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梦的蓦然物语 ~ 流光凄美、昙花静咲】
作者:杉原夜季 -P8- —理梦— 想要成为魔术师…… 为什么还没成为魔术师啊。 在招呼志茂先回家准备晚饭后,我留在这里——蹲在路旁,目视着盒中的这只小猫无言发呆。 原本以为是走失的猫咪之类的,和志茂商量了好久的要不要偷偷拿回公寓养,后来因为我们两个的开销没法再分出来准备猫粮和猫砂而放弃。临走时一看,这才察觉到小猫脖子上那毫无违和感的名牌,上头是已经被磨损的电话号码(自然也因此看不清了)与小猫的名字。 仔细一看,盒子简直比小猫本猫都要干净得多。看来只是走失的猫咪,无意间发现了被丢弃在路旁的纸箱,为了能安全地酣睡而跳了进来。 但她已经很饿了的样子。 “你的家到底会是在哪里呢,我该怎么联系你的主人……” 我就这么蹲着自言自语。没有任何能被我想到的途径去调查她主人的信息。因此……除了在这里干等,守候着这小猫咪,我倒是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我会魔法就好了呀,就可以比如说,占卜出你的家在什么位置,隔空与你的主人交流什么的——虽然会把对方给吓到的吧。”我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单手探向小猫,轻闭双眼,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 接着……就是在片刻之后: ……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四周发光了。 但睁眼之后,意识到只是因为天色更晚,路灯在头顶亮了起来。 而我和小猫这里什么都没改变,除了我在低头望向纸盒时的视野变得清楚了许多。 “我果然还是不会魔法呢。”我特别沮丧地再次俯下身,“对不起啊,咪咪。”没有办法帮助到她。 如果是志茂的固有魔术,能不能改变这种结果呢? 将小猫成功送回家……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件会影响到社会的结果呢。 毕竟这只小猫对她的主人来说,可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绝对不能走失。 但我的话……死了还是活了,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我会让志茂露出微笑? 既然我能让志茂开心,那我又怎么可能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我完全想不通这一显著的矛盾点。志茂不能施展出对社会产生改变的魔术:由于他天赋过低,就连可能对周围环境产生些微波澜的愿望,命运都会朝向“曲解愿望”的那一方向流动。导致的是,这一魔术几乎无法用来帮助自己做什么真正重要的事,只能在生活中起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 譬如说,把我复活什么的。 我再次紧闭双眼。耳畔传来小猫虚弱的叫声。我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是重获生命后,我也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魔术之类的,也只是说着好玩罢了。 我十分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成为魔术师。 我甚至无法成为单纯的“普通人”。 我就是这样无用的废物。 抱歉……志茂。 果然,你的话虽然能够温暖我的灵魂,却终究无法使我信服。 我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我此刻存在的唯一意义…… 便是全心全意地喜欢着你。 如上截止。 “你蹲在这干什么……?” “啊、” 我认得这个声音。 我猛然从地上弹起,朝向一旁看去,见到那头缠绷带的姐姐正不解地打量着我……与地上的小猫。 “想要收养?” “啊、不……她已经有主人了,可是我没有办法联系到、” “已经有主人了?那为什么还会被抛弃在这个盒子里。”名为千鹤的大姐姐语气一头雾水,但仍旧面无表情地靠近过来,瞧向箱内,“是因为有名牌?” “是的,上面还有电话,可是已经看不清了——” 千鹤姐姐打断我道:“挂着名牌也并不一定代表是走失了吧。说不定主人根本懒得摘掉名牌了?都已经遗弃了,还要搞得这么有仪式感干什么?有仪式感的话也该送到宠物收容所去吧。” “主要是、……” “哼。”千鹤姐姐冷冷地说道,那眼神不知道像是在嘲讽着什么距离我们很远的事物,“而且亲手摘下名牌的话,不就会产生留恋了吗?不就会依依不舍了吗?那样还怎么把自己的宠物丢到外头来?” “小原姐姐……” “你知道我的姓氏啊。” “奖状上面……写着。对不起,我偷看了……” 千鹤姐姐刚想抱怨,又将话语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挤出一句:“没办法的事。” “嗯……” 我们两个岔开目光,相继无言。 “电话号码看不清的是哪一部分?” “前面的数字,就……” “总共也没多少种可能性吧。”千鹤姐姐瞟了一眼小猫脖子上项圈的款式,“打020看看。” “哎?小原姐姐那么确定吗?” “当然不确定。那你不试试,你难道就一直在这干等着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啊、嗯……好。” “不需要我陪你吧?” “没、没事的,小原姐姐请回去休息吧……” “那太好了,我可不想陪你。打不到电话就送到宠物收容所,别愣在这浪费宝贵的生命。” 千鹤姐姐头都不扭一下地走远了。 宝贵的……生命啊。 说来,我的生命应该是志茂的财产才对吧。 忽然想到这种事,不禁幸福得想要立刻微笑起来。 我的生命……居然与志茂的生命如此紧密相连啊。 只要作为志茂的一部分活着——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更是巩固了这样的信念。 —志茂— 油煎小香肠已经转凉,酱萝卜倒是幸免于难。至于速食炒面则被送进微波炉已经两回,再加热怕是要糊成一团了。早知道就该晚点再将面泡上,是我缺乏生活经验。 理梦这家伙的电话还偏偏在我拨过去的时候占线。我等了三分钟再打过去,她居然跟我说去别人家送小猫去了。 我按捺不住担忧,万一被人利用同情心给骗了要怎么办?万一路上又遇到危险,这次我不在她身边,出事了又要怎么办?我知道自己只是太闲了胡思乱想,但比起在家里心安理得地静静等着她回家,我肯定忍不住想要立刻出门接应。 胃液分泌得有些疼了。我简单扒了两口自己的面,然后拿上一个盛小菜尺寸的保温盒(也是买得起的最大的保温盒了),倒进去四根香肠,盖了盖子塞进衣袋。真方便,方便过头。 先回到之前理梦发现小猫的地方,然后路途上跟她打个电话,关照她自己已经出来接她了,让她不要自己傻乎乎先回来——这样计划着。 然后便是,拿上钥匙,出门,锁门,离开出租公寓。 天气较阴,今晚也是瞧不见月光的一天。虽说如此,还是闷热过头,不论如何都没法下雨。查了天气预报,至少要到两天后才会进入一段短短的雨季……或者说,持续两三天的小雨。 或许是因为心急导致脚步加快,也可能是每天和理梦一起去上班的时候适应了慢慢前行,我心里还没跨几步,与理梦分别时的那条只有右侧有路灯(现在是我的左边了)的窄马路就显现在眼前。以如今我的视角出发,右边是除锅碗瓢盆声以外没什么响动的入夜不久的住宅区,而左边则是那立着路灯的一排比我高一点的树丛,树叶后面遮住的是一堵有着三米多高的石墙,强硬地过渡了一个坡度。 而那个纸板箱就躺在树丛旁其中一根电线杆的正下方。四下未见初中女生或猫类的身形。 我自然不会傻愣愣站在这里,只是举起手机解屏,对着已经展开三两句有来有回对话的Line又发送了一条:我到咱们分别的地方了。 “马上就来哟,找到她主人的家了。” 我短暂一笑,又发送到:小心,先确认不是坏人。 “我又不是八岁小孩,缺父爱但不缺这种父爱。”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立足于电线杆正下方。就是无意间抬头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个人正在朝此处走近。 ……并不是从对面人行道,而是我左眼余光瞥见的身影。我也没多想地随意抬首瞧了一眼,发现也是个差不多初中年纪的女生。 但肯定不是理梦,我的大脑在半帧内就处理出这一结果。理梦不会戴布帽,更不会戴歪。 那女生已与我只有十步多远。我为了给她留一点安全感(身而为男,我很抱歉),自觉地装作聚精会神地玩手机,朝着马路路面迈出两步,一边注视着屏幕散射到我面庞上的荧光,一边留意她有没有经过我的背后。 但这名女生,在距离我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看似是想与我产生互动,却恰好是我无法做出任何威胁性行为的距离,令我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过刻意。 是我不好,我这外貌肯定长得太凶神恶煞了——我陪着又尴尬又不好意思的面部表情,挠了挠头,又朝着马路上挪了步子,还好这附近没有行车。我应该也没那么看上去就不像好人才对啊。 那女生并未迟疑,以与我平行的方向同我一起跨到了马路上面。 “那个……”我率先开口,“请问?” “盐月志茂,是吗?” 我的整个大脑首先是“嗡”的一声巨响。 想起要推断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后,第一反应是:警察。 “你、等一下,我和理梦其实是男女朋友关系,我……” 那女生以某种缓慢到诡异的方式抬起头来,直视入我的双眼。那目光好似带着高温,灼得我赶忙想要撇开视线,尽可能避免与她四目相对。 “理梦?我此程前来并不是为了违星理梦。” “请问您、……是警察吗?警察小姐……” “我不是警察。” 我松了一口气,但随之又心头极度困惑。 ……不是警察?那又为何在知晓我与理梦全名的同时,能一眼认出我便是盐月志茂,甚至似乎还清楚理梦同我在一起?理梦现在可是根本不在我身边。 话说,看她的容貌,确实不太像是日本人甚至亚洲人。金发碧眼(由于光线昏暗,其实看不清她双眼的色泽),是……欧洲人?吧。我没有去过欧洲。 就在我这么短暂地陷入思绪之时…… Future Downloader by.Kobaryo 我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那股在流动间瞬间升温的血液。 不,这不是我血液的温度。 这不是物理层面上的状态变化。 是我的神经、我的身体最根源处——全身的魔力,都在猛然间开始爆裂轰响般地预警起来。 我根本不知道这算是发生了什么,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我体内的魔力与某种事物产生了排异反应(我一生中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如此剧烈的不安与恐惧感)。但好在似乎是暂且长年累月修习过魔术的因素,我的身体成功赶在我表层意识之前转过身去,跨出大步预备狂奔。 