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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妃传 202-220 (完)
送交者: rbwolf[偏将军★☆] 于 2017-02-09 9:26 已读 7189 次 4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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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囚妃传 1-28 由 rbwolf 于 2017-02-09 9:01

囚妃传 202-220 (完)

作者:郦优昙
 

二百零二、阴谋(上)

明若反正是不担心须离帝,跟他比起来沙略简直就像是温顺的猫咪。她摇了摇头,只觉得倦意一阵阵袭来,今天晚上所见到的听到的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负荷范围,她想休息,然后把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忘得干干净净。须离帝也看出了她神色倦怠,遂没有求欢,抱着她便脱了衣衫安寝了。

第二日晚上,明若难得的盛装打扮了一次,额间贴了花黄,云鬓绾起,簪着的金步摇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坠掉了……平日里她穿得都是简便的宫装,今晚这正装却穿了足足二十层!如果不是须离帝牵着她,明若铁定会被压到地上爬不起来。

被牵到主位坐下,明若有点忐忑,她不敢去望坐在侧席的皇后,总觉得有一阵一阵的眼刀儿从那边飘过来,一下又一下的剜着她的后背,如芒在背。

须离帝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明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描绘精致的唇瓣鲜艳的像是刚刚绽放的花朵。

这宫里的繁文缛节,明若是完全不懂的,反正须离帝也不需要她懂,他将她纵容的太过了,让她生活在深宫,却如同在闺阁。

等到形式走完,明若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她抿着嘴巴看了看前面坐的满满的众臣,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起来。

须离帝先是向在座的众人举杯,随后便轻轻啜了一口,其它人哪敢不喝,一个个都干了。明若无聊地四下看,同一个男子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那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她一时间又想不大起来是谁。过了会儿,她才微微瞠大眼睛,竟是那乌桓的沙略!

须离帝向来耐性极佳,属于敌动我也不动的类型,他气场又强大,殿中众人哪里敢直视他,寥寥有的那么几个也在对视了一会儿后汗水淋漓地低下了头,沙略则是选择了站起来,举着酒杯,豪放地笑:“陛下,一别九载,陛下还是那般光彩照人,不见苍老,沙略在此先干为净了!”

紫眸略略移了下方向,大殿上的烛光闪耀在他眸底,亮晶晶地,透出一股无比邪佞的妖气来。沙略看着他,竟哑了嗓子,眼神也开始闪躲,可他毕竟不是普通的人物,久经沙场见过无数残酷战争场面的人,居然会被吓到如此地步,也真是惭愧。他双手持樽,脖子一仰,便喝了下去。须离帝看着他喝下去,脸上表情不变分毫,眼神倒是瞟向沙略身侧带着青铜面具看不见面孔的男子:“这位……想必就是短短几年里扬名天下的海东青将军了吧?沙略王得此能将,真乃大幸也。”

沙略也跟着笑起来:“陛下所说极是,为了请海东青出山,我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哩!有了他,我乌桓吞并西域决不是空想!”

“哦?”须离帝摇着手中的酒樽,以小指挑起明若的下巴,在她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语带戏谑:“即便是再能干的将军,也不敌朕怀中这风华绝代的美人。”

“陛下说的是,明妃娘娘国色天香,的确比得上十个海东青!”沙略也极为粗犷豪迈,丝毫不介意须离帝话中似有若无的调侃。“别说是陛下宠爱娘娘十年如一日,便是我这大老粗见了,都觉得怦然心动哩!”说完便仰首大笑起来。

须离帝抚着明若细滑的脸蛋,她唇上的胭脂无比鲜艳,额间的花黄妖娆中透着勾人的妩媚,眼波流转,娇态横生,只是眼里有着不解。他低笑,挥了挥手:“沙略王此话说的甚好,说到朕心坎子里去了。”

“沙略荣幸。”酒樽又被举起,沙略又是一杯酒下去,眼睛始终不离明若的脸。明若只觉得这人的眼神较之九年前更有侵略性了,她现在可真算是腹背受敌了。皇后娘娘在后面给她眼刀,沙略在前方盯着她不放,就不给人一点活路了?而且这人……哪来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当着父皇的面这样大喇喇地将视线流连在她脸上!

明若愈发觉得难受,她缩了缩身子,把自己藏到须离帝怀里去。须离帝摸摸她的额头,却诡异地没对沙略的视线表示什么,只是唤了安公公过来,让他送明若回盘龙宫安寝。安公公领命,带着明若去了,舜元也立刻从席上跳起来,想跟着回去,却又碍于自己是一国储君,不得擅自离席,在须离帝的眼神示意下,终于怏怏坐下。

路上有着宫灯,越接近盘龙宫,明若的心就跳得愈快。安公公一贯没有跟着她进去,只是在外面听候吩咐。她踩着轻巧的步伐走进去,果不其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背对着她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好像不存在一样。明若轻轻叹了一声:“……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别再来这儿了吗?”

那男子慢慢转过身来,赫然是一身长袍的端木云:“若儿。”

“你为何会与沙略同盟,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野心了,如果是因为我,那请你趁早放手吧,趁着现在,还能从中脱身,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是担心我,是不是?”端木云走过来,明若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他意识到,便没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苦涩的不可思议。“我想把你夺回来,就必须重新掌握兵权,而沙略找到了当时心如死灰的我,他用了四年时间说服我,我也用了四年时间,来决定要不要做这几乎称得上叛敌辱国的事情。若儿,我只是你的端木云,在别人眼里,我是乌桓的将军海东青。这一次我要堂堂正正地把你从须离帝手中抢回来,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明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看着端木云眼里那熟悉的痴狂和灼热,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痛。她不懂事情怎么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一切事情都不对了,都不走原来正确的路了:“别疯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有舜元在这儿,而且、而且我……也舍不得父皇……”

“你骗我!”端木云却倏地激动起来,他一激动便剧烈地咳嗽着,那空荡荡的一只衣袖便招摇着晃动着,明若疼得更厉害,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他。“若儿,倘若你知道须离帝背着你对娘亲和段嬷嬷做了什么,你还会这样坚贞吗?”



二百零三、阴谋(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听了端木云的话,明若猛地转过身来,眼神戒备:“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娘和段嬷嬷怎样了?”

“若儿,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这些年来须离帝从来不准你去看望她们,甚至连她们的消息都不曾透露给你?”端木云轻声问,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他似乎很挣扎,一边挣扎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一边则想着要她离开须离帝和自己在一起,反正不管如何,这话一出口了,明若就一定会受到伤害。“她们早已不在这宫里了。”

明若摇头:“你骗我,舜元那日才跟我说在冷宫见过娘亲,她不会不在这里的。”

“我没有骗你。”他的眼神很是诚恳,他从来不骗她,她知道的,比谁都知道。“那为何九年里,生性活泼的舜元会唯独在这会儿发现冷宫?按他的性子来说,皇宫不应该早被他玩遍了吗?”

明若心下惊慌,隐隐有种绝望的感觉,却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别胡说,如果她们不在宫里了,父皇不会不告诉我的。”

“她们已经死了,若儿。”

“住口!”明若咆哮,“我不想你说这些废话,请你离开这里。”她转过身,想要平息自己的情绪,可胸口翻腾的厉害,连呼吸都显得异样的疼痛。

端木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依然是温柔缱绻的样子,对他而言,明若怎么对他都是没关系的,只要她心底还有他,只要他还活着,那么发生什么都无所谓:“冷宫里的人是假的,若儿这般聪慧,应该知道才是。她们早就死了,如果不是我这次进宫来想去探望她们,也不会发现。我想须离帝应该是怕你知道,伤心生气,才会避而不宣。若儿,跟我走吧,别再留在这儿了,这里一点儿也不适合你。”

明若挥开他的手,神情僵硬:“你走。”

“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若儿。”端木云依言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站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娘亲和段嬷嬷也就是死在这几日,但她们是因何而死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在她们死前几日,须离帝曾经去见过她们。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若儿你当真一点都不想知道?”

“……走。”沉默了好一会儿,明若才从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儿来,她不想听端木云在这里说这些扰乱她的心的话,她现在几乎无法思考,娘亲死了?段嬷嬷死了?这怎么可能!如果当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父皇是不会不告诉她的,一定不会的!

端木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我还会再回来的。”

寝宫里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好像瞬间就安静了很多。明若僵硬地站在原地,嘴唇泛白,明艳妖娆的妆容此刻却让她的面孔透出一种诡异之极的哀戚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将她拥入怀中:“怎么了,回来这么久连衣服都没换就傻站在这儿,过来。”语毕便牵着她冰冷的小手走向床榻,明若木然地任由须离帝为自己解开发髻,褪下衣衫,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冷。这初夏时节,她竟然觉得自己冷的像是在冰窖里。“……父皇,若儿有话问你。”

“若儿要问什么?”须离帝扬眉,手上动作还是未停,依然是有条不紊地解着明若的腰带,繁缛的宫装立刻滑落下来,青丝散下,身形纤细,眼前的明若活脱脱像是自画中走出的美人,无比地单薄娇弱,好像一阵风便能将她给吹跑了。

“我想见见我娘和段嬷嬷,可以吗?”她垂下眼,轻声问。

须离帝是什么人啊,他立刻听出了明若话里有问题,紫眸一眯:“若儿,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了什么,只消回答我,能不能让我见她们一面?”明若攥住他的食指,不让他转移话题。跟他在一起,她实在是太累了,要小心每一句话说出的后果,连质问都要小心翼翼,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带到山沟里去。

长眉微微蹙了起来,眉峰稍稍弯了个尖儿,即使是这样,须离帝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他勾起薄唇轻笑道:“若儿要见她们作甚?九年不见都没什么,为何今日突然想见了?”

“就是想她们了,父皇,你只说给不给若儿见?”明若的嗓音有着些许的沙哑,那是因为极度的隐忍和恐惧所致。

须离帝依然不见丝毫慌乱,只是微笑:“若儿,你信不信父皇?”

明若没有说话,只是僵硬地、迟疑地点了下头。他这才道:“前几日,她们从冷宫中莫名失踪了,我怕你问,才故意派了人进去装作她们的样子,还故意让舜元玩儿到那里去,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将她们找回来的。”

“真的是失踪吗……”明若呢喃着问。“不是父皇杀了她们吗?”

“若儿!”须离帝难得地沉下声来唤她名字。

“不是父皇杀了她们吗?”明若又问了一遍,眼里已经满是泪花。她猛地推开须离帝抱着自己的手,直退到自己以为安全的地方,瑟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臂,慢慢蹲下,眼泪一颗颗从她眼眶里掉下来,砸在地面上,没入厚厚的地毯里消失无踪。“我不懂,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们,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准备这样瞒我一辈子?你总说我不够信任你,可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又怎么去信你!你把娘亲和嬷嬷还给我……把她们还给我……”她把脸埋进膝盖里,娇小的身子就那样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须离帝伸手,想要抱她,却还是收了回来,僵硬地放下。“先是端木云,后是她们……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活得轻松一点……为什么要杀她们,为什么……”她只是哭,只是问,却连一点怒气都释放不出来了,就好像整个人都死寂了一般,连情绪都没了。

自始至终,须离帝没再为自己说一句辩驳的话。他只是坐在床上,静静地望着明若,过了好久,才问道:“是端木云告诉你的,是不是?我早该知道,在你提前回来而我又不在的时候,那人最会钻空子。”

明若不理他,肩头不住地颤抖着。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连父皇的话都不信?”须离帝轻声问,言语中似乎带了些许明若听不懂的东西。

她依然没有响应,须离帝便走过来,轻轻握上她的肩膀。



二百零四、舜元能够保护母妃

“如果我说,我没有杀她们,若儿可信?”语气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平澹清冷,但其中到底夹杂了多少希望,只有须离帝自己清楚。他是多么想听到明若对他说一句我信你,又是多么想看到她不顾一切地朝自己怀里奔来,可惜这么多年,却始终未能如愿。

明若没有给他响应,只是静静地将脑袋埋在膝上,不愿意看他,更不愿意响应。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疼,每疼一下都好像是被人生生挖了一块肉下来,那是生她养她的娘亲,还有对她爱如性命的段嬷嬷,他却说杀就杀,还编了这样的谎来骗她!

眼泪一颗颗从指缝落下,明若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须离帝。九年前端木云为他所害,她尚且还能救,至少九年后,端木云还是好好的活着的,可现在呢?她甚至连娘亲和嬷嬷是何时死去的都不知道!整整九年,他不让她去见她们,她就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哪儿都不去,可是为什么最后回报她的却还是一样的结局?不懂,她不懂。

她哭得无声,只顾着一个人伤心欲绝,却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滴泪落在须离帝心里,都像是将他的灵魂切割成了千千万万片。他站在她身前,面容清冷,眼底亦是没有波澜,可又有谁知道他心底绝望成伤。

明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须离帝,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朝寝宫门口走,却被须离帝一把扣住。对于他的碰触,明若显得很是排斥,她疯狂地推拒着他,不准他碰。须离帝竟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松了手,看着她娇小的身子消失在眼前,眸底带着伤痛,只看他的表情,你会觉得这人真是天生的帝王,如此凉薄,可他垂在身侧的手,分明在几不可见的颤抖着。“福安,跟上去,好好守着她。”

安公公是看到明若离开后才壮着胆子进来的,刚踏进寝宫的门,须离帝便派了命令。他领命,却还是有些迟疑地看向须离帝:“皇上……您没事儿吧?”

“她年纪尚幼,朕又岂能和她较真,你去吧。”

听了须离帝的话,安公公才放下心来,完全没去想向来我行我素的须离帝何时会给他这个奴才解释了。他行了个礼,便匆匆追了上去,徒留须离帝一人在盘龙宫。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是刚刚被明若狠狠推开的手。不管过了多少年,她还是不能全身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只要端木云一出现,她便永远要为其影响。这个傻姑娘,为什么还不懂呢?她并没有对不起端木云,她何须愧疚于那人?不够,还不够,她给他的还不够,他要的不只是这些,这么一点点,仅仅九年和一个儿子,根本无法令他满足。他要她往后的岁月里将血缘尽数抛开,他要端木云和淮妃再也无法左右她的心情,他要她的心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丝一毫心房都要留下他的痕迹。

端木云……倒真是好本事,完全捉住了若儿的软肋,让她乖顺地咬上饵,甚至连他这个父皇都不要了。他还真该对其另眼相待才是,九年前是他的做法太过激烈,想着什么都让若儿知道也无妨,反正他在她面前是透明的,可现在看来,自己当年倒是傻了,既然要做,为何不做的隐秘一点?他完全有能力让那个傻姑娘在乖乖投入自己怀抱的时候也对自己死心塌地,又怎会有今天的来临?

不过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须离帝看向梳妆台上那一枝开得鲜艳的桃花,走过去,将其拿起,指尖轻捻着柔嫩的花瓣,

只是须臾的功夫,那枝桃花便在他掌下碎成了齑粉,连一点点余痕都没能留下。

这皇宫如此之大,除了盘龙宫,又有哪里容得下她?

明若离了须离帝,又还有谁能惦记?

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在小道上,明若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那个连空气都让她窒息的盘龙宫里,她走了几步,只觉得头爆炸似的疼,忍不住便扶着一棵树木滑了下来。初夏的晚上夜风还是冷冽,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痛。她轻轻地喘息着,像是睡着了。

安公公跟在暗地里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上前叨扰,想了又想,牙一咬,看了明若一眼,朝大道上跑了几步,随手捉了个小太监,让他去东宫将小太子唤来,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快,然后才继续猫着身子躲在花丛里守着明若,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担忧。

没过多久,舜元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小少年第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立刻就要冲上去,幸好安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他,舜元小脸一翻就要发脾气,转头见是安公公才克制下来:“安爷爷?”

