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然后捡到冷眼女魔头】(6-10)作者:Broadsea42

送交者: 麻酥 [♂★★★声望勋衔13★★★♂] 于 2024-09-15 23:26 已读15767次 5赞 大字阅读 繁体
【转生,然后捡到冷眼女魔头】(6)

作者:Broadsea42 2024年9月16日发表于pixiv

  (6)雨夜里,与浑身湿透的英武大姐姐共度春宵 “提气,握紧。”   阿莲站在两米之外,手里木剑斜指地面。乌黑长发盘起,几缕发丝不羁地在脸颊旁摆动。晚风清新疏朗,深红眼眸闪烁如星。   话音落下,她踏步上前,素手在半空划出一条模糊的界限,我看得到飘荡的衣袖,却看不见迎面劈来的木剑。   只能凭借本能抵挡。胸腔里有力量在涌动,宛如一千条翻腾不休的小蛇。随着我凝神发力,蛇群蜂拥向手臂,紧接着掌中长剑骤然扬起。   我听见了武器彼此碰撞的声音。阿莲所持的是木剑,却发出金属轰鸣的脆响。   “你必须握紧你的剑。无论什么剑法什么武功,握紧武器是第一步。”阿莲在哪?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同时从无数个方向出剑,剑刃相接的声音连绵如暴雨。那话音听来让人晕眩,仿佛好多个阿莲围在周围同时出声。   手里的长剑几乎是自己在战斗,我只负责用力把它握紧,再握紧,直到手背静脉浮凸,掌心隐隐作痛。旋转、挥击,找不到阿莲的眼,只能看到闪掠的白衣。   那是我挑的裙子。   心神一闪,再集中时,我已仰面躺在地上。汗水打湿额发,贴在眉头上有些发痒。手腕隐隐作痛,长剑早已脱手。看来她是凭借速度突破了防御,随后一击解除武装。   “行了,今天到这儿。”阿莲在我身旁蹲下,用力把我拉起来。她的手指骨节分明,消瘦却异常有力,不知道我学会用剑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阿莲坚持要我学剑。不说多厉害,起码不能成为战斗时的累赘。她训练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对打,直到一方躺下——迄今为止,我从没摸到过她的衣角。   浴室里水汽氤氲,我和阿莲共用一个大木桶,姿势颇为暧昧。我盘腿坐着,阿莲则迎面屈居怀中,长腿盘在我身后,小腹彼此相贴。真气在体内流动,在经脉中流转一圈,再通过小腹之间的连接过渡到阿莲体内,经由破损的丹田,一遍遍浸润、修补。如此,真气的总量一点点提升,阿莲能容纳的内力也越来越多、自由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   她穿着肚兜,不是裸体更似裸体。泡在大桶药液里,那片布料打湿之后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乳房和肚腹的轮廓。我一丝不挂,阳物因为如此亲热的接触而高高撅起,就贴在阿莲股沟中央——修长玉腿缠上来时,我就没有哪次忍得住。   阿莲的脸很红,大概是热水的缘故。直到药液变凉,我们才双双起身,用干净水再洗一遍澡,穿上衣服离开。   快有一个月了吧,日日如此。   宋颜杳无音讯,若不是定期送来食物和水的杂役通知,我们还以为她死了。她不肯透露自己动向,让我们老实呆着别出门——撞上迎仙门的人会很麻烦。   迎仙门的人就拴在房里。叶红英还穿着当初被我撕裂的长裙,裸着雪白奶子,双手反绑着。她起初也很刚烈,但一连被拴在檐下几十天,也渐渐失了心气。我对她并无虐待,饭食都有她的那份,有时被阿莲暴打完不服气,还会过来欺负欺负这具成熟性感的躯体。   人一旦学会逆来顺受,底线就会越降越低。如今叶红英已不再反抗,被射一嘴精液都会老老实实吃下去,后入时还总是适时撅起屁股,让我好不快活。   色心发作只是少数时候。每天都得贴在一起练功,其他时候阿莲不再愿意让我一亲芳泽。我偶尔压在叶红英身上驰骋的时候,她站在一旁,脸色沉得像冰。   