就在我转过身体的那一刹那,一道纯白色的细线击打在我因旋转身躯而扭到准确遮挡位置的,裤袋中的那装了四根小香肠的保温盒上。仅仅是如此,尽管仅仅是如此,我却能感受到左腿一热(甚至能说是滚烫),原本因撑满而隆起的裤袋瞬间瘪了下去。细线因为保温盒的折射弹向我身旁最近的路灯杆身之中,最上方的灯泡闪出火花,瞬间炸灭。 对方不是警察。 对方是魔术师。 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是靠着潜意识驱动着身体机能的情形下,紧张过头的我甚至韧带都绷紧,还没跑几步就左脚绊右腿一个踉跄,所幸扶住了一根电线杆才不至于跌向水泥质的硬地板。可还没等我喘上半口气,对方就横拉一道白线,这回大范围的攻势看似是完全不打算留我活口。 “不可以——” 危机意识下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以最大程度集中精神,脑中思想完全聚焦于“我不会被这次攻击命中”这一条话语之上。 细线违和地停滞半空,瞬间化作一道水平延长无数倍的高热光刃。青光闪过,我面前快有我腰那么粗的电线杆上显现出一道赤红色的融痕,必定是已被完全斩断,整个杆身却仍旧停止在原处,未向一旁倒去。 而我察觉到对方并未准备下一次攻击,便颤颤巍巍地从电线杆后面探出点身子。这时,我才想得起来要回头瞧一瞧。 就在我即将目睹自己背后发生的一切时……首先是某种重物砸在水泥路面上的巨响,噼里啪啦的火花声;身后的街道,至少是三十米内陷入了一整片漆黑。 而我……正站立于电线杆与后方那排路灯中间,光刃的必经之路上。 完好无损地站在,光刃的必经之路上。 ……这就是我的,固有魔术。 我咽了口口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开口想问“你为什么要杀我”,却像卡了一口痰,没能发出原有的话语声。 “你果然是魔术师。” “咳、我……咳咳,是魔术师。可我、我不想跟你打啊,你为什么要突然来要杀了我?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那女人沉默四五秒,又以同样阴森而冷漠的语调开口:“你的固有魔术,自你生来便将你置于诛杀名单之上。” 我的……固有能力? “拜托、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固有能力,你刚才那……”我不知为何开始无比恼火,大挥手臂甩向我身后方向,“那一下,不就已经把我给杀了吗?!你这傻逼是先杀人再说明缘由的吗,我完全理解不了啊,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这三脚猫魔术功底家里遗传给我什么固有魔术轮得到你来管吗?!” 那女人面露些许难色,打断我的谩骂道:“别喊那么大声,容易引人耳目。” “你、你说什么?!”我直接怒火中烧,“是谁先把这电线杆子都给砍断的,我喊几句有你拆马路的声音响吗混蛋货色!” “理由自然是:对普通魔术师而言,刚才那招足以取了性命。届时我便可立刻离去,不会使魔术的存在暴露给任何无关者。” “你……”再用力一点,恐怕我上排牙齿与下排牙齿总得先被咬碎一排。 最令我绝望的是,就算我还能有愤怒的机会——就算我还能有将自己的愤怒愤怒地传达给对方的机会,对方也必然是专程来杀了我的,而我不可能有任何还手之力。 刚才那下只是侥幸。如果她再来三次甚至十次同样的招数,我不可能次次都能成功发动固有魔术全数躲过。 只要中了十下中的一下,我就活不到下一个清晨了。 那女人左手探向前方,张开手掌,霎时握紧——其掌中,一柄足足一米半长的十字架刹那间显形。使我心脏猛跳的是,十字架四个顶端的每一端,都有一根与架身完美衔接过渡的锋利的尖刺。 这样,要是被直接刺中或者挥中的话,根本不需要这家伙施放什么魔力攻击了,光是这些尖刺可以毫无阻碍地取了我的命。 我浑身一阵恶寒。 面对这么危险的敌人,我绝对不存在半点胜算。——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那女生虽半睁着眼,我仍感到那股凌厉的视线重重地穿透我的眼球。 “魔术师,报上你的名号,这是你最后开口的机会。”她显然是在非常克制着什么,低声言道。 我虽然知道就算再使劲喊出自己的名字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带上祖宗十八代的姓名说不定还能让我死得不那么惨,但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自我介绍般告知:“土与月的魔术师,盐月志茂。” 直到怒气被恐惧再次压过,我才察觉到喉咙中发出声音颤抖到无比丢脸的地步。 面前,她闭起双眼,四周寂静无声。 但就是转瞬一刻,一片六芒星纹路且写有极其复杂咒文的魔术咏唱阵于她脚底闪烁而现,伴随着大风与耳旁呼啸般的沉吼,她的周遭正由足以将街道再次照得明如昼间的炽烈白火飞舞缠绕。 “凡人,听令!我为我主耶和华所深爱之光辉的尘埃,我为世间犯尽罪恶而无从宽恕的羔羊,在此我以济病救世之名,斩断一切妄图以邪念比肩创世主的魔鬼附身之肉体凡胎!!信仰耶稣获取救赎吧!” 一道圣光由高空直射她手中十字架之上,发出重低音激光般的“嗡”声巨响。四周的树丛被吹散得落叶横飞,风声凛冽,烈焰相缠。 “福音循道会,受‘异日光辉’洗礼者,火与日之魔术师:伊芙琳·米楷尔,即位!” 我虽然胆怯无比,却拿出了男人压箱底的勇气与根性,坚决不移地立直于此烈火风暴的最中心,准备好招架她的一切攻势。 ……嗯, 是这么想的对吧?是吗?是吧,是个阳具,就我这种本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这种展开吧?! 说到底,谁他奶奶的会给反派讲完话的时间啊,我又不是他妈逼的弱智。自知根本打不赢,一看到那魔术咏唱阵亮出来,我自然是一个转身怎么快怎么跑。等她叽叽喳喳废话了半天报完一个全名而已,我早就跑出一百米了。 我可不跟这种他妈的外国极品中二病多纠缠,她要怎么怎么是她的事,老子使出压箱底的脚力苟咯! “太慢了。” 电闪之瞬,我的眼睛在捕捉到亮光之际率先于思维刹住了我的双足。一道由光芒组成的与她先前手中那武器型态如出一辙的十字架毫不留情地插在我面前的水泥地里,扩散出龟裂痕迹,砂石溅起,打在我的小腿上,划出道道血痕。 在这桩十字架黯淡并消散无形之后,我终于领会了单纯的光线究竟能强大到何种地步。 她的武器……能复制出由光芒组成的火属性十字架分身,用于远程定位攻击。 所幸是直线下落,不然方才这下我早被从后方打穿了。背后突袭这种根本没有途径预料到的攻击,显然我也无法使用固有魔术提前防御。 得快逃……! 我反应过来,赶忙绕过地上那深孔,一面拔腿就继续逃一面回头张望,所幸那女生离我还有十几米远——瞬间便冲到了我的身后?! “我操……”我张开双臂猛地下蹲,意图躲过一记全力挥击,结果这女的根本就没打算留我活口,整个就是垂直下砸的。我的身子被拍在地上,正好卡在两根尖刺中间,吓得我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接受审判吧。” “接受你妈啊!”我朝着一旁滚去,顺便张手一甩嘴中喝到,“我也是会……魔术的!!” 方才被她十字架分身刺入水泥而因此散裂的砂石尘土被我这么手势一带,朝着她的面部飞去。她紧闭双眼合上嘴,无言地被我的小石子儿拍了一脸,不免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右手挥动十字架原体,左手指尖一舞,两道白线空中闪光朝我面门与腰部切来。 这我拿石头也拦不住啊?!保命要紧,我朝着地面扑倒,躲过那又切断了一整排路灯的光刃。我预料到她会立刻用十字架将我钉死在地,立刻接着一个翻滚,借着路灯落下时的闪烁与嘈杂巨响而跳起身,朝着另一边的巷弄跑去。 我已经看透她的技能缺陷:必须要有宽广的横向空间。 如果白线无法顺利展开,十字架也不能畅通无阻地从顶上一路落下,而是会卡在房顶——至少就算能够将沿途墙壁全都一并削下来的话,我也可以获得充足的预警时间。 踏进巷弄的刹那,我还在目测横向宽度呢,就被她一十字架从腋窝下面捅了过去,接着膝窝又是一记飞踢,整个人被迫用力跪倒在地上,膝盖不用说,现今肯定是一片血迹。 “跪拜在主的荣光前,接受主的审判吧。” “妈逼,神棍啊、”我扭过身去,知晓自己已经无力再躲,便双手一握,拼了老命地止住了正向我捅来的十字架。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嘴中默念着似乎是英文的圣经经文,接着十字架的架身就变得滚烫无比。 “呃呃呃啊啊啊……!!”烧得我的虎口剧痛,手掌怕是都要被烧伤一片了。可我知道,贸然松手的结果会是丢掉小命。 她一贯冷淡地劝我道:“放弃抵抗吧,我本想快速了结你,何必再承受本无需经历的刑罚?自觉你的罪恶已经无法被神明所宽恕吗?” 没有办法……再逃跑了。 而如今这么紧急的关头,我也无法再汇聚百分之百的专注力去依赖什么我自己都不信任的固有魔术。 “以教条为誓,在你接受审判之际,待我看破你的罪孽。” 看来,我今天就是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 就像当初不明不白被车撞死在街道上的理梦一样。 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 我……要死了啊。 …… 我死了之后,理梦会怎么样? 她……能自己活下去吗? 她……在没有了我之后,能顺利找到另一条理由,活下去吗? 她不能。 她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 但凡、我死在这里…… 我紧闭双眼,感受着十字架炙烤般的高温,就好像抓着金属的导热棍一般。 我没法临阵爆发,也没有主角光环。面对这样的敌人,我死路一条。 我在脑中发疯一样地四处搜寻着能够捡回一条命的手段、捷径……什么都好。我什么都找不到,但我却无法放弃。 我不能放弃,为了能够再次活着见到理梦,我绝对不能放弃。 就算知道,放不放手并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改变…… 但……为了理梦。 我没有办法松手。 不会让你……杀死我。 十字架的温度徒然褪去。 正沉浸于走马灯中的我还正想得起意思意思纳闷一下,反而是手中十字架被猛地一抽,险些将我整个人都拉飞出去。正是这股蛮力,才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刚才的这女生根本就没有对我发挥全力。 只不过,现在的这发力,却没有伤我分毫。 “我……你……” 我近乎是手无足措地一屁股坐倒在地,见她手中十字架已然无影无踪,人也正背过身去。 “现在杀死你会牵连到一条罪不至死的人命。”她依然冷漠地阐述道,“本着我主耶和华的名字行道,不可犯下如此程度的差错。” “……”我小心翼翼地喘着气,一句话都没敢说。 “我会在三天后如约而至,取走你的性命。在那之前,你知道要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让、让理梦她……” “不会因为你的死亡而自杀。此刻,我还没法杀死你。”