“小太子,奴才跟你说啊……你去好好劝劝娘娘,她方才跟皇上起了些争执,老奴待在外头听不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你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皇上,知道了吗?”怕小家伙不懂,安公公苦口婆心的解释,然后眼巴巴地瞧着舜元。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用这样一种期待和乞求的眼神盯着一个小孩子,也真算是奇景。

舜元很聪明地没有多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明若倚着树身,眼睛痴痴地遥望着天空,她跑出来的时候虽然打掉了须离帝的手,却没法阻止他给自己披上一件大氅,所以也算不得冷。可身体不冷,又如何能够阻止心也不冷?

一个温暖的小身子就这样突兀地投进她怀里。明若怔怔地移过视线,儿子漂亮的脸蛋赫然出现在眼前。她哪里肯让舜元知道这些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她和须离帝两人的事,与其它人都没有关系。当下便扬起一抹笑容:“舜元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母妃……”小少年将她抱紧,声音有点沙哑,“母妃想哭的话就抱着舜元哭吧,舜元能保护你。”

明若一愣,笑着摸摸他柔软的脑袋。许是起来的急,连头发都没梳好,现在已经松松垮垮地散下来了。她柔声道:“舜元能保护母妃了,母妃真高兴。”说着便站起身,牵起他的小手,“舜元可愿意陪母妃在宫里多走走?”

舜元点头,握紧明若的手,乖乖地给她牵着。

安公公随后跟上。



二百零五、被劫

“母妃,咱们到这冷宫里来做什么?”舜元扯了扯明若的手,扬起头来看她,小脸上满是不解,但却仍然乖乖地陪着明若。

明若当然不会告诉他原因,只是勉强露出微笑:“母妃只是想来看看,这宫里这么大,母妃还没走个遍呢。”

“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啦!”舜元挠挠头,“不然母妃我带你出去玩?我知道宫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看到他如此精力充沛,明若也就放心了。舜元不像她,真好。他在哪儿都玩得开,从来没有适不适应这样的情况,明若微微一笑,牵着他的小手轻车熟路地拐进冷宫。

这里,就是娘亲住了近三十载的地方。明若怔怔地抚摸着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的柜子,眼里波光闪动,却始终不肯掉下泪来。她只是看了几眼便要带着舜元转身离开,可甫转过身,便被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不是旁人,正是端木云。

“你是谁?!竟敢擅闯皇宫!”舜元比明若更快反应过来,他迅速张开双臂,以一种极度的保护姿态挡在明若身前,充满戒备地望着端木云,漂亮的大眼眨了眨,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

端木云轻笑,弯下身来,随着他的接近舜元的戒备就愈发明显,他已经准备好了,要是这个男人把手伸向母妃,他就狠狠地咬下去,可谁知道这男人……竟是摸上了自己的小脸蛋!“……他长得很像你。”端木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微微笑着望向舜元:“嘿,你不需要对我这么防备,我是不会伤害你娘亲的。”

舜元依然盯着他,不相信。

“别想喊救命,安公公虽然在外面,但是他是不会踏进冷宫的,这里可算是禁地。”尤其是在明若成了皇妃之后,冷宫更是不许人出入,就是为了避免有人看见淮妃或是将明若的消息泄露。

“哼,我父皇很快就会过来,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儿。”舜元小小年纪便霸气十足,丝毫不怕端木云。

黑眸略略迷离,倘若他们还是夫妻,也许舜元就是他们的孩子了。“若儿……我是来接你走的,你可愿意?”

明若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护住舜元,将死活挣扎的小少年挡到自己身后。端木云见她这般动作,不由得摇头苦笑:“若儿,你知道的,我是不会伤害他的,他是你的孩子,骨子里流着你的血,我怎会伤他?”

明若没有答话,过了会儿才轻声道:“你走吧,我很好。”

端木云摇头:“你若是好,又怎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儿?若儿,跟我走吧,我们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好不好?你不是说想过闲云野鹤种田养花的日子吗?咱们离开这儿,你说好不好?”

实在是很令人心动的提议,可惜明若早已不再想了:“你不要胡说,我儿子还在这儿,休要坏我名节。而且……我早已不想那样的生活了,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她曾经做过无数次的梦,想要瓜田李下把酒桑麻,可惜时间久了,便明白了,那样的日子对她而言是一种奢侈,是她永远都无法得到的。那是个梦,也就只是个梦而已。没了那个梦,她还是得一样的活着。

“若儿——”

“你别再说了,还是快些走吧,否则我就要唤人了。”明若冷下脸,牵着舜元就要走,可没走几步,便觉得全身一麻,说不尽的倦意袭来,整个人瞬间便倒了下去。舜元惊叫,连忙要伸手抱她,却被端木云抢先了一步。他咬着牙瞪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厉害的男子,心里发了一遍一遍的誓,要好好勤练武艺,再也不教母妃被人欺负。可刚想叫嚣,嘴巴张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皮子重的要命,只见到面前男子那微微的笑意,温暖无限,似是春风拂面。

明若睁开眼的时候,有些无法适应眼里所看到的。她扶着额头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盖着的竟不是平日里的锦被,而是厚重的毛皮。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一处营帐!她猛地瑟缩了下,昏睡前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端木云……是端木云!小手握成拳,明若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带出宫的,现在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舜元呢?端木云将她的舜元带到哪里去了?!

她猛地跳下床,连衣服都顾不得整理就朝营帐口跑,哪知刚跑了没几步,迎面就和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到一起。明若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撞击,倒在地上好半天没有起来,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那人站了起来,连忙就过来扶她。明若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女人,一个十分高大和健美的女人,绑着数十条小辫子,身上穿的是带着花纹的厚重衣饰,看起来像是乌桓国人。明若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到那女人见到自己醒来似乎很是兴奋,她甚至将手上的水盆放了下,握住自己的手不知道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明若听不懂,也不想去懂。她只想见端木云,只想问他:她的舜元到哪里去了?!

那女人见明若面无表情,情急之下甚至开始手舞足蹈,明若这才看出她好像是在问自己肚子饿了没。摇了摇头,刚想说话,想起这女人听不懂,才作罢,只是坐回了床上,双手搭在膝上,浑身一阵一阵的冷。父皇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怎样的雷霆之怒?端木云又为何要把自己绑到这里来?正胡思乱想间,营帐门帘被人掀开,端木云走了进来。明若立刻站起身:“舜元呢?你把舜元带到哪里去了?!这又是哪儿?!”

端木云摸摸她的头,示意先前那个女人下去,然后按着明若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舜元在隔壁的营长午睡呢,你身子弱,舜元早就醒来了,偏你睡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她居然睡了三天三夜!明若挥开端木云的手:“我要见舜元。”

“会让你见的。来,先换上衣服。”端木云轻笑,明若才注意到他手上托着一身精细的衣裳,依旧是乌桓的服饰。她摇头:“我不换。”

端木云笑意更深:“那就还是由我给你换?”言下之意也不是第一次了。

明若猛地揪紧自己衣襟,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都是乌桓衣着:“你、你脱了我的衣服?!”一种异样地被羞辱的感觉席卷了她,她握紧拳头,小嘴抿得紧紧的。

“又不是没做过夫妻之事,若儿还害羞作甚?”将手上的衣服放下,端木云手指一勾,便将她衣襟挑开,笑容都带着蛊惑:“快,换上衣服,我带你去见舜元。”



二百零六、舜元与父皇的约定

听到他要带自己去见舜元,明若哪里还去纠结于衣服到底是谁脱的。现在她心里没有什么能比舜元更重要的了,她心里激动又担忧,就连端木云始终握着她的手都忽略了。

出了营帐,一阵冷风倏地袭过来,明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儿好冷。她看了看四周,群山环野,却没有多少草木生长,看起来十分荒凉。缩了缩脖子,一件大氅便披了过来。明若抬头去看,端木云正对着她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牵着她的小手朝前走:“舜元就在前面,路上有石子,小心咯得慌。”他说这话时极其自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侍卫露出了怎样见鬼的表情。

海东青将军,人如其名,在军营四年,他对女人尽数不假辞色,即使是大王赏赐的女人他也二话不说的转手送人,脑子里似乎除了练兵就没别的了,虽然断了只胳膊,但将军在军中的威名却是不可否认的,他是所有将士心目中的神!可这位神,今日却对着一个小小的女子轻声细语,呵护备至,再联想到平日他对待其它芳心暗许的姑娘的态度,那可真不能相提并论。

明若可不知道别人心中想什么,在看到舜元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再也容不下旁人了。小少年正拿着把剑比划着,一招一式看起来有模有样,挽起的剑花也漂亮,小小的人儿穿着厚重的狐裘,却丝毫不显笨重,依然精致如玉。这天在明若看来是冷了,但是小孩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哪里在意这个,小脸红彤彤的,额头还布着一层细密的汗水。明若心疼,却又舍不得打断儿子练剑,只得唇角含笑注视着。倒是舜元这小东西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明若,当下便扔掉了手中的剑扑了过来。明若被他扑的后退了两小步,纤腰便被一只大掌撑住。她连忙抱着让开,有礼而疏离地道:“多谢。”

端木云摇头:“你知道我永远都不需要你谢我。”

明若怕他又在舜元面前说出什么不对劲儿的话来,忙伸手去给舜元擦汗,小身子摸起来都是热乎乎的,明若怕他着凉,又不知他可否练够了,只得问道:“舜元饿了没有?”

小少年点头如啄米:“饿了、饿了。”

端木云轻笑,忙吩咐人传膳,然后便不容明若拒绝地握住她的手就朝自己的营长走,小舜元要保护自己娘亲,当然也是立即跟上。

按理说乌桓人多食奶酒和烤肉,但是眼前摆上的,却分明是中原的食物,还有大半都是明若爱吃的。她拿着筷子有点僵硬,心里不想接受他好意,却又不能不接受。小孩子到底没心没肺,腻歪了娘亲一会儿后便吵着要吃饭,明若无奈,只好动手给他夹菜。端木云看着她粉脸温柔,表情温软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倘若他们仍在一起,现在舜元该是他们的孩子,该是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

“母妃……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出来这么久父皇不会担心吗?”小嘴里塞满菜,腮帮子鼓鼓的,跟只小仓鼠一样。

父皇……明若心里一痛,不知发现自己和舜元消失,父皇会恼成什么样子。可心底百转千回,她也不会让孩子看出来,只是摸摸他柔软的小脑袋:“父皇很快就会来接我们了,舜元这几日可要乖乖地才行,切忌不可乱跑,知道了吗?”

舜元很乖地点点头,看了端木云一眼,漂亮的大眼里还是有着浓厚的防备,但明若在,他仍然表现出了孩童所特有的天真。他可不信之前这男人跟自己说的与母妃的旧人的话,如果真的是旧人,那为何母妃和父皇都从未跟自己提起过?而且看这人衣着打扮,分明是乌桓人士,现下乌桓与大安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但沙略狼子野心的事情就算父皇不提他也能看出一二,这人既是乌桓将军,又岂是善背?心里的弯弯儿七拐八折的绕,但面上却未显露出分毫。正如明若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亦想要保护她。

舜元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父皇跟自己说的话,母妃是弱女子,而自己则是男子汉,父皇说过,倘若有一天他不在他们身边,自己可要担负起保护母妃的责任。这是父皇和自己的约定,是属于男人的约定,他不会忘的,他一定会做到的,等到来日见了父皇,他定会夸奖自己。

舜元坚信父皇一定会来接母妃和自己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如今他故意胡搅蛮缠要母妃给自己夹这剥那,也不过是为了断绝海东青的歪心思。别以为他小就什么都不懂,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男人喜欢自己母妃,可惜母妃已经有父皇了,而且他们还有了自己这个爱情结晶。所以,无论如何,不管这个海东青待自己怎样好怎样教自己武艺,舜元的心都是偏向自己爹娘的。

用了膳后舜元便吵着闹着要睡午觉,还非要明若陪着。从生了舜元以来,在须离帝的隔离下,明若其实并没有多少和舜元同睡一塌的经历,她也懂得身为一国储君未来帝王的舜元要经受怎样的磨练,所以心中一直对儿子有愧,只要须离帝不反对,她甚至都是有求必应的。现下自己身在敌营,心里慌张,有了舜元在身边,也踏实点。就好像……就好像他也在自己身边一样。

搂着舜元睡下,端木云没有说什么便出去了,只是在临去前亲了明若脸颊一下。小舜元立刻红了眼,龇着小白牙恨不得咬下那登徒子的一块肉来,却被明若紧紧抱在怀里,直到端木云离去,才鼓着小脸蛋用力在明若被亲过的脸上使劲啾了几声,还不满足,差点儿没用舌头去舔,小脸哭丧着,心里觉得万分对不起父皇,没有做到他的嘱托,当下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窝在明若怀里就不肯再出声了。

明若不知道小东西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只当他是困了,便拉了拉毛裘盖紧,闭着眼睛好久都睡不着,心里又慌又乱,不知道到底端木云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来是为了什么。

“母妃……”怀里传来稚气的声音,明若低头去看,舜元正眨着一双泪意盈盈的紫眸望着自己,小脸上可怜兮兮一片,说不尽地惹人怜。她心里一痛,连忙摸摸他的小脸蛋:“舜元怎么了?”

“我们还能回去吗?”再早熟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平日里虽然无法无天的胡闹耍心眼儿,毕竟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后永远都有一个神一样的父亲做后盾,可现在失去了父亲,又要承担保护柔弱母亲的责任,小少年自然觉得肩膀沉重,被压得险些喘不过气儿来。“父皇什么时候才会来接咱们?”

明若被他问的心疼,眼里跟着蓄满泪花,舜元一看就急了,连忙伸出小手胡乱擦着明若的眼泪:“母妃母妃你别哭……舜元只是随口问的,母妃别哭……”

握住他的小手轻轻亲了亲,明若将怀里柔软的小家伙抱紧,低低地、像是说出自己心底的那句话:“你父皇会来接我们回去的……会的……”



二百零七、乌桓与大安

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明若在营帐里待了数日,别说是看到须离帝来接他们母子,就是连端木云都很少见到。他似乎很忙,忙到每日只能在营帐里坐那么浅浅一会儿就又要马上离开。

明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可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她还真的是想不到。舜元见母亲醒了过来,也收了爱玩的性子不再乱跑,就是练武也一定是在明若周围。他比明若还要怕端木云会对她心怀不轨,好在端木云忙,时间过得倒也不算太煎熬。

放下手里的瓷杯,明若看着正坐在自己身边吃着点心的舜元,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然后拿起梳子给他梳理练了一上午武艺已经散乱的头发。小东西头发又黑又滑,摸在手里跟匹缎子似的,别提有多漂亮了。舜元也很乖,捧着点心啃啊啃,一点儿也不反抗,一双琉璃似的大眼睛不住地望着正在营帐里来回忙活收拾的乌桓女人。

她看起来很高很壮,舜元知道她的名字叫做瓦卡,是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土生土长的乌桓人。但她并不像乌桓男人那样好战暴躁,而是非常热情好客,又遇上了舜元这么个小人精儿,那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你,能把人心窝子都给看化了,哪里还会隐瞒什么,舜元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其实也是怪端木云太过谨慎,怕别人知道明若的身份从中推断出什么来,没有向任何人说明明若到底是谁,只说是自己当年青梅竹马的恋人,日后是要嫁给自己的。瓦卡自然就当明若是自己人,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说了出来。

明若讶异地看着舜元亮晶晶的大眼睛,她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半月的功夫,舜元居然就能将乌桓话说得大差不差了!就连她过了这么久也只是能勉强互相沟通,还远远及不上小舜元听说流利。

不过这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至少她知道了父皇并不是没有派人来救过她们,只是端木云谨慎小心,一模一样的营帐扎了数百座,哪里找得到。

舜元到底是个孩子,对端木云虽然不假辞色,却也看得出那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武艺高强,人品又好,如果没有将他跟母妃抓来还对母妃心怀不轨的话,他想,自己应该是会喜欢那个男人的。

瓦卡笑眯眯地将手上的大氅架到衣架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夫人,您这是在为海东青将军担心吗?完全没有必要的,他是我们乌桓的骄傲,打下大安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笑得时候咧开一嘴的白牙,简单而又天真,很信任端木云,非常非常信任。

听了瓦卡的话,明若还是忍不住暗澹了下眸色。她清楚端木云的本事,当年如若不是自己陷在父皇手中,他定然不会束手就擒,现下,他既然用了四年的时间来决定帮助沙略,就决计不会回头。明若不是傻子,她知道,只要父皇活着一天,他就不会容许世上任何一个男子觊觎自己。偏偏端木云又认为她是他的,父皇是插足于他们之间将她抢走的那一个,心里恨意自是不必多说。当年吃尽了闷亏,不仅丢了妻子名声,还葬送了一条手臂,这该是何等的恨!

