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加色版61)作者:weilehaowan
2024/06/01发表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10688字 第六十一章 花知县疯了 花晴风与李秋池商议大事,现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紫羽的住处,所以便
在那里议事,而二人议事的内容又被紫羽偷听去了。紫羽大为欢喜,心里藏不住
事,便向身边人卖弄起来,却不想她身边侍候的丫头果儿早就被苏循天勾搭到手
了。 果儿的岁数已经老大不小了,对她来说,若能跟了苏循天,那已是极好的归
宿,自然很容易就上钩了。 苏循天勾搭紫羽身边的贴身丫环,倒不全是因为贪淫好色。一来是想探听紫
羽的动向,防止她对姐姐不利。虽然紫羽是妾,可是有了儿子,对苏雅便构成了
威胁。二来是苏循天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把紫羽勾引到手。他从姐姐口中早
就知道了花晴风在床上是如何的寡淡无能,料想以自己的年纪、相貌和小巧手段,
加上紫羽身边的丫环煽风点火、制造机会,成功的几率至少有六成。 叶小天如今和花晴风面和心不和,叶小天已经给花晴风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
子,作为叶小天的铁杆儿,苏循天想给自己的窝囊姐夫头上再摞上一顶,让他绿
得更彻底些。一来为姐姐报仇,二来给自己出气,三来紫羽也算颇有姿色,加上
如今的身份地位,苏循天很有征服的欲望。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对紫羽展开攻势,却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之后又与果儿嬉闹一番,逗弄得果儿有些春情难耐,欲
以身饲虎的时候,拍了拍她圆滚滚的屁股蛋儿道:“暂且先放过你,今儿晚上来
尝尝爷的杀威棒……” 果儿冲他扮个鬼脸,嘻嘻笑道:“今儿晚上人家要侍候夫人,走不开!” 一边说,果儿已经一边逃了出去。苏循天伸手一抓,抓了个空。 听着果儿的脚步声远去,苏循天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起来。 叶小天正押着赈银慢悠悠地走在返回葫县的路上,华云飞突然飞马来见叶小
天…… 今日的排衙似乎与往日不同,官员胥吏们发现花大老爷红光满面,好象有种
莫名的兴奋。排衙之后,胥吏们退下大堂,又发现不用参加排衙的县学教谕、训
导、税课大使、巡检司罗大人、驿站赵驿丞等人纷纷赶到,就意识到一定是有重
要大事发生。 花晴风冷冷地扫视着二堂里所有的官员,他已当堂公布了叶小天的十大罪状,
全场为之哗然,谁也想不到即将卸任离职的花知县这是发的什么疯? 在花晴风连续两次保证此番联名弹劾,叶小天必倒,又有县仓大使和司狱官
站出来决意联名后,堂上的风向渐渐有些变了。 “白主簿,你意如何?可愿与本县一同联名?”花晴风把矛头对准了白泓,
只要他也肯联名,必定又会有一批摇摆不定的官员加入进来。 白泓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言不发。他来葫县上任前就打定主
意:绝不与叶小天为敌,如今要违背先前的誓言么?想起那个斗垮了两任县丞、
一任主簿,在南京城又胡搅蛮缠,接连祸害了吏部、刑部和礼部,又轰走了李国
舅的叶小天,白泓犹自心惊…… 花晴风在二堂大摆威风,试图逼迫众官员与他联名上书的时候,叶小天赫然
出现在苏雅的闺阁之中,端坐在她的小书房内。 苏雅脸泛酡红,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口贝齿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叶小天双手按膝,神色冷峻,睨着她沉声道:“夫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雅犹豫不定:“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我可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啊!” 叶小天冷冷地道:“恐怕,只能如此了。” 苏雅道:“如果不是我弟弟向你通风报信,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到时候…
…” 叶小天道:“到时候,你那夫君就要落一个嫉贤妒能、诬告同僚的罪名,被
罢官免职,遣归故里。不但再也做不得官,而且还要声名狼藉,想做个体面的士
绅亦不可得!” 苏雅睇着他道:“你怎知便不是朝廷准了我丈夫的奏章,将你削职为民?” 叶小天泰然道:“尊夫一旦上书朝廷,朝廷不会不教而诛吧?朝廷会让叶某
上书自辩,还会派风宪官来查我。那时,我自有办法抹杀一切对我不利的证据,
反过来抓住他的把柄。” 苏雅道:“他两袖清风,有什么把柄好抓?” 叶小天往墙上一指:“这张《高山流水图》是名家之作,前朝古董,起码值
一千两银子,你说……这算不算是‘雅贿’呢?” 苏雅奇道:“这可是你赠送的,行贿也是犯法呀。” 叶小天一本正经地道:“非也,那是下官受逼不过,被知县大人勒索!” 苏雅张口结舌:“你……你……可真是坏透了。” 叶小天微微一笑,又道:“本县有一座赌坊,据我所知,它真正的幕后主人
乃是花晴风,而且这座赌坊现在还在经营。县太爷经营赌坊……呵呵……” 苏雅夫人胸膛起伏不定,激动地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说了!” 叶小天笑了笑:“雅姐,我在京师,有礼部林侍郎的交情;在金陵府,有兵
部张尚书的缘份。真要打起官司,你说谁输谁赢?我从未想过对付你丈夫,而且
因为心中有愧,还打算真心实意地辅佐他。可如今他并不想和我相安无事,丧心
病狂非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只能奋起反击了。现在的关键,就看你是站在哪边
了……” 苏雅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在椅子里,闭上美丽的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哽咽地道:“我……答应你……” 叶小天微微一笑,起身走到苏雅身边,柔声道:“雅姐,相比你那丈夫,我
的主意还算仁厚,给他留了一点余地。你就算不念我俩的私情,照我说的做,也
是明智之举。” 苏雅心中惨然,自从迈出那一步,她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当丈夫弃她如敝
履后,她实在不甘心余生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是叶小天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
望。如今丈夫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她能怎么办? 其实她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对决时,她要
选择站在哪一边?花晴风是她丈夫不假,可跟她如今哪还有夫妻情义?叶小天虽
然只是她的情夫,却已经成了她的精神支柱。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智上,
答案都不言而喻…… 二堂上鸦雀无声,花晴风一字一句地道:“白主簿!” 白泓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颤颤巍巍地在脸上擦了擦,道:“事关重大,可
否容下官……好生斟酌一下。” 花晴风冷笑道:“奏章今日就要上书朝廷,可等不了那么久,不知你究竟意
下如何?” 白泓猛地张开眼睛,对花晴风道:“下官赴葫县上任时日尚短,对葫县官员
不甚了解。县尊所言罪状,下官全无所知,实在不能与大人联名签署奏章,还请
大人恕罪!” 花晴风怔住了,白泓有大权在握的诱惑,有搞垮叶小天后捱至他离任便升为
一县正印、百里至尊的机会,可他居然拒绝了。 花晴风没想到叶小天的威势竟如此之大,致使这位县主簿畏之如虎。可是,
花晴风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一往无前了。他要报仇,要搞垮睡了他的女人的
混蛋! 花晴风想了想,咽下了对白主簿的呵斥之辞,呵呵笑道:“白主簿,且不忙
着拒绝,你再好好想想。张典史,你来葫县有段日子了,本官所言不虚吧,你可
愿与本官联名?” 张典史一直低头不语,忽然花晴风点到他的名字,张典史不由身子一震。 李云聪和罗巡检的脸色已经轻松下来,既然连初来乍到的白主簿都拒绝签字
了,张典史一向顺从叶县丞,又岂会答应与花知县联手,背后捅他一刀? 不料张典史咬紧牙关,颊上肌肉绷得紧紧的,慢慢抬起头来,忽地用力点了
点头,沉声道:“下官愿与大人联名,弹劾……叶县丞!” 罗巡检和李云聪怔住了,简直有些不敢置信。白泓有接替花晴风成为葫县县
令的机会,都禁受住了诱惑。张典史……这是吃错了什么药?难道花晴风许给他
的好处更甚于白主簿? 花知县确实暗中答应张典史,在离职前作为他的保举人,为他上书请求晋级
为从九品官。有了品级,他就不再是杂职官了,在他致仕的时候,他就能有一个
更体面的身份。 这个诱惑可不小!因为白泓放弃这个机会依旧还有机遇,而他错过这个村,
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何况,他本来自中原地带,还不太了解贵州官场。在他看
来,以正印官的身份,又联络了一些同僚,联名弹劾一个副手,断无失败的可能。
所以,张典史决定冒这个险。 张典史的掌心都已沁出汗来,他有心疾,为了做出这个决定,心跳如擂鼓,
现在都有点一阵阵的耳鸣。可是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眼
前阵阵发黑的阴翳也就消失了。他往椅上一靠,感觉有些虚脱的感觉,忙抓起茶
杯,大口大口地喝水。 大堂屏风后,李秋池心中暗想:“东翁怎么不先问张典史?若是张典史先行
答应,恐怕白主簿也就不会拒绝了。平白少了一个有力人物联名,实在可惜。” 花晴风得到张典史承诺,不禁欣喜若狂,马上趁热打铁又看向顾教谕和黄训
导。花晴风已经想好一些说辞,只要顾教谕和黄训导同意联名,回过头来再对白
主簿软硬兼施一番,他定然也会答应的。那时候大概只有李云聪这个死忠还有罗
小叶这个讲江湖义气的军头儿依旧不肯联名了,想必就连赵驿丞也会来一个墙倒
众人推。 花晴风越想越美,清了清嗓子,对坐在侧首的黄教谕道:“黄教谕,对于本
县的提议,你……” 花晴风还未说完,就听门口一声怪叫,就像一只猫被人踩了尾巴,随即叫声
戛然而止,又似那猫被人割断了喉咙。 花晴风听那怪叫声是他派在二堂门口负责守卫的心腹衙役,不禁大怒。他霍
地转过头,抓起惊堂木,正要严斥堂下,就见叶小天从堂下走上来,一边走一边
很随意地向众人不停地拱着手,像极了一只招财猫儿。 “大家好啊,大家好!罗巡检好,顾教谕好,白主簿好。县尊大人,这是在
议事么?” 花晴风手中抓着惊堂木,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小天,状似中邪:“不会啊,他
不是还该有两日才到么?怎么会……怎么会……” “啊!”突然又是一声怪叫,声音就响自堂上。吓得花晴风一哆嗦,手中的
惊堂木失手跌落,吧嗒一声砸在那份奏章上。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张典史从椅子上“直不愣登”地拔起来,两只眼睛瞪得
吓人,伸手指着叶小天,嘴巴张合几下,忽地脖子一歪,“咕咚”一下又摔回椅
子,随即就向地上滑去。 这张典史本有心疾,方才一阵紧张一阵放松的,心脏本就再难承受刺激,却
不想叶小天突然冒了出来。本就有些心虚胆怯的张典史惊吓过甚,一下子促发心
疾,就成了这般模样。 堂上堂下顿时一片大乱,花知县赶紧唤过两个人,卸下一扇门板,抬起张典
史,急去求医诊治。等把张典史抬走,堂上的混乱才稍稍平静下来。 叶小天见张典史发病,心里也有点儿纳闷,他所针对的只是花晴风一人而已。
像张典史这种混吃等死的小人物,不过是摇旗呐喊的角色,他根本懒得理会,怎
么就…… 骚乱过去,众人落座,叶小天佯装不知花晴风所议之事,说道:“下官奉命
往铜仁求取赈济银两,今已解赴入县。惭愧的是,下官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讨来
约有往年九成的赈银。” 花晴风强挤笑容道:“去年有几个县受了灾,今年铜仁府必有照顾,所以我
县赈银少于往年也在情理之中,叶县丞辛苦了。” 叶小天道:“多谢县尊体谅。对了,今日县尊将全县官员召集于此,不知所
议何事啊?” 堂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所有人都望向花晴风。花晴风被这么多双眼睛盯
着,一下子觉得“亚历山大”。叶小天一瞬不瞬地盯着花晴风,花晴风的额头不
禁见了汗。 屏风后面忽地隐隐传出一声低咳,一下子提醒了花晴风:“事已至此,我还
有退路么?” 想到此,花晴风神色一肃,沉声道:“本县召集众官僚,在此众议你为官的
过失与罪责,打算联名向朝廷弹劾你。” 叶小天讶然道:“弹劾我?县尊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 花晴风胀红着脸道:“怎么会开玩笑?本县从无戏言。你不敬上司、收受贿
赂……” “停停停停停……”叶小天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打断花晴风的话,直截
