰之中,叔叔如蜜蜂一般,沉溺于花瓣之中。

  最后,叔叔脱掉自己的裤子,露出好大的卵袋和鸟儿。

  说:“潘妃,麻烦你用脚搓磨我的那里。”

  “这个?不好吧?”

  那时,我知男女之事,但对于男女之事,还真不知道有足交这一说。

  叔叔:“潘妃,来吧,就当作一次美的过程。”

  叔叔那话儿虽大,但头处却是红润柔嫩,我心下也好奇,意识清晰,用脚趾玩弄其间。或是脚趾挑逗,或是双足揉搓,那话儿或许是吃多了我的莲藕,在莲足之中逐渐昂大。不久,伴随着叔叔“嗬嗬”的声音,白而且浓的淫滑之物喷射而出,弄得我脚趾上尽是。

  接着叔叔托起我的下巴,轻柔地亲吻我的脖子,耳朵,锁骨,腋窝,肩带滑落,他褪下我身上的内衣,用手揉搓着我的乳房,最后,含住了我的乳房,两只手轻轻的把两个奶子聚拢,一口咬住两个乳房,我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刺激里,兴奋而且焦虑,快感一阵阵的传递,我开始呻吟,两条腿开始不自主的扭动,他一路亲过来,雨点一样,像是开发着一块处女地,我的身体随着他的亲吻而起伏,像是久旱逢甘霖,他终于亲到了私处,似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亲了下去,两只手扒开我的内裤,分开大腿,用胡茬扎着我的下体,舌尖轻舔,一步一步,伸向那个温暖潮湿的地方,我已经崩溃,下面湿的一塌糊涂,无法停止的呻吟,似乎在渴望下一步发生的事情。我的思想处于停滞状态,只是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直到他用他的东西顶住了我的下面,开始进攻时,我才警觉,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叔叔意犹未尽:“潘妃,谢谢你,你去洗洗吧。”

  我去了卫生间把自己的双足洗干净,然后又给叔叔拿了卫生纸,让他自己把裤裆处揩干净。

  叔叔:“对不起。”

  我笑笑:“无所谓的,我也学会了认识男人。”

  “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吧?”

  “好的,叔叔还是以前那个成熟睿智的叔叔。”

  在路上,我有些失魂落魄。虽然和男朋友有过性的接触,但都是偷偷摸摸的,浅尝辄止。生平第一次尝试足交,还是和叔叔,感觉不可思议。路上,我也在不断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有一种乱伦的罪恶感。如今,高中女孩有过性经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20年前,我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作风大胆那么简单,更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是带有引号的,时代的进步当然意味着性选择的更加自由。性,未必要以爱情或者婚姻为基础,但却一定要以自愿为基石。

  收起遥远的回忆,看着在我前面画画的卢克,想着不知道我们之间又会有什么新的故事。

  第二天卢克收到了一个画展的邀请,我们友好的道了别,思念我两个儿子,我踏上了回美国的飞机。

  对于性,最有感触的几年前和卢克在巴黎的街头,曾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在吻同龄的女孩子。当时,卢克还以调侃的口气说法国人天性浪漫。我也承认,这种事在中国发生,一定会被认为是伤风败俗。但对于卢克等法国人而言,这是爱的一种表现。一个人,如果不懂得男女之间的小爱,又如何去追寻“博爱”。卢克的一句话,至今印象深刻--对于爱,不必在意年龄,而在于她是否平等和尊重。卢克说完,我也情不自禁的亲吻一下卢克,与情欲无关,只是很喜欢法国人关于“爱”的定义。

  时间就像是天上的流云,在不经意中,它已轻轻飘过。未有声音,未有足迹,更未有固定的居所。我想,人生也如天上的云彩--天上白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性爱体验,卫道士会认为不合时宜乃至大逆不道的,但我觉得无妨。因为每一次和男人约会,我都会认为是一次庄严神圣的恋爱。爱,不是身体的施舍,而是心灵的拥有。而且,古往今来,没有谁能逃脱性爱的诱惑。至于那些宗教意义上的禁欲主张,我始终认为是一种是“欲说还羞,却把青梅嗅”的心理防御机制罢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在追寻一种快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性爱。极少数人的快感,是建立在道德圣洁的信仰之上。我们不会对他们说三道四,但他们却喜欢对我们指桑骂槐。人类的发展历程告诉我们,只有实现性的自由,才能真正建立一个开明、包容、自由的社会。

  性,不是乱。但一个自由的社会,总是看起来一团乱麻。所谓的“乱”,更是多元化的体现。比较于专制社会的万马齐喑,“乱”反而更能彰显人性的包容。譬之,朝鲜金正日最近的逝世,2400万人同时同地的哀痛国家领导人,这符合逻辑吗?符合人性吗?人性,遵从于国情,是时代的悲哀;国情,体察于人性,是文明的进步。无论如何,前者是反人类的逻辑。

  当统治者以“不符合国情”的名义拒绝某种改进的时候,恰恰说明这是统治阶级在不遗余力的维系自身利益。关于秦始皇的历史定位,我始终认为他是不折不扣的历史罪人,因为他的焚书坑儒政策几乎使中华的文脉断条,也从根儿上扼杀了民主的土壤。但在教科书里,秦始皇却是历史上一位民族英雄,因为他的武力征服,开创了“大一统”的中华民族。大一统,是专制主义的象征。从小的洗脑,“大一统”是必然的爱国主义诉求。

  果真如此吗?我始终坚持“公民”理念高于“人民”理念。公民,不仅仅是代表一种法治,更是尊重个体。只有尊重个体的选择,社会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关于“人民”,我觉得它太抽象了,而且富有阶级斗争的味道。什么是阶级呢?我周游印度的时候,感觉很多中下阶层的印度教徒因为种姓制度的存在,从而皈依了强调全体穆斯林是兄弟的伊斯兰教。难道,这就不是阶级斗争吗?