他已经不当自己是大安子民了。

舜元见母亲面色苍白,便又问道:“可是大安哪是那么好打的,舜元年纪虽小,却也听说过当年渭水一战,须离帝仅以数千兵马便不费吹灰之力缴了江国十万大军,步步紧逼将其逼至绝路,如此厉害手段,这个海东青真的对付得了?”他才不信世上还能有人比父皇更厉害!

“小家伙,就你嘴厉害。这你们的须离帝的确是厉害,可我们将军也不差呀!而且比起须离帝,我们将军的名声可是好的不得了,乌桓不知有多少姑娘抢着要嫁给他呢!你瞧这须离帝,虽然厉害,无人能敌,但终究是个皇帝,为了一个明妃专宠后宫近十载,这哪里是个帝王做出来的事儿!为了皇家,本身就应该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他这么做,岂不是断了大安的后?”瓦卡笑眯眯地给明若又将茶水斟满,也摸了摸舜元的头,舜元心中不喜人碰自己,可此刻身在别人地盘,也发作不得,只好笑着敷衍过去。心里暗自惊叹,幸好端木云早料到这一点,给了他和母妃变换眸色的药,否则岂不麻烦。

“瓦卡婶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须离帝作为一个帝王,却能专宠一个女子十载,难道不是痴情之人?”昂高小下巴,舜元夸起自己父皇来可谓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三岁便登基为帝,八岁朝中便无人敢小瞧于他,当时专政的太后和外戚就这样断送在一个八岁小孩手中,世人无不称奇。如今他已然统领天下,成为天下霸主,杀伐决断睿智绝伦,海东青再怎么厉害,也不是治国之才,他到底只能为人所用,而不是自己能够用人,就这一点来看,他可是万万不及须离帝的。”

明若讶然眨眼,她可不知道,原来小舜元心里对父皇竟是那般崇敬,平日里两人争宠争惯了,她倒是给忽略了,不过……自己难道不也是这样?深深地,打从心底崇拜敬仰那个男子,在他们心里,他就是神的化身,无所不能,无坚不摧。

瓦卡听了舜元的话,倒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呐呐地道:“你说的这些……我也知晓,须离帝威名世人皆知,在我们乌桓,听到他的名字都是要下跪的,甚至还有人唤他为天帝。”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其实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家安居乐业养马放羊,草原辽阔,我们乌桓人也是活的下去的,可王上总是不满足,如若我们乌桓也有大安这样的土地……乌桓不会比大安差,真的!”

闻言,明若与舜元对视一眼,皆是在心中轻叹一声



二百零八、火(上)

瓦卡出去后,舜元小脸上的笑容顿时耷拉下来,整个人都埋进明若怀抱里不住地蹭,他再早熟,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须离帝那般宠爱明若,对于两人之间唯一的血脉也是极度重视,虽然教导舜元时不留情面,但是平日里却是极尽宠爱,只要不涉及到争宠,他对舜元,真是好的不能再好。所以即使平时教导严厉,舜元心中仍是无比地尊敬和崇拜须离帝。“母妃……你说父皇会赢吗?”

会赢吗?不会赢吗?明若心里烦躁,她不希望乌桓赢,因为沙略根本没有治国之才,这个男人只适合在马背上打天下,能打不能守,又怎能成为明君?都说守业难于创业,这话绝对不假。反观父皇,虽然性子古怪了点,但是睿智大气,更是有用人之才,治国有方,哪里是沙略能够及得上的。想到这里,她便微微一笑,揉了揉舜元的头:“自然是你父皇棋高一着,乌桓区区一小国,不足为惧。”大安王朝又不是只有端木云一名将军,父皇善于排兵布阵,并不亚于端木云,应该不是问题。

舜元很信任明若,听她说父皇更厉害些,到底小孩子天性,立马就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明若看着儿子活泼伶俐的模样,心底软的不象样子。

就在母子俩笑嘻嘻的时候,端木云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盔甲上满是血渍,看起来风尘仆仆,连脸上都是灰尘。明若见他进来,紧张地立刻就站起来,下意识地就将舜元护在身后。其实她心里也清楚,端木云应该是不会伤害她爱如性命的孩子的,可她身为一个母亲,此刻又身在敌营,更别说自己的身份还是大安的皇妃。即便端木云不伤害他们母子俩,又怎么担保其它人在知道他们的身份后不起异心?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可在看到端木云一身血的时候,她又忍不住要担心他是否受了伤。明若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真的不懂端木云如此执着是为哪般,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怎么就不相信呢?

“若儿。”仅余的一手伸过来,端木云高大修长的身体应声而倒。明若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自己想着什么了,连忙上去想把扶起来,可她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能扶起这么个大男人?好在舜元虽然不喜欢端木云,却不会忤逆她,小手小脚地也伸过来帮忙,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端木云抬上床榻,他身上的血很快就弄脏了柔软的皮毛。

小少年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不捣蛋的时候像极了须离帝,尤其是那一对眉眼,更是同须离帝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年纪虽小,却也不是笨蛋,见明若走到营帐口又回来,忍不住在心底冷哼一声,看向昏迷的端木云。“母妃,外面是不是没人?”

明若点头:“说也奇怪,瓦卡平时都是在这附近不会乱跑的,怎么今儿个突然就不见了。”方才不是还在营帐里收拾的么?

舜元走上前来给端木云脱盔甲,他人虽小,力气却很大,为了父皇,为了保障他们一家三口日后还能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他一定要为父皇铲除每一个假想敌!“母妃,你去拧毛巾,我帮他脱衣服。”

能避免这样尴尬的场面,明若自然求之不得,忙听了儿子的话去拧毛巾了。舜元看着眼前容色苍白憔悴的男人,手上动作却没停,只是觉得惋惜。可惜母妃已然名花有主,这海东青倒也算是个痴情之人,但母妃不喜欢他,他又何必苦苦纠缠呢?倒不如潇洒一点放手,现在他将自己和母妃掳到这儿来,他们乌桓人会怎么想他?这男人……跟父皇一样,他都看不透。

干凈的热毛巾已经拿了过来,舜元也帮端木云脱掉了染血的盔甲,只剩一层薄薄的内里。明若给他擦了脸,又不知他伤在哪里,便想去请军医,却被舜元阻止了:“母妃——他没事,血不是他的。”

明若一愣,心里一块大石才落了地。她坐了下来,看着端木云平稳的呼吸着,又给他把了脉,终于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太过劳累疲惫。舜元蹦蹦跳跳地跑进她怀里,扯着她的袖子问:“母妃很担心他?”

“他是我的故交,自然是担心的。”明若微微一笑,摸摸舜元的头,眼神飘渺而遥远。“我只是不想他死,若是他能好好的活着,我便能放心了。舜元……母妃有愧于他,当年险些将他害死,这是母妃欠他的,可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她低低地一叹,远不知明日又是何番一种景象,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再不会有端木云的存在。

床上的端木云却突然梦呓了起来:“若儿、若儿……我赢了、我赢了……若儿——”

舜元小脸一变,马上抓紧明若衣襟,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哭:“母妃?”

明若也被端木云的梦呓弄得一怔,但是她比较冷静,连忙安抚孩子:“没事,别信他的,不会有事的。你父皇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输呢?”

舜元却突然不依起来,九岁的孩子,很久都没有哭过了,却蓦地在她怀里哭起来,大眼哭得红肿,小鼻子通红,还一抽一抽的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明若心疼的都要碎了,连忙抱紧他,只听得他一声声的母妃我要父皇母妃我要父皇我要回去。

……她,又何尝不想再见那人一面?

明若身体打着颤,她了解端木云,他素来浅眠,如若是没有激动的情绪是不会说梦话的。自己嘴上虽安慰儿子不必担心,却也不敢太过肯定,他说……赢了?怎么可能,她不信!明若猛地搂紧怀里的孩子,闭上眼,父皇、父皇你在哪里?你可还好?

遥远的京城,皇宫,须离帝正拿着朱砂笔看着桌上的地图,面上难得的出现了沉重的表情。乌桓已攻近京城,很快便会破城而入了,大安已有大半城池沦陷,只余几座在茍延残喘。

他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儿,脸庞有一半陷入了阴影里,看不清楚他情绪。安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口,亦是不住地叹息。

 

二百零九、火(中)

明若总觉得心里隐约有丝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加大。她已经在乌桓的军营带了数月了,这几个月来,她对战场上的事情一无所知,端木云似乎故意要将她和外界的消息隔绝。如果不是瓦卡话里先透露出了些许端倪,再加上今日端木云的梦呓,她定然不会想到外面的局势已然恶劣到如此程度。

不能等父皇来接自己和舜元了。也许……也许他再也来不了也说不定,每每想到这个可能性,明若的心就疼得抽搐起来。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可能出现才是,父皇那般厉害……端木云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可心里尽管这样相信着,明若还是略有不安。她咬了咬唇瓣,看向床榻上躺着的端木云,犹豫了片刻,蓦地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舜元拽了两下,她低下头,儿子正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明若一咬牙,走上前去,从端木云刚刚脱下的盔甲中找到了将军印,她小心地握在掌心,交给了舜元,然后又从盔甲中找出信物,随后便牵着舜元疾奔而去。

在这军营里,明若和舜元是唯二的外人,所以一般人都对他们戒心很大。为了防止自己的面孔带来什么麻烦,明若特意在脸上涂了泥土,也给舜元涂上了。好在她拿了端木云的信物,再加上舜元机灵,一路上才险险离了军营。可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直到确定自己已经离得远了,才敢停下来休息。心中却不由得觉得讽刺,当年她为了逃离皇宫去见端木云偷过数次须离帝的金牌,如今却又为了须离帝去偷端木云的信物,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是朝夕之间,风云倏变。

幸好当日被端木云掳走时她身上还有些首饰,到了乌桓军营后也没有拿下来,而是揣在怀里,现在终于也派得上用场了。经过打听,她知道这里是离京城大概有七百里的江城,没有银子她和舜元就是不吃不喝也无法回去。可是……明若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簪,这是须离帝送给她的,是他亲手用上好的白玉精雕细琢出来,上面的每一朵桃花,都是他精心雕刻的成品,桃花中心嵌着的,是他的血。他说只要有了这个,不管她在哪儿他都找得到。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放弃。明若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拿着无价之宝换了几张银票。她对这些不懂,但舜元精明的很,竟将价格开到了十万两,当铺老板在费了一番口舌无果的情况下也只得掏出银票,又听闻他们是活当,当时脸色就变了,若非舜元虽然小小年纪却自有一身贵气,他说不定就要选择杀人夺财了,毕竟只是一对孤儿寡母,现在又是乱世,便是死了也没人知晓。

揣着银票,明若现在买了两匹好马,又在集市上买了些干粮,便和舜元匆匆上了路。她不会骑马,但是在这种时候,即便不会,她也要逼着自己学会。人的潜能真是神奇,只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能够轻松驾驭马匹了。明若想起当日须离帝带着他们母子俩去皇家狩猎场时自己尚且对马有着害怕之心,可只是不久的功夫,她却就学会了。

瞧,其实他不在她身边,她也是能活下去的,只是……可能没有在他身边活得好。

明若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咬紧了牙关,快马加鞭朝京城赶。一路上才知道大安的城池多数已经沦陷了,乌桓人天生好战嗜杀,不少城池已被屠了城,而乌桓大军照两方朝京城逼近,一方由沙略王统帅,另一方则由海东青带领。两方皆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大安王朝的军队则是节节败退,最后只能固守住京城,对其他城池已是应接不暇。就这样,都听说了沙略统帅的大军已经逼近了京城,明若知道,如果想成功回去,他们就必须赶在沙略之前!

海东青所到之地,不动百姓一针一线,对投降的士兵也算是仁慈,可沙略不,他所到的地方,皆是尸横遍野,烧杀抢掠,不剩分毫。

明若不信须离帝就真的这样输掉,他不会的,他是那样厉害那样无所不能的人!怎么可能会输给沙略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他搂着她的肩膀轻笑着说沙略不足为惧的样子!风呼呼地刮过,虽然带了面纱,但脸颊却仍然被吹的生疼。幸好她逃走时拿了端木云的信物,身上又有些银两可以打点一番,否则早在被盘查之时露了马脚了。

舜元也是小脸紧绷,没什么表情,母子俩都知道,如果想回到须离帝身边,就必须、一定要赶在沙略之前!

可越是离京城近了,明若就愈发觉得心跳的厉害。她不安、很不安、非常不安,不安到每日停下休息时总是整夜合不上眼睛,睁眼闭眼,出现的都是须离帝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想,自己可能真的疯了。明明知道他杀了娘亲和段嬷嬷,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想要回去。

父皇……父皇就只身一人待在那冰冷的深宫里,他一定想她回去,她怎么能把他丢在那儿不管不顾呢?明若忍不住流泪,却又怕被舜元看见,只好将头掩进衣服里,努力不发出异声。可舜元又岂会不知母亲心中担忧?他不敢让母亲知道自己已经看见她哭了,便故意发出呼噜声,眼泪却也顺着眼角流下来。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母子俩便开始上路,明若甚至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护城河了。可越是接近,她的心就跳得越是厉害。正在失神的时候,舜元却突然道:“母妃,你看那边!”她转过头去,只见远处黄沙漫天,似乎正有大军逼近,是乌桓军队!

她心下一惊:“舜元,咱们得再快些!”

“嗯!”

在乌桓军队接近前,母子俩总算先一步进了皇城。可皇城里似乎是没了人烟,就连平日里人声鼎沸最是热闹的大街上都是一片荒凉。所有的店铺都门扉紧闭,无数的摊子破碎的躺在地上,一个人都没有。

明若的心跳得更快了,快得她简直以为自己会立刻死去。

 

二百一十、火(下)

蓦地,舜元惊叫起来:“母妃、母妃——你看那里——”

就在他叫喊的同一瞬间,明若猛地抬眼望向皇宫方向,那里不知何时冒起了滚滚浓烟,鲜红的火焰燃烧了半天天,即使她隔得这样远,也似乎看得见那熊熊的大火。

父皇、父皇还在里面!