了当地道:“这些罪名就不用念给我听了,你知道我一定会否认的!” 叶小天一到,便在右首最上位坐了,他先向左首众官员扫视了一眼,又向右
首的官员们扫视了一眼,声音很轻、很柔:“听说有人要联名告我,不知是哪位
君子,可否请出一见?” 二堂里寂静得仿佛一座坟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本来是
张典史,可他老人家已经倒下了。 张典史偶尔会请个病假,或者在签押房里煎药,久而久之,众官吏大多知道
他有心疾。但此刻心疾猝发,和叶小天有莫大关系,是紧张也好,恐惧也罢,总
之叶小天才是诱因。 在座的众官员中,唯有白主簿并不这么想,他此时非常兴奋,就像一个赌徒
押下了他的全部身家赌大,结果一开盅,果然是大,而且是大得不能再大的豹子,
通杀!真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乐开了花。 在白泓看来,叶小天提前赶到,赫然出现在此地,就是一个奇迹。而张典史
心疾猝发,也绝对不是意外!叶小天“妨人”呐,历史再一次证明,叶小天真的
“妨人”! 县仓大使和司狱官坐在椅中直冒虚汗,他们是花知县的人,没办法不遵从花
知县的命令。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觉得花知县此番已稳操胜券,为此欢欣鼓舞。
可刚才叶小天一出现,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他们就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花晴风眼见叶小天一到,虽然他只是静静坐在那儿,脸上还笑吟吟的,可整
个气场已被他夺过去,场面即将失控,情急之下一把抓起那份奏章,似乎一下子
就拥有了莫大的勇气。 他猛地一拍公案,大喝道:“叶县丞,你休想恫吓同僚!本县并非背后阴谋
算计,而是堂堂正正地行弹劾之事。本县这份奏章只要送上朝廷,你以为你还能
坐在这儿耍威风?” 叶小天刚要张口,门口忽地抢进一人,正是方才陪同张典史去求医的一个皂
班副班头。这人脸色苍白,跪倒在地,向花晴风道:“大老爷,张典史……张典
史在送医路上,死了!” 大堂上顿时更静了,静得无以复加。花晴风脸上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神气,死
了?张典史竟被吓死了!如此荒唐不经的事情,听着像笑话,可是竟然就发生在
他眼前,这也太荒谬了。 李秋池站在屏风后面也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花晴风网罗的这群乌合之众竟
是如此不堪一击,叶小天还没出招啊!就算他来了又怎么样,照样可以上书朝廷
啊,他有权力阻止么?只要弹劾奏章到了皇帝手中,还怕他不能大势已去! 叶小天也被惊住了,张典史心疾发作,居然不等送医,半路就死了?!叶小
天怔了半晌,对花晴风道:“县尊大人,此事是否容后再谈,我们还是先料理张
典史的后事吧。” 叶小天话音一落,李云聪和罗小叶便附和起来,而白泓……居然已经站起来,
掸掸袍子准备退场了。花晴风大急,他已经把自己逼得没了退路,如果现在散了
场,人心也就散了,他再也无法争取到一人,包括先前已经同意和他联名的两个
心腹。 花晴风厉声大喝:“不可!此间事尚未了,谁敢退下?叶小天,本县此举全
是为了社稷!你为官一任,罪行累累,本县断然容不得你了。正好赵驿丞也在这
里,本县马上就上书朝廷弹劾于你。杨洋、李见柏,你二人上前署名,本县这就
加印封漆,上奏朝廷!” 花晴风所唤二人正是之前表态愿意和他一起署名的仓大使和司狱官。 两个人被花晴风一唤,面色如土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行不多远,
仓大使杨洋突然身子一歪,“咕咚”一声摔在地上。 走在旁边的司狱官李见柏肩膀刚晃了一下,一见杨大使抢在他前头“晕倒”,
顿时心中大骂。但是此等情况下,他若是也再“晕倒”,未免太不像话。李见柏
灵机一动,马上俯身去扶杨大使,变声变色地道:“哎呀,杨大使旧疾发作,下
官送他去就医!”说罢,便架起杨大使一条手臂。 杨大使躺在地上,牙关紧咬,直挺挺的仿佛已人事不省。李见柏没把他架起
来,便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道:“少他娘的装蒜,快让我架起来,老子要是走不
掉,你也别想走!” 杨大使一听顿时放软了身子,悄悄使了点力,在李见柏的帮助下站起来,但
双目仍紧闭,被李见柏拖向大厅外。两侧官员都看见他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左转
右转,显见根本就没晕厥。 花晴风呆住了,他没想到仓大使和司狱官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 眼见二人已经迈出大厅到了廊下,花晴风才反应过来,厉喝道:“李见柏,
你给我站住!叫旁人送杨大使去就医,你回来议事。” 李见柏是当司狱官的,什么黑心肠的事没做过,什么下作的本事使不出来?
一听花晴风这么说,李见柏把心一横,左脚跟一踩右脚尖,自己给自己下了个绊
子,“哎呀”一声大叫,把杨大使一推,自己便一头跄下石阶。 眼见面前的平整青砖,李见柏把心一横: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儿!他果
断地控制住伸手撑地的本能欲望,硬是用自己的额头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砰”地一声,真的晕了。 叶小天坐在堂上,眼见如此可笑的一幕,不禁啼笑皆非:“太过份了,我有
这么可怕么?” 花晴风眼见李见柏连自残的狠招都使得出来,不由得彻底绝望了,他的目光
从众官员的脸上一一掠过,看到的不是奚落就是同情。 当他看到就连叶小天都满是同情地望着他时,花晴风的心就像被狠狠地刺了
一刀,痛到流血。花晴风疯狂了,抖着手中那份奏章,疯狂地咆哮起来:“好!
你们怕他,本县不怕他,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没人联名是么?那本县就独自上
书,我看你奈我何!哈哈哈……” 花晴风疯狂地大笑着提起了笔,因为之前李秋池建议由众官员首倡,由他来
附议并上奏,所以花晴风还没有写上他的名字,此时没人跟他联名了,他只好独
自署名。 叶小天站起身,叹口气道:“县尊大人,下官自上任以来,恪尽职守,实在
想不出大人为何对下官成见如此之深。不过,清者自清,叶某相信,朝廷一定会
还我公道!” 叶小天说完把官帽摘了下来,托在手中,对花知县道:“赈济银子,下官已
经解回葫县,请知县大老爷交接后自行安排发放吧。下官为证清白,自请停职,
在家恭候圣裁!” 其实,这种行为在京官里尤其是京城的重臣中才常见:遭人弹劾,便自请停
职以证清白,同时也方便朝廷查办。否则依旧身在其位,难保不会再给人送一个
“干涉司法”的罪名,而这种情况下皇帝大多会下旨挽留。 在地方官里这种事却不常见,你一遭人弹劾便回家歇着,那公事谁来做?叶
小天按京官的惯例来这么一手,花晴风气极反笑:“叶小天,你以为葫县政务离
不了你么?好!你要停职,由得你!” 叶小天便把乌纱帽往椅上一放,向花知县微笑道:“既然县尊准了,那下官
这就告辞了。叶某相信,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希望那时候县尊大人你依旧
还能坐在这里,抛弃成见,共治葫县。” 叶小天这番话其实是正话反说,意思是你若告不倒我,你就难辞其咎,到时
候我叶小天依旧是葫县县丞,你花大人却不知要何去何从了。可花晴风并不这么
想,叶小天的微笑在他看来异常阴险,叶小天这番话也被他解读成了赤裸裸的威
胁。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知县的脸色倏然惨白,色厉内荏地道:“你想谋害
本县不成?” 叶小天眉头一皱:“县尊大人何出此言?” 花晴风对左右众官吏喝道:“你们都听到了,叶小天他当众威胁本县!你等
记着,如果本县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一定是叶小天所为。到那时还请诸君为证,
为本县求一个公道。” 叶小天真的火了,怒斥道:“县尊大人,你胡言乱语什么?” 李见柏悠悠醒来,一睁眼,就见杨大使趴在他旁边,一双眼珠子贼兮兮地乱
转。 李见柏小声道:“老杨,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咱们还用不用晕呐?” 杨大使压低声音道:“情况尚不明朗,还是先晕着吧。” 堂上,叶小天和花晴风对峙,火药味浓厚,再加上众人都知道他二人是籍故
想溜,并非真的突患重疾,所以没有人理会他们。 李见柏忽然想起杨大使在堂上抢先晕倒的事,恨恨谴责道:“老杨,你刚才
可真无耻。” 杨大使哂然道:“大哥别说二哥,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正斗着嘴,李见柏忽道:“噤声!” 杨大使赶紧合嘴闭眼,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循着脚步声偷偷望去。这一看,
两人闭着的那只眼睛也猛地张开了:“夫人?” 苏雅在弟弟的陪同下走到门口,惊讶地看了看躺在阶下的两名官员,心中有
些莫名其妙:县令并没有责打僚属官员的权力啊,这两人躺在这儿做什么? 苏雅只是脚步一顿,转身向二堂里走去。堂上都是本县官员,大多见过这位
县尊夫人,哪怕只见过一面,又有谁会忘记姿容如此美丽、行止如此高雅的美人
儿?何况在这里能登堂入室的也只有县令夫人,因此堂上顿时一静。 花晴风抓着惊堂木,正与叶小天愤怒地唇枪舌剑,忽见夫人赶来,不由一怔。
苏雅可是从未在二堂出现过,花晴风惊讶地对苏雅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这里?” 苏雅欲言又止,目光一闪,偷偷地瞟了叶小天一眼。叶小天背负双手,根本
没有看她。 想起叶小天先前所言,苏雅把心一横,对花晴风道:“老爷,你身染微恙,
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来促请老爷回去歇息。” 花晴风怒道:“一派胡言,我有什么微恙?” “老爷……”苏雅满脸为难,欲言又止,转而对弟弟道:“你去,扶你姐夫
回去休息。” 苏循天马上举步上前,就要去扶花晴风。花晴风把他一把推开,大喝道:
“滚开!本县有正经公事待办,这里也是你等妇道人家和无品小吏能进来的?出
去,马上给我出去!” 叶小天微微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苏雅被他一看,心弦一颤,
她现在也怕叶小天心生不满,推翻先前约定,便提高嗓音道:“循天,还不快扶
你姐夫回去!” 花晴风又惊又怒,拍案吼道:“夫人,你究竟想干什么?众官属面前,你敢
如此视为夫如无物!这般没有规矩,难道你想逼我休了你吗?来人,把夫人和苏
循天带出去!” 眼看大老爷、二老爷的大战变成了夫妻二人的混战,众人只能作壁上观。人
家的家务事,他们不明究竟,也掺和不得。但堂下衙役得了大老爷的吩咐,却不
能不听命行事。 两个衙役走进来,对苏雅拱手道:“夫人,请退出大堂,莫要让小的为难。” 苏雅寒着脸道:“我不走!老爷,有什么事咱们到后宅去说。” 花晴风心中恼怒,额头青筋都绷了起来,他以为苏雅眼见情夫遇难,不惜脸
面赶来搭救,心中实在是恨极,不禁冷笑道:“立即把这贱妇给我轰出公堂,立
刻!” 两个衙役无奈,只能道一声“得罪了”,便要上前架住苏雅的胳膊,把她硬
拖出去。 “且慢!”苏雅大喝一声,制止了两个衙役,噙着眼泪望了花晴风一眼。 花晴风看到她眸中满是歉疚、乞求的神情,心中怒火更炽:“这个贱妇,为
了她的奸夫,真连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了。” 苏雅缓缓扫视了堂上众官员一眼,语气凄婉地道:“事到如今,妾身……不
能不说了。诸位大人,拙夫……因我县近年频出大案,劳思忧虑,患了癫狂症,
因此性情大变,所作所为实非其本意。拙夫今已不能视事,还请诸君多多担待。” “轰”地一声,整个二堂顿时骚动起来,众人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花知县。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他们城府再深、心性再稳,也是无法保持镇定了。 花晴风脑袋一晕,抓在手中的惊堂木再度失手跌落。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苏雅,
颊肉哆嗦,张口结舌道:“夫人,你……你说甚么?” 苏雅说她的丈夫患了“癫狂症”,按照当时的民间通俗说法,就是“失心疯”。 精神病人的所作所为当然不用理会了,而且由当事人的妻子出面指认,还有
谁会不信? 花晴风激愤欲狂,这个事实一旦成立,他从现在起就被“剥夺”了一切权利
:在官府里,他将丧失作为县令的一切权利;在家里,他将丧失一家之主的一切
权利。花晴风被人架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唯独这一次被人架空得最是彻底,他
连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资格都被架空了。 “我没疯!我没疯!我真的没疯啊!”花晴风疯狂地咆哮起来。可他这么做
的唯一结果,只是让众官员更相信他得了疯病。苏雅和苏循天姐弟俩沉痛、悲伤
的表情,更让众人坚信了自己的判断:“知县大人,一定是疯了。” 叶小天轻飘飘地道:“兹事体大,依我之见,不如找个郎中确认一下吧!” 花晴风忍不住又是暴跳如雷:“我不看!我没病!你一定早就买通了郎中,
你想坑我!” 叶小天叹了口气,一脸无辜的表情。这小子也是损得很,郎中能看得出疯病?