今天我们准备出门。宋颜离开的实在太久,教人不放心。计划是到宋家大致看看,一个小妾能把宋家大小姐折腾到出门避难,实在有些不寻常。   我本来有些犹豫,但宋颜的消息太少,哪怕有些冒险,也实在得走这一趟。当初答应宋颜还以为无非是砍一个嚣张的小妾——阿莲最擅长砍人。没想到等待一月,宋颜迟迟不见消息,情况越发扑朔迷离。   检查过叶红英身上的麻绳与镣铐,我和阿莲便出了门。宋家的府邸坐落在衡川西北,离衡江不远,相当容易辨认。天色将晚,我们一路走到宋家沉重的大门对面,才隐隐发现几条可疑人影。他们穿着平常,手掌却时不时摸向腰际。   起码能确定,宋家确实和迎仙门有勾连。缓步走过街道,有人抬头看看阿莲的脸,并没有其他反应。看来阿莲灭口灭得干净,迎仙门开始警戒,但不知道袭击者何许人也。   拐了两个小弯,可算寻到一处僻静的墙根。阿莲左右看看,便腾身一跃,单手抓住屋檐,扭头伸出手臂:“上来吧。”做事这么果决,不知道是好是坏啊。我叹口气,抓住阿莲的手,一起翻上墙头。   宅子里很安静,只有几个仆役在干活,躲过去很容易。门外还有几人侦察警戒,府邸内倒是干净得很,一个迎仙门人都没看见。   大意至此,那小妾真是个能鲸吞家族的货色?我有些怀疑。不多时,我们已经摸到了正厅檐下。隔墙一听,有个女人正在说话。   “……你们迎仙门要的,我难道没做到?处理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这么难?”这声音成熟却不稳重,透着几分怒意。   “马三身手不错,但绝不是几十迎仙门人的对手。宋颜大概是找了外人帮忙,你太小看她了。再说,你急什么?宋皎人在深宫,即使现在知道消息,开始处理也来不及了。等迎仙门大业一成,就是皇帝来了也无可奈何。”这声音……小孩子?我扭头看向阿莲,发现她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顿时一愣:“怎么?”“不是小孩子。”阿莲声音压得极低,“迎仙门主,陈无惊。”“得走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姓陈的本不该在这儿,迎仙门有大动向,叶红英没有说。”一路小心翼翼绕过正厅向宅邸后面走去,为了躲开两个侍女,我们钻进一间屋子。轻手轻脚推开木门,却迎面撞上一张低眉顺眼的脸。   卧槽!心里的惊呼还没结束,阿莲已经反手劈在那丫鬟脖颈。她身子一软,张开了嘴却终究没发出声,手里的托盘向下滑去。我伸手去抓,却来不及接住托盘上的瓷碗。   噼啪声中瓷碗碎裂。好在声音不算太大。片刻过后,周围并无动静。我松了口气,绕过屏风寻找窗户,阿莲却拉住我,指向一旁奢华的床铺:“宋浦成。”他躺在那里,实在太过寂静,以至于我忽略了他的存在。凑近看去,他露在薄被之外的肩膀肌肉健硕,看得出习武的痕迹,脸色却是差极了。眼皮紧闭,微微颤动着,面颊灰黑凹陷,眉宇间连我都能看出有死气萦绕。   “不是病,是毒。”阿莲轻声说,“走吧。”   翻过窗户,我们故技重施,爬上宋家的围墙。还没来得及准备往另一边跳,却听见背后清脆的声音:   “既然来了,何必这么快走?”   扭头看去,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与她相比,一旁深青长裙的贵妇人黯然失色。我来不及感叹那夫人也是当初墓地见过的那一位,便扭头纵身逃跑。然而身在半空,已跑不过背后切开空气的寒光。   “小心!”阿莲的声音骤然炸响。我扭头看去,只见一把指头长的小刀向我咽喉袭来——那女孩一眼看出我和阿莲之间的诡秘,出手便直奔要紧处。   阿莲凌空转身,向我这边伸出左手。血浆飞溅,那小刀直挺挺刺穿阿莲的手掌,贴着我的脖颈划过,留下一条长而浅的血痕。我吃痛缩脖,阿莲却哼都没哼一声。甫一落地,她便用完好的右手拉着我开始狂奔。几十米后,骤然腾身跃上屋檐。   感谢老天,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黑暗之中我们的身影大概不容易辨认。