她一耸肩,“别想着逃跑,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循道会的监视之下。但也敬请放心,毕竟说好三日,便是三日。” 她走出几步,消失在街道转角之后。 我大气没出,摸了摸起皮流血的膝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我胆怯却好奇地探出了头往街道上打量,一切正常,已不见她的身影。四周,所有的电线杆与路灯似乎都完好无损。 “都是……幻觉吗,还是?” 思绪纠结间,那根被拦腰截断还矗立原处的大电线杆子终于向着一边歪去,随后拖着难听的破风声重重砸在了路面上。四周瞬间灭了一大片房屋住宅的灯,随即便听见有个醉汉拉开窗就破口大骂起来。 看来,不是幻觉。 刚才那些……理应是真实发生的。 那么那个女生,为什么……要来杀我?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无数个瞬间与死神擦肩而过,险些命丧黄泉。 这么仔细想了一下,全身终于瘫软下来,趴倒在地上。 短时间,怕是没力气动弹了。 “咦?志茂,你在这里干什么?” “啊……先别过来!” 是理梦的声音。 “你……你受伤了?肩膀底下破洞了。”她将我使劲扶起,“喂,为什么膝盖还流血了啊!你去干什么了,和人打架了吗?!” 现在遮住腿上的伤也太晚了,我支支吾吾地搪塞道:“刚刚……踩在没喝完的牛奶盒子上,摔了一跤,躺这儿休息。” “那你衣服上这些破洞是怎么回事?你裤子、哎哎,你……” 我忽然想起了某件有关裤子的事情,赶忙探手一摸口袋,已经融化的保温盒都再次凝固。我从中抽出一根小香肠,举在理梦眼前,问道:“吃吗?” 理梦抓住我的手臂,着急地斥责:“都这种时候了你脑子正常一点,你到底和谁打架了打成这样?还有那边电线杆怎么断了,这总不会是你干的吧?!” “安心啦,就我这种蹩脚魔术……怎么可能切得动水泥电线杆。” “也是呢……不对、你说清楚,你不会是被电线杆砸伤的吧?嗯、那到头也不应该是膝盖和腋窝这里受伤啊。啊啊真是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干什么了啊……” “先、先回家再说吧。” “是得先把你送回家啊,可你这样子你先休息——” …… 就是在刹那间的事。 我感到理梦原本用来拖着我的身躯,使着劲的手臂忽然脱力。 不、 不是理梦的手臂脱力。 而是出自某种别的原因。 直到我再度跌坐在地,才意识到理梦的姿势根本没有产生变化。 这是……绝对不会使我跌回地面的挽姿。至少在我没把她一同拉到地上的前提下,就是如此。我对这一点还是有着足够清晰的认知。 那这便是意味着…… 除非是我的身体直接无视并穿过了理梦的手臂,不然就是我产生幻觉了。 不会是后者。 “志茂……?” “好痛。” “我知道你好痛,但……” 仔细地看。 理梦的眼中,布满惊惧。 我与她都知晓这种情感从何而来。 因为……以我的魔术天赋,从来都无法穿透物体。 -P9- —理梦— “志茂……?” 我呆愣着凝视着明明已经好好地被我抬起来了,却显然是在几秒前凭空穿透了我的手臂,重新跌回地上的志茂,一时间失去言语能力。 他憋了好久,挤出一句:“好痛。” “我知道你好痛,但……”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可能是这一种可能性。 但比起惊喜与兴奋…… 待事情真正地演变成这种地步后, 我的心情,却由衷地只剩下了惶恐不安。 “我们……先回家吧。我做了小香肠。”志茂就像是故意想要转移我注意力一样,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拉住我的手臂就要带我走。 他正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路上,我无数次想要停下脚步,好好地回想一下刚才我与志茂间在物理层面上遭遇了什么,好好地消化一下自己身上到底产生了什么变化……可我,却莫名地打不起精神。 有关志茂到底是哪里搞来的一身伤,我也还并无头绪。 站在家门口时,我斩钉截铁地命令他,要他将刚才遭遇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给我。 这不是什么可以妥协商讨的请求。 这是我必须得知晓的,有关他与我自身的重要信息。 “三天之后……那个欧洲女生就要回来杀了你?” 志茂真的不是在讲小说剧情吗……?他说的这些话,明明所有的词甚至段落我都能听明白,连起来却完全无法进行理解。 “志茂,虽然我从来都没有问过这种问题……也没想到会有要问这些的时候,你们家族的固有能力……难道是有什么诅咒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黑暗的秘密?”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他缓缓地尝试坐在床边,看得出他正在强忍着身上擦伤的疼痛。幸亏伤势还算轻,我认为至少三天之内应该就能恢复到可以正常行动的程度。 但现在这样子…… 谁还敢放他出去乱跑啊。如果真的如同志茂所说,这个人的来源是新教的什么宗派,那连耶稣的信徒这些理应会很仁慈善良讲理的人都要来杀了他(而且好像对面还是个美少女……),说不准也会有更加危险的存在盯上了志茂。 只不过,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标究竟在志茂之外有没有将我包括在内,我们却没有头绪。 现在唯一能掌握的信息是,由于我的存在……刚刚那个女生放了志茂一条生路。志茂说,是因为那个女生说,她不想“伤及无辜”。但这番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志茂显然是有些头绪,却不愿将其告知予我。 现在最需要想明白的,果然不是三天后那么遥远的事情。毕竟……他现在谁名副其实的可能会在任何一天的任何时候死去。如果不是像基督徒那么有教条有底线的阻止,说不定真的会连我甚至其他周围的人都一并牵连遇害的地步。 “那个,理梦……” “还有什么情报吗?” “有一点我真的很在意,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知你,但我觉得事已至此,已经很有必要了。” “是……”我留意到志茂那吃了苦瓜一般纠结至极的表情,瞬间察觉到他要说的一定是什么对我、对我们两人都不利的坏消息,“志茂……?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什么?” “没有。我没有瞒着理梦任何事情,只是……”他深呼吸数回,“这才是错误的选择。我告诉了你一些、正常人类,表面社会的人类,绝对不应知晓的事物。” “是魔术吧。”我淡淡地猜测。 他没做声。但我知道,这便是正确答案。 “所以,我因为作为普通人类知晓了魔术,我就必须也要被灭口。” “……除此之外。” “嗯。” “事实上,作为已经向正常人主动泄露过一次魔术存在,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动了魔术的我,也绝对不是什么对魔术界保持安全的魔术师了。虽然那次理应是没有任何人观测到我发动固有魔术救下了你,但、我也已经触犯了大忌。只要我拿‘救人’做我使你知晓魔术存在的借口,迟早我在公共场合使用魔术的事情都会暴露。” “你有考虑过……说谎吗?是不是,还能有用于测谎的魔术?” “那样的魔术必定难以修习,可……我知道基督教徒中绝对存在持有这种固有能力的魔术师。” “所以现在,我们两个都不安全了……” 我与志茂谁都没看谁,双手低下头默默地心中沉思,就连转移注意力都无从开始,只得默默地咽下这层现实。 “志茂……我们现在,有多少存款?” “很难称得上余裕。是正好能吃得饱饭的价钱。” 我对此沉默片刻,心中满是郁闷。听了太多超出我世界观范围的事情,反而却感觉不那么惊奇了。 这一切……都是骗局吧。志茂一定是在骗我,他一定只是跟人打了一架,为了面子才跟我编造了这些虚晃的东西。 ……明天睁开眼,志茂会说:“其实昨晚都是我骗你的!”,我与他一笑了之,我骂他几句,他求饶几句,我们再一起吃早饭,一起上班……日子会与曾经一样,虽有些坎坷却也开心地走下去,我与志茂会一直幸福地一同生活。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哪怕仅仅是这样渺小而可悲的梦想,却也难以实现了。 会不会,原本这一切,就是一场幻梦? 一场在我死前发生的……美好的梦境。 “理梦。” 我感到那股真实的,无比真实的,无限真实的,真实到足以打破一切故作梦境的期望,真实到令我心碎的温度,正于我的背后缠绕至我的身前,将我拥在怀中。 “理梦……对不起。明明只是保护你而已,明明我想做的都只有保护理梦而已,最终却……将你卷进了这种事情之中。对不起,你……请你,永远不要原谅我。” 我的心中一颤。 “是我的软弱无能。理梦,我……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时间,至少是对我而言,减缓流动至近乎停止的程度。哪怕是对这个世界而言……也并无差距。世界对我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已经对我不再重要了。 慢到就连我的氧气需求,都难以继续满足。 慢到面前那灯泡所散发出的刺眼的光线,都仿佛现出了叠影。 这时,心好痛。本该是没有任何诱因的。 可是我却不能在这瞬间哭泣。 ——至少是在志茂拥抱我的时候,绝对不能哭泣。 因为在志茂怀中的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正是如此。最幸福的女孩……绝对、绝对不能哭泣。 只要是你陪伴着我, 我永远不会彷徨迷茫。 ……就算是,与你一同…… 理梦,做你该做的事。向他……做你该做的事。 我使劲忍耐住哽咽,缓慢地呼吸着房间里这昏暗的空气,闭起眼不再接受那沉重的光芒。 “志茂。” 他的心跳。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的胸腔,他的、志茂的心跳,唯独此时此刻——我能感受到,我对此非常清楚——是在为我而跳动。 “你想听我的回答吗?” 狭小的出租屋内,空气沉闷而光线生硬。 偶尔还能因为垂直方向楼板的隔音问题而听见楼上的走动声。 就连月光都难以自那面向钢筋大楼的玻璃窗,以那种苛刻的角度撒入房内。 我与志茂,吻在一起。 就是这样平淡的动作,劣质的环境,以这种甚至称不上罗曼蒂克的方式。 我双手按在你的肩膀上,将你的身躯拉下,深深吻入,不愿纵离。 简直像是但凡我松手,就会与你此生不再详见一般。可笑的臆想,冰冷的现实。 已经快要分不清妄想与真实,甚至再也无法再去认为那种差别有何意义,多少关键。 良久,像是数个时辰已然流逝,却好像又短其数倍。 我将那丝唾液自你的舌尖拉扯进唇上,轻轻地将其舔舐,饮下。 你的脸,也因为我这大胆到有些出格的行为而在不知哪一刻起红透。我此时的体温与心跳,一定比你的还要不像话吧,你觉得这么放肆的我,到底……此刻算是在做些什么? 在做些什么……只要是在对你所做的,我都不会后悔。 我会心甘情愿地,我会幸福地……为你,做下去。 “我原本就是应死之人,就算离去也不会对社会造成任何损失,同等就算活着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人。