到了现代,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精神病,医生也很难准确诊断,更多的是靠观察他
的情绪和行为,而花晴风此刻的情绪和行为…… 罗小叶实在听不下去了,皱起眉头道:“你们两个,赶紧扶知县大人下去休
息!快着!” 那两个衙役得了罗小叶吩咐,上前架起花晴风就走。 花晴风大急,挣扎着吼道:“我没疯!那贱人勾结奸夫叶小天,想要合谋除
掉我这个眼中钉!我没疯,我没疯啊,你们相信我啊……” 堂上众人顿时惊掉一地眼珠子,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哪有男人会当众
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尤其是有身份的男人!他们终于确信:花晴风是真的疯了
…… 花晴风的声音越来越远,苏雅原本脸色苍白,突然听到花晴风当众道破了她
和叶小天的奸情,脸上血色刷地一下抽得干干净净,她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苏循天急急赶上一步,一把抱住姐姐。被花晴风道破仇恨来由的叶小天正惊
怔在那儿,见此情景,暗暗一叹,对苏循天道:“快扶夫人下去歇息,此间事情,
我们来收拾。” 苏循天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抱起姐姐默默地走了出去。 罗小叶见叶小天脸色阴郁,便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知县患了疯病,胡
言乱语一番,大家都未当真,你不要坏了自家心情。”嘴里安慰着,心里却嘀咕
:“你与知县夫人,莫不是真有私情吧?啧啧啧,知县夫人你也敢上,年轻人呐,
难道不晓得色字头上一把刀?” 叶小天重返葫县担任典史以来,再没打过叶香兰的主意,让罗小叶放下心来。
如今家中妻儿满堂,母亲跟他明铺暗盖,媳妇不敢声张,他对叶小天更是心存感
激之情,此刻的劝慰,倒也全是真心。 叶小天向他勉强一笑,喟然道:“如今这副烂摊子,该当如何是好?” 罗小叶道:“知县因病不能视事,你是县丞,理应由你主持大局。” 叶小天摇了摇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本就是被花知县弹劾的人,花知县
又爆出他和知县夫人通奸的劲爆丑闻,他若取而代之,暂领葫县一应事务,岂不
更加招人猜议? 叶小天道:“我本不擅打理政务,何况如今情形,我也该避避嫌疑……” 叶小天转向白泓,兜头一揖,诚恳地道:“白主簿,葫县政务,在知县大人
病愈之前,就要拜托你了。” 白泓慌得连连摆手。叶小天道:“白主簿,你本就是以七品官的身份行主簿
之职,论起品级,本县无人及得你。况且,你曾任江浦知县,如今暂领本县政务
可谓驾轻就熟。本县再也出不得乱子了,还请白主簿顾全大局!” 白泓见叶小天语出至诚,并不是惺惺作态,这才道:“那……白某便暂行知
县职务,可接下来这乱局该如何收拾,还请县丞大人多多指示才行。” 罗小叶心道:“他说指示而不说指点,对叶小天倒真是恭敬得很。” 叶小天点点头,道:“你我联手,通力合作便是了。” 屏风后面,眼见事情发展成这般模样,李秋池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每次遇到叶小天,他总是不等一展所长,便被叶小天果断地掐断一切生路。怎么
会这样?怎么会一直这样?莫非这叶小天生来就是克制他的? 夜色深沉,李秋池和他的小厮从一家客栈门口悻悻地离开。 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第三家客栈了,不出所料,掌柜坚持要登记他的“过所”
才肯让他住店。这是叶县丞治下的行规,没有哪家客栈敢阳奉阴违。 李秋池惶惶然像丧家之犬般离开县衙,想要出城却错过了时辰,‘过所’他
当然是有的,可是‘过所’上明明白白写着他的身份、来历。 现在花知县被人当成疯子圈起来了,他相信叶小天已经从花晴风的心腹之人
那里掌握了他这个近来与花知县过从甚密的外乡人究竟是谁,以真正身份投宿客
栈,他怎么敢? 李秋池凄凄惶惶地遁进小巷,正在犹豫不知该去何处安顿一宿,前方忽有两
盏灯笼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来。 李秋池连忙掸一下衣衫,上前施礼:“兄台请了,在下自外乡来,路经此地,
错过宿头。不知兄台能否帮忙安顿个去处,不胜感激。” 说话间,李秋池直起身来,一见那人面孔,登时直了眼睛。一张很年轻、很
英俊的面孔,笑吟吟的,开口说道:“本官若帮你安顿去处,你真肯去吗?” 一抹寒气直冲后脑,李秋池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双膝一屈,“卟嗵”一声
跪倒在地,顿首道:“李秋池愿从此效忠大人,鞍前马后,至死不违,还乞大人
饶命!”
第六十二章 轮奸四美 “东翁与花知县之间的个人恩怨,是万万不能提的,就说花知县忧思国事,
虑竭伤神,偶发臆症。这样,朝廷便只会令其歇养,不会马上调换官员,而主政
葫县的则非你县丞莫属!如此一来,只需熬到花知县任期届满,东翁也有了资历,
坐这七品正堂顺理成章!嘿!嘿嘿!” 李秋池笑得很阴险,似乎叶小天已经坐到了七品正堂的位置上,而他作为师
爷,也正式开始为幕主出谋划策、参与机要、处理案卷、代拟奏疏、联络官场、
裁行批复,好不风光…… 叶小天以手抚额,好不苦恼。当晚见到李秋池果断地跪了,叶小天想到身边
还真没一个能帮他处理文案政务的师爷,便接受了李秋池的“投诚”。谁料这李
秋池进入角色也太快了,而且……怎么有点话痨呢? 叶小天苦笑道:“本官只是觉得,眼下咱们应该低调。这些事情,过些时日
再说吧。” 李秋池听了不免忧伤起来,用深宫怨妇般的幽怨眼神儿瞟着叶小天,黯然道:
“那……鄙人如今该干些什么呢?” 这时就见潜清清一身清丽,甩开一双悠长健美的大长腿,迈着猫步儿袅袅娜
娜地走来。叶小天赶紧道:“李状师……啊不!李先生,你怎么会没有用武之地
呢?来!你先替我挡驾,且莫让那位潜夫人靠近我。” 近来频繁纠缠叶小天的不只是一个李秋池,还有一位赵驿丞的夫人潜清清。
自从花知县当众揭破他和苏雅的奸情,叶小天可是敏感得很,哪敢与有夫之妇私
相接触。 “真是头痛啊……”看着轻摇小扇、快步迎向潜清清的李秋池,叶小天抱头
暗呼道。 李秋池迎上前去,还没说话,潜清清长腿一转,已经从他身边轻盈地绕了过
去,只留下一缕香风和一句话:“我要找叶大人说话,请让开!” 潜清清走进竹林小亭,向叶小天抛个媚眼儿道:“大人既然正清闲,不如陪
奴家去后山走走如何?听说后山风景不错,人家想看看呢。”说着,一个香香软
软的身子就挨了过来。 叶小天皱了皱眉,只能无奈地躲避。他在石凳上挪一挪,潜清清马上跟一步,
都快倒在他的怀里了。 李秋池被潜清清晾在那儿,眼珠一转,又回转身来,老远就提高嗓门道:
“啊!东翁,前院送来消息,白主簿请你去县衙一趟,有要事相商。” 叶小天一听这话,嗖地一下弹了起来,对潜清清道:“白主簿相请,定是有
重要公事,叶某要去衙门一趟,嫂夫人莫要见怪。” “我不让你走……”潜清清伸手拽住了叶小天的衣角,羞恼地望着他。 叶小天心里一动:潜夫人也太豁得出去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念至此,叶小天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此处人多眼杂,今晚你到我的书
房来。” 潜清清喜色上脸,眼波盈盈地瞟了叶小天一眼,便把手松开了。 叶小天如遇大赦,急匆匆逃出小亭,大步流星地离去。 叶小天出门时,恰遇华云飞风尘仆仆地回来,手上还拎着一只毛茸茸的好像
狐狸模样的紫色小动物。叶小天奇道:“云飞,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华云飞脸一红,忸怩道:“我猎了只紫貂,正要给四娘制一张貂皮。大哥这
是要去哪里?” 叶小天拍拍华云飞的肩膀,对他赞许地一笑,随口答道:“我去外面走走。” 目送叶小天离开后,华云飞回到自己的住处,忙活了半天,总算将貂皮制好,
兴冲冲地来到了桃四娘的闺房。 桃四娘正在房中闲坐,低着头想心事。华云飞近来频频向她献殷勤,府里几
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华云飞的心思,经常拿两人取笑,虽然都带着善意,说出的话
也拐弯抹角,可总会弄得她羞臊难当。 假如有一天,华云飞真的向她求爱,她怎么办,能拒绝他吗,会不会太伤人? 桃四娘越想越苦恼,猛一抬头,赫然见华云飞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免啊的一
声惊叫。 华云飞从背后拿出一张紫色的毛皮,献宝似的递到桃四娘的面前,骄傲地说
道:“四娘,这可是我数次进山,好不容易才捕获的紫貂,亲手制成的貂皮,给
四娘做个围脖,你喜欢吗?” 那张貂皮轻软油亮,泛着亮闪闪的紫光,一看就是难得的皮货。桃四娘却不
接,而且把华云飞拉到身旁坐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柔声问道:“云飞,
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 华云飞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忸忸怩怩地哼哧半天,低着头说不出一个字。 桃四娘的双手握住华云飞一只宽厚的手掌,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华云飞点点头,忽然壮起胆子扭头直视着桃四娘,用坚定的口吻说道:“我
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四娘,我要娶你为妻!” 桃四娘脸上一喜,旋即黯然,摇摇头道:“云飞,姐姐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华云飞一脸紧张。 “我比你大得太多,又是结过婚的妇人……” 华云飞打断了她的话,朗声说道:“四娘,你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但我
根本不在乎。” “云飞,你这是何苦?依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姐姐帮你留意,
一定给你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好人家姑娘。” 华云飞翻手握住了桃四娘的一只柔荑,态度坚决地说道:“四娘,你别费心
了,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 桃四娘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低声道:“云飞,对不起,我心里……已