明若颤抖的手几乎握不稳缰绳。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朝皇宫赶去,舜元也紧随其后跟上。

皇宫里乱得不象样子,宫女太监侍卫都在四处奔逃,全然没了礼法。明若顾不得那么多,她甚至连看那些人一眼都没有,就驾着马径直奔向盘龙宫。

火,就是从那儿烧起来的。

明若跳下马,踉踉跄跄地就朝盘龙宫门跑,舜元跟着她,母子俩脸上已经泪痕涟涟。火势越来越大,别说进去,就连宫门都几乎看不见了。明若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地往里奔,她什么都不想了,也什么都不管了,只要父皇此刻能出现在她面前,那她再也不管他做了什么,她不管是不是他杀了娘亲和段嬷嬷,也不管他是不是把端木云害到那般地步,更不管死后世人留给的骂名,她什么都不要了,就只要他活着,要他好好的看着她,抱着她,宠着她,对她笑,将她纵容的无法无天。

宫门口的横梁倒塌下来,带起重重烈焰,明若被火舌冲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她什么都没有想,也根本不怕,她只想进去,只想见到父皇。

“母妃——”舜元小脸已经哭得糊成了一团,漂亮的大眼红肿的不象样子。他扯着明若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不要丢下舜元,不要丢下舜元好不好?”

明若蹲下身来抱住小小的孩子,眼泪没入舜元乌黑的发里。她微微一笑,眼角还带着泪:“好,咱们一起去找父皇。”

舜元点头,母子俩便不管不顾地要朝盘龙宫里面冲,此时却打横里窜来一条空荡荡的袖子,分别卷住了明若和舜元的腰,将他们娘儿俩脱离了火舌可以触及的区域,来到了安全的空地上。明若猛地往后一看,竟是端木云!剎那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端木云很快便收回了袍袖,改而紧紧搂住明若的腰,而他身侧的副将也立刻将舜元抱在了怀里,他的力气很大,大到明若就是用了吃奶的劲儿也无法挣脱:“……放开、放开我——”

“若儿,你去了也没用,火这么大,他活不成了。”端木云的声音低低的,好像对这一切早有预料。“让他这么死去岂不是件好事,还能保存他的尊严,不至于成为亡国之君,阶下之囚是,你便好好的让他去吧,日后我会照顾你的。”

“放开!”明若不停地挣扎着,她不去听端木云的话,她也不信端木云,她父皇那般厉害,做什么事都是胸有成竹轻而易举的,小小乌桓,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死!就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安公公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他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娘娘、娘娘你可算回来了,皇上心底念着都是您,您怎么就那么狠心,将他抛下来呢?”

明若的嘴唇都已经被咬出了血,她哭不出声,嘴巴张着,只是不住地要端木云放开。她已经被端木云抱离盘龙宫有数丈之远,可那灼热滚烫的烈焰却仍然感受的那般清晰,父皇一定很热,他一定很热……“放开、放开我、你放开我……”她一口咬住端木云的虎口,可他只是闷哼一声,打死不肯松开。

安公公蓦地跪了下来,对着盘龙宫重重地三叩首。明若绝望了,父皇真的在里面,他真的没有出来……父皇、父皇,你怎么就不能等等若儿呢?哪怕只是一刻钟,哪怕只是半柱香!你怎么就不能等等呢?若儿回来了,若儿回来了,这一次若儿再也不走了,你不要躲起来,你出来好不好?“父皇……父皇……”她喃喃地叫着须离帝,随着一声惊天的巨响,盘龙宫彻底倒塌,烈火将这曾经辉煌无比的宫殿毫不留情的吞没,不留一丝余地。

明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就在这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生无可恋了。

“父皇、父皇……父皇——”她拼命的唤着须离帝,可那人再也不能给她回应了。明若痴痴地望着那熊熊的烈焰,再也没有挣扎,只是一声一声的父皇慢慢平息下来,最后只余在口中,成了飘渺的过去。

“若儿。”端木云及时抱住了她晕厥过去的纤细身躯,小舜元则在副将的怀里张牙舞爪,小脸蛋上满是泪痕,不住地叫着母妃,又叫着父皇。

安公公突然出掌打开了那抱着舜元的副将,将小少年护到自己怀中。端木云冷眼看着他,拿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安公公,你是明白人。日后还需要你在我身边照料舜元和若儿,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说着,便一手斜抱着明若转身而去。

作孽、一切都是作孽呵……安公公紧搂着舜元,双手不住地颤抖。

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将整个盘龙宫化成一团灰烬。从醒过来之后,明若就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除了舜元,她谁都不见,也谁都不理会。现在,除了舜元,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连父皇也离开了她,残忍地不留给她一字词组,只因她不信他。

是的,是她的不信任招致了今日的一切。倘若父皇想,乌桓根本别想越大安雷池一步,他是真的对自己灰了心,才束手就擒,将江山奉送给了别人。呵,这人,从来都不是忧国忧民的明帝良君。可他走得多么潇洒,多么决绝,将她和舜元母子俩孤零零留在这世上,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何其忍心,父皇,你何其忍心?

没了,没了。

什么都没了。

只剩这一地的灰烬。她甚至,连他的骨灰都找不到。他连一点念想都不愿再留给她,决计走了,就再也不回头。

他爱她时,便将她宠上天,纵容的为所欲为;他失望了,就抽身而去,把一切都丢给她,自己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留,就那样走了。

明若痴痴地笑起来,恰逢端木云进来,见她神色凄迷,忙将她拥入怀中,摸摸她苍白的面颊,脸上尽是担忧。

 

二百一十一、故来相决绝

“你一定很高兴是不是?”

“若儿?!”端木云没有去计较她说了什么,只是单纯地为她开口说话了感到高兴。他握住明若的手,却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泪光,浅浅的,水意弥漫,带着浓厚的凄凉,铺天盖地地向他压过来。“你肯说话了?若儿、若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命人在炉上温着粥,你喝一点好不好?”从大安灭国的这半个月来,她不发一言,也不肯见自己,现在她肯开口讲话了,是不是代表她愿意放下过去,跟自己从头来过?

明若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只是轻轻勾起嘴角,端木云心惊的发现,她的笑容,竟和须离帝有着惊人的相似:“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若儿——”

宛如没有听到端木云的声音,明若只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真是蠢啊,因为九年前的事情,始终不肯信他,哪怕他待我和舜元再好,也始终不肯敞开心扉。我只道他那人城府极深,自己便决计不可陷进去,也免得最后尸骨无存,谁知道,小心过了头,把他害死,自己,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九年前他将我骗入宫中,强占了我,那时我真是恨他,恨他枉顾人伦淫虐亲女,更恨他为人偏执,为了一个小小的明若,竟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视天下百姓为无物,只为了把我攥在手心。你回来后,我无颜见你,他迫我面对,我当时又恨上了他,只觉此人绝情至此,口口声声说爱我疼我,却还是对我如此残忍,逼我面对我不愿面对的事情。见了你之后,我便想同你走,那时我是真不想留在这宫里,总觉得那儿不是我生存得了的地方,被他抓住后我也清楚,想逃走是再不可能的了,我就想啊,他若是日后真心疼我,我便留下来吧,他坐在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受万民敬仰,可转过身,不也是孤零零一人?我又怎么舍得下他,哪怕他总是迫我做些我不愿做的事,把我的尊严一次次拉扯撕碎,除却最初的恨,竟都慢慢忘了。”

乌黑的青丝披散着,遮住了明若苍白如雪的面孔和嘴唇。她只是慢慢地说着,端木云也静静地听。“他囚我于此,封我为妃,逼我为他怀了舜元,除了担心孩子是否会有缺陷,我竟都不恨他。可他哪是那般容易满足的人,我心里有旁人,那是他万万不许的事。可他那人又那般孤傲,连做了什么事都不屑隐瞒,满心以为我即便知道了,气他几日也就罢了,到头来还是要在他身边。你连败数次,葬送百万大军,让大皇兄死于刺客之手,又亲手杀了二皇兄,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何他之前屡屡饶过你,他只是在等一项再也无人能为你求情的罪名,将你杀了,也断了我心里最后一点冀望。可我不想你死,他却也从了我的心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将你从天牢劫走。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在他掌控之中的呢?他一生有六子四女,除却我和舜元,竟都死的死疯的疯,不留一个活口。初时我只道他为人凉薄,却忘了、却忘了是我自己说、说……”眼泪一颗颗滚落,这半个月,明若却像是要把自己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一般。“说众位皇子皇女会危及舜元,会是大祸,我只是不想舜元像他们一样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终日惶惶地活着,可那人,该是怎样无情又专情,才为了我母子俩杀掉所有隐患。可笑的是,我却忘了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只怪他冷血薄情,他却从未提起过半句。”

“我怎么到现在才懂呢?他那人,做了什么事都不会瞒我的,他说没有杀娘亲和嬷嬷,就是没有杀。是我因为九年前的事情始终不肯信他,认为你才是对的,认为你不会骗我,可我却没想到,万一你骗了我呢?”她抬起迷蒙的泪眼,看不清端木云的表情,也不想看清,她只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而已。“就连最后一面,我都不是在他怀里,而是狠狠地将他推开……我亲手将他推开的……连一句道歉都还没跟他讲……”那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没人抱着她逗她笑,也没人牵着她的手去看那紫色昙花,更没人在冬天将她冰冷的手揣进怀里,无法无天的纵着,因为那个会为她做这些事的人,已经没了。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抱着我赏月的时候,似真似假的说了句我不疼他,说我待他不好。我当时心道,事事都依你,不跟你强不反抗,你要什么都给你,哪里待你不好了?现在想起来,我当真是待他一点儿也不好,我为他做的那些,没有用过心,总认为自己是被迫的,心里不信他,不喜他,不念他,好像自己永远都处于受害者的位置。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心里早已爱他了。他有我之前,不曾爱过谁,有我之后,也不曾幸福快活过。我同他在一起十几年,从来没有对他好过,哪怕对他笑对他撒娇,也从未用过心。”原来这些年,她真正愧对的人不是端木云,而是他。

可她再也没法补偿了,因为那人不会回来了。

“端木云,你放我走吧,还有舜元和安公公,娘亲和段嬷嬷,请你把他们一并还给我。”明若慢慢站了起来,对他伸出手。“还有我的白玉簪,在你手里是不是?”他既然能那般及时地赶到,就说明,他早就知道她和舜元要逃,才刻意将信物和将军印藏在身上,那她典当的白玉簪,自然也落入了他手里。

端木云没有动。明若也没心思再同他废话,直接到他袍袖里翻了出来,然后握在手上,贴住心口:“九年前是我对你不起,九年后你夺了我明家的江山,送了我夫的性命,我再欠你什么,也都该还清了。”是的,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也再无需心怀愧疚了。

父皇、父皇,若儿好想你。

她握着簪子,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宽大的袍子穿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显得更是纤瘦,弱不禁风。脆弱的好像只消一眨眼就会消失。

端木云强迫自己不要去抓住她,他早该知道,他的若儿那般冰雪聪明,若非被愧疚蒙蔽,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的话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若儿——”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瘦的好厉害,那细细的腕在他掌心枯槁的像是一根枯枝。“你不能走,现在正是乱世,大安已灭,各国雄起,你出去了只会给你自己招来麻烦。留下来,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最后一句,已经满是哀求。

明若却没回应,过了很久,才轻声问道:“我能住回皇宫吗?”

端木云咬牙,点头。

“那就好。”明若抬头往下窗外,“你把灼华宫收拾一下吧,我想住回那儿,另外,请别找人监视我,我不会逃的。”是,她不会逃,她还要为父皇做一件事,做完后,她便会去找他,跟他说她有多后悔,有多爱他。父皇那么疼自己,一定不会生自己的气的。

端木云却觉得明若奇异地从绝望中走了出来,对她的要求自然全部答应。他欣喜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若儿愿意留下来让他照顾,哪怕只是暂时的。日子久了,须离帝自然不是问题,她会想起来以前他们的海誓山盟,她会想起来的。

回到皇宫后,明若只带了舜元一人,安公公则住在离两人不远的太监房里,除了盘龙宫被烧成灰烬外,宫里的其它宫殿都或多或少地受了波及,只有灼华宫,毫发无损。即便是在那样的关头,须离帝仍是不舍毁掉明若的任何东西。

灼华宫已经十年没有人住了,但是里面却仍然干凈如初,紫昙早已凋谢,明若也没了心情去看。她住在里面,每日只是看舜元练武,教他读书,种花弄草,像是回到了一十七岁的时候。江山已不是大安的江山,而改姓了乌桓,明若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对乌桓的不满,她只是安静地住在灼华宫,沙略换掉了皇宫里的一切,只留了灼华宫与明若。新来的宫女太监都知道灼华宫里住的是前朝皇妃,那个被封为明妃,艳名响彻天下的绝世美人,却从没有人见到过。明若不准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膳食都交给了安公公一人,端木云每天都来,也每天都被拒绝,甚至连沙略来了,也不得其门而入。

她谁也不见,除了舜元和安公公也不同任何人讲话。原本大安的妃子都被沙略赏给了跟随他的乌桓将领,年岁超过三十的则杀掉陪葬须离帝。在表面功夫上,沙略做的极好。所以皇后也死了,世上再无人知晓她与须离帝的血缘关系。

明若在皇宫里住了大概有半年,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的沙略不满了。他留下明若,图的就是她清丽绝伦的容貌,从第一次在须离帝身边看见这个美人始,他就想把她夺过来,男人都爱美人,他也是个男人,当然不例外。不过须离帝实在太过强大,他抓耳挠心了近十年也没能如愿。现在他终于成功了,只要再得到这个女人,他就算是彻头彻尾占领了大安。

明若是大安王朝的象征,她现在已经是末世皇妃,不从他,也会成为其它男人的禁脔,没有人会弃她那张绝美的面孔于无物的。江山、美人,他都要得到。

可涎着脸皮纠缠了大半年,明若却还是不肯见他一面,沙略本就是个粗莽汉子,能忍上半年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端木云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个天下是端木云帮他打下来的,不然他压根儿坐不稳这个皇帝的位置,可现在美人明显不把端木云放在眼里,只要自己动作快,先一步占了明若,那端木云事后就算发火也没有用,现在他可是皇上,天下已定,也就不需要端木云了。

没有须离帝陪伴已有一载之久,明若早已安定下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信念竟然如此强大,强大到连失去父皇的伤痛都能暂时掩盖。

父皇定然等急了,她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吊胃口吊的太久,也不是好事,免得把人逼急了,反而功亏一篑。

所以得到明若允许进入灼华宫的沙略——哦不,现在该叫他沙略帝了。他兴奋至极,日思夜想的美人终于能到手了,他再也不用在其它嫔妃身上寻找慰藉,终于能够圆了自己的梦,一亲芳泽了。

明若本就生得绝色,精心描绘过后更是美得能夺走人的呼吸。她为须离帝守了一年的孝,这一年里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但今夜,为了迎接沙略帝,她换上了一袭红色宫装。沙略称帝后,属于大安的宫装钱币等等众多一切都被废除了,可这是明若穿的,所以他丝毫不以为意。

这眉、这眼、这唇、这手……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的精心雕刻,甚至只是她嘴角的一抹笑,沙略帝便险些丢了魂。

“灼华、灼华……你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朕想你想的多苦……”宴会上的第一眼,御花园的惊鸿一瞥,到后来的魂牵梦萦,他想这个女人竟然想了十几年之久!