志茂,你对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拯救。 “但志茂……你教会了我,就算没有价值,为什么人还应当活下去。 “你教会了我,如何关心自己,关心他人。如何……去对另一个人献出就连自己都不会对自己展现的,内心的情感。 “你对我,早已不是救命恩人与被绑架者间的关系了。我欠你的,远远不只是一条性命,你却用你的心意告诉我,我不该当做自己亏欠你任何事物。 “明明我全身心地将自己当成你的所有物,你却……用自己的全身心,关心着我、照料着我,让我能够活着。喜欢着我,哪怕喜欢我这样的人,往后也对你不会有一点价值。” 我向你展露出,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如此夸大其词,但却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微笑。 “我不会就这样从你的身上‘夺取’,让你为我而付出。” 我要……倾尽一切地,爱你。 “理梦,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直到终焉之时。” 他苦笑道:“很中二呢。你和我一样变成中二病早期了。” “都是你害的。”我顶嘴,“我的坏习惯。之前我再怎么也是很乖巧听话的女孩子。” “就你啊,还乖巧听话,和你恋爱了才发现你脾气那么强势,我都快被你变成妻管严了。” “你应该为此感到幸福。” “是呀,能和理梦小公主相恋,我上辈子一定是积攒足够的德了。” “你也要一直把我当成你的小公主,可以吗?”我鼓着脸,双臂挂上他的头颈,“就算气质什么、出身什么都相差太远,但我一定是你的小公主。” 他将额头轻轻地贴在了我的额头之上。 “好的,我的小公主。……直到终焉之时。” -P10- —志茂— 我与理梦正乘坐于从千叶出发驶向东京的列车之上。 目的地并不是东京市区(虽然我们确实会在那里停留短暂的数小时),而是更远的静冈。这次行程会花费我们所有的积蓄,很大概率还会严重透支,但我向父亲借了一笔钱,随时都可以抵扣路上的开支。 这是一场没有考虑后果的旅行。 如果两天后真的注定是我死亡的日子,我除了接受这样的命运——并半强制地让理梦与我一同接受这种未来以外……其实并没有哪怕一条其他选择。我更不能求助于父亲:如果整个基督教都要猎杀拥有我这种固有魔术的魔术师,那联系父亲不仅不能帮到自己,说不定还会更快地连累到父亲。 但有关要不要提前警告父亲这件事……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打算斟酌到最后一刻再做出决定。此刻,我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假设两天后我真的会死,那光是琢磨这些事情便会耗费掉我所有仅剩的时日。 理梦说,既然我仍在她的身边,她想与我一同旅行。 我不假思索地欣然答应,咨询她有什么不错的目的地。最后决定……旅程的目标是富士山。 哪怕是在山脚下仰头望一眼都会满足。 我知道理梦心中的愿望是什么。仅仅是与我一同旅行而已。 我十分憎恶自己。 我让理梦喜欢上我,却根本无法给她带来足够的享受。甚至在最后,我也只有一次与她旅行的机会。这样的物质缺乏,对于很大可能性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我不再具有实质意义,但理梦……理梦可是一定要活下去的啊。 我无法接受这一切。导致理梦如此深深喜欢我的根本原因就是我自己,我会亲手将理梦的前途蒙上一层由我的存在构筑而成的心结。 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理梦此刻就不会还在我眼前鲜活地存在着。 这算是什么该死的二选一? 让理梦在那一刻便因车祸死去…… 抑或是,让她的余生,都被以“盐月志茂”之名诠释的阴霾所笼罩。 这……怎么算得上是公平的选择。 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幸福地活下去的方法吗? 难道就没有让理梦幸福地活下去的方法吗……? 为什么,非得让她承受这些事情不可?这个世界……难道神明完全是没有心的吗? ……神明,去他妈的神明, 什么神明,神明绝对是不存在的东西,是无知愚昧的人类最无根据的妄想。 要是有神明,理梦就能开心地生活着,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与我同居的地步,她才初中而已,她的年龄才这么小,比我都小了太多岁…… 去死吧,什么神。 列车上,我与理梦十指相扣凝视窗外,多半无言。 在东京找了一家很有名气的拉面店享用了中饭后,又和理梦逛了逛其实到头来基本什么都没买的秋叶原。说是“基本”,原因则是理梦总觉得难得光临一次秋叶原,不买点什么简直是对这圣地的亵渎,最后便忍痛购入了一个其实也不知道出处是哪里的红白配色可爱小幽灵吊饰,一看身上也没有包,就扣在了裙袋的拉链上。 “因为我某种意义上也是亡灵。”选中这个幽灵吊饰时,理梦超级淡然地咕嘟出这句话。 我不经大脑地衔接一句:“你比它更可爱。” “志茂——?”她将蔑视的目光投向我,“这种老土的情话,我不要听到第二次。” “抱歉抱歉,我去网上搜一下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听什么。而且我也只是说实话啦……”我挠头发。 “……嘛算了,反正是志茂说出口的我都爱听。”理梦鼻子吐气,“下次要说长一点的。哎哎志茂,再带我到r18分区去看一看嘛!” 我老大不情愿地反抗:“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要老是去看腐区的东西啊,跟着你看搞得我心惊肉跳的……” “哎呀,因为很有意思嘛。”她拉着我又风风火火地闯入了r18的区域。 就这样玩闹到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再次启程,这回是直达静冈县。 “玩得好开心。谢谢志茂,那么让着我,陪着我到处无意义地乱兜乱逛。告诉我真心话,志茂会无聊吗?” 我立刻答道:“跟你在一起玩我怎么可能会无聊!而且,二次元文化我本来就有所接触,其实也很享受的。虽然什么都没买,但这就和光顾书店不一定要买书是一样的道理嘛。理梦你应该也懂这种感觉吧?什么都不买,但就是逛得很舒服。” 她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我俩相视一笑。 尔后,她稍稍转过头,望向列车远方似乎是海水的一线碧蓝。原本以为她就会这样陷入思绪的我,却听她无意间轻声开口。 “要不是时间不够了,我还真的想有一天跟志茂去横滨玩。” “嗯。我也是。……但是我们说不定只有、……嘛啊。” 果然,两人都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因此我与她好久都再无话语声。不知是单纯的冷场,还是再次担忧起说好不要再去多想的未来。 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进行了“反正横竖都会死,痛痛快快旅行一场”的自我暗示。 ——觉得已经充足了。 现在看来,“我生命仅剩两日”这种事,任凭是谁都无法轻易接受的吧。 虽说我这一生至今为止都碌碌无为,对社会也没什么价值,但、……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对社会真正地造成改变?普通人就连负面地影响到整个社会体系都难以做到,更别提对这人口过多的世界做出半点有价值的贡献了。难如登天,登天可能都更加容易。 兴许是刚刚玩得有些累了吧。我如此安慰自己道。 这段车程,又转变为多半沉默的安静之旅。 临下车之时,我去车上的洗手间洗了一下手。回到座位的这段路上,我留意到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后座一直坐着一个身旁依着一根拐杖,身着纯白色异国礼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女生。 ……但看着只有小学四五年级左右的样貌。 她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灵巧地抬头瞅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玩起了手机。 ……是我神经过敏了吧。 但是,就在我即将走过这排座位之刻…… “玩得开心哦。说好三天,不会提前。” 就算隔着列车的噪声,我也能清晰地听清这句话的内容与来源方向。 这是某个小女孩所发出的话语声。必然是她,这个身着奇装异服却人畜无害的残疾小学生。 显然,这个小学生年纪的人也是与先前那个伊芙琳什么楷一伙的基督教徒。 ……我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实则流了一倍的冷汗,就这样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们已经到达了富士山脚下,找到了提前在网上有预定的古风旅馆。这里虽然设施并没那么高级,却也比我们的小出租房要舒服很多。终于也体会到了就算都是木地板也会有天壤之别的脚感。 理梦一看到有免费的蜜瓜味冰牛奶喝,草草丢了行李就想要直冲温泉,被我给立刻拦了下来。我俩已经饿了好久,现在我胃都有点受不了了,还是得先出门找找有什么饭店解决伙食问题才好。这么商量下来,我与她简单放下行囊,一齐出了旅店。 “理梦……?” 还没朝街上走出几步的我,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一拉,五根纤细冰凉的手指与我的手掌轻轻相扣。 “牵手嘛。” 我被她这一出搞得脸一下就红了。虽说经过的路人甚至根本不会往这里看,可我还是…… “但、呃……” “有什么好害羞的啦。和女朋友牵手逛街,不该是很幸福的?”我终于察觉,她的小脸早就比我还红了。 不想让她失望。我偷偷深呼吸一回,放着比平常与她同行时还要慢上许多的步子,两人沐浴着迟来但到的夕阳余晖,走在了这条房屋低矮,和风古香与现代元素交杂的大街上。 就第一次的旅行而言,能来到这么宁静的地方,与她一同感受这世间的一切…… 虽然我与她近乎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住人。 但…… 真的,很美好啊。 身旁,理梦正作沉思神情,却不断地转头眺望着视野可及的一切景象。她难道是第一次出远门旅行吗?我回想起她曾经的生活——被我绑架之前的生活。 如果真的有能够旅行的闲钱,会不会早就转学了呢?毕竟是经受了那样的待遇,被人以蛮不讲理,甚至踏入犯罪范畴的方式欺凌。 身旁——就在我手心中紧握的理梦。 我忽然感觉,自己与她的距离始终都保持在很遥远的程度。 那一刻,我诞生出一个猜想。 理梦完全有希望,甚至有充足的能力转学。 但她……自愿放弃了这条道路。 因为,她已经感受不到了:自己就算转学,不再被欺凌,又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如果被人欺凌,至少就能让那些人开心的话,至少就能防止另一个比她还要优秀的同学成为下一个受欺凌对象的话…… 理梦她,为自己找的…… 始终,不都是这样的理由吗。 “嗯……” “……啊、志茂怎么了嘛?” “你……”我咽了口口水,“想吃什么类型的?我觉得居酒屋点一些烤串的话……” 她呆呆地像是在脑中想象着自己吃鸡肉串的场景,然后兴奋地点点头:“太好了!快去找一家……!”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我想要将她冲我笑的模样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记忆之中。 现在的她,至少应该是发自内心地怀抱着喜悦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 我仰起头,望向橘黄色的云天。 微风吹拂。我心晓:这缕清风,二日后便将捎走我的生命。 某处,不起眼的小饭馆内,碗筷声碰撞,隔壁几桌痛快饮酒的声响与这里的大小数盘菜形成鲜明的对比。桌前平行的无靠背木椅上,我与理梦排排坐吃着烤鸡肉和五花肉串。 “好好吃,这份味道也好棒……但是辣、!!” “快点喝茶啦,可以解辣解腻……” “笨蛋,呜舌头痛、——茶是烫的会更辣的啊!!” “真没料到理梦很不会吃辣呢、……我倒是感觉还好。” “呼呃、呼噢噢、……你这直脑筋都完全听不出我在暗示什么吗好气人!还在那炫、呼…呼——炫耀…!快点给我点饮料,不然我就要死了唔嗝、!” -P11- —志茂— 她终于有机会进温泉了。 明明刚刚都吃得撑到走路得弯着腰扶着我走了,真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呢…… 老板娘说待会会架上火炉做免费的酱年糕串给旅客们吃。一听到这新闻,明明再塞一点就要吐出来的理梦一边打着恶心一边跟我说待会要带她来吃。 这家伙真的是……毫无节制啊。 但果然还是这样要更好。 毕竟……我们也没剩多少机会,能像现在这般玩闹了。 还没等我陷入抑郁状态,理梦就将我一把拖进了女更衣间,然后想起什么一般狠狠一脚把我踹了出来。我……我做错什么了…… —理梦— 要不是露天温泉比我想象中的,以及动漫里所见的,要脏那么多……我就整个头都潜下去了。但是,真的好暖和——好烫,那么热的天,梅雨季闷得要死,我和志茂居然泡着四十几度的温泉。 直接把冰块放进来还会舒服一点吧,我在水中坚持了十五分钟左右,接着实在不行了,“哇啊”一声就起身一甩浴巾,光溜溜的果体背对着身旁还在发愣的志茂。 他被吓了“喔噢”一声,“理梦你、这里万一有别人走进来怎么办?!” “我、哼,我反正也不在意那种。”我确实毫不在意被人看光。首先呢,我知道志茂在我被看光之后,仍会一心一意地喜欢着我。 其次呢,我反正都是被人轮奸过好多回的人了。裸体被瞧见甚至被偷拍这种程度的小事,对我已经造成不了任何心理波动了。 ……或者说,是因为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内心真正的奢望。 我还是期待着,期待着什么时候,志茂能与我真正地肉体交合。 不再是口交,不再是用手、用舌头……而是真正地,做男女之间的那种…… 温泉的温度正好能替我遮掩脸上的红晕。 “要不要就泡到这里为止……?”志茂在我身后用略带担心的语气问道。 我老大不满意,直接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胸部与私处直接大方地展现给了他。他傻在原地,整个人都缩在了人工石壁上,一动不动。 “理梦你、你要干什么?” “我们两个都进混浴了,你是怎么做到对我一点点性欲都没有的?!”我气恼地指责,“你这样就好像我不是你的热恋对象,更像是你妹妹了!” “我……有理梦这样的妹妹,我人生也很美满了、呃哈哈——” “不可以啊!” 我朝前走去,故意溅起水花。但大脚趾一不小心踢在了水底不规则的石壁上(好讨厌这种作假还做得崎岖不平的人工设施!),“啊痛!”了一声,整个人变成朝他扑了过去。 “喔哦哦咕……!!” 糟糕了,胸部正好将他的脸给埋起来了…… “理梦、你撞得我额头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我火冒三丈,抓起志茂的肩膀就再往我胸口撞,“我还没有发育完,我还会再长的,而且你到底算什么意思?!你就那么想提前两天死吗!!” “不是、不噢噢疼、……!!饶命我错了对不起……!!” 眼见志茂在我的身前就像是个泄气的玩偶一样不知所措又丝毫不敢动手动脚,我心中满满的不是滋味。 只要在此刻,撩开他身上的浴巾,再缓缓地坐下去,就终于可以和志茂交合了。 但他……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对我做出过理应更加过分的事了,却始终不愿意跟我…… 我并未做出以上自行脑补的动作。 我甚至不敢去质问他,为什么就那么不愿与我做爱。 难道……真的和我最担心的可能性一样, 是害怕,我的身体早已被太多人给玷污,已经不再干净了? 因此才会嫌弃……嫌弃进入我的身体,永远不会和我做爱。 我心中一个咯噔。 但现在并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我与他……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现在的我,就算再伤心欲绝,也该在他的面前装成无事人才对。 因为,我想将自己最喜欢他的一面,留给他最后的时光。 这本就一直都是,我想做的全部与唯一。 他似乎是留意到我的脸色有那一刹那的变化,开始表现出不同之前的神情。我立刻察觉到这一改变,立刻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今晚,陪我去看星星。” “啊?嗯,好、好啊。” 他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旅行期间做一些奇奇怪怪,平常不会接触的事情,应当是很正常的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提议。 恐怕我真的只是……想要单纯地先用上任何看似合理的借口,去混淆志茂的思绪,让他没机会意识到我心中的负面情绪吧。 “想要吸一口吗?” “你、你怎么破坏气氛……” “不是、就……你盯着我的乳头看半天了,一看就是真的想要含住吧。” 志茂犹豫片刻,轻声问我:“真的可以吗?” “……妈的,变态。” 我将自己的右乳(虽然几乎是平整的,很气恼)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微张的两瓣唇中。 他先是“咕噢噢”地跟发出恶心变态宅男发春的声音,然后居然用嘴唇张合揉搓起我的乳头。 “呜嗯……!” 好、舒服……完了,以前都不会这么舒服的,自从被志茂调教过以后就变得这么……! 他肯定是见我有了反应,没想到更起劲了,两只手轻轻搭在我的后背上朝他拉去,一边更忘我地用唇肉咀嚼我的乳头。 好过分、明明是比我变硬的乳头还要软上很多,怎么这样按摩起来都会觉得舒服—— “你、你慢一点、”这么请求道,他却反而腾出一只手,轻轻揉捏起我的左胸,时不时两指夹住我的乳头,像扭小螺丝一般转动,两乳最敏感处同时传来都很舒服但却又不同的快感,让我感觉身体都不太平衡了。 说到底,志茂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呢。或许是温泉的蒸汽实在是太燥热,我们二人额头渗出汗珠——我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胸部很舒服的缘故! 我开始尝试上半身躲避他的攻势,想要朝后退去,无奈志茂也加强了挡住我后背的手臂力量,我心里一急,把他身上围着的浴巾从上沿一扯,双手对准他的乳头也捏了过去。 能感觉到他的整个人瞬间一颤,大概是没猜到我居然会袭击作为男生的他的乳头。试着揉捏几下,发现志茂立刻连嘴唇的发力都松懈了,心中暗喜。 比我的体质更M,你居然还想当我的S。 志茂似乎是不想示弱,将揉捏我左边乳房的手转移至了我的私处,那因潮湿的热气而柔软下来的阴唇,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 “咿嗯……!”还好是因为在水下,他无法察觉到我其实早就已经湿了的事情。 蛮不讲理、!我也彻底将他的浴巾甩到一旁水面,一手揽住他脖子后方,另一手掏到他的肉棒,拇指与食指扣住应该是冠状沟的地带转动起来。明显,由于作为男生的一大象征被我侵略,他的腰也开始扭捏。 “现在、看,还不是我更厉害。”我强作笑颜,满脸镇静地一边流着汗一边嘲讽地注视着眉头紧锁的他,“小处男,我这就让你在一分钟之内射出来。” “公、公家的温泉不要弄脏了啊……!”他一愣,赶忙着急地提醒道,这种神情也可爱过头了点……!!我真的,我太喜欢他了! 这么想着,我干脆整个人猛地朝下一潜,虽然直接助力让志茂的手指捅进了我阴道深处,但我也能更好地够到他的肉棒——接着,我两手分别一搭一握,对他施行起了疯狂摩擦顶盖/撸动棒体大考验。 他立刻想要把手全都撤回来保住自己的剥夺点,可……被我逮到,还想那么轻易地挣脱?! 我继续超大力超高速地进行着摩擦,感觉在水下这么搞,要不是温泉本来就滑溜溜的,棒皮都要给他磨破了。 “不行了理梦大人、我……我不行了我投降了!” “不可以哦。那么早才投降,而且还是输给初中女生,志茂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唉。”我现在一定像极了顽皮小恶魔吧……?哎嘿。 他哭丧着脸悲鸣:“可我真的不想射到公用的温泉对不起饶了我……!!” “唉?开始颤得厉害了呢。那么就加大攻势吧——”我灵机一动,“反正也没人能找到你负责嘛,所以啊,你可别妄想我会停下来了……!!” “啊、啊啊……!!真要射了,不……!!”他终于想起来要将我推开,但已经太晚了。 在我被推向后方的刹那,他也抵达了界限。我小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偷偷瞧着他后背抵在岩壁上双眼大睁身体微颤的模样——完蛋了,我已经快爱上这种欺负志茂的感觉了。 “志茂呀……?” “今、呼……呼呃……”他气喘吁吁地抬起一只手,指向装作无辜的漂流中的我,“今晚,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今晚要去看星星,所以不可以!达咩得丝。”我抬起手臂比了个叉叉。 他彻底昏倒过去。 仍是阴天。 抬头,果然不见星空。 我与志茂本来只是打算出来在街上走走,没想到越走越远。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稍微有些犯困——打起精神时,发现已经来到周围都是森林的地带。 “没想到越走,反倒越没星星了呢。”我的语气有一种不受我控制的悲凉。 “理梦的话,其实就已经是星星了吧。” “志茂曾经跟我说,魔术师最重要的暗示就是‘名字’,对吧?” “是的。而且理梦的姓氏很巧,正好带上了一个‘星’字。” “和带上‘月’字的志茂是一样的。” 我探出手去,抓握住他的大手。 “我其实已经有些感受得到了。如果我成为魔术师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属性’。” “是、?你已经可以感觉到了吗?” “更像是……第六感。”