经有人了。” 华云飞大惊,站起身叫道:“四娘,你别骗我!那个人……是……谁?” 桃四娘痛苦地摇摇头,眼中珠泪滚滚,泣声道:“你别问了……” “不!你要是想让我死心,就告诉我,他是谁?” “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他……就是你的……叶大哥……” 华云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问道:“大哥?你们好上了?” 桃四娘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哽咽道:“没……其实从很早以前,他还是艾
典史的时候,将我救出水火,我的心里就有了他。后来,他回到葫县,大亨让我
到叶府帮忙,我的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再后来,我成为了叶府的管家,就觉得今
生有了依靠,心里无比踏实。这些时日以来,看着他忙前忙后,步步高升,我比
他还高兴……我不敢告诉他,我对他的情义,我知道我根本不配。我只想着,这
辈子就这样守在他身边,每天能看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华云飞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抓住桃四娘的柔荑,真诚地说道:“既然大哥还
没明白你的心意,也没接受你的感情,那我就还有希望。” 桃四娘奇道:“你既然知道了我心里有了别人,竟然不在意?” 华云飞坦言道:“如果你心里有了其他人,我肯定无法接受。可叶大哥不一
样,他对我有大恩,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同时,他又是我在这世上最敬佩的
人,你喜欢他,本就天经地义,我当然能接受。” “可……可是……”桃四娘艰难地说道:“我在他面前常常情难自禁,如果
机缘巧合之下发生了那种关系,难道你也不在乎?” 华云飞心里一酸,同时心底忽然涌出一种莫名的刺激,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
颤抖起来,脸庞也涨得通红,忽然将桃四娘紧紧地搂在怀中,颤声道:“四娘,
好姐姐,我不在乎!” 桃四娘吃惊地扭头看着华云飞,心里的感激无以复加:“云飞,你真的这么
……爱我?” 华云飞大声道:“当然是真的!四娘,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表,若有半句虚言,
让我……” 桃四娘赶紧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你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华云飞大喜,在四娘的掌心啄了一口,欣喜道:“好姐姐,你答应我了?” 桃四娘羞涩地点点头:“你能如此对我,我若再不答应,恐怕天理难容了。” 华云飞狂喜,深情地看了桃四娘一眼,猛的吻住了她的双唇。 桃四娘咿唔一声就坦然接受了华云飞的亲吻,轻启贝齿,接纳了男人热情的
舌头侵入。两个人吻得天昏地暗、缠绵不已。 直到桃四娘嘴中的香唾都被华云飞吸干,两个人的嘴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华云飞在桃四娘耳边昵声道:“四娘,我想让你答应我,除了大哥,你不许跟别
的男人有牵扯。” 桃四娘的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恨恨地瞪了华云飞一眼,娇嗔道:“我又不
是荡妇淫娃,怎会水性杨花?” 华云飞在桃四娘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调笑道:“我倒希望你跟我在一起
的时候,是一个荡妇淫娃……” 桃四娘羞啐了他一口,心里却甜丝丝的。见华云飞的贼眼不停地往她的胸前
偷瞄,桃四娘娇嗔:“你往哪儿看呢?” 华云飞嫩脸一红,鼓起勇气道:“四娘,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心里有你的么?
就是那日徐伯夷刺杀老爷未遂,被我追杀至小巷中,你为了救他将我死死抱住。
你的身子好软,尤其是你的胸抵住了我……在你之前,我还没让女人抱过,一下
子就喜欢上了你。” 桃四娘想起那日自己因为心软放走了刺杀老爷的凶手,回府后华云飞却主动
承担罪过,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形象高大了许多。华云飞一身本领,英气勃勃,
却对自己这个残花败柳情有独钟、痴心一片……她脸飞红霞,挺高了胸膛,昵声
道:“云飞,你想看,那就看吧。” “姐,我想……摸摸它。” “嗯。”桃四娘低声答应,羞得闭上了美眸。 华云飞大喜若狂,一双手迫不及待地攀上了那两座肉峰,温柔地抚摸揉弄。
他很想解开桃四娘的上衣,看看这对宝贝的庐山真面目,可又怕女人觉得他下流,
便不敢开口。 这边华云飞和桃四娘郎情妾意,那边潜清清也在筹划晚上的行动。 潜清清今晚势在必得,一定要让叶小天成为她的裙下之臣,通过他掌控十万
生苗为杨天王的大业助一臂之力。 作为一名女间谍,如何使用美人计是必备的技能,潜清清自负美貌,可叶小
天身边不乏美女,单靠自己的姿色未必能成功。为了稳妥,潜清清从工具包里取
出一颗白色的药丸。这是一颗烈性春药,溶于酒或水中无色无味,就算柳下惠服
下后也会兽性大发,不跟女人尽情交欢后射精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吃过晚饭,潜清清梳洗打扮,换上轻薄的纱衣,里面连抹胸和亵裤都没穿,
悄悄潜到叶小天的书房外。 恰好看见一个小丫环手托茶盘翩翩而来,潜清清正愁无法下药,赶紧迎过去
接了茶盘,对小丫环说她有事去找叶小天,代她送茶进去即可,让那小丫环回去
了。 小丫环不敢违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赶紧找桃四娘禀告去了。 潜清清看四下无人,将春药丸投入茶壶,摇晃几下便溶入茶水中了。她推门
进了书房,见叶小天正坐在书案后摇头晃脑地看话本,便静静地走了过去。 叶小天一抬头,看见潜清清身姿曼妙、浅笑倩兮地来到身边,给他斟上一杯
茶,端到他的嘴边,娇滴滴地说道:“叶大人,请喝茶。” 叶小天强笑道:“怎敢劳动嫂嫂,小丫环呢?” “举手之劳而已,何谈劳动?我让她回去了。怎么,我亲自给你端的茶,你
不喝么?” 叶小天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潜清清的身子偎依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腻声道:
“你跟我装什么正经,现在还叫我嫂嫂?” 叶小天一揽潜清清的柳腰,调笑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潜清清马上移步到他双腿之间,一屁股坐在叶小天的大腿上,胸前的乳峰在
他的前胸抵磨了几下,浪声道:“随你啦,只要你喜欢就好。” 叶小天觉得口干舌燥,又倒了一杯茶大口饮下,这才说道:“潜夫人,我看
咱们还是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想要怎样,可否明示于我?” 潜清清扑哧一笑,用纤纤玉手在叶小天的脸上抚摸了几下,小声说道:“你
倒真是一个急性子,好吧,那奴家就开门见山。我且问你,你想不想今生今世成
就一番大事业?” 叶小天揽在她腰间的手向下滑动,抚摸着潜清清饱满浑圆的美臀,触手可知
里面光溜溜的,暖烘烘的细嫩弹软,手感绝佳。 潜清清任他轻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叶小天随口道:“却不知怎样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潜清清满意地一笑:“你手上有十万生苗,若是投靠明主,何愁大业不成?” “你说的明主,就是杨天王么?” 潜清清不答,却反问道:“怎么样,有兴趣吗?” 叶小天点点头:“看来赵兄送美上门,也是这个目的喽?” 潜清清浑不在意地说道:“你不用管他,只说你的打算。” 叶小天忽然觉得浑身燥热,他又自己斟了一杯茶饮下后问道:“我若答应,
潜夫人就会任我予取予求?” 潜清清浪浪地一笑,在叶小天脸上亲昵地亲了一口,一只小手探到他的胯间,
捏了捏硬挺的阴茎,媚声道:“那是自然。” 叶小天只觉得浑身欲火上窜,嗓子干得要冒烟,他端起茶壶,将壶中的茶水
大口喝干,仍觉得不解渴。胯下的阴茎别别直跳,似要裂裤而出,眼前的这个娇
滴滴的大美女此时是那么的性感迷人,真想把她压在身下尽情地肏弄…… 但是,叶小天心里很清楚,杨天王的贼船,上去容易下来难。如果答应了,
现在自然可以在潜清清身上得到性欲的满足,但以后就要受制于人,再也无法堂
堂正正地做人了。 叶小天艰难地移开身子,将怀中的娇娃推开,站起身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潜清清有些意外:“为什么?”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付出这么大的本钱,所图自然非同小可。我若答
应,恐怕有违我的原则。” “现在还由得你么?”潜清清浪笑一声,贴近叶小天,沉声道:“不妨告诉
你,我在你刚喝的茶水中下了烈性春药。你如果不马上跟女人交合泄出阳精,就
会欲火焚身而死……” 叶小天知道潜清清所言不虚,现在的他已经红了眼睛,浑身如同着火,阴茎
粗大得如同金刚杵,眼前就算是有一头老母猪,他都恨不得捅几下泻火。 潜清清得意地一笑,娇躯靠进叶小天的怀里,淫声浪气地说道:“我也算得
上花容月貌,你不想尝尝我的滋味么?” 叶小天淫心难遏,将潜清清一把抱紧,另只手探到她的胸前,狠狠揉搓着一
只肥嘟嘟的乳房,恨声道:“你这个骚货,就不怕我肏死你?” 潜清清被叶小天的粗鲁弄得奶子生疼,她蹙着眉,手伸到男人的胯间,搓揉
着那根粗硬滚烫的阳具,浪声道:“你有本事,就肏死我吧。”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响起桃四娘的声音:“老爷,你在里面吗?” 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叶小天瞬间清醒,他大力地推开怀中的女人,低声
吼道:“马上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潜清清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小天。
她不甘心,又向叶小天怀里扑去。 叶小天双眼几欲喷火,双手大力把她推开,几乎把潜清清推倒。他抬起手臂
向门口一指,怒吼道:“滚!贱货!” 潜清清羞怒交加,身子都颤抖起来,她恨恨地看了叶小天一眼,疾步出了书
房。 桃四娘看到潜清清狼狈逃窜,赶紧推门进来,见叶小天状若癫狂,急切地上
前询问:“老爷,你怎么了?” 叶小天脚步踉跄地向外走,焦急地说道:“我要去哚妮的房间。” 桃四娘亦步亦趋地紧跟叶小天的步伐来到了哚妮的房间,推门进去看到哚妮
正在铺床。 哚妮不知道今天叶小天来不来她的房间,看天色已晚,就准备上床了。叶小