明若低眉顺眼,精致的五官在红色宫烛下竟显得那样美好。沙略帝愈发看得入迷,颤抖地伸手想去碰她。明若没有反抗,抬起头,如画的五官更显笑意盈盈,嫣然间眼波流转,几可醉人。

“灼华,你生的真是好看……”乌桓的女人和后宫的妃子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世上怎么能有人生得这样美貌!沙略帝愈发激动起来,明若走到桌边,倒了杯酒,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噙笑,敬他。

平日里,沙略帝是绝不会这般大意相信人的,可美色当前,佳人又玉手轻扬脱去了外衫,里头一抹朱红若隐若现,精致的锁骨白玉般的诱人,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甚至还能看见一道深邃的沟壑与雪般的肌肤。他愈发心驰荡漾,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将这尤物正法。可到底还是要保持表面上的斯文,所以他接过了酒,心不在焉的抿着,眼珠子却黏在明若的脸和胸口上。

当着他的面,明若一点点解开腰带,她没有穿里衣和中衣,褪了外衫又褪了件外衣后,身上便只剩下了薄薄的红纱与亵衣。

那奶般的肌肤在红纱的映衬下更显诱人,沙略端着酒樽的手险些都要不稳,可他始终咬牙硬撑着,酒是他寻常喝的,没有异味,也就说明没有毒,难道、难道佳人真的是心甘情愿要跟他?!正想着呢,便见明若仰首饮了口酒水,一滴酒不小心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没入饱满的酥胸里。他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随后嘴巴便被迎面而来的柔软粉唇堵上。

这就是美人的檀口香舌!大掌颤抖地覆上一边嫩乳,慢慢地抓住揉捏起来。明若细细地叫着,声音之柔媚,听得人简直想死在她身下。沙略越来越激动,大舌也在明若口中四处搅动,蓦地,一股心痛掠过,但他没有当一回事,佳人身上的香气没入鼻中,更是让他心神驰荡。好香、好嫩、好软!他恨不得把怀里这柔若无骨的美人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尤物呢?一碰就软,一摸就叫,还叫得那么妩媚勾人!

可他越是亲她摸她,心口的疼痛就愈加剧烈,偏偏明若又那般诱人,他根本停不下来!手下的触感实在是太迷人了,又嫩又软又滑,像是他喝过的最好的马奶酒,还有这张小嘴……湿热至极,芳香扑鼻,让他怎么放得下?

明若的笑容便在他眼中渐渐模糊起来,最后沙略帝疼得浑身抽搐,终于一个不支从椅上摔了下去,明若便跟着倒在他身上,借机便将手上不知何时握住的白玉簪狠狠刺进他心窝。“疼么?”她的声音依然甜美柔嫩,温软诱人。“我父皇被火烧灼骨肉的时候,定然比你疼的多了。”

父皇……什么父皇?!她在说什么?!沙略帝努力睁大眼睛,想问问她在说什么,他怎么都不懂?什么父皇?她哪里来的父皇?!

明若嘴角的笑容愈发诱人妖艳起来,漂亮的紫色凤眼透出异样的妖气,沙略帝看着她,竟像是看到了那个强大的宛如神祗一样的男子。“你可以走了。”她说,白玉簪便又往里深了几分。

 

二百一十二、明若与须离帝的关系(上)

推开身前的男人,像是推开一个骯脏的垃圾。明若站起身,将脱下的宫装重新披上,仔仔细细地系好腰带,扣上盘扣,珠帘被掀开的一剎那,她正好将衣服穿完,优雅无比地转过身去。

端木云喘着粗气,脸上布着一层薄薄的汗,看样子是刚知道她应了沙略的请求便从远在郊外的军营赶回来了。此刻看到她衣着完好,沙略却躺在地上,胸口没入了一根白玉簪,俊脸上便露出惊愕的神色来。明若微微扬起嘴角,等待着他即将出口的话。

她以为他会怪她,或是唤人来救沙略,却没想到端木云竟是拎起了沙略,像是拎沙包似的,轻轻松松地就走了出去,然后,明若便听到了利刃出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便回来了,摊开手,掌心是已经被擦拭干凈的白玉簪。

明若接过来,仰起脸看他:“你不怪我?”

端木云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她别过眼去,“我要离开这儿,你把娘亲和嬷嬷还给我吧。”

端木云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痛,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抖得厉害,猛地闭上眼:“你要去哪里?须离帝不在了,只有我能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舜元自会保护我,我也能保护我自己,你只消把娘亲和嬷嬷还给我就成了。”明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父皇不在了,我也什么都不想要了,你便是拿舜元同娘亲的性命威胁我,我都不在乎了,如果你还想我活着,就让我们走。这大安的江山,日后便改姓端木,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杜绝天下人悠悠之口。沙略称帝,本就无人心,你只消改回原来的身份,想坐稳这江山,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走向前来,自顾自地从他袖中拿出金牌,转身去了偏厅,叫醒了舜元与安公公——在答应沙略的求爱后,她便在水里下了药,让他们俩睡去了。

她什么也没拿走,连衣服都换回了之前的,甚至都没有回头。“酒里没有毒,毒藏在我嘴里,还有我身上的香味,二者合一,便是剧毒,我事先服了解药,得以保命,沙略就难逃一死了。至于怎么堵住别人的嘴,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便牵起舜元的小手。“咱们走。”

小少年犹然嘟着嘴唇,对于母亲对自己下药而不肯同自己一起为父皇报仇的事情耿耿于怀。明若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突地笑了:“我倒是要瞧瞧,这改姓的江山,又能够流芳后世几百年。”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端木云轻轻地道:“娘亲和嬷嬷……在灵空寺。”

明若微微顿了一下,再没回头。

想想,和娘亲与嬷嬷分离,竟已经十余载。

明若有些近亲情怯,她顿在寺门口,不敢进去。倒是舜元开心的很:“母妃、母妃,我们是来见外婆的吗?”

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明若的心才微微定下来:“嗯。”她到现在都没有跟舜元说自己和父皇的关系,她永远都不会让舜元知道的,永远都不会。

“那我们这就进去!”到底是小孩子,兴奋非常,扯了明若的手就开始拍门。明若没来得及阻止他,只得闭上眼,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慈眉善目的住持开了门,见是一对容貌绝色的母子,又见他们身边跟着一名眼含精光的老者,当下便知他们身份,道:“端木小友说的果然不错,姑娘果真来了。”

他似乎和端木云交情甚笃,可明若没问,只是在他的引导下去了后院的禅房。按理说寺庙本是佛家清静之地,本不应收留女眷,但端木云与住持大师私交极好,此时又正值乱世,才破格收留了淮妃同段嬷嬷二人。

明若见到她们的时候,淮妃正坐在屋外缝衣服,段嬷嬷则在门口的小院子里给几垄小青菜浇水,她先看到明若,手上的水壶咣当一声就掉了下来,脸上纵横着老泪,踉跄着就朝着明若奔过来,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嘴里不住地数落着:“你、你这没良心的小四儿……不知道嬷嬷想你想的多苦吗?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嬷嬷一眼,你是想嬷嬷为你哭瞎双眼是不是?你这丫头、你这丫头——”

淮妃也抬起眼看过来,眼睛慢慢地瞠大,她到底冷静一些,但眼底却闪烁着泪花。明若回抱段嬷嬷,轻声安抚着:“嬷嬷别气,若儿这不是回来了么?”

“若儿,我的女儿——”淮妃终于也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丢开手里的衣服就跑过来,三个人抱成一团一起痛苦,把个舜元看得一头雾水。安公公自动自发地守在小院外,没有进来,但却把里面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娘——”明若紧紧地抱住她仅存的亲人,眼泪止不住的掉。三个女人哭的不能自已,直到被忽视的小少年不高兴了:“母妃、母妃——”年纪小,身高也不够,只能蹦蹦跳,想把母亲的注意力转回来。段嬷嬷先注意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这、这是小主子?竟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还没见过小主子……”她蹲下身,摸了摸舜元的小脸,噙着泪花笑了:“跟小四儿长得真是像,瞧这眉眼,真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舜元卖乖地偎进段嬷嬷怀里:“嬷嬷好。”

“好、好好——”段嬷嬷抹去眼角的泪,牵起舜元的小手:“走,嬷嬷带你去吃点心好不好?”

闻言,舜元看向明若,见她点了头,才乖乖地被段嬷嬷牵走。他们进了屋后,明若双膝跪下,狠狠地在地上给淮妃扣了几个头,淮妃向来疼她入骨,哪里舍得让她这样作践自己?连忙伸手抱住她,声音还带着隐隐的哭腔:“你个傻姑娘……跪什么?!快起来,别让娘亲生气!”只有把女儿真真切切地抱在怀里,她才相信女儿真的回来了。“你这姑娘怎生如此狠心……哪怕皇上不让你来见我们,你倒是偷偷托个人捎句话来呀,别让娘亲和嬷嬷日夜为你惦念……”

明若吸了吸鼻子,眼圈儿红的不得了:“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她犹豫再三,到底也没脸说出自己做了什么事,即使娘亲和嬷嬷早已知晓。

淮妃怜惜地抚着她苍白消瘦了不少的小脸:“笨丫头,还记得娘以前跟你说过什么吗?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娘的女儿,娘还不了解吗?永远都傻乎乎地,从来都不知道去怪别人,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也只有皇上能保你一世受宠,无需为世俗所苦。”

听到须离帝的名字,明若狠狠地咬住嘴唇:“父皇、父皇他……”

“乖,若儿不哭,这也是你们到底无缘,无需为之伤心。”淮妃握住明若的手,带着她到大树下的石凳上落座,神色有些凄楚。明若本就准备好了被娘亲责怪,岂料她非但没有怪罪自己,反而为父皇说起话来了,她满心不解,却又不敢问。淮妃给她倒了杯茶,眼神里透出对以往的怀恋和悼念,然后摸着明若的脸,温柔地笑了,道:“你这丫头,是不是一直为你和皇上之间的血缘所困扰?”见明若慢慢地点了头,又道:“若儿其实无需苦恼,严格说起来……皇上并不算是你爹爹,应该是表哥才是。”



二百一十三、明若与须离帝的关系(下)

“若儿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娘是为何被打入冷宫的?”淮妃爱怜地摸了摸明若呆滞的小脸,为她把鬓边略显凌乱的发丝理顺,又自顾自地陷入了回想当中:“宫中当年传言纷纷,其实还是有人猜对了的,我是因为与人通奸,才被当时还在的太后打入了冷宫。”

通奸……通奸?!

见明若瞠着不敢置信的眸子,淮妃温柔地笑了,那笑容里分明都是满满的深情和不悔:“是呀,就是你亲生的爹爹,皇上的叔叔,先皇的第七子,淮南王明玄辰。早在入宫之前,我便与他有了婚约,可当时情势紧迫,他又是太后最宠爱的王爷,我一介民女,哪里配得上?太后用了个郡主的名号将我强行送入宫中,我被封了妃,便留在了那儿,再也不曾出去过,后来有一次晚宴,我们不小心见了面,从此……谁都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感情,如胶似漆了一段日子,也就是那段日子里有的你,可好景不长,太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事儿,为了不把玄辰的名声玷污,便寻了个罪名将我贬到了冷宫。皇上的手段你是晓得的,他为了我密谋造反,最终……死在了皇上手里。”

淮妃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那些事已经十分遥远,她已然忘了,却又好像近在眼前,永远舍不得丢弃。“从端木云第一次派人要接我和段嬷嬷离开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怕你心里包覆太重,可始终都无法见到你,宫中又无人能为我传话,便留到了今日。”

明若咬着嘴唇,不愿流下眼泪,这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多少错事。

“至于亡国一事……你也无须责怪端木将军。大安王朝有祖训,两名紫眸皇室诞生之时,便是大安亡国之日。此是宿命,怨不得你,更怨不得端木将军。”她温柔地摸了摸明若的脸,为她把泪痕拭去。“娘亲之前之所以不愿意说,也是因为这个,倘若有人知道这件事,又见你是紫眸,我可怜的若儿哪里能活到今日?”

“娘亲……”

“若儿,寻个地方好好生活去吧,把舜元养大,就像娘亲当初教你一样去教导他,娘亲不走了,就留在这儿,你若是想念娘了,就来这儿看看我,好不好?”淮妃的神情依然一如既往的温柔,明若看着她,知道她性子烈,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便轻轻点了头。“娘亲保重。”

“去吧。”我的宝贝。

明若慢慢站起身,段嬷嬷也刚好牵着舜元出来,小家伙一看见她就扑了过来,小脸在她裙裾上来回蹭。明若跪下,给淮妃和段嬷嬷磕了三个头,舜元也学着她的样子叩首,然后便紧紧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她真怕自己会后悔,会不想离开娘和嬷嬷,会想带她们走,却也知道不可能。娘亲和嬷嬷,是断然不会跟自己走的了。明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只要端木云还在一天,她们就必须在这灵空寺呆上一天,甚至直到死去。

看着明若和舜元离开的背影,段嬷嬷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捂着嘴巴,怕自己会出声唤明若回头,“夫人……夫人又是何苦骗若儿来哉?横竖皇上已经死了,您说这些,不只是徒增若儿心伤?更何况、更何况当年王爷与您发乎情止乎礼,何曾越过雷池一步?再说了,瞧若儿的模样,跟皇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怎么会是王爷的女儿?还有那紫眸传说,虽然确有其事,可皇上同若儿要真是表兄妹,灭国又岂会在近三十年后?明明是小主子的出生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您又何必再增若儿心中悔恨?”

淮妃轻轻摇摇头,又捡起了缝到一半的衣服,宛若叹息:“若儿心里苦,虽然皇上已逝,但她心里,必定要永远背负着父女乱伦的罪孽,我说的这些,能让她好过。王爷和皇上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血缘深厚,长得相似,并没什么。若儿信就好了,其它的都不重要。我……我只担心,我那宝贝若儿,没了皇上的庇佑,该如何在这世上生存?即使端木将军会照料她,若儿性子倔强,又岂是会乖乖任人照料的?”她轻叹了口气,“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不是我该操心的。舜元聪慧过人,必定能代皇上好好照料若儿,你我都无需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段嬷嬷看着早已没了明若身影的门口呢喃着。“捧在心尖儿上疼的宝贝娃娃……原以为能让她嫁个好夫婿,一世受宠,再不颠沛流离,谁曾想,到底红颜命薄,才三十不到的年纪,便经历了这么多,要她日后如何活下去?”

淮妃听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停下来。她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嬷嬷,你实在无需为若儿担心,如若我料得不错,也许皇上并没有死。”

“什么?!”

“他那人,即使我与他仅见过数面,也差不多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物。咱们在宫中那么多年,听到的都是他如何如何宠爱若儿如何如何为了她去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你想,他心中有若儿,又怎生真的舍得丢下她,一个人走?更遑论,这江山在他眼里,恐怕并不值什么,哪怕若儿一个笑容,都更能得他欢心。我从小便教导若儿说,荣华富贵最要不得,这丫头一心都想着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皇上怎会不知?也许……也许他便是借了这个契机,再加上紫眸的传说,顺水推舟,便将大安送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皇上为人古怪,行事作风岂是一般人能猜得透?也许……若是这样,便好了。”她的女儿便从此有了避风港,有了守护她的人,再也不会四处流浪。

段嬷嬷喘着气,被这番话惊得有些反应迟钝:“……不爱江山爱美人……皇上会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呢。”淮妃淡淡一笑,执起手中针线,继续先前的女红。

出了灵空寺,明若四顾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掌心的小手轻轻挠了挠自己,她低下头,舜元对她咧着小嘴笑,漂亮的眉眼间赫然是须离帝的影子。明若对着他笑了,蹲下身,将孩子抱紧,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舜元,以后你能自己照顾自己吗?”

听到明若说这样的话,安公公同舜元都是一愣,小少年连忙死命地摇头:“不能、不能!母妃你不要去找父皇,舜元还要你陪、没有你跟父皇,舜元、舜元也不要活了!呜呜——”

见自己的话真的是吓到他了,明若忙抱住他柔声安抚:“母妃只是随口问问,舜元别担心,好不好?”