我淡淡地解释道,“甚至什么其他的感知器官。我对此搞不太清楚。” “很对不起理梦你,我的这么点魔力根本察觉不到身旁一般魔术师的存在。除非是极其强烈的魔力灵场,不然对我来说就和现在这种森林乡村似的,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呢。”我继续看向前方,“呐,我啊,‘星’之外,会是‘风’吧。” “风与星……?你可以确定吗?” “……嗯。”我点了下头,没再向他过多解释。 我是一缕与此世格格不入的微风,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而正是这样的清风,也才能不捎上任何的负担,朝着未来飘行。 原本是这样才对。原本就该是这样才对。就该是……将一切的公理,换化作如满天陌生星斗的一场黄粱之梦。 我的一生,正如这梦一般的清风般,至今……都只是蓦然一瞬。 与志茂的相遇,是我短促而长久、刹那而永恒的物语。 “我对你的心意,是永恒不变的。” “是风的话,更该向着未来而转变吧。” 完全是意料之外,耳畔传来的居是志茂的此段话语,以及这陌生的话语声。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永恒不变的爱,其实对你来说并没有意义吗?” “虽然我一直都尝试在回避这种事实,我们两个都在逃避现实……”志茂停下了步子,我发现自己的臂力扯不动他的重量了,“但是……我快要离开了,理梦。” “就算你离开了,我也会永永远远,喜欢着你。” “但我更希望……理梦,你可以将我永久铭记在心中,但……请一定要找一个,真正地,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我无法接受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语来。 眨眼——却发现,眼眶湿润。 “我做不到。” 我失声应答,“我不可能做得到。我是为你而活,我没有你根本不可能还活着,你便是我的一切,你便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这辈子都绝对没有办法放弃你,我是你的一部分……” “理梦,我从命运的手中将你的生命夺取而来,再次交付予你。这从来,从来都不意味着,你便是我的财产。因我你获得了第二段生命,第二次活着的机会……所以,真心喜欢着你的我,这才绝对不愿你将这凌驾常理之上的生命,全部赠回予我。” “志茂,你真的已经理性到残忍的地步了。” “如果是为了理梦你的话——假如残忍,就能让你在我离开后仍旧好好地活下去,我会对你残忍。” “我根本活不下去——” “理梦,你是一缕星风,你可能自己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有多么美好,但我……我作为一直以来的见证者,作为直至如今都最喜欢你的人,……”志茂有些哽咽。 他……果然,也只是狠着心想要让我不再挂念他罢了。 这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绝对没有任何途径……将自己的生命,与志茂的生命割舍而开。 我是为了他而活,为着他而活,对此我心甘情愿,甚至无比幸福。我不愿接受这一切都将终结的现实,——尽管这便是,就连我都心晓的,“公理”。 “但、……我原本也尝试忘记啊。” 原本遮天蔽月的灰黑阴云,在此刻忽然开始逐渐地随着夜风而飘动,露出一线星色。 “只是我发现,果然还是做不到。就凭我的话是根本做不到的。” 一颗明星,照耀在那云雾的缝隙之中。但却,光线微弱黯淡。 “我想要欺骗自己,志茂只是想试着放手了,让我一个人继续活下去了。我可以因为志茂的心愿而找到坚持的动力,好好地,独自地,孤单地走下去。” 随后……缓慢地,却又无可忽略地,两颗、三颗……那缺失的阴云一角,夜晚的星空正有越来越多的光亮,汇聚为纯白的薄光,洒下深蓝色的天穹。 “可是,志茂在身旁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好幸福。这一切对我而言都太好了,志茂能陪着我真是太好了。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啊,志茂……” 夜空璀璨,满天星斗。 也是一缕柔和的星光,乘着无声的清风,自少女的身畔轻拂而过。 陪伴着少女。 星星陪伴着少女。 风儿陪伴着少女。 “你一直都知道的吧?我曾说过,只要有志茂陪伴在我的身旁,我就会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人都要幸福。” 此刻,我没有再耍脾气一般冲上去抱住近在眼前的他。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浮华的浪漫主义,终是泡影般的幻想。 他,终会离去。 我只是站在原地,双手背在后方,露出好比释怀一般的微笑。 因为在那一刻,我得以发现,自己于这宇宙中存在的事实。 “既然已经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我也永远都不会再度悲伤。” 流光凄美,昙花静咲。 仅此瞬间,化作永恒。 此世间的万物,皆会陪伴着少女。 那便是这片悠久的夜空之下,始终纯净的心意。 -P12- —志茂— “到家了哦。” 推开门,理梦抢在我前头从我手臂下方钻进屋内。回到了这熟悉而温馨的狭小空间,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与理梦甜蜜温暖的过往。 真希望这一切……不会就如此结束。更是在为期两天的旅行尾声,这一切再次显得太过美好了。 晚饭又回归了朴实简易只考虑到部分营养的快捷食品。对此,我俩却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或不满。 “理梦,今晚我会一个人去面对结局。” 凝视了并未动筷的炒面许久,尔后我抬起头,坦然说道。 “你真的……要、独自去赴死吗?志茂,我是认真的,我想要陪着你一起去见她。至少……也是亲自见证你……” 她一定是根本无法开口,亲自见证我的死去。 这种事情,对理梦而言还是太残忍了。 “说不定,这会连累你一起死去的。”我劝说道,“那女人为了理梦你才多留了我三天活口,我……不想再度让理梦陷入我自己的烂摊子之中。” 二人沉默半晌、 “志茂,关于这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的想法。”理梦忽然认真问我道,“你是因为救了我,才会被人发现你固有魔术的事情吧。” “就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我瞧见她脸色的浮动,“只是正因如此,你才不能让我救下你的举动成为我们两个双双毙命的诱因。” “你无法改变……真正会影响到世界的命运。志茂,你救下我,并没有改变这个世界运行的轨迹,这一选择本身也没有朝着负面的方向发展,说明……” “理梦的话,就那么想与我一同去吗?” “……”她未作答,只是阴沉下来。 我其实心中十分明白她想的是什么。 她想尽可能地,再多看一看我。 ……但亲眼目睹我被杀的画面,对于理梦而言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说不定,命运很早就在我们的不经意间,朝着负面的方向流淌了。”我渐入思绪,无意间轻声说道:“但我们……无从得知真相。” 窗外忽然传来雨点声。我与理梦一同朝着床方向的那盏窗看去。转瞬间,雨就开始变大,直到对面的钢铁黑影变得朦胧。 “梅雨季。” “嗯。……” “后来还是没有勇气去爬富士山呢。” “但是、”理梦强行挤出一丝微笑,“站在山脚下,才能更好地目睹山的样貌。” 食用完简易的晚餐后,我将桌子收拾干净,一边到水池那里清洗起杯子。恍惚间,厨房对着走廊方向,远处的雨雾中,似乎有着什么白色的身影。 我心头一紧。 但那身影……也只是远远地等着我。我能认识到,她已经察觉到我看见了她。 她并没有过来。 但我也不会逃避。 “理梦。” “……”静坐在床沿的理梦,一言不发,手中握着手机,却是黑屏。 “我要出门一趟。” “……” 我站在厨房中央,远远地凝视着狭窄出租屋另一头的理梦。 相隔几步之遥的距离,甚远。 迈不出步子。 无论是朝理梦,还是朝屋子的大门。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不能多说一句话,这会让理梦对我产生留恋。 不能再给予理梦一丝留恋。 但、在真正地尝试忽略有关理梦的一切后, 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 我,要死了。 现在,是轮到我自身无力面对这一切了。 可是我,必须…… 理梦,对不起。 我深深地喜欢着你,一直都喜欢着你。 对不起,我无法给予你永远幸福的人生。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对不起,我甚至无法将这些……传达给你。 我低下头,走向出租屋的门口,拧开了门把。 “盐月君。” “啊、” 没有回头,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这熟悉却又刺痛我心脏的结语。 “盐月君是要先做作业了吗?” 我背对着理梦,苦涩地一笑:“是的。拖了太久,要去忙很多事情了。抱歉啊,今天也不能陪违星酱聊到深夜了。” “记得今晚也要早点睡哦。” “会的,违星酱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我答应你,以后我会……” 以后我会,接走你,让你过上开心的生活。 我不再说下去,推门离开了这从此刻起只属于违星理梦的出租屋。 雨势仍在变大。我早已被淋得透彻。 那女人一直在把我朝着远处带去。直到来到一处大约二十步宽的石砖平地,她终于停下步子,回过身,神秘、不可告人、威压集齐一体的目光刺进我的双眼。 “你遵守了约定。” “是的。请杀了我吧。” 她“呵”了一声,满脸挑衅地质问:“就那么急着死吗?” “在死之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说,她甚至表情都未波动,但还是冷漠地言道:“我可是来取你性命的,这就是我的任务。什么时候被暗杀者还有机会提出自己的诉求了?” “这对我……很重要。你也正是因为理梦,才放走了我三天吧。” “我可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类守在日本到我成年为止。”她嗤笑道,“我凭什么要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那么……你既然一直有监视我,你也认识之前有关照理梦的那个高中女生吧。” “你是指,小原千鹤?”她眉头一挑,“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后路吗?不过,你对那女的也没有任何了解吧。” “我现在已经别无他路了。拜托了,请随便编造什么理由给那个高中女生听,让她帮我给理梦找到能生存下去的活路。这是我的唯一诉求了……” “我明白了。” 她伫立原地。我知道,最后一刻就要来临了。 