天看到床边的哚妮弯腰背对着他,浑圆的屁股翘得高高的,立刻紧赶几步来到她
身后,伸手把哚妮的外裙和亵裤一把扯下,又褪下自己的裤子,抱住哚妮的腰就
要插入。 哚妮忽然被人抱住,惊叫一声回过身来,看见叶小天瞪着血红的眼睛,口中
喷出的热气灼人,下半身脱光了要跟她交合,吓得不知所措之际,看见门口的桃
四娘,央求道:“哥,别……四娘还在呢。” 叶小天已经箭在弦上,急吼吼地道:“顾不得了……潜夫人给我下了春药,
不泄出阳精我会没命的。”一边说,一边焦急地将鸡巴在哚妮的臀缝里乱戳。越
急越摸不清门路,叶小天干脆将哚妮掀翻在床,腾身而上。 桃四娘正尴尬地想要退出门去,看见叶小天胯下晃悠着驴大般的行货,热烘
烘的骚气竟然连门口的她都能闻到,顿时眼热身软,挪不动脚步了。 叶小天不由分说已经贯入哚妮的体内,急不可待地抽插起来。哚妮只觉得自
己窄小的阴道内如同捅进来一根烧红的粗大铁条,在反复捣弄、炙烤着她娇嫩的
阴道媚肉,痛楚难当地皱紧了眉头,哀声求饶道:“哥……你轻点儿,妹妹受不
了啦。” “好哚妮,你忍一忍……不是哥不怜惜你,实在是这春药霸道,不这样哥哥
的小命难保。” 哚妮又惊又怕,阴道内干巴巴的,分泌不出淫水,不但叶小天的阴茎磨得生
疼,哚妮更是痛不欲生。 桃四娘看见房内的活春宫,却是春心大动。她是久旷的壮年妇人,来到叶府
后生活无忧,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寂寞的春夜也曾辗转反侧,渴盼男人的抚慰。
虽有华云飞的深情,但少年难懂女人心,常出现在桃四娘春梦里的却只有叶小天。 现在见到梦中的情人大发雄威,一身健壮的肌肉充满了阳刚之美,胯下的大
屌虎虎生威,桃四娘的心跳如擂鼓,胯间的阴户热痒如蚁爬,一股股的淫水如喷
泉般涌出,亵裤瞬间湿透。 哚妮浑身绷得紧紧的,腰肢弓起来如同铁锅里被火烤的虾子,正舍命强忍之
际,忽见门口的桃四娘正眼巴巴地看着她,满眼的艳羡。 哚妮福至心灵,大声呼救道:“四娘,好姐姐,快过来救我。” 哚妮的呼救如同邪魔的召唤,桃四娘的双脚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挪到了床边。 同是女人,哚妮看桃四娘的眼神就知道她心中所想,赶紧从叶小天身下奋力
挣开,将桃四娘拉到床上,一边急慌慌地给她脱衣裳,一边软语央求:“好姐姐,
小妹实在承受不住,还求姐姐能怜惜小妹,救救小天哥吧。” 叶小天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哚妮把桃四娘剥得一丝
不挂,看到美妇人一身白花花的好皮肉、胯间湿漉漉的阴户洞开和望着他的痴情
眼神,色欲攻心的叶小天眼神中闪耀出兽欲的光芒。 桃四娘冲叶小天浅浅一笑,分开了双腿,将自己的桃园圣地袒露在钟情的男
人眼前。叶小天虎吼一声,腾身而上,胯下胀硬的大屌对准桃四娘的屄眼儿使劲
一顶,扑哧一声,浪水飞溅,硕大的阴茎已经全根尽没。 桃四娘双腿屈起,两臂伸出,紧紧缠绕着叶小天,借着抽插之势,扭腰抬臀,
热情地迎合。这一场大战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本就年轻气盛的叶小天借助
春药的威力大杀四方,如同长坂坡的赵子龙七进七出;恰值虎狼之年的桃四娘多
年夙愿今日得偿,如同饿急了的乞丐坐席,自然敞开肚皮大快朵颐。 哚妮光着屁股坐在一旁观战,瞧两人你来我往、热火朝天地贴身肉搏,心生
羡慕,忍不住凑近了仔细观瞧。桃四娘的两只肥奶在胸前涌动如波涛,哚妮看得
眼热,伸手去捉弄,细细地抚摸,口中赞叹:“四娘,你的奶子真大、真软和。” 小妮子一句真心的赞美,羞得桃四娘嘤咛一声,闭上了眼睛。 虽有桃四娘的雨露滋润,叶小天的身体却愈加焦渴,看到美妇人娇艳不可方
物的媚态,叶小天翻身仰躺,将桃四娘掫到身上。 桃四娘媚眼微睁,瞟了叶小天一眼,分开双腿跨在他的胯间,伸手捉住硬挺
的阴茎,在屄口儿磨蹭了几下,屁股一沉,缓缓套入。 桃四娘的双手按在叶小天胸前,屁股起伏得越来越快,胸前两只大奶子上下
翻飞,白花花的晃得人眼晕。叶小天想伸出双手捉住这对小白兔,胳膊却抬不起
来。 桃四娘自顾自地闭眼享受。哚妮好奇地将身子趴在桃四娘屁股后面,睁大双
眼看着男女性器官的结合部位,只见一根粗大的肉棍子在桃四娘翻开的阴唇间出
出进进,热气腾腾的淫水从阴洞里被挤压得飞溅出来,有几滴还落在了哚妮的脸
上。 虽是正当盛年的已婚妇人,可桃四娘之前仅有过徐伯夷一个男人,而且上一
次的男女交合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乍逢强敌,桃四娘渐感不支…
… 桃四娘睁开眼睛,却蓦然发现叶小天双目紧闭,满脸病态的潮红,鼻子呼哧
呼哧喷出的气息灼热,皮肤红通通的像煮熟的虾子,她的一双手掌如同按在烙铁
上般烫人…… 桃四娘暗自心惊,想起站在门口时听到叶小天对哚妮说他中了春药之毒,不
泄出阳精会危及性命,更是惊恐惶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可阴窍中的那根肉棍
子威势不减,毫无射精的迹象,这可怎么办?若老爷泻不出毒火,死在自己身下,
那可就百罪莫赎了。 “老爷,你醒醒,你觉得怎么样?”桃四娘在叶小天耳边急声呼唤。 叶小天已陷入昏迷,没有一丝反应。 哚妮一看就急了,带着哭音问道:“四娘,这可怎么办?好姐姐,你快救救
小天哥呀!” 桃四娘把心一横,再也顾不得许多,对哚妮吩咐道:“你快去叫人帮忙!” “哦?好!”哚妮迅速穿上衣服,急急往外就走。 桃四娘在哚妮身后殷殷叮嘱:“你去找府上那些结过婚的妇人,那些小丫环
可不济事……” 哚妮跑得飞快,声音远远地传来:“知道了。” 哚妮仓促间只找到了若晓生的娘子玉凤和叶小娘子,说及叶小天有了危难,
急需她们帮忙,唬得两个妇人脸都白了,跟着哚妮一路飞奔,很快来到了房中。 一进门,玉凤和叶倩就被大床上的一幕惊呆了,就见桃四娘牙关紧咬,浑身
香汗淋漓,犹自强挣着抛动大白屁股,一条粗壮硬挺的阴茎在她的臀间出没…… 见到两员女将进门,桃四娘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唤道:“你们快过来。” 玉凤和叶倩对视一眼,红着脸挪步来到床前。 哚妮在她们身后说道:“小天哥被人下了春药,如果不泄精,性命不保。我
和四娘已经尽力了,可还是不成,这才找两位姐姐帮忙,救小天哥的性命。” 桃四娘的动作不停,眼睛盯着她们,沉声说道:“事急从权,救人要紧!如
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现在就可以离开……” 玉凤截口道:“不必多说了,现在需要怎么做?” 桃四娘欣慰地看着她一笑:“脱了衣服上来替我,直到老爷泄精为止。” 自从玉凤上次主动勾引叶小天未遂,后来叶小天去了南京,回来已和哚妮成
就了好事,玉凤便断了那种心思。万万没想到,今天机缘巧合,她能为主人献身,
当然毫不迟疑,马上宽衣解带,脱得精赤条条,跨步上床。 桃四娘抬起屁股,拔出阴茎,啵的一声,阳具颤悠悠一阵摇晃,又直挺挺地
竖立起来。 玉凤马上跨身上去,探手下去扶住阳物,在屄口磨蹭两下,对准洞口后深吸
一口气,屁股下压,将它吞入屄中,然后屁股高抬低落,套弄起来。 叶小娘子银牙紧咬,脸色变幻不定。她已经跟毛问智情定终生,两人鱼水交
融,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可眼前的男人不仅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自己的恩人,
她从未妄想过能跟这么优秀的男人发生什么亲密的关系,可现在就有了这样的机
会,她该不该背着毛问智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呢? 玉凤的动作越来越慢,叶小天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全靠她在上面卖力。女
人的体力有限,她腰酸腿疼,阴道里的淫水也越来越少,又痛又胀……玉凤求饶
的目光看向一旁观战的桃四娘。 桃四娘还没恢复过来,冲她惨然摇头,看向叶倩的目光就带了哀求。 哚妮和玉凤也看着叶倩这员生力军,哚妮还哀哀地叫道:“叶姐姐……” 看到三个女人期盼的目光,再看看床上人事不省的自家老爷,叶小娘子心一
横,动手解脱衣裳…… 叶小娘子身材纤细,骨肉均匀,窄肩细腰,屁股浑圆,看着柔弱,却有一股
子韧劲儿。三个女人看到她在叶小天身上扭腰摆臀,屁股在男人胯间前后左右地
碾磨,忽而前抵后耸、忽又左右摆晃、忽如磨盘般转圈儿,让旁观的三女大开眼
界,对叶小娘子刮目相看。 因为这样的动作只在原地打磨,不用高抬低落,腿部不吃力,只用腰胯使力,
所以女人坚持的时间能长些。三女现场观摩,又学了一招,都想着以后在自己男
人身上可以施展。 她们只看到叶倩的白嫩阴户忽而鼓凸、忽而陷瘪,屁眼儿有规律地紧缩、松
弛,却不知道叶小娘子阴道的肌肉裹紧了男人的阴茎,如波浪般地吸啜、蠕动、
绞缠,比手淫和口交带给男人的快感更为强烈。同时,花心深处有一股强劲的吸
力,顽强地想从龟头马眼内吸出阳精…… 忽然,叶小天发出几声嘶吼,身子绷紧,叶倩马上停止了动作。三女往两人
的结合部位凝目观瞧,就见粗壮的阴茎别别直跳,上面的青筋如蛟龙盘柱、充盈
暴凸;叶小娘子会阴部紧绷,屁眼儿急剧收缩翕张,阴道口如婴儿吮奶般嘬吸蠕
动……叶倩如释重负地喃喃道:“老爷要泄了。” 桃四娘忽然警醒,赶紧叫道:“快下来,你不能怀孕。” 叶倩怵然一惊,马上抬胯起身,小屄挟裹的阴茎却难以脱离,拔不出来。桃
四娘此时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上前抱住叶倩的上身猛往上提,费了好大力气才
将两人分开。 桃四娘飞身上马,迅速将胀硬的大屌纳入屄中,还没等有所动作,男人的精
华便开始喷发了,一股股的高压激射力道十足,直击桃四娘的花心深处,让桃四
娘骨软筋酥,畅美难言。 终于,叶小天泄完了积存的精液,欲火焚身的他得到了完美的释放,身上的
体温慢慢下降,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四女这才长长地松了一
口气。 桃四娘从男人胯间轻抬慢提,释放出已经威风不再的阳具。哚妮递给她一块
干净的汗巾,桃四娘略微擦拭一下胯间便穿衣下床。 玉凤和叶倩此时穿戴已毕,三女向正在为叶小天温柔擦拭下身的哚妮点头示
意后便离开了。叶小天仍昏睡不醒,哚妮便也没跟她们客套,目送她们出了房门。 桃四娘跟玉凤、叶倩分手之际,谆谆叮嘱:“今天的事情,你们为了老爷做
出了莫大的牺牲。但咱们作为下人,生死荣辱全系于老爷一身,这个谢字却是不
必说了。而且这种事情不能声张,免得惹人笑话。我希望你们不但守口如瓶,跟
谁都不要提起,而且也要忘了这件事,不要有施恩图报的想法。” 玉凤和叶倩异口同声道:“四娘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房间,桃四娘也懒得清洗,脱了外衣躺在床上,胯间还
有男人的精液缓缓流出。她恍若刚才发了一场春梦,原来高山仰止、遥不可及的
男人竟然真的跟自己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而且下午才和华云飞谈到自己的心事,