安公公暗自心惊,道:“娘娘,老奴在江南尚有一座宅邸,是当年皇上赐予老奴养老之用,若是娘娘不嫌弃,咱们先去江南落脚如何?”

明若迟疑了下,舜元得了安公公眼色,忙不迭地撺掇:“去吧、去吧母妃——舜元想去!”

“……好。”明若摸摸儿子的小脸:“舜元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咱们去江南。”说完,眼神却不自知地飘渺起来。



二百一十四、父皇,父皇,父皇

夜,静。

明若躺在床上,额头布满汗珠。她伸着手张扬着,像是想捉住什么依靠一般,但是抓住的只有冰冷的空气。眼泪流的厉害,很快就将她的鬓角沾湿,梦靥缠着她,不让她脱身,即使身体颤抖,浑身冰凉,脑子里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也无法醒过来。

父皇、父皇……

她喃喃地呼唤着心底的那人,可没有人给她响应。他连死了都不肯入梦来见她,他还在怪她。明若哭叫起来,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冷,冷入了骨髓。父皇、父皇……挥舞在空中的小手蓦地被一只修长的大掌捉住,冰冷的指节被尽数包裹进厚实的掌心,明若的哭声未停,脸色亦是纸般的苍白,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即使被人握住了手,也依然无法平静,这世上再无人给她依靠,让她快活终生。

可任她心里如何难受痛苦,也不曾叫出一声,只是呜咽模糊的哭着,父皇两个字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叫不出来。

“乖……若儿乖,不哭了,父皇在这儿呢。”将掌心的小手塞回柔软的被子里,男人轻手轻脚褪去了鞋袜衣衫,钻进被子里,把小小的人儿揽进怀中,温柔冰凉的吻随之落到她额头,声音低柔的安抚着:“若儿乖,不哭不哭。”

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慢慢睁开。明若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还是在做梦,眼前谪仙般的面孔带着熟悉的笑,紫色的凤眼微微流露出醉人的笑意,大手也慢慢拂过她呆滞的小脸,捏了捏柔嫩的脸蛋,低低叹道:“只是半年而已,若儿竟瘦成这副模样。”

明若依然没有说话——她好像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呆呆地、紧紧地盯着须离帝的脸,仿佛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又仿佛只要一眨眼他就会从眼前消失:“父皇……父皇……父皇你终于肯来梦里看若儿了,是若儿错了,若儿不该不信你,不该惹你生气,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她想过无数次见到他该跟他说什么,可当真的见到他了,却发现那些准备好的语言是那般苍白无力,完全比不上一句父皇。

须离帝微微笑着,她叫一句,他就应一声,一点也不觉得烦。看到那小东西叫着叫着又哭成一团,小脸像只小花猫,可怜兮兮的,梨花带雨的,特别招人疼。他亲了亲她发白的小嘴:“父皇在呢,若儿不哭。”

只被他碰到唇瓣,明若就不肯再放开了,小脑袋随即跟着抬起来,就是不准他离开,粉色的小嘴咬着须离帝薄薄的唇瓣,又是啃又是吮,双手也从被子里抽出来紧紧抱住他,被子很大,足以将两人包住,她迫切地想要借由什么证明眼前的人是真的,一边哼着哭,一边抱着他亲,泪水口水糊了须离帝整张脸,他也无奈地给他亲:“乖,若儿……”

“父皇……父皇!”明若突然哭叫了出来,不亲他了,嚎啕大哭,像个跟爹娘分开又重聚的孩子,涕泪纵横,不顾一切。“父皇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怎么那么狠心把我丢下来啊!你怎么可以不来救我,连跟我说一声都没有就不要我了!呜呜呜……”她哭得好伤心,漂亮的眼睛很快就红肿的不象话了。须离帝心疼的不行,捧着她的小脸,仔细地给她擦掉泪痕,亲亲她的小脸蛋,亲亲她的小粉唇,蔓延到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脖子,烙下一个一个痕迹。“父皇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你这傻瓜……别哭、别哭了,你再哭,我的心就要碎了……傻姑娘,都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就是孩子、就是孩子!”明若皱着小脸,一边哭一边耍赖,双手却紧抓着须离帝不肯松开,吸着鼻子,“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场大火的时候甚至想随你一起去算了,你怎么可以连话都不留给我一句就走得那么干脆?呜呜……你说疼我爱我都是假的是不是?是不是?”说着,两行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好好好,宝贝若儿是孩子,是孩子,是父皇错了。乖,父皇这不是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若儿乖,不哭不哭。”须离帝心疼的不得了,捧着她的小脸又是亲又是舔的,温热的舌头舐的明若又想哭又想笑,小脸苦下来,就开始扒须离帝的衣服。他刚刚上床的时候已经脱得只剩中衣了,光裸结实的白凈胸膛就映入了明若的眼睑。她急切地扑了上去,伸出小粉舌就舔起来,吮住一颗茱萸用力的吮吸,须离帝忍不住发出销魂的呻吟,大掌抚上她的背,抱着她翻了个身,握住她一只小手带到自己身下,嘴里呢喃着:“乖若儿、乖若儿……父皇好想你好想你——你摸摸、你摸摸——父皇想你想的都要爆了,你摸摸、摸摸——”

明若先是羞涩了一下,随即就大了胆子。小手自动自发地握住那一手无法掌控的巨龙上下撸动起来,须离帝发出舒服的哼声,她就又想哭了,“父皇……父皇你不会再离开若儿了?一辈子都不离开了?”

“不离开了,父皇发誓。”他摸摸她的小脸,因为那柔嫩的指尖拂过自己的龟头而发出异常妖魅的吟哦:“快,先给父皇灭火……父皇想你想的不行。”

明若还带着哭腔呢,嫩嫩的小舌尖舔了舔那两颗暗红色的乳头,便往下而去,甚至都没在半途多停留,便一路吻了下去,最后脱下须离帝的亵裤,小嘴一张就含了上去。

须离帝微微瞇起眼睛,大掌搁在明若头上握成了拳。他的自制力一向极佳,但只在她身上,永远都做不到一视同仁。看样子小家伙真的是被吓坏了,以前虽然也愿意给他含,却都要他洗干凈才行的,哪怕他身上没有一丝异味,今儿个却如此急切。

熟悉的白花曼陀罗香盈入鼻息,明若发现自己想哭,她握住那雄伟异常的大阳具,努力张开小嘴往下吞咽,甜美的舌头沿着上面满布的青筋和血管往下舔去,最后含住一颗鼓囊囊的子孙袋,须离帝被她舔得舒服的不行,猛地一下坐起身来,二话没说撕开她身上的寝衣,伸出二指测了下她下面湿了没有,才发现小东西已经敏感的春水泛滥了,当下便满意一笑,往上一顶,便尽根没入明若体内。

胀痛、酸麻,还有被插入子宫的刺痒,明若却没有哭叫,只是坐在须离帝腰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小嘴要他亲,须离帝含住她的唇瓣吮吸,下面一下一下的捣弄着,带出数不尽的黏腻水丝。明若完全放了开,下面特别敏感,他几乎每抽插一下,她就流出好些水来,房间里立刻充斥情欲淫靡的味道。“啊啊……父皇、父皇……抱抱我、抱抱我……父皇……”她拿起他握在自己腰上的手,要他紧紧抱住自己。须离帝从善如流地抱住她,粗长的肉物在她粉嫩嫩的股间开拓出一条无比丰沛多汁的甬道来。



二百一十五、身心交融(上)

“父皇……父皇……”明若哭叫着,不住地唤着须离帝,娇滴滴的嘤咛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简直能勾走人的魂。“父皇……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为、为什么?”小手把须离帝的头抱紧,须离帝欣然享受着那丰润嫩滑的酥胸,薄唇一张,便咬住一颗鲜艳的小樱桃吮吸起来,牙齿间或在乳肉上啃咬过,留下片片青红的痕迹。

没有得到回答,明若不开心了。她瞇着眼睛,焦距还有些对不清楚,但嘴巴已经鼓了起来,小蛮腰也不愿意再动,把须离帝和自己都憋得不上不下的。

一手扶上滑溜溜的细腰,一手托起圆润有弹性的小屁股,须离帝毫不费劲地就让自己重新享受到了先前那样紧密湿润的包裹,明若气得不行,扁着嘴,眼里闪着泪花。她把他的头从自己胸前推开,挣扎着就要起身。须离帝正是舒爽的时候,哪里容得了她这样抽身而去?精准地找到她腰间敏感的软肉,下手毫不留情。明若惊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就倒了下来,被他接个正着:“怎么不来见你,嗯?”用力顶入一下,小东西趴在他胸膛上低泣出声。“你惹父皇生气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听话呢,嗯?”又是重重地一下,明若觉得自己的小肚子都要给捣穿了,忙不迭地求饶,抱着须离帝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可惜人压根儿不以为意,一点不愿妥协。“现在又想着父皇了,啊?”

明若不敢哭出来,也不敢伸手去捂肚子,只好可怜兮兮地抬起泪盈于睫的大眼睛,盼着他能怜惜自己一下,奈何两人分开太久,须离帝自她离开后就没再发泄过,正憋得难受,哪里慢的下来?“父皇……父皇你轻一点、慢一点——”

“轻一点慢一点怎么会舒服?就是要重重地,若儿才会乖。”薄唇在雪白的肌肤上碾压,吮出一个个暧昧的红痕,身下挺进的动作丝毫不打存留,速度和力道都是极快极大的。“为了你,父皇连江山都不要了,若儿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捏了把柔嫩的粉臀,须离帝叉开双腿,从而使得坐在他大腿上的明若双腿也分得更开,他进出的就容易些,不用每一下都一点点挤进去。明若带着哭腔委屈地问:“怎么表示啊?”

“怎么表示……”听着那带着三分无助七分可怜的语气,须离帝忍不住笑了,“乖乖地张开双腿给父皇上,就是最好的表示了。”

明若粉脸一红,她到底是女人家,听到这样的淫话登时就羞得不得了,忍不住低头在须离帝脸上啃了一下。他浑身虽然皮肤极好,但也极硬,反正她是啃不了的,只会弄疼自己的小牙,但是脸就不一样了,金钟罩难不成还能练到脸上去?

交欢中被人啃了这么一口,须离帝竟不由自主地浑身颤了一下,只觉得情欲更甚,恨不得把怀里这小女人干死。“嗯……乖……”对于她啃了一口自知理亏然后对自己又亲又舔的行为很是满意,抱着她又往下压了些。这进得实在是太深了,明若紧着身子,下面夹得更紧,须离帝忍不住发出嘶的抽气声,狠狠地插进去拔出来,怀里的美人便随着这动作来回起伏着,两颗圆滚滚的乳房掀起一阵销魂的乳浪。“若儿想不想父皇,想不想?”

被干得小嘴合不拢,晶莹的口水从嘴角缓缓滑下来,都被须离帝接入口中,明若边承受着那巨大的浪潮,边呜咽着:“嗯……想、想……若儿想父皇……啊啊……”她忍不住抱紧须离帝,双腿哆嗦着,泄了身。须离帝轻笑:“父皇还没舒服够呢,若儿就丢下父皇先去了?”

高潮后的佳人更显柔若无骨,也更加敏感,粗长的大阳具摩擦着细嫩的内壁,每一下都刮得明若浑身冒鸡皮疙瘩,被这样的巨龙侵入女人最娇嫩的地方,身子被牢牢地钉在一起……又是淫靡又是动人……真好,父皇回来了,以后又有人疼她了……“父皇……父皇别走呜呜……若儿好想你好想你……”她抱着须离帝哭得好不凄惨,小屁股不住研磨着他的男根,哪怕自己快受不了了,也强撑着不肯晕过去。

须离帝闷闷地笑,知道她又到极限了。好久没碰她,下面愈发地紧致,他其实也受不了了。于是大起大落几下,便在她身子里释放了自己。滚烫的精液扑入柔嫩的子宫,明若小脸泛着娇嫩的粉,满面潮红。浑身如玉的肌肤都蒙上一层诱人的桃色,她的穴儿浅,须离帝又不是一般男子的尺寸,射出的量也很多,所以很轻易地就将她灌满了,偏偏两人的私处又紧紧胶合在一起,射进去的精液被堵住出不来,难受的明若直哼哼。

熟悉的饱胀感与被灌满的痛麻,明若呜咽着抱紧须离帝,小嘴微张,打了个秀气的呵欠,这才真正困了,睡了过去。剩下须离帝感受着她水嫩丝滑的穴儿裹着自己硬挺的阳具,又不得发泄,苦笑起来。忍了一会,到底是不行,遂将怀里的女儿放下,取了枕头垫在她腰下,分开她双腿,拔出满是爱液和精汁的阳物,重新缓缓地插进去,慢慢加快了动作。明若在睡梦中发出似哭泣似呻吟的声音,小手在四周抓呀抓,须离帝见了,便将其握住,亲了亲,眼眸温柔似水。他的宝贝,又回到他身边了。这一次,终于再也没有人能插足,也再也没有任何阻碍挡在他们之间。

明若的身体跟他比起来,那当然不是一个档次,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勉强满足了他,自己到了极限后就沉沉睡过去,须离帝不满足,则在她睡着的时候大干,她也早熟悉了,眼帘扇啊扇,到底也没能睁开。从须离帝“死”后,她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他回来了,才真正地觉得困。

第二天早上,明若带着早已习惯的酸疼感醒过来,大眼没睁就伸手朝旁边摸,奇怪怎么没人搂着自己,要知道平日就寝时须离帝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怀里的,可这一摸,却摸了满手的空气。明若猛地睁开眼,看着一室空荡荡,眼泪哗的就掉了下来,以为自己是做梦了,连身上满布的痕迹都没注意到,一个劲儿只顾着伤心,把小脸埋进被子里,哭得好不凄惨。

“哭什么呢,嗯?”

这声音……明若眨了眨还带着泪的眼,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抬起头来,怕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可抬起头后,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须离帝宠溺地叹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托盘,把她连人带被子抱到怀里,坐到床上,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又哭鼻子了?真是小哭包。”

明若哽咽着伸出小手抓住他一绺头发:“父皇、父皇……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握在掌心的头发,满是花白,几乎见不到黑色。衬着须离帝白袍飘飘,更像是一个幻象了。

原来是哭这个。须离帝勾起她小下巴,亲了又亲:“想你想的。”

这是真话。虽然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但是没了她的陪伴,他总是日夜念着她,头发慢慢就变成了这样。“父皇老了,这颜色才是正常的,若儿该不会嫌弃父皇吧,嗯?”

她使劲摇头,小小声地道:“不会。”哪有女儿嫌弃父亲,妻子嫌弃丈夫的道理?她怜惜地抚上须离帝依然俊美如仙的五官,纤细的指尖一点点摸下去,到了唇瓣的时候,却蓦地被他含入口中,温热的舌头沿着指头来回吮动,明若小脸羞红,微微地垂首,低眉顺眼的样子,竟是像极了新嫁娘。

须离帝也察觉到她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不再拿他当父亲看,也不再对他有所保留,而是真真正正的,以他的女人自居。



二百一十六、身心交融(下)

要怎样用言语去形容那种极度满足的感觉呢?明若甚至觉得连舜元平安出生,知道娘亲和嬷嬷尚在人间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激动。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回来了,并且再也不会离开她了,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一只小手把须离帝抱抱紧,另一只则被他捉住轻吮慢吻,柔嫩的指尖晶莹如玉,被舌苔划过,便忍不住全身激灵起来。

“若儿……”须离帝喟叹一声,拥紧她柔软的小身子,低低地给她承诺:“为夫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无需如此害怕。”

明若觉得眼眶慢慢酸涩起来,小嘴扁了扁,抱着他的脖子,眼睛直视着他:“真的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离开我,也不会再骗人了?”