但……她却久久没有掏出那把十字架般的重型武器。 “你可以回去了。” 街灯下,雨中,我凌乱不堪。 “啊……?等等,你又要怎么……” “倪莉娅向我报告过了,你这垃圾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未来。我杀你,不杀你,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区别。” 我默然。或许是彻底愣在了原地。 “新教的魔术师不滥杀无辜,带着你是魔术师的秘密好好地滚回去吧。那个违星理梦,你自己照顾。” 一晃眼,夜晚的雨珠划出的无数线条中,已不再见那个伊芙琳的身形。 —星色的夜空— 这已经是一间充满孤独的出租屋了。 床上,泣不成声的少女已经哭湿了被子,泪水与窗外的大雨一同滂沱,诉不尽心中的悲伤。 只要是最幸福的人就不会再伤心什么的,这肯定是骗人的话。 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感到悲痛。就算自己的性命不是他给予的也好——自己,本就最喜欢他了。 根本不在乎自己怎么活下去。 自己只是,纯粹地……不愿他就这么离开自己。 这算什么啊、这所有的所有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凭什么他必有一死?!凭什么最后又是自己独守人间,再次孤身一人?!为什么要杀死他,他做错什么了,他明明……只是想要救自己,只是想要救本就一生坎坷,死于意外的自己而已…… 自己明明就是对这社会毫无价值的存在,为什么要因为他救了自己,就要对他降下惩罚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声,逐渐遮罩了其他的一切声响,甚至连自己的哭声,都不再清晰。 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直到最后,连雨声都再也听不见了。 最终,她缓缓地站起身。静静走向厨房,自沥水架上取出了最为锋利的那把小刀。 对不起…… 对不起,志茂。 对不起…… 对不起,志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对不起,对不起!!!!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活下去!!!我、我活不下去,我……我没有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 …… 没有你……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活下去。 对不起志茂,我……我让你失望了。 但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和你团聚的方法。 没关系哦。 我现在,就来陪你了…… 小刀,切入了自己手臂部位的皮肤。鲜血自刀刃横切之处缓慢涌出。 就这么,一滴、又一滴地沾湿木质的老旧地板,组成血渍,汇成血塘。 ……理梦随之露出一丝无比幸福的笑容。 “理、……?!理梦!!!不可以……!!” 感觉就在意识要逐渐消亡的最后一刹,恍惚间听见出租屋的门被狠狠踹开。两秒后,自己手中紧握的小刀被夺走。 是他。 这样啊……我都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虚弱到极限的理梦哭出了最后一声,暂时晕死了过去。 -Finale- 闲暇的午后,我正一个人快步地往家走去,手上抓着个电话正在与家父进行郑重谈话。 “老爹我都说了,现在的生活开销是完全余裕的,您别再隔三差五给我打钱了。我知道,理梦她挺好的,……是的。” 这种事情很郑重的,我可不想要每天账户上突然多出奇怪的额度。 开玩笑的。 理梦在上周迎来了十六岁生日。由于我在过去成功联系到了她的亲身父母,对面不知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的,居然真的放心让他们的女儿跟着我一起生活。现在我已经完全能明白当时为什么理梦被欺凌成那样都没人管了。 但正因成功取得了联系,忙于生意的违星夫妻为我汇了一笔款。 现在,理梦正在我们附近的高中读书。 这次……没有人再欺凌她。 毕竟与我生活了这几年下来,她也不再是那个不论到哪里都会被一眼看出是校园霸凌一贯受害者的存在了。现在……大概只有她欺负其他同学的份吧。 好在,理梦上学特别乖,似乎也结识了自己的小团体,有了她不愿意与我分享的和闺蜜之间的话题。 至于从前一直光顾我仍在工作的图书馆的那个头部受伤的女高中生,名字是叫小原千鹤……这女生,据说是虽然因伤休学了好几年,但在有理梦放学后隔三差五串门陪伴的情况下,看着就连生活足够美满的理梦都重新决定读书,小原也决定试着在时机成熟之际报考了几所大学。 最后,她收到了同市早见道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与理梦一起为父母不管不顾的小原举办了庆功烤肉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原的笑容。 不过……根据理梦所说,她在与小原独处的时候其实经常见到小原敞开心扉去倾述一些事物。以理梦的话来说,两人都是“曾经自杀并差点把自己弄死的患难之友”,不太懂,但应该算是很铁的关系了吧。 我仍未忘记几年前的我,险些失去生命。 那一幕幕都记忆犹新。失去太多真实性的那一段过往,反倒对我与理梦而言已经失去了实感。 在那个雨夜之后,我也再没见到过新教徒的那两位魔术师。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姓名是伊芙琳·米楷尔……还有她的同行者,那个奇装异服,在我与理梦旅行途中一直跟踪着我们二人的倪莉娅·不明姓氏。 简直无法相信,那两个人在最后居然真的离开了。 我跟理梦笑称,要不是有她陪着我同居,我被袭击的那一晚怕是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街上了。还是多了三天时间,才让伊芙琳发现了杀我也不会有任何屁用的真相,让我捡回了一条废物魔术师的狗命。 理梦说,在特殊情况下……既然她已经16岁满,可以与我结婚。 我对此感到大为惊喜,加上我清楚她的父母一定会同意她的决定,只要我一声答应,再获取我家族的批准,我就能与理梦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但……果然,会不会这些还太早了点呢。 毕竟,理梦现在还在读高中。而我虽然对她专心一意别无二志,……却也自知暂时没法承担起“丈夫”这一职位。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要再晚两年。至少也要等到理梦顺利地从高中毕业,再考虑谈婚论嫁。 不过在那以外……我还答应了理梦一件事。 一项……我与她二人间的约定。 “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与我一同做爱?”那时的她,将我推在墙角,哭唧唧地质问我道,“真的是厌恶我被轮奸过的肉体吗,我不会难过的,但志茂一定要告诉我真相。” “理梦……”我在那时,终于坦白了一切,“不是那样的。” “那又是……?!” “我只是……不想让理梦觉得,你陪着我的唯一价值,便是当做我的泄欲工具。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让你对自己的价值有任何误解。”那时的她,刹那间流下泪水,“理梦对我而言,就算我决然不会进入你的身体,也足够幸福。” “那么,我要求你……在我16岁成年后,不论你会觉得是在玷污我还是侵犯我……请与我做爱。” “理梦是……认真的吗?” “认真到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你要对我负责,所以我要用自己的身体存下你的基因,借此宣誓主权。你:盐月志茂,是我违星理梦的男人。” “好……”我的心理防线完全被攻破了。 难以想象,她为了等到自己迎来16岁生日,心中是多么的煎熬与满满期待。 我会实现她的心愿。 以同样会让我幸福的方式。 因为,毕竟我也太喜欢理梦了。 一开始……便一直有过,“反正与理梦做爱也不会有任何关系,甚至不需要负责”,这种理论层面并无问题的想法。 只不过,我都选择将这淫欲憋在心中。 这可不代表我不想与理梦做爱。 混蛋噢,我他妈想疯了好吧,我再怎么也是个超色情性欲旺盛的变态,我可是还有胆子绑架调教未成年初中女生的啊……!怎么可能不会想和女朋友做爱啊!! 为什么要承诺16岁才做啊,明明当时就可以了……!害得我也要和理梦等一样久。 总算是,终于到这梦想中的日子了…… 现在的她,正压在我的身上,双手用力地按住我的两只手腕。我完全有能力去一下挣脱开来,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是啊。面前的理梦……面露红晕,与我一同喘着粗气。我们两人已经渐入佳境——甚至跳过了一切的前戏。 毕竟对我与她而言,先前几年的全部行为,都是为这一次而准备的前戏。 “志茂……我都不知道,你还能……变得、比平时要更粗……” “你的、你的那里不也还是……挺紧的嘛、”我气喘吁吁地流着细汗,感受着来自于理梦的温度,她体内的震颤。 “那还不是因为,志茂把我好好地保护了两年嘛。你都快把我当成……瓷娃娃了。” “你明明就、就是个凶得要命下手忒重的恐怖玩偶、……刚活下来那一会儿,你都快把我给活活榨干精尽人亡了。虽然是用手偷偷做的,但那、那可是医院,你干脆就举着量杯给我冲得呜……”我心中,源自那时的畏惧再次徐徐浮起。 “嘿嘿。” 她将腰部再次放低。我手臂下挪,将她的十指扣紧。“一定要射在里面哦。” 反正带了安全套。 但这样的仪式感……还是必须得有的。 我也……快要抵达临界点了。 “理梦……还满足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将脸凑近,小小的唇瓣与我的唇贴紧,我们的舌尖相互挑逗着,这种甜蜜的体验。 要……射了。 她似乎是对我抵达极限时的身体迹象过于熟悉,在此时猛然加快了腰部升落的速度和幅度。 想要与我……一同高潮。 理梦…… 理梦、不行……撑不住、要射了。要在……理梦的身体内、…… 终于……要在你的体内,与你一同……抵达快感的顶点。 这份温度。 这份心意…… 我与理梦在双双抵达巅峰之刻,一同向对方道出“最喜欢”的心意,理梦也逐渐将腰沉至最深,两人紧紧相拥,享受着这短暂而恒久的幸福天国。 “谢谢你……志茂。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也才要谢谢你,理梦。自从相遇后,一直为我着想,给我最好的,直至如今也仍旧如此。我自觉喜欢你的程度绝对胜不过理梦喜欢我的程度了……” “挺诚实的嘛。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她继续开始吻我。 二人沉浸于这小小的甘甜宇宙中,深深陶醉于彼此的灵魂之中。 又是梅雨季,却化成美好的夏夜。 这便是我与理梦的蓦然物语。 “啊……破了。” 听闻见理梦这句话语后,我的整个大脑先是“嗡”的一声。 