晚上就美梦成真,难道这一切都是命? 在此之前,桃四娘只有过徐伯夷一个男人。徐伯夷一个文弱书生,不但身体
没有叶小天强壮,连阳具都小了许多,夫妻敦伦时循规蹈矩、寡淡无味。桃四娘
认为男女交合不过如此,也就从未多想。婚后徐伯夷经常游学在外,桃四娘独守
空房也是心如止水。徐伯夷有了外心,对她冷淡,她也默默承受,只是精打细算
地操持着这个家。 可是今天,她真的是大开眼界,男女之间的碰撞竟能如此激烈,简直是火花
四溅!那根粗大胀硬而又滚烫的大屌、那样阳刚有力而又霸道的动作和力度、那
些如禽兽般交合的羞人姿势、那种销魂蚀骨而又全身爽透的畅美滋味…… 桃四娘脱光了下身的衣服,低头仔细观瞧自己的羞处,两瓣阴唇微微肿胀,
被大屌捅过的阴洞尚未完全闭合,白色的浓精还在缓缓流淌。她用手指捻了点精
液放在眼前细看,这是那个男人的万千子孙啊!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嗯,味
道很浓,倒是不难吃。 今天跟男主人发生了这样的关系,以后该如何相处?自己毕竟是一个下人,
想要名分是不现实的,而且这次是因为他吃了春药才误打误撞成就好事,以后会
不会还对她青睐有加、再续前缘,桃四娘心里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唉,还是面对现实吧,既然华云飞对自己奉若神明,那就嫁给他吧。今后的
日子里,只要能默默守护在男主人身边,此生足矣。 潜清清回到自己住处,羞恼嫉恨得几乎发狂:“叶小天如此羞辱我,以后是
没法跟他坦然相处了。他不肯投靠杨天王,那就是我和赵文远掌控葫县的巨大障
碍,更是杨天王将来举事的潜在敌人。为今之计,只有除掉这个祸害,方保无忧,
也可消我心头怒气。” 潜清清思忖一阵,便自柜中取出一个长型包裹,里边赫然是一具精致的竹弩,
旁边还有三枝弩箭。这具猎弩很小巧,单手就可持发,本身杀伤力并不大,但是
箭头涂抹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哪怕擦伤一点皮儿,都能立即致人死命。 潜清清冷冷一笑:“既然你不识时务,连我这样美丽高贵的女人都敢拒绝、
羞辱,那……我就用毒弩取你狗命!这可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潜清清换好夜行衣,潜进叶小天房间,悄悄藏身在衣柜中。不管叶小天何时
回到卧室,都不会想到衣柜中会射出一只毒箭,任他武功再高也会猝不及防。 剩下的,就是等待,潜清清有的是耐心…… 次日清早,播州大阿牧赵歆在七八名侍卫的护从下来到了葫县县城。 赵歆来到驿站,赵文远赶紧迎出来,一见赵歆便欣喜地道:“爹,您老人家
怎么来了?” 赵歆看到儿子,慈祥地一笑,道:“办事路过铜仁,特意赶来看看你。” 父子二人进入小厅坐下,赵歆品着茶,向赵文远询问了一下在葫县的情况。 赵歆忽然想起迄今还未见到潜清清,不管是他播州大阿牧的身份,还是现在
潜清清公爹的名份,潜清清都没有避不见礼的道理,便问道:“对了,清清呢?” “呃……”赵文远支吾了一下:“她昨日去叶府探望瑶瑶去了,应该会……
暂住一晚吧。”
第六十三章 又升官了 叶小天在哚妮房中一直睡到天亮才真正清醒过来,昨夜的事情他记不太清,
便问哚妮:“昨晚我误服春药,到你房中,好像记得跟四娘……” 哚妮知道昨夜之事有悖情理,而且牵涉府中另外三女的清白,赶紧矢口否认:
“不,不!小天哥,昨晚只有我服侍您,没有别人。” “哦?”叶小天将信将疑,但他脑海里对于昨晚的记忆越到后面越残缺断失,
有些片段不知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实发生过,越是拼命回忆越觉得纷杂错乱,实
在理不出头绪,只能作罢。 一个男人,跟四个美妇娇娃车轮大战而金枪不倒,这是何等的艳福!可惜叶
小天当时意识模糊,未能细细品味。如今,时过境迁,仿佛春梦了无痕,让人嗟
叹不已…… 在花厅中和哚妮、瑶瑶共用早餐时,一个小丫环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道:
“老爷,潜夫人……不见了。” “什么?”叶小天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怎么会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了?” 小丫环结结巴巴地道:“奴婢是潜夫人的贴身丫鬟,昨晚在外间小屋歇息。
今早起来不见内室召唤,奴婢就觉得奇怪。及至天光大亮,还不见潜夫人说话,
奴婢有些不放心,这才进去,结果发现房中空空,潜夫人不见了。” 叶小天惊愕地和哚妮互相看看,赶紧放下饭碗,急急赶向潜清清的住处。 这时候,一个小丫环匆匆跑来,禀报道:“老爷,前宅来了一个驿卒,奉赵
老爷差遣,来接潜夫人回府。” 叶小天真是欲哭无泪,对赵文远派来的驿卒说明了情况,要他立即回禀赵驿
丞。 那驿卒一听也是吃惊不小,赶紧告辞离去。 叶小天又唤来一人,吩咐他下山去请白主簿,让他带人上山勘案。事涉自身,
不能不避嫌疑,叶小天也只好请官府插手了。 白主簿带人上了山,一到叶府,叶小天马上迎上前去,把潜清清离奇失踪的
经过对白主簿说了一遍。白主簿捻了捻胡须,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县丞大
人希望下官做些什么呢?” 叶小天一脸无奈地道:“潜夫人在鄙人府上离奇失踪,叶某如何向赵驿丞交
待?再者,若不能查清此案,各种风言风语也是在所难免,还望白主簿能还叶某
一个清白。” 白泓“啊啊”两声,恍然大悟,转而对周班头道:“周班头,你是本县捕头,
这件案子关系到叶县丞的清白名声,还要你全力以赴,破获此案!” 周班头蹙着眉头想了想,对叶小天道:“大人,属下想去潜夫人的寝处一看,
可否?” 叶小天道:“自无不可,周班头请随我来。白主簿,你也请。” 众人来到后宅,进了潜清清的卧室。这时华云飞、毛问智还有李秋池等人也
都闻讯赶来,挤进房里,就连接替冬长老继任“传功长老”的耶佬也从他的住处
赶来,加入围观人群。 女人的亵衣本来不宜让不相干的男人看见,这时候也讲究不了那许多。周班
头仔细看看榻上小衣,伸手摸了摸,又低头嗅了嗅,沉吟道:“若是有歹人潜进
叶府,得手后必然急欲离开,没有令潜夫人宽去亵衣的道理。况且这亵衣摆放平
整,上下有序,并无撕扯损坏,倒似随时还要穿回身上。因此可以断定,这亵衣
是潜夫人自己脱掉的。也就是说,离开卧室很可能也是她自己主动为之。” 这时小丫环插了一句,道:“捕头老爷,潜夫人所有的衣物都在房中,一件
不少呢?” 周班头目光一凝,追问道:“一件不少?” 小丫环点了点头,道:“潜夫人好洁,衣服常要清洁晾晒,这些事一向是由
婢子料理,所以潜夫人的衣服有无短缺,婢子能够确定。” 毛问智插嘴道:“那就是说,潜夫人自己个儿脱光了衣服,光着腚爬窗户跑
了呗?哎呀娘吔,这事儿可太逗了,哈哈哈,你说咋没让俺看见呢,哈哈……” 叶小天回头一瞪,毛问智的笑声戛然而止,轻声嘟囔道:“潜夫人又没发疯,
怎么可能这样儿?周班头尽瞎整,还不许人家笑。” 周班头知道这人有点浑,也没在意,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一个人不管是被
人带走还是自己想要离开,都没有光着身子的道理,那样只会更加引人注意。” 周班头走到那扇窗子处,探头向外看看,道:“叶大人,白大人,咱们不妨
到院中看看。” 一群人离开屋子,绕到后面花园。周班头细细检查一番,没有发现明显的脚
印,蹙眉想了想,唤过马辉、许浩然道:“你二人分别往北墙和西墙外去探查,
不要错过一点蛛丝马迹!” 周班头说着向他们悄悄递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领命而去。如果此去他
们真有什么发现,定然不会马上宣扬,必是先与周班头私下出示,等判定与叶小
天没有干系再公布出来。 如果他们找到让叶小天辩白不清的证据,那就只好当作不曾发现。在胥吏中
他们已经算是有良心的吏员了,但也做不到大公无私。他们都是叶小天这条船上
的人,如果真是叶小天见色起意,甚而求欢不遂,所以干出一怒杀人的狗血事,
他们也只好昧一回良心了。 过了一阵儿,马辉和许浩然相继赶回来,一见周班头便摇了摇头,显然没有
什么收获。 李秋池慢悠悠地摇着折扇,站在一旁想了想,对毛问智低声说了几句。 李秋池归顺叶小天后,华云飞是有些反对的,他认为李秋池此人唯利是图,
是一个性情阴险、毫无节操的小人,不该把这么一条随时可以噬人性命的毒蛇放
在身边。 毛问智却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坏能坏到一定的程度,那也是本事。有本事
的人就一定是有用的,只看你怎么用。你要是用得好,那么毒蛇再毒,也奈何不
了你这耍蛇高手,反而会成为你的得力帮手。 因此一来,李秋池和毛问智的关系还不错。毛问智听了李秋池所言,点点头,
又就近拉过马辉,对他耳语了一番,三个人便悄然离开了。 驿卒把消息送回了驿站,赵文远一听就呆住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在一
个年轻力壮的官员府邸失踪,换作谁第一个念头都是想到一些不可告人的风流事
儿。可是赵文远清楚,潜清清此去就为勾引叶小天,既然心甘情愿,叶小天又何
必干出这种难以自处的事来? 赵歆父子径直来到叶府,叶小天刚要上前见礼,赵文远已经怒不可遏地扑过
来,一把揪住叶小天的衣领,怒吼道:“叶小天,你好卑鄙!我把妻子托付于你,
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牲居然垂涎我家娘子姿色,做出此等人神共愤的事来,你还我
娘子、还我娘子!” 叶小天怒了,喝道:“赵驿丞,你家娘子为何失踪,叶某也是全然不知。这
不是白主簿、周班头在这里,正要查缉此案么?你怎可一口咬定是叶某所为!” 赵文远此刻的反应虽然显得过激,但别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自己妻子
在别人府上无故失踪,不仅关乎性命,而且关乎清白名节,做丈夫的要是不激动,
那才见鬼了。 周班头道:“赵驿丞,捕快们已四下搜索过了,始终未见你家娘子,眼下情
形未明……” 赵歆冷冷一笑,对周班头道:“你以捕快之身,搜寻县丞府邸,当真全都搜
过了么?叶县丞及其女眷们的住处搜没搜呢?” 周班头很是为难,其实按道理是该都搜一遍的,但他若是连叶小天的住处都
搜,那岂不明白表示叶小天也是他的怀疑对象? 叶小天挺身而出,朗声道:“周班头不必为难,赵家老爷子说的有道理,现
在只有我和哚妮、瑶瑶的住处不曾搜过,那就都查一查吧。查过了,才能证明我
的清白。” 周班头见叶小天这样说,暗暗松了口气,忙道:“既如此,那卑职这就带人
过去查一查。” 赵歆向儿子递个眼色,赵文远马上吼道:“我们也去,谁知你们会不会包庇
于他!” 那边,李秋池和毛问智、马辉又回到了潜清清的住处。 毛问智左看右看,趁人不备偷偷蹭过去,摸了摸潜清清那套柔滑的亵衣,假
意装着检查床铺,又低头猛嗅一口,嗅到那淡淡的女人香气,心中顿时一荡,便
想着要不要买一套这样的丝质亵衣送给叶小娘子,到时候在床榻之上,玉体横陈、
半遮半露…… 李秋池在房内转悠了半天,忽然停在桌前,弯下腰迎着阳光看那桌子。看了
半晌,伸手在桌上一抹,发现一条隐隐的灰尘痕迹。陪同进来的小丫环赶紧道:
“奴婢昨晚擦过桌子的。” “是么?”李秋池看看手指上的那一抹灰尘,慢慢仰起头,看着屋顶横梁,
沉声说道:“老毛,快去弄一架梯子来。” 这时候,叶小天带着赵氏父子,在白主簿、周班头等人搜过了瑶瑶和哚妮的
住处之后,一同来到叶小天所住的院落。 叶小天心里其实也有点发虚,昨夜在书房将潜清清辱骂轰走,她应该没脸再
在叶府住下去了。按照常理,她应该天亮后差人去驿站,让赵文远将她接回去。
反正昨夜的丑事只有两人清楚,只要各自埋在心里,也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可是潜清清却离奇不见了!不过,叶小天认为即便潜清清失踪,怎么也不可
能会出现在他的住处。现在被人这么当贼一般搜查,叶小天面上也实在不好看。 叶小天进了房间便抱臂站定,满脸冷笑。 赵文远先绕到床榻后边看了看,又回到房子中间跺了跺脚,脚下传来的声音
意味着地面是实心的。于是,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卧室中唯一可能藏人的所在——
那个衣柜。 赵歆父子其实并未怀疑过叶小天真的干下藏人美妇的丑事,更不会认为如果
叶小天真的干出了这种事,还会蠢到把人藏在自己房里。 周班头见赵文远一进来便搜了起来,正好他拉不下脸细搜叶小天的房间,便
也站在一旁看着。赵文远走到衣柜旁,回头看了叶小天一眼,冷笑着猛地一拉柜
门…… 柜门一开,从里边跌出一个人来。赵文远大骇,只道内有埋伏,一跳老远,
定睛再看,却见从柜中跌出的那人保持着屈膝团身的样子倒在地上,穿一身青色
劲装,姣好迷人的身体曲线毕露无遗。腰间一口短剑,手中端着一具竹弩,肤色
如玉,妙目圆睁,分明就是潜清清。 赵文远根本没想到真会在叶小天这儿搜到潜清清,一见是她,不由大骇,叫
道:“娘子!”赵文远一言出口,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儿,潜清清的神色还有那
一眨不眨的眼神儿…… 白泓和周班头暗暗叫苦:人赃并获,还如何替叶大人开脱? 两人念头刚转到这儿,赵文远已失声叫道:“她死了!” 这时,门口一个捕快颤声叫道:“大……大人……你们快看!快看赵老爷子
……”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赵歆站在门口,身子靠在门框上,手指掩着咽喉,两眼
瞪得老大,喉中咯咯连声,却已说不出话来。赵文远急呼一声“父亲!”扑过去
扶住赵歆。赵歆的手臂一垂,众人才看清楚,在他咽喉处赫然有一枝短矢,短矢
直透咽喉,只露出一段菱形矢羽。 叶小天和白泓、周班头都惊呆了,他们看看赵歆,再看看端着竹弩、蜷身倒
地的潜清清,一时哑然无声。 潜清清的尸体都僵硬了,显见是死了许久,赵文远一拉柜门,她的尸体便从
柜里跌出来。可她手中还端着一具竹弩,尸体跌到地上不巧触发了弩机,那支劲
矢便射了出去,正巧射中站在门口的赵歆。赵文远抱着父亲尸体,放声悲呼:
“爹!爹!”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 白泓偷偷瞟了一眼叶小天,心道:“此人果然不能得罪!赵家父子刚刚诘难
于他,马上倒了大霉,这人太邪门了。” 赵文远向叶小天一指,厉喝道:“一定是他害了我的娘子!因我娘子无论死
亡或失踪,他都难逃干系,这才设下毒计,将我娘子扮成刺客,意图以此脱罪,
又因此害了我父性命!” 周班头干巴巴地道:“以如今情形看来,潜夫人身穿劲装,携剑带弩,藏在
叶县丞卧室衣柜之中,显然是意图对叶大人不利……” “杀死潜夫人的,是这只虫子!”一直毫无存在感的耶佬说话了。耶佬方才
看到潜清清奇异的死状后就来了兴趣,当他将柜中衣物拨开,看到柜中一只挤烂
的螇蟀模样的小虫子,马上辨别出那是一只蛊虫,而且并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
蛊虫。 耶佬并不知道这只蛊虫是冬天的最新成果,只是侥幸逃脱时没被眼神不济的
冬天发现,却阴差阳错地躲在了这只柜子里,好巧不巧地送潜清清一命归西。 众人纷纷赶到柜前,就连悲痛欲绝的赵文远也冲到柜前,往柜中一看,便冷
笑道:“你说是这只螇蟀无声无息地咬死了我家娘子,而且令她不能挣扎立即致
命?实在可笑。” 耶佬当然不会指认那只虫子是蛊,否则尊者还是有嫌疑。耶佬冷笑道:“你
道世间只有五毒么?山野之间,奇异毒物数不胜数。这只毒虫虽然形似螇蟀,却
是一种罕见的剧毒之物!” 耶佬瞄了眼柜中所挂衣服,又即兴发挥道:“这种毒物最喜嗅闻野兽皮毛味
道,应该是受到这柜中皮衣的气味吸引,所以藏身其中。而潜夫人藏进柜中时惊
动了它,所以被它咬死。” 白泓赶紧道:“如此说来,事情就清楚了。周班头……” 赵文远激愤欲狂,怒喝道:“我娘子、我父亲全都死了,你白泓想轻描淡写
匆匆结案吗?叶小天是重大疑犯,必须收监看押,直至真相大白!这场官司,不
能轻结!” 这时忽有一人排众而出,昂然道:“不错!这场糊涂命案,事涉我家东翁的
清誉,岂可糊涂了结?要打官司,一定要打!李某现在就代表我家东翁状告赵文
远夫妇意图杀人害命!” 李秋池轻轻摇着扇子,强作镇定,可还是按捺不住,让两抹激动的潮红涌上
了他的脸颊。不容易啊!等来等去,终于有了他李大状一展所长的机会,他激动
啊! 赵文远气得浑身哆嗦,怒喝道:“你说什么?你要告我对叶小天不利?” 李秋池正色道:“正是!”他把折扇一收,侃侃地道:“此事看来离奇,似
乎一团混乱,要想理清前因后果却也容易。既然事主、死者、官家都在此,那鄙
人就当面剖析一番!” 李秋池昂然走出几步,拿折扇向赵歆的尸体一指:“这位老人家是误中死者
手中的弩箭而死,纯属意外,而射杀他的人……却是他的儿媳妇。现在凶手已死,
那么这位老人家的命案就可以结案了!” 李秋池又指向蜷缩于地,依旧保持蹲坐姿势的潜清清:“接下来,就是潜夫
人之死了。赵驿丞,据闻,尊夫人是因为驿站屋舍翻修,被你托付于叶大人,暂
住于叶府,可是如此?” 赵文远脸上泪痕未干,怒声道:“不错!” 李秋池道:“然则借宿于叶府的潜夫人,为何会出现在叶大人卧房衣柜中呢?
看她一身夜行装束,腰中佩剑,手握竹弩,弩上毒箭待发,分明就是潜入主人卧
室欲行不轨。可是你赵驿丞却猜测,是叶大人垂涎你妻子美貌,欲图不轨,潜夫
人不从,被他失手杀死,仓惶之下,为了脱罪移尸于此,试图反咬一口,掩盖罪
行,可是如此?” 赵文远冷冷地说道:“就是如此!否则你说,我娘子为何想要杀他?” 李秋池转向众人道:“好!那么我们现在需要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潜夫人
是自行潜入叶县丞住处还是被人移尸于此?只要确定了此事,就能够确定叶县丞
有没有杀人嫌疑,或是潜夫人才是意图对叶县丞不利的凶手!” 白主簿连连点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李秋池到衣柜前,伸手向内一指:“大家请看,这柜中地面的踩痕,与潜夫
人靴底踩痕一般无二,而且柜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足迹。从这足迹来看,一个已经
死去,被人摆布成这般姿势放入柜中的人,是不可能踩出如此凌乱的足迹的。你
们看,这个脚印,应该是刚刚进入柜中时印下的,所以足尖冲内。这几个脚印是
她在柜中转身挪动时留下的,而最深的这几个足印,是她蹲下等待叶县丞回房时
的足迹,这几个足印有反复重叠之处,显见她在柜中等了许久,无法长时间保持
同一个姿势所致。” 这一回连周班头也频频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李秋池的这番
话,他都牢牢记了下来,这可是回头书写案发现场勘察痕迹,证明叶县丞无辜的
关键线索。 李秋池朗声道:“据此,足以断定,潜夫人是自己潜入叶县丞的居处。而她
如此打扮,身携凶器,藏身暗处,分明是意欲对叶县丞不利。除此之外,我还有
大量佐证!” 李秋池道:“要帮一个死者更衣,打扮成如此模样,其难度可想而知。再者,
如果说是叶县丞害了潜夫人再移尸于此,一般情况下,这具尸体应该是斜倚在柜
子内侧。可是,刚才赵驿丞一开柜门,潜夫人的尸体就跌了出来,显见她进入衣
柜时并未死亡,被毒虫咬死之后尸体才靠到了柜门上。而且大家别忘了,她手中
还有一触即发的毒弩,尸体跌出,谁也无法预料毒弩会射向何人,方才大家可发
现叶县丞在打开柜门时仓惶闪避或者隐于他人身后?” 方才叶小天站在房中抱臂而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听到这里,无不信服李
秋池的判断。 李秋池道:“况且,人皆有趋吉避凶的心理,岂有杀了人,还要移尸自己房
中,耗费绝大心力去辩证清白呢?只要把潜夫人的尸体摆在她自己榻上,旁边放
上虫尸,天明后由丫环发现潜夫人被毒虫咬死,岂非无迹可循?死者身上并没有
明显伤处,从这位郎中所指的这只毒虫来看,若是验尸,死者身上也应该只有虫
子咬过的伤痕。赵驿丞同意验尸么?” “这……”赵文远听到这里,也不禁语塞。 李秋池挑了挑眉头,开始反攻了:“既然叶县丞没有可疑,那他就是受害者,
只是凶手发生了意外,没有害死他罢了。捕快勘察潜夫人卧室,发现她的亵衣好
端端地摆放在榻上,随时可以穿回身上。而服侍潜夫人的丫环却证实,潜夫人的
其它衣物一件不少,这就奇怪了。无论是自己走掉或是被人掳走,都没有特意脱
得一丝不挂的道理,不合理的事情就一定有个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潜夫人房中
一定另有丫环并不知道的衣物。 所以,鄙人方才又回去检查了一番,还邀请了马捕快和毛大哥做见证。在潜
夫人房中,我发现桌案上有一抹淡淡的灰尘,丫环却说昨晚曾经擦拭过桌面,那
么这灰尘一定是在丫环离开后掉落的。 于是,鄙人请毛大哥搬来一架梯子,发现屋顶大梁上覆盖了一层灰尘,可是
却有一处地方有个很明显的压痕,恰是一个包袱的大小形状。本人据此判断:潜
夫人早就备好作案之物,昨夜取下房梁上早已备好的凶器和夜行衣,悄然潜出住
所,遁入叶县丞住处。 鄙人还问过你带来的驿卒,他们说驿馆从不曾修缮过。既然如此,你以修缮
屋舍为名,把妻子送到叶府,意欲何为?鄙人是不是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们夫
妻对叶县丞早有图谋?“ 赵文远暗自骇然,这李秋池的分析鞭辟入里,让人无法反驳,只是没人能猜
到一个男人处心积虑把妻子送进他人府邸,是为了给自己找顶“绿帽子”戴。 李秋池对白主簿道:“赵文远夫妇谋害我家东翁的目的虽然尚不明朗,但有
重大嫌疑已确凿无疑,所以鄙人请大人将嫌犯赵文远收押看管,以查真相!” 县衙二堂上,知县的主位空着,大家都坐在下面左右两侧,大眼瞪小眼。 叶小天心情沉重,赵驿丞的心情更不好,老爹死了,“老婆”也死了,而且
都死得莫名其妙。其实冷静下来后,他也明白叶小天不可能是凶手,可如果潜清
清真是杀他父亲的凶手,而杀死潜清清的凶手却只是一只虫子,这……叫人情何
以堪! 白主簿和众人面面相觑,对于如何解决眼下困境,没有丝毫办法。 实话实说当然不行,葫县四个主官里,花知县“疯了”,张典史“病故”,
县丞和驿丞都事涉命案,这些事要是报上去,葫县真要名动天下了。 众官员都知道现在要矫过饰非,遮掩真相,共度难关!但是当事人愿意么?