他点头。

明若吸了吸鼻子,将小下巴搁到他肩上,泪珠一颗颗往下掉:“父皇……父皇……我、我……”她“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结果,须离帝听她语气异常,忙抬起她的小脸,就见小佳人眼神飘忽,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脸蛋也一片通红,粉唇颤颤的,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若儿想说什么?”

咬牙,明若豁出去了,想到之前失去他时的痛彻心扉,原本说不出口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羞于启齿:“我、我爱你。”

须离帝的反应是愣住。堂堂大安王朝的君主,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平日里清冷的仿若谪仙高高在上的须离帝,居然露出了呆滞的表情!这表情实在是喜感,衬着他一张俊美如玉的脸,着实不搭,明若看着看着,忍不住含泪笑了起来,随即跳下他的怀抱就要跑,被须离帝一把捉住,颤抖着又问道:“你、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不,你还是别说了。”万一是他的幻觉该当如何?

明若却在他的薄唇上亲了又亲:“我说我爱你。明若爱明玄祯……很爱很爱……这辈子不仅是你不再离开我,我也决不再离开你了,哪怕你还是欺负我骗我,我也不生气不逃走,一辈子都跟着你。”

满心的喜悦让须离帝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你、我——我现在、我——”他你你我我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维持平时的形象,当下嘴巴一闭,再也不开口,而选择用吻来封缄。明若被他亲得娇喘吁吁,小脸潮红,大眼水润润,她刚醒来,身上除了他包的一件毛毯就是光溜溜的,虽然白日宣淫有伤斯文,但他是那种会顾忌的人吗?大掌掀开毛毯,搂着小妻子就倒了下去。

唇舌交缠口沫相濡间,须离帝柔声地要求:“若儿……日后别再唤我父皇了,嗯?”

明若眨眨眼,有点明知故问:“……那要叫你什么?”

“我个人比较喜欢‘相公’这个称呼。”须离帝也不恼,抱着她笑起来,眸子里满是宠爱和柔情。“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再无父女之说。”

她的回答是主动唤了一声相公。须离帝欣喜之极,忍不住就开始对她上下其手。明若直到现在也还是不敢确定面前这到底是不是真人,她摸着须离帝的脸,眼里渐渐漫上一层泪雾来。“你憔悴不少。”小手执起一绺花白的发。“连头发都白了……”

须离帝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丝毫不以为意:“若儿不嫌弃便成。”说着又亲了下来,热情的令明若无法拒绝。

她自是不会嫌弃,可每看这白发一眼,她便觉得心脏疼上一分,如若不是自己误信端木云,被其钻了空子,又哪会惹出今日这些事端?“相公……没了江山,你怪不怪我啊?”

看出她眼底的愧疚与后悔,须离帝扬起唇角,咬住她挺翘的小鼻尖:“嗯……怎么,怕为夫养不了你?”就算不是皇帝,就算丢了江山,他依然有能力将她捧在手心,娇宠到老。“你心中对端木云有愧,现在为夫把大安给他,算是两清了,这世上多少人付出性命都得不到哩!说起来……端木云还是赚到了,嗯?这可是为夫原本留给咱们舜元的玩意儿。”沙略一死,朝中必定大乱,大安旧臣本就不服乌桓此等化外之民,现如今沙略已死,端木云会是最好的继位者。“你是我的,江山是他的,很公平。”只要那人从今以后不再在她心底占有一席之位,什么都好说。

两人正耳鬓厮磨着,房门突然被敲得震天响,明若一僵,被须离帝压着又没法儿动,连忙推他打他要他起身:“定是舜元来了,你快起来。”

“谁快起来?”他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在这节骨眼儿上明若是不会跟他强的,立刻服软:“相公……相公快起来。”

须离帝果真如她要求起身,她刚松了口气,却见他掀起被子躲了进来,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明若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刚想把他揪出来,房门就被推开了,始终没得到她响应的舜元主动走了进来。明若扁嘴,小小声地怪道:“你昨夜怎生都不锁门的?”语气娇俏十足,可爱极了。

被子下传来闷笑声,明若怕被儿子听见,连忙拿被子使劲捂住。须离帝也趁机将身体置于她腿间,整个人覆在她身上,薄唇在她赤裸的胸口烙下无数吻痕。乳尖被吮住的那一刻,明若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舜元刚好走过来,听到她语气似有不郁,忙问道:“娘、娘你不舒服吗?”从搬到江南之后,明若便不准舜元再叫自己母妃了。

“啧啧”的吮吸声在明若听来很清晰,但舜元却只是竖起了耳朵,明若吓了一跳,连忙把被子捂到胸口,幸好昨夜就寝时自己放了帘子,否则床上鼓起那么大一块舜元会看不见才怪!“没、没有,我很好……你早课做了吗?”

“做完了,娘你不饿吗?你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

听到儿子的指控,须离帝恶意地咬了那嫩生生的小乳尖一口,明若惊呼一声,须离帝轻笑,舜元立刻敏锐地冲上来:“娘!是谁在你身边?!”

掀开帐子,他只看到一脸绯红的娘,还有……慢慢从娘亲身上探出一颗头来的……父皇。小少年被吓到了,和爹娘如出一辙的紫色眸子眨呀眨,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须离帝倒是不慌不忙,他摸了摸小妻子滚烫的红脸蛋,声音不怒而威:“现在我要和你娘说会儿话,你去练会儿武,待会儿爹要考你。”一派淡然,好像在讨论今日午膳在哪里用一般。

舜元呆滞地看着自己娘赤裸的香肩,又看了看爹眸底的餍足,嘴角抽了抽,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看着儿子出去,还不忘贴心的把门带上,须离帝很欣慰,明若则羞得不行,粉拳直往他身上招呼,这坏蛋、坏蛋!抬头的时候还故意发出那么响亮的吮吸声!“你、你——”

“我什么?”须离帝握住她逞凶的小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用力亲亲她的唇瓣,“先跟为夫的亲热一回,过会儿再用膳去。”



二百一十七、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最后出房门的时候,太阳已经明晃晃地挂在太阳中间了。明若嘟着小嘴,遮遮掩掩地藏在须离帝身后,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给蒙起来才好。他们居然在房里厮混了两个时辰!!待会儿看到舜元要怎么解释?难道说在房里吟诗作乐吗?

幸好,舜元看到他们俩进了大厅时,只是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随即就缠着须离帝问东问西,对于他们在房里的这两个时辰竟是只字不提。明若这才放下半颗心,端过一碗莲子羹小口小口地喝起来,时不时朝须离帝和舜元嘴里各塞一口,父子俩只顾着说话,都没怎么动筷子,尽情享受着她的照料。也是从他们的谈话中明若才知道这么久须离帝做什么去了,大眼瞟向一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安公公,真是个老人精,戏演得那般好,害她还以为父皇真的死了。想着,原本准备送入须离帝口中的汤匙,在他张开嘴巴之际绕了一圈,最后喂给了舜元。

眉头拧起,须离帝看着明若又舀起一勺,这一次连转圈都没有就直接给了舜元。第二勺、第三勺……都是这样。凤眼一眯,攫住她又舀了一勺的小手,强制性地喂给自己。明若哼了一声,碍于舜元在场没有质问,但眼里可是委屈至极。好嘛,他把这事儿都跟安公公说了,却愣是没跟她和儿子说,还故意瞒着,就连他们在江南又住了这么几个月里也不曾透露一二,这人最好别把罪名安给安公公,如果不是他下的命令,安公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知情不报。

“……所以,咱们以后便改姓木,记住了么?”须离帝拍板定案,摸了摸舜元的头,顺便把明若准备给舜元的一勺莲子羹抢过来。

舜元乖乖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姓桃。木舜元……还挺不赖的。“爹——那是我的!”眼看即将到自己嘴里的汤匙又被抢走,舜元不干了。

须离帝的回应是淡淡地一抬眼:“嫉妒的话就快些长大,自己娶妻让自己媳妇儿来喂。”

明若看着他们父子俩又开始熟悉的争宠,抿着嘴偷笑,示意一旁的安公公又盛上来两碗,一人分给一份,然后道:“我倒是觉得,你们父子俩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当着儿子的面,须离帝毫不顾忌地便将明若拥进怀里,调笑道:“生气了?”

“哪能啊,相公你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一切局势尽在掌控之中,把这天下送了人还假死,害我们娘俩为你担心,又在事情结束后一直没有来见我们,而是在做你的大事业……现在整个大安的经济命脉都被你抓在手里,为妻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会生气??”

舜元哼哼一笑,还说自己不生气,娘骗鬼呢?

听这语气,怨念很大,须离帝也不管儿子和安公公都在场,照着明若的唇瓣就狠亲了一口:“没生气就好,为夫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瞧,咱们一家不是团聚了?”薄唇扬起愉悦的弧度,又是一吻。明若对于他这种有事没事有人没人就对自己亲来亲去的习惯已经无视了,只觉得舜元还小,这样放肆实在是不成体统,当下就要从他身上跳下来,却被他牢牢搂住。“啊……放我下来。”

任她挥舞着一双小手对自己又拍又打,须离帝轻轻松松地将她双腕一扣,整个人都锁在怀里,然后拿起筷子喂她,明明都是做娘亲的人了,但是在儿子面前还被这样当小孩子抱……很丢脸的好不好?明若不住地挣扎,须离帝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小脸便瞬间爆红,立刻安静了。

她饭量小,很快就吃饱了,但须离帝仍然不依不饶:“再吃点。”

明若推他,“不要了。”

“乖。”他还是很坚持,又夹起一块切得精细的肉丝送到她唇边,明若拗不过他,只好张嘴吃下。须离帝这才满意,又喂了她一些,随后便对着舜元和安公公笑了下,抱起她就走。明若吓坏了,她不是已经乖了?为什么还要惩罚她?想起刚刚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等回了寝房,看我不干死你”,顿时吓得不行,开始用力挣扎,却又不敢让舜元和安公公看见,小小声地抱怨:“玄祯、玄祯——我很听话的,你别——舜元还在呢!”边说边挣扎,粉颊鼓得像只小河豚。

“爹娘恩爱,他高兴都来不及,还会有什么别的情绪不成?”说着便朝后面看了一眼,舜元正夹起一颗花椰菜,见父亲投了个眼神过来,连忙笑着讨好:“爹、娘,你们走好、走好。”

“不要不要……”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明若使劲儿敲敲打打,可须离帝皮坚肉厚,丝毫不为所动。“玄祯,我的腰还好酸,等到明天再补偿你行不行?”

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行。”

明若顿时叫苦连天,知道自己死定了。果然,刚回了房,就被他扑倒在了床上,紫色的漂亮眼珠骨碌碌转着,像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我饿了,想吃东西,你帮我唤人送些糕点进来可好?”她扯住须离帝的袖子,仰着小脸问。

须离帝微微一笑,低头用自己的鼻子来蹭她的,薄唇时不时轻吻她一下:“刚刚是谁说吃饱了的?”

带着灿笑的小脸顿时一僵,明若想起先前自己百般推托就是想躲过被他喂食的命运,又想起须离帝不顾自己反对硬要自己再吃些……他怕是在那时候就打了主意要欺负她了!要她多吃些是因为时间很长……明若惨叫一声,推开身上毫无防备地须离帝就要逃,刚奔到门边,腰间便被袍袖卷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直到进了须离帝怀中才消停下来。“不要不要……不要……”她真的还很不舒服啊,昨夜欢爱后都没有沐浴,早上也只是草草擦了脸,一走路还会有他的东西流出来,现在可好,他还想欺负她!“若儿真的不舒服……”

“乖,为夫想你……”须离帝把她抱到怀里不住地亲,急切的模样使得明若一下子心软下来,她叹了口气,回抱他,小小声地道:“那你轻点儿,我腰疼。”

 

二百一十八、爱欲缠绵(上)

得了允许,须离帝便缓缓将明若压倒,大掌沿着她略显凌乱的衣襟便探了进去,摸到一手的软玉温香。“嗯……好嫩……不过消瘦了不少。”

明若粉脸通红,按住他在自己衣内兴风作浪的手,嗔道:“你若是不喜欢,尽可摸别人的去。”说着脸蛋就鼓了起来,看样子很是不开心。须离帝听她话里带着醋意,忍不住想笑,在她掌心慢慢揉弄起来,浑圆有弹性的嫩乳被揉成奇奇怪怪的形状,明若被揉得很快就眼睛迷离,小脸透出情动的潮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若儿怎样为夫都是喜欢的……”他低下头含住那粉粉的唇瓣,温柔地吸吮。明若对他的温柔向来没辙,夫妻多年,须离帝在床上极少如此柔情似水,更多时候他是不容反抗的,他想对她做什么,那明若是半点拒绝的权利也无,他所给予的欢爱,永远都如狂风暴雨一般,即使温柔,也都无比短暂,像是今日这般柔情款款,倒真是不多见。

随着薄唇的转移,明若的衣襟也随之敞开,她穿的白色肚兜也渐渐显露出来,雪白的蚕丝织锦,上面绣着一枝含苞怒放的娇艳桃花,须离帝看得清楚,那桃枝下角,分明绣了他的字:须离。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满足感从他胸腔弥漫开来,精致的肚兜已经因为他对酥胸的亵玩变得松松垮垮,好像一用力就能扯下来。须离帝低低地笑了,明若痴痴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抚上他满头白发,眸里尽是心疼。这头青丝……是为了她才白的。“相公……我对你不起。”

“夫妻之间,谈何对起对不起?”须离帝不爱她如此见外,惩罚似的用手捉住一只高耸嫩乳,微微往上一提,用牙齿啮了一口。明若吃痛,忍不住揪紧了手里的发,然后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勒疼他了,连忙松手,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吗?”说着,小手还满是怜惜地摸摸那处被自己揪起的发根,心疼的无复以加。

“亲亲。”须离帝把脸凑过来,明明是头发被拉,他却非要明若亲脸。她自是拗不过他,粉唇一嘟就送了上去,须离帝便瞬间正过脸,带笑的薄唇刚好堵住那芬芳的檀口。明若脸红的更厉害了,一双小手下意识地捉住须离帝的衣襟,娇喘声听得人欲望迸发。

长舌在她娇嫩的口腔四处游走,席卷过每一寸甜美的土地,最后吮住嫩乎乎的小舌吞往自己嘴里,明若哼着,忍不住环上了须离帝的脖子,她又爱他又怕他,每次交欢时总爱把前戏做得无比绵长,也不知是为了疼惜她还是故意折磨她。口水交缠的“啧啧”声不绝于耳,使得整个房间都显得无比暧昧淫靡。彼此唇舌分开时,一条细长的银丝也随之绵延而出,连接着两张唇,须离帝轻笑,伸出舌尖,一点点将那银丝卷入口中,最后重新吻住明若。

胸口被揉得愈发酸痒起来,身体里好像有把火在烧,明若知道自己想要他,迫切地希望能够借由肌肤之亲来彻底证明他是真的存在,而非是自己的幻想。小手反客为主摸进须离帝的衣衫里,白袍被她胡乱扯的凌乱,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胸膛。自己的皮肤已经算得上是皎洁如玉,可父皇的跟自己竟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口感要硬的多了。

须离帝当然不会拒绝明若的示爱,他开心地翻过身,把她举到自己腰上坐好,任由她的小嘴巴巴地在自己身上又亲又啃。“再往下一点……对,就是那儿……若儿真聪明……”在明若的伺候下,须离帝发出愉悦的呻吟,大手也在她的小脑袋上抚着,指引她取悦自己。

吮了吮那没什么味道的暗红色乳头,明若亮出尖利的小牙,舌尖卷了卷,将那小小的乳珠舔得发红发硬,然后开始用牙齿磨,须离帝一个激灵,呻吟声更重了,显然这里是他的敏感点。嘴巴忙,小手也没闲着,他身上还穿着衣服呢,明若手脚并用,连扯带撕,总算是把须离帝剥了个精光,在摸到他身上最后一条亵裤的时候,小脸有着羞涩的红霞,但却仍是壮着胆子给他脱了下来。须离帝也很配合,她要抬手就抬手,她要起腿就起腿,尽全力配合。

柔嫩的唇瓣往下,一路延绵而去。须离帝虽生得斯文,但是性欲极强,阳物也长得比寻常人粗壮许多,浓密的毛发自小腹开始延续,而那恐怖的巨龙,早已从草丛中抬起头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对着明若点来点去。真是令人惊奇,这样神仙般的男人,私处却生得如此饱满巨大,充满了雄性所特有的美感。

他虽看起来清瘦,但实际上非常有肉,浑身肌肉结实而不纠结,健壮而不过度凸显,好看的不行。明若看着那套完美的男子阳物,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她还是怕。

须离帝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起身来。

知道他是叫自己起来,但明若却固执地没有动,小嘴从他的肚子一路亲下去,柔嫩的舌尖钻进他的肚脐,须离帝闷哼一声,大手握成拳,明若再抬眼时,脸上分明是得意的神色。那表情又娇又俏,须离帝看着,只觉得怎么疼她都不够:“坏东西。”他笑骂了一句,修长的指尖轻轻碰触那红润的唇瓣,“就知道欺负为夫了是不是?”