此时,她的语气都算是冷静过头了,以至于我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好像有些严重,只不过我和理梦都呆呆地盯着彼此,时不时地瞧向理梦手上提着的,早已漏空的安全套。没有实感,甚至感觉有些情理之中,只不过我……为什么如此惊慌失措? “破……”我失声,瞧向理梦仍旧湿润的私处。那上面,些许沾上了粘稠的白液。 冷静,理梦本来就会是我未来的妻子。而且……解决办法其实很多,现在就能处理这件事。 她颤着声带,不像是在询问任何除自己外的人:“我……会怀上志茂的孩子?!” 理梦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太欣喜的样子。我从她的目光中品尝出紧张与惊恐。 我们两个还不想要孩子。 现在……赌不起这种事情。 “……便利店还开着吧。”我整理好情绪,起身擦拭身体上我与理梦体液的混合流体,“我去买B计划。” “可是外面下得那么大的雨,没、让我去,是我动作幅度太大才弄破的,这是我的错,我去买就行!”理梦着急地想要拦住我,但却双腿一软,跪在床沿,险些跌到地上去。 “怎么可能让你去,理梦都透支了吧。”我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用手指拂去她眼角方才流下的甜甜的泪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买好药立刻要回来哦。不要忘记带伞,走的时候不要忘记拿。” “忘记拿的话就会淋雨回来了吧。”我微笑,“我又不是笨蛋咯。” “哼……大半夜的,反正路上、小心哦。” “知道啦知道啦。”我走去柜旁,甩了甩放在屋内尚有两三滴积水的折叠伞,“你留着床不要打扫,我会回来处理案发现场的。” “等你回来早就弄好了啦。”她趴在床上,目送着我走向家门口。 “那么——啊、真凉快。” “别感冒,家里没有浴室。” “好的啦。”我推开门,离开出租房。 雨下得并不算太大,但也足够遮挡夜里街灯昏白的光线。我下了楼,撑起伞冒着雨朝着就在这条马路最近十字路口的全天超市小跑而去。 只要按时吃下避孕药的话,理梦就可以做到避免怀孕。 我们就不会太早有孩子了——啊,真是感谢上天指导人类开发帮了大忙的药物。 没想到,第一次做爱就把安全套捅破了,简直中了头彩。 但也不一定是安全套质量的问题吧。——我与理梦憋了太久太久,实际上是早已双双按捺不住。我俩以为初回性爱已经足够收敛,但到头来……还是做得太凶猛了吧。 但我很欣慰。 发自心底地放下了一个巨大的自我枷锁,终于舒出了压在心底多久的这口气。 以后……和理梦,终于能漫无天日地疯狂做爱了。 太好了,这才像是一对正常的即将要订婚的情侣该做的事情嘛。 我微微地一笑,哪怕这笑容僵在我的脸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松开,雨伞钻空子就这么被一阵风吹歪,脱离了我的手掌,砸在远处积雨的水潭中。 我沐浴在了夜色下的雨中,瞬间身上湿了一大片。 特别是胸前这一块,湿透了。 夜幕死寂,唯有雨声悠然。头顶余光,不见星辰。 …… 忽然,好累。 神智也开始涣散了。以这么快的方式,这么突然的方式。 这种事…… ……为什么? 胸前的血液,就像迸裂的水管般汹涌喷出,与脏污的雨水混杂一体,染红了整片整片的水泥地面。 在街灯的反光下,尤其晃眼。没有实感,与曾经的那一切相同,没有任何实感。 那声划破天际,就算隔着此起彼伏的雨点声也终于炸裂在我耳膜处的枪响,终于让我被迫承认了这一冰冷的事实。 我,中……枪了。 心脏、被…… 理梦…… 我最喜欢的…… 我在听闻一声枪响后霎时间夺回了全部的力气,就连衣服都没穿整齐,保持着真空状态便发狂般地夺门而出。 我知道在禁枪的日本听见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这里有谁最可能会被枪杀。 哪怕我也知道,在听到声音后……这一切,就再也来不及改变了。 远处灯光下,水面的反光之处,那熟悉的轮廓遮罩住了一整片光晕。 我用尽全部力气悲痛地狂吼至声带撕裂,直接从二楼的围栏翻出,摔落至底下的马路路面,溅起巨大的水花。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连滚带爬地奔向他的。 志茂,我…… 等着我……志茂!! 志茂!!!!! …… 终于,停在了他的身旁。以及他身下……那一整片血液。 我无声地哭泣起来,泪水被雨滴所遮掩,凸显出我内心的无比冷血。 缓缓地蹲下——跪倒在一旁,我做不了任何事。 我改变不了这样的事情。 但在我即将崩溃的最后一瞬,我此生最后一次听到了我最爱之人的话语声: “太好了……” “志……”我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理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自己的视线,模糊到接近失明。 “终于确定了,这三年以来终于确定了,为什么我能救下理梦。” 我能瞧见,他的身躯……好似在焕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这是魔力。 巨量的魔力。 巨量的魔力正自他的体内获得新生,却又转瞬消亡。 “因为……理梦,你的生命,并不是毫无价值的啊!救下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存在不会改变这个社会,而是因为‘我们两个同时存在’不会改变这个社会!为什么我一直没想到、理梦……!理梦,太好了,你的生命,是有价……!!!——” 之后。 在这之后。 他再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志茂,离开了。 身后,那把抬着违禁狙击枪,留着遮住半只眼睛的长发的黑衣女性,正缓缓地接近着二人。 她能感觉到。 她并未回首。 但她知道,那个女人再度架起了枪,对准了自己。 “就是你吧,混蛋……” 对此应答, 一发子弹穿破无数的雨滴,径直击穿了理梦的心脏。 枪响过后——数秒,理梦缓缓地站起了身。眼见,她的身上毫无任何弹痕。 “就是你吧。杀了我最爱之人的……渣滓。” 阴云遮天蔽日,但就是一瞬间,理梦正上方的云层被破开一道肉眼甚至无法瞧见的缝隙。 那是一道微薄的星光,甚至根本无法被任何人所察觉。 但面前的女性,显然是感受到了在刹那间骤升的魔力灵压。她竟然朝后退了半步。 随后……从不知何处,凭空掏出一把连射式步枪,对准理梦扣下扳机。 只是,所有的子弹都直接穿过了理梦的身体,或是陷入人造钢铁,或是回归尘土。 “报上你的名字啊,‘魔术师’。” “……” 那女人并未说话,最终选择抽出一把锋利的日本刀,举在身前,接着猛冲而来。 理梦根本没有尝试躲闪。那刀刃横劈她的脖颈处,滴血未流。 刀光闪过,女人那背后传来理梦略掺幽咽的讽刺。 “我懂了,这沉默代表你……根本不是魔术师。你根本没有资格称自己是魔术师。” 她冷笑道。 “你只是个会魔术的废物,魔术师中的败类罢了。你不论是哪一点,都永远比不上志茂。” 理梦双脚点地,一向柔弱的身躯,此时正缓缓地浮空而起。 “但我和你,不一样。”她一回最曾经的自己,那抛弃了一切感情,抛弃了一切自我的自己,那冷漠而毫无生气的面庞,甚至连敌意都不再持有的目光。 “哼。你已经是魔术师了,尽管方才还不是如此。”那女人,终于开口,阴沉地说道。 “是啊。我已经是魔术师了……那么,我也该尽到魔术师最基础的问候礼仪了吧。” 她闭起双眼, “我则是,风与星的魔术师:违星理梦。” “我拿你没辙,再会。” 那女人不等理梦发动任何攻势,便转身逃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尚剩雨声。 仅剩雨声。 “……” 理梦略感乏力地将双脚再次踩回了坚实的地面。头有些失去平衡般的晕厥。 低下头。 那具……冰冷的尸体,被雨水冲刷着本已该干涸的血液,洗净了这初夏雨夜的城镇,洗净了这遮天阴霾下的整个世界。 此刻, 仅属于理梦一人的蓦然物语,迎来了终焉。 如此美丽的景色, 却仅染上这般孤寂的色彩。 我已经六年未曾再见心上之人的身影。 再也没有人在我身畔,与我共享这场灰暗色调的孤雨。 上次再见他,是何日何刻?似乎都早已将其忘却。 所有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事物,也褪色至仅剩残影。 我低着头,淋着略有些寒冷的雨水,静步向着傍晚的繁华街道尽头踱步而行。 于我身前,是这个璀璨而辉煌的世界。 我始终都将铭记,我的身后曾是漆黑的深渊与冥界的幽灯。 我曾是被冷血之手无情掐灭的,最微不足道的星点火花。 在这黑白色的世界中,我却终是——被他再度点燃。 甚至从未奢求过的幸运,我的第二次生命。 这始终都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拯救。 而于我心底,对他抱有的……从来都仅仅是倾尽一切的爱恋。 仅仅是这样罢了。 “你看啊,我正在捎上你的份,一并努力地活下去。” 哪怕周遭之人无法观测到我的存在。——却也是我的自愿之举。 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地再度面对这个世界。 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需要我的存在。 这是他曾对我说过的话。 一晃已两千多日。 “但是……你觉得,你的话语,什么时候才会成真呢?” 脑海中浮现他那渐显陌生的身影,我却止不住幸福地微笑着。 好像又有些想念你了。 “是啊……我的生命,从来都是有价值的。” 这是你教会我的,最后一件事。 Monochrome Re.Surgence by Feryquitous Vo.F9 -MV:Youtube -MV:BiliBili -BGM:网易云音乐 Deeply hear song[Deeply] Hollow dream mirage[Mirage] Corner of the dim cage Mind to escape to the past I like a dirty mirror Plug it quietly light Footsteps will tone Ideal is to personality Once it was discarded dream Let again [Let again] 「Come I came to see just a moment to you」 「Do not look back」 「You've got see a future dream」 「Please,please do not mourn」 「Accept your reality」 A beautiful scenery But very lonely color Lighten the foot Go to the back of that stage[ha] Please go take in there now 「Why?」 Hear the beautiful s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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