叶小天愿意背负污名,忍受流言蜚语?赵驿丞的娘子和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他愿
意忍气吞声,大事化小? 这时候,赵文远用疲惫沙哑的嗓音道:“家父临终之前,对我曾有一番交待,
白主簿和叶县丞当时就在家父身边,两位想必也听得很清楚。” 白泓有些茫然:赵歆明明中了见血封喉的毒箭当场丧命,哪有什么遗言留下,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叶小天也诧异地挑起了眉头,看向赵文远。 赵文远神色木然,自顾说道:“家父遗命:叫我辞去官职,回乡守制,于我
本司中辅佐长兄,担任总理,划拨清泉洞、白莲洞、长岭洞、五峰洞,四洞十五
旗到我麾下。” 叶小天率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不错!令尊临终之前,确有这番遗
命。” 白主簿马上随声附和道:“不错,本官也听见了!” 叶小天对土司制度远比白泓了解得多,马上就明白了赵文远的意思。赵歆之
死已成事实,而且凶手都无从追究,对赵文远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分
家产! 赵歆是播州大阿牧,辖治着九洞五十八旗。统管这所有领土的继承者当然是
他的长子,可次子们呢?有“总理”、“家政”等职务在身的土舍才有实权。 赵文远得到了这句承诺,便站起身,黯然道:“家父逝世,赵某心神憔悴,
不能议事,这就要回去为家父料理后事,准备丁忧,衙中政务诸君商议后知会赵
某一声即可,告辞!” 赵文远走后,初来乍到的白主簿就亲眼目睹了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地方官
员们是如何丧心病狂地掩盖事实、蒙蔽圣听的。 对于疯掉的花知县,众官员不吝任何溢美之辞,把患病的缘由完全推到了政
务公事上,花知县是如何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终于累到神魂涣散…… 张典史突发重疾而死,他们只是把张典史发病的时间提前两天,发病地点仍
是县衙二堂。如此一来,张典史就成了积劳成疾,因公殉职。朝廷对此一般都会
给死者追升一级作为嘉奖,张典史终于从不入流的杂职官转为品官,可以用一种
更体面的身份致仕兼入土了。 真正令人费脑筋的是如何解释播州大阿牧赵歆之死以及赵驿丞的夫人潜清清
之死,好在赵文远已经默许他们可以随意操作。于是,众人最终讨论的结果是:
播州大阿牧赵歆赴葫县探望其子,赵驿丞夫妇陪同赵歆上山狩猎散心,赵驿丞之
妻不慎误触猎弩,射杀赵歆。儿媳害死公爹,无颜苟活,故而自尽。 只是如此一来,对于潜清清为何携带凶器潜入叶县丞卧室的悬案就不可能再
查下去了。如果叶小天坚持要把案子查个清清楚楚,大家绞尽脑汁想出的结论就
得全部推翻。 经过众官员苦口婆心地解劝,叶小天总算“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众人不
免松了口气,对叶县丞能够如此顾全大局,每一个人都为之感动不已。 议事已毕,众官员纷纷离去。李秋池走在叶小天身边,一脸幽怨,看来不能
通过打官司一展李大状风采,令他无比遗憾。 叶小天见状,忍不住笑道:“先生何必如此?你既为我幕僚,凡事就得从我
的角度去想。有时候并不是官司打赢了,咱们就一定能得到好处。” 李秋池仰天长叹道:“做官的常骂讼棍无耻,其实做官的心才更黑啊!” 叶小天拍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道:“黑心的我和无耻的你,我们一定无往而
不利!” 于俊亭,本名珺婷,只不过这个名字女人味儿十足,所以她很早就换了个谐
音的名字,如今还记得她本名的人实在没有几个了。 戴同知把葫县公文上所述近期发生的诸事情由说了一遍,于俊亭有些啼笑皆
非:“怎会这样?”忽又问道:“对于葫县,张铎有什么打算?” “这位知府大人异想天开,想提名叶小天就任葫县县令之职,已被我和御州
判劝止了。” “叶小天!”提起这个名字,于俊亭眉宇间倏地掠过一抹煞气,细白的牙齿
轻咬下唇。 于俊亭忽地星眸一亮,唇角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戴同知,你觉得利用这
个机会,把那个混蛋弄到铜仁府来如何?” 戴同知奇道:“监州大人为何要把叶小天调来铜仁?” 于俊亭道:“我们的目的是削弱张家对铜仁的控制,收服众土司为我所用。
葫县乃朝廷直辖,是我们唯一的变数,让这只猴子在葫县搅风搅雨,不如把他招
安到铜仁府约束起来。” 于俊亭呷了口茶,继续道:“本来,要调他来铜仁也不容易,如今葫县连出
意外,正是最好时机。你不是说,那个白主簿是从金陵调来的人么?白主簿以七
品官身行主簿事,原地升迁合情合理。而他来自金陵,把他放在葫县朝廷也放心,
只要说服张铎提名就行了!” 戴同知道:“那叶小天呢?” 于俊亭笑笑:“叶小天本是县丞,位在主簿之上,现在把主簿原地提拔到县
令的位置上,那县丞怎么办?昔日下属变成顶头上司,朝廷也不会容许这等必然
造成正印官与佐贰官首领不合的局面出现。所以只需提上一笔,叶小天调任铜仁
就是必然。” 戴同知眉头一皱,又问:“那……若是张知府问起如何安置此人时,戴某该
如何回答?” 于俊亭道:“现在担任府推官的是我的堂弟,我叫他辞官,在本司之中委他
一个差事,这官儿就让给叶小天做吧!” 顺天府和应天府的推官是从六品,其它各府的推官都是正七品,掌刑名、赞
计典,类似市法院院长兼审计局局长。照理说,从正八品的县丞变成正七品的推
官,这是高升了一大步,但铜仁是土官治下,土官各种自主权相当大。 所谓的主管刑名,谁来找你告状?你主管审计,可人家的财政是完全独立,
你能审计谁?因此,在土官当权的州府,推官就是每年拿四十五两俸银的闲官。 此时,张四维父亲去世,回家守孝去了,申时行顺利晋位成了当朝首辅。作
为张居正的衣钵继承人,申时行也很重视对贵州的经营。 葫县的消息报上来以后,申时行果如于俊亭所料,仔细斟酌后照准了。于是,
那个祸害,那个太岁,那只惹是生非的猴子,就被送去了铜仁府。 朝廷敕书已下,花晴风因公染疾,提升半级,以从六品官的身份冠带闲住。
白主簿已经就地扶正,成了葫县七品正印。他原本就是七品官,说起来不算升迁,
不过他毕竟曾被免职,这算是迈出了良好的一步。 叶小天也接到了调令,要前往铜仁上任。至于新任县丞、主簿、典史、驿丞,
都需朝廷另外委派,一下子换了四个主要官员,葫县政坛算是一次大换血了。 杨应龙得知叶小天果然被调往铜仁,心中懊恼不已,只能给于俊亭发一封秘
信,结尾又特意叮嘱了一句:“叶小天此人不循章法,好惹是非,把他晾在铜仁
即可,切勿招惹于他!” 于俊亭看罢杨应龙的书信,好看的眉毛便轻轻拧了起来:“真是奇怪呢,一
向目高于顶的杨天王,居然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县丞?” 杨应龙本想叮嘱她别节外生枝,却不想因为他的一句话反而勾起了于俊亭的
好奇心…… 叶小天坐在最前面一辆车上,目光远眺,一座雄城的轮廓屹立于武陵腹地,
屏障西南,雄视川湘,这就是铜仁古城了! 叶小天此番调任铜仁,除女眷和耶佬、华云飞、毛问智、李秋池,就只带了
苏循天一人。 花晴风此番丢了官职,但待遇还在,衣食无忧。他与苏雅反目成仇,竟带着
紫羽和儿子不辞而别,不知所踪。苏雅名节已毁,处境尴尬,被丈夫弃之如敝履,
更无颜去找叶小天。虽然弟弟愿意终生照料于她,苏雅却心灰意冷,看破了红尘,
她不愿庇护于任何人,选择去名山大川出家为尼,只给弟弟留下了一封诀别信。 苏循天见信后追赶不及,知道姐姐心意已决,心情惆怅不已。 正巧叶小天升迁,苏循天便不愿再留在葫县,于是跟着他来了铜仁。 苏循天是吏员,吏员的调动就容易多了。实际上经常有地方大员调动时,把
他用惯了的吏员全部带走,而新官上任,也会把他用惯了的吏员带来。 叶小天在赴铜仁上任之前,便已派人到铜仁府购买住宅,最终所择的宅邸位
于东山脚下。东山位于铜仁城内,这处府邸背倚东山,前有锦江,背山面水,府
邸周围还有大片的毛竹林,环境甚是幽雅。一行人赶到铜仁城中的新家,丫环仆
佣张罗入住。 等到快放衙的时辰,叶小天才赶去知府衙门。张知府近来对水银山纷争束手
无策,彻底暴露了张家的软弱,各地土司们开始质疑起张氏的统治能力,已经让
他的威望大大降低了。 因此张胖子尽管比较欣赏叶小天,也提不起什么兴致,简单聊了几句,便把
他打发出去。 叶小天从知府衙门出来,又登门拜谒黎教谕。此时他的身份已比黎教谕更高,
可黎教谕是他的座师,必要的礼数就绝不能短了,伦理纲常上面不检点,是为官
大忌。 次日一早,叶小天便带着李秋池赶到知府衙门,准备正式上任。 张知府让李经历陪同叶小天去吏房跑了一应手续,完毕之后,叶小天询问:
“李兄,原本的于推官都是在哪里办公?” 李经历道:“你说于推官?他一向是在他自己家里办公,不大到衙门里来。” 叶小天不由得皱眉,不过想到这知府衙门其实就是原本的土司府,也是集家、
政于一体,贵州地方不循中原官场的常理,便道:“小弟却不习惯在家中办案,
这府衙中难道未设刑厅?” 李经历神气微微显出一些古怪:“有……自然是有的,只是恐怕有些脏乱。” 叶小天笑道:“那倒无妨!新官上任,总要有些新气象才是。衙门有些脏乱,
叫人打扫一下也就是了。” 李经历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带你过去,先认认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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