明若坏坏地笑了,须离帝甚至看得见她后面伸出了一条可爱的狐狸尾巴,她这副天真的模样他已多年未见,从他将她抢入宫后,她便再也不曾如此对他笑过。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袭上他心头,他低低地问:“没了这天下给咱们的儿子,若儿怪我不怪?”

她摇头,细嫩的舌尖舔过一溜茂密的阴毛,那又刺又硬的毛发让她的舌头一阵生疼,可明若并没有罢口,而是一点点亲下去,以一种无比虔诚和爱恋的心态:“父皇还活着,若儿就已经感谢上苍了,这江山,还是谁喜欢谁坐去吧。”语毕,便含住了那硕大无比的紫红色龟头。

温热的口腔……美好的气息……还有动人的爱语,须离帝觉得此刻即便是让自己真的死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他闭上眼,细细地感受着妻子取悦自己的唇舌,眼底动情不已,嘴角的笑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二百一十九、爱与缠绵(中)

浓郁的男性气息充斥着明若的鼻腔,她努力张大嘴巴,想把手中这巨物吞下去,可惜实在是太过艰难,好半天过后,小嘴撑得生疼也没什么效果,最后她也放弃了,抱着个大阳具舔舔亲亲,嫩乎乎的舌尖刷过顶端敏感的马眼,然后凑上去轻轻一吸——这一下可真是让人受不了,须离帝抚着她香肩的大掌蓦地一紧,明若吃痛,他意识到自己捏疼她了,连忙道歉,明若这才鼓着腮帮子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庞大事业。

火红的大龟头被包在明若柔嫩的口腔里,她嘴巴太小,而他太大,可这样吮吮吸吸,也似乎别有一番风味。细滑的舌尖从顶端的龟头一路舔下去,青筋膨胀激凸的肉身在她的小舌下不住地脉动着,散发出无比迷人的味道来。明若先是用手搓了搓那两只胀大的卵袋,须离帝发出快活的呻吟,她得了鼓励,玩得更起劲儿。两指纤纤,夹起略显皱巴巴的皮四下拉扯,里面像是有两颗球在滚动一般,明若捏了捏,为了更好的观察这玩意儿,她动了动身子,小手一个不稳松开了那粗壮的大阳具,柱身猛地打在她胸口,滑了两下,从她肿胀的乳尖上掠过。

明若一激灵,顿觉胸口酸痒,须离帝只这样看着她也不开心,伸手捉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向上一提——再翻过身来推回去,两人便成了极度淫浪的对口姿势。这还是生平头一回,以前虽然前戏也做的长,她也给他含过,但大多数情况下仍然须离帝取悦的她,像是这样还是首次。明若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小手怯生生地重新握住高高从浓密阴毛中挺起的阳物,温软的小舌像是猫咪喝水般一下一下舔弄着,而下方的须离帝也没有赋闲,手指点着她娇嫩的小花核,掐了掐,明若止不住地娇啼一声,小屁股淫荡地动了起来,须离帝微微一笑,给了圆润的粉臀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从屁股上传来,明若羞极,哪还敢再乱动,只能尽心尽力地取悦须离帝,可一想到自己的私处此刻正悬在父皇嘴边,她就止不住的浑身哆嗦。

须离帝着迷地看着那给予了自己无数次欢愉的嫩穴,两片薄薄的小花瓣一张一合,像是张贪吃的小嘴儿,每次他插进去的时候,这张小嘴儿就死命地吮着他、裹着他,教他难以自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嫩嫩的私处却像是再也未曾成长过一般,除了软毛多了些,其它仍是当年的女儿颜色,宛若还未被开苞的小处女。修长的指头分开两片贝肉,一点点拨开,露出那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肉洞。就是这儿,给予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大的欢愉,给了他两人爱情的结晶。就这么小小一个肉洞……却是她全身上下最最迷人最最神秘销魂的地方。须离帝馋得厉害,咽了口口水,却不愿这么轻易就上去品尝,而是往里插了些。仅是一根手指就吸得这么紧,如果是他的肉物……那得是多么销魂蚀骨的感觉!

明若虽然不知道须离帝在干什么,却能感受得到他灼热的视线,还有那深入到自己穴儿里的手指。须离帝保养的极好,即便经常动武,手上的茧子也都是明若一点点为他磨去的——他不爱旁人碰,如同明若的事情由他全权来做,他的亦然。但手指磨得再精细,跟那水做的穴儿比起来也还是太粗糙,指腹上的纹路划过嫩的出水的内壁,明若哆嗦着,牙齿不小心磕了大龟头一口。

须离帝倒抽了口气,“啪”的给了那圆嘟嘟的小屁股一巴掌,白嫩的臀肉浑圆有弹性,一巴掌下去,臀肉便晃荡起来,雪白的肌肤瞬间蒙上一层粉。“坏东西,做什么呢!”

大眼委屈地眯起,明若晃了晃被打得略显红肿的屁股:“相公……你快亲亲若儿、快亲亲若儿……”小嘴在龟头上亲了又亲,她动情之极,正需要他抚慰,那私密的花瓣一张一翕,流出晶莹的蜜液来。须离帝入神地看着那液体是如何慢慢蔓延到穴口,又是如何流下来的,他张开嘴巴,接住香甜的潮水,如她所愿,舌尖堵住了那小小的肉洞。

她的穴儿真是小,小得他连舌头都伸不进去,只能沿着嫩汪汪的肉缝来回扫弄吸吮,每当有甜水儿流出来,他就吞下,大掌将两瓣嫩臀扒得更开,那一朵软嫩的小菊花也瞬间呈现在他眼前。须离帝并不喜欢用人后庭,更何况开发后庭太过痛苦,他的小女儿那般怕疼,他又如何舍得?大掌只是温柔地抚了抚那小雏菊,察觉到明若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才松开手。

小东西嘴上功夫日益见长,现在已经知道手口配合了,须离帝被明若伺候的舒服不已,他也没想着要守精,待到明若一边揉捏子孙袋一边吮着龟头的时候,他便松了精关,将滚烫的精液尽数射在她的小嘴儿里。明若不敢吐,习惯性地用手捂住嘴巴,可怜兮兮地看向须离帝。

“乖,吃下去给为夫看。”声音低沉,充满蛊惑。

明若傻傻地看着须离帝,他射出的量极多,兴许是熬了一夜的关系,这精不仅多,而且浓,将她的小嘴灌得满满的。一缕白浊还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来,眼看要落下的时候,须离帝食指一伸,便抹住那一点精液,指头深入她口中搅动着,语气更加温柔:“乖……若儿乖,吃下去,把为夫的精吃下去……”

任由他的指在自己口中翻搅,明若眨巴着水润的眼,一点点、一点点咽了下去。那犹然滚烫的精汁入了喉头,烫的她眼眶含泪。而对于男人来说,能够随意亵玩这样的绝色美人,并让她心甘情愿吃进自己的精液……就算是对须离帝,亦是一种绝大的诱惑。“真乖……给为夫看看,是不是都咽下去了?”

小下巴被强制性地捏开,须离帝眯着凤眼看了看,粉色的小舌尚且还有些没咽下去,他微微一笑,吻住明若,渡了自己的口水,迫着她全部吞入腹中。明若被亲得气喘吁吁,须离帝分开了她双腿,她以为他要要她了,闭上了眼,可他却没有动作,她不解,睁开眼睛一瞧,才发现他正对着自己邪邪的笑。

“来,乖若儿……自己转过去,把屁股翘起来。”须离帝的声音依然十分轻柔,带着十足十的诱哄。明若当然不愿意,可又经不住他的温柔怜惜,狠了狠心,终于慢吞吞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双腿屈膝坐在了柔软的被面上,小脸一阵红一阵青的,纠结的不得了。

最后,她一咬牙,曲着的膝盖直起,纤美的身子毫无遮掩地展现在须离帝眼前。明若转过身,慢慢在他面前伏下去——以一种绝对地服从、心甘情愿被占有的姿态。圆润的屁股翘得高高的,腿心那娇嫩的穴儿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汁液。



二百二十、爱欲缠绵(下)

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臣服姿态。

明若趴在那儿,一颗心跳得厉害,眼睛眨呀眨,眸底尽是羞涩。她扯过被角,牙齿咬住,双手都因为这异常大胆不害臊的姿势打着哆嗦。

须离帝着迷地看着眼前这绝世的美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大掌温柔地抚上圆圆的臀,在那温软腻滑的臀肉上轻轻捏捏,明若努力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又无法让自己不胆怯,只能咬着嘴巴,尽量保持不动。那在臀上温柔抚摸的手,如此温柔……她迷离了眼睛,之前失去他的恐惧感又回来了,小手松开被子,五指张开,口中凄凄地唤着:“父皇……”

“不乖。”须离帝收回手,勾过她柔嫩的小脸。“怎么又叫父皇了?”

明若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别丢下我……别再丢下我了……父皇你抱抱若儿……若儿想你……”

这般柔顺地向着他诉说心里的思念,是须离帝不知想了多久的,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了,他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大掌抚着她的小脸,“父皇不会再丢下若儿了,这辈子都不会了,乖,别哭。”修长的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他不爱看到她哭,不管是为了什么。

“父皇……”明若咬着被角,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小屁股摇起来,带着极致的媚惑和妖娆:“快些进来……若儿、若儿想你了……”

这话从明若口中说出就算得上淫话了,须离帝一听,下面硬的更加厉害,亲了亲她的小嘴:“为夫的这就好好疼疼你,乖,屁股再翘一点。”

她乖乖地翘得更高,那两瓣圆嘟嘟的小屁股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娇嫩的花瓣还带着透明的露珠,正饥渴地开合着小嘴,像是在期待什么东西进去狠狠地将其填满一般。

须离帝看得欲火更胜,也没再做什么前戏,直接拿自己的阳物抵了上去,轻轻蹭了几下,沾了些爱液上去权且充作润滑,便用力挤了进去。明若低低地叫了一声,上身一下就软倒在被褥上,但却仍强撑着直了起来,腰肢与嫩臀弯起的弧度实在是诱人之极。“疼吗,宝贝?”

明若咬着牙摇头,小手挥舞着要他握,须离帝一攥住,她便埋头在被子里哭了出来:“别走……你别走、别再走了……”边说,边把小屁股朝后撅,像是要他进得更深。

他扶了她的纤腰,一点点挤得更深,硕大的龟头如同毒蛇一般,轻车熟路地就钻进了柔嫩的小子宫,明若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完全打开了,敞着等待着他的占有,完全不加反抗。她眼睛酸涩,却一点都不觉得痛苦,只呻吟着,柔软的腰肢弯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

大掌握住两瓣软软的屁股,又是揉又是捏:“疼不疼?”

她摇头:“不疼,要相公再用力些,若儿还要……”说着晃了晃嫩嘟嘟的粉臀,须离帝的眼里都要冒火了,一手伸向前捉住一只来回晃动的嫩乳,另一手则把住她的腰,一个用力,便将遗留在外面的一点也顶了进去,将她彻底占有。

小小的子宫也被撑开了,填的满满的,以前也不是这样进得深,但那都是在做了极长的前戏或是做了好几次之后的,像是这样直接就插进来,还插得这么深这么满……真是少有。可即便不舒服,明若也不肯吭声,就是要须离帝再进的深些,用力些。

粗长的阳物一次次劈开柔软的甬道,从两片小花瓣中抽出又插入,明若被插得娇躯哆嗦,爱液不住地往外流,两人都享受至极,这样插了一回,须离帝觉得自己快要射了,便将她翻过来,分开两条细白的腿,往上推起,然后拔出自己,紧致的穴儿和阳物脱离时发出了轻微的“啵”声,那下面小小的羞涩的肉洞瞬间呈现在他面前。娇小的花瓣已经被他插得变形了,却仍然尽责地守护着红肿的嫩穴,穴口上方一颗小珍珠已经充血绷起,他伸手掐了一下,哪知道明若正处于极度紧绷的时候,被他这一掐,顿时尖叫着泄了身,透明的甜水喷了他一手一脸,即便是他松开了,也依然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再看那张小脸,早已红得不象样子,双手掩面,哭了。“呜呜……”

“笨丫头,哭什么?”他凑上去,不顾下面正难受到爆。

明若小声地哭着,不敢看他的脸:“呜呜……对不起对不起……若儿不是故意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食指点点脸上的水渍,然后含入口中,道:“甜得很,若儿身子里流出来的,为夫都喜欢。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脏东西,为夫喜欢的很,恨不得若儿每次都这样喷出来。”那晶莹的水液,通红的小穴,乌黑的软毛……交融在一起简直美得教人叹息。

见她还是哭,须离帝轻笑,掰开那两片很快又咬在一起的小唇片,“滋”的一声又插了进去,明若刚刚泄过身,内壁尤其敏感,他只是插进去,她就觉得快要失禁了,连忙咬住小手,却还是无法抑制脱口而出的呻吟声。“啊啊……相公、相公啊……”

听到她娇软的小嘴唤着自己相公,须离帝觉得美好的不可思议,只能借由狠狠干她来确认此刻这一切都是真的,明若柔韧性好,他一边插着那粉嫩的穴儿,一边握住一只嫩乎乎的小脚丫,凑到唇边,薄唇一张,便吮住一只白皙的小脚趾,温热的舌尖扫在上面,明若痒得不行,下面夹得更紧,须离帝粗嘎地低吼着,进出的速度更快了:“宝贝若儿、宝贝若儿——”修长的身子蓦地一阵抽搐,覆在了明若身上,射了出来。

明若尖叫,捂住自己嘴巴,脚趾头蜷缩起来,藕似的手臂搂住须离帝的脖子,一遍遍地唤着相公,吸着鼻子,眼里有泪,轻轻地、断断续续地问道:“相公不会再离开若儿了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有没有把握,什么都不管?”

“不离开了,就算要离开也带着若儿一起。”知道小东西还害怕着,须离帝轻轻笑起来,亲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只觉得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儿真是漂亮,怎么看怎么好看。“再不走了,再不走了……”

是的,再不走了。

这辈子都不走了,哪怕她再伤他再不信他再怕他,也不走了,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世上再无任何人能够阻挡住他们的结合,一生一世。


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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