  阶级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是就是搞人身歧视的“种姓制度”。

  在美国,大多数的权利诉求都是以公民的名义,而非人民的意愿。但即便如此,联邦制的美国仍旧是铁板一块。在美国,没有某个州要搞独立。出去经济相互关联的缘故,更多的是美国的价值观是尊重公民的自由和人权。基于共同的价值观,美国社会当然是牢不可破。

  我不是在赞美美利坚,但星条旗下,确实有很多新近移民的中国人在教堂里聆颂《赞美诗》。

  对于美国,我们可以自诩的,也就是所谓的悠久历史和古老文化。但在中国灰暗的历史天空中,那些值得大书特书的文化传承,就像是女人的卫生巾--外表很干净,但里面很肮脏。美国也曾存在过黑奴现象以及种族歧视,但美国社会可以反思,并逐步改进自己的过失。比较而言,中国至今仍存在地域歧视吧!有谁真正的反思过中国的地域歧视呢?看到一个要饭的,北京人首先想的是这个要饭的是河南人,心生鄙夷。

  当代中国,住持都是享受国家财政补助的行当,更何况要饭了。给不给是你自己的自由,但国人没有必要不施舍的同时,还振振有词地说--这个要饭的在河南老家住着别墅,开着私家车。从而为自己的自私自利开脱。

  如果社会公平,有谁愿意抛家弃子的出来讨饭呢?明明是社会病了,但官方却非要强调这是经济高速发展,导致的矛盾凸显期。国人,是最会为自己找台阶下的。就像是那个阿Q,明明被打了,非要说这是“儿子打老子”。

  我的文章里,很多地方也涉及了时下比较敏感的话题。而且,其观念对于主流媒体,多是离经叛道的。我不是偏激,只是有时候觉得特别的气氛。特别是通过“小月月”事件,觉得国人良心“大大的坏”。说良心被狗吃了,是侮辱,但国人的良心究竟在哪儿呢?答案是信仰的缺失。信仰又为什么会缺失呢?答案是社会缺少公平正义。社会又为什么缺少公平正义呢?你就别问了,再问容易犯颠覆国家政权罪。

  社会的正义,是基于法治。法治何在?这年头,按章纳税,企业都得倒闭;依法办事,人人都是窦娥冤。法律的缺失,从而使暴力成为解决问题的常态。不仅仅是官员喜欢用,广大的民众也喜欢借用群体的暴力从而使诉求得以实现。暴力的社会,必然会产生暴戾的民族。

  旅程中的那些性爱,其感受和你在家时候的感觉差不多。不过,我更善于用恰当的文字描述,让你有身临其境的感受。至于我的“国情咨文”,见仁见智。我永远不会藐视一个人,更不会蔑视一个民族,只是觉得古老的中华民族需要努力的地方很多。老牛明智夕阳短,不用扬鞭自奋蹄。奋蹄的方向,应该是普世的价值观。

  我不信仰上帝,但我坚信人性中的自由是天赋的,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方式剥夺的。而上帝,恰恰和我持有同样的观点,假如上帝真的存在。

  关于信仰,我从来不否定有神论和无神论,总是给予信仰最大的自由度。人生之路,无非两条。一条是通达存在,那是西方宗教的极乐世界,如基督教、伊S兰教等;一条是通达虚无,那是空空如也,属于佛陀或者马克思。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有无之间,似是而非。

  我最爱的,是我在旅途中关于风景的感受。可惜,这些感受时过境迁,很难如实的反映当时的心情。好在,我有随手写笔记的习惯。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心字两重罗衣。琵琶仙上说相思,但是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2011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而我也要即将开始自己的休假。休假之后,我去何处,至今也是一个谜。不过,为了儿子们,我多半会选择美国。不同于2006年,现在的我懒惰很多,再无说走就走的爽快。只是那是孩子一生的事,耽误不得。

  网络拉近彼此的距离,即便是离开,我也仍旧会继续着这篇心路历程。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我暂时不能把印度篇发出来。印度,我很喜欢的一个国度,在那里我也会有更多的人生思辨。毕竟,印度是一个思维的国度,更是一个玄幻的国度。起码在恒河,我发现了人生的过程,原来是涤去身上的尘土那么简单。

  至于我文中的回忆部分,权作是回忆录。因为我希望通过虚拟的网络空间,可以把一个完美的自己展现给大家。

  当然,在男人眼里,女人是没有完美的。《大爱道比丘尼经》中,女人有80多种缺点呢。其实,缺点不是用来改进的,而是用来弘扬的。女人的缺点,一旦改进,注定平庸;女人的缺点,一旦发扬,注定充满个性。

  关于未来,阴阜上注定会长满苔藓,充满期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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