身后逐渐响起密集的脚步。四面八方都是话声,原来衡川里的迎仙门人已经这么多了。   阿莲用左手扯住裙摆,撕下一块布攥在掌心,算是止住了血。我们在房顶上狂奔几百米,又落到幽静的小巷,不知道左拐右拐跑了多远,终于听不到追兵的声音。   靠在墙上喘息片刻,阿莲探出头去,指指街道对面,那里有间医馆。推门进去,年轻郎中刚从卧室出来便被长剑逼住了喉咙。   “治她的手,给我片膏药。”我握紧剑,另一只手伸出去关门。   “你们是,宋小姐提过的朋友。”郎中的手抖了抖,居然并不慌张,点头道,“这铺子还算清静,如果来人,你们只管躲到侧室,我来应付。”“看来她究竟有点用。多谢了。”我找了条板凳坐下,又补了一句:“别让人知道我们在这儿。”“那是自然。”   片刻过后,阿莲的手裹上了绷带,我也如愿以偿贴了块膏药。那郎中按部就班做完,指指客房,便回去接着睡觉,大概见过不少这般场面。   “阿莲,多谢你。”郎中走后,我轻声说。   “救你就是救我自己。”阿莲摇摇头,依然警戒,不时起身查看窗外,仿佛掌心的穿透伤根本不存在。我想着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越来越担忧:“那陈无惊,有多厉害?”“威震南境。我过来,本就是想找她的麻烦。”阿莲在我身边坐下,右边小臂微微颤着,看来还是会痛。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苦笑道,“当初答应宋颜,没想到有这么可怕的人在。她为什么是小孩子模样?”“迎仙门的秘法,她多年前就是这样,想成仙想的发了疯,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衡川不能待了。”我深吸一口气,“既然打不过她,还是尽早跑了的好。我们接着找私渡。”“你那时答应宋颜的话不算数了?”   “怎么算数?我不想把命交代在这。”我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向阿莲,“你想说什么?”“迎仙门的祭典,要用孩童的骨血,这是他们获取力量的方式。”阿莲缓缓说道,“帮不帮宋颜无所谓,她是尊贵的小姐。我不能看着孩子惨死。”我顿时有些头痛:“当初救孩子是因为你打得过,答应宋颜是因为有利可图。现在陈无惊一出手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怎么跟你行侠仗义?”“我未必打不过她。”   “刚才你连剑都拔不出来!”我捏起她的手腕,头一次感觉到由她而生的怒气,“命都保不住,何来救人一说!”“不试试怎么知道?”阿莲抽回手腕,低头看着我,表情忽然有了变化,“你根本不懂。”“我不懂?”我盯着阿莲,怒火翻涌如潮。她惯常一副冷脸,其实并不擅长用表情掩饰,想法就直白写在面上。如今她看我的眼神透露出怜悯和嘲弄——怜悯我贪生怕死,嘲弄我难堪大任。   “脱衣服。”我闭上眼又睁开,感觉怒火正驱使自己走向很差劲的方向,但我无意克制。   阿莲的表情并无变化,唯有眼里的不屑更甚,仿佛早知我会如此。她抬手解开衣襟,露出光洁无暇的肩膀,与挺翘浑圆的乳房。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世界一片昏暗,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案头的烛火摇曳,为她的皮肤添加琥珀一般的质感。修长脖颈下面,锁骨浮凸玲珑,与烛光投射的阴影相称。   我搂住阿莲的腰,倾身去吻她的嘴唇。舌尖彼此交错,她稍稍低头迁就,随后便被压倒在床上。两粒乳豆就贴在我的胸膛,散发着让人目眩神迷的热量。抚摸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探向裙摆之下,顺着大腿摸索,隔着亵裤摸到了阴户。我微微撑起身子,再度审视阿莲毫无瑕疵的脸颊。烛火下她像是油画中的人物,暗红眼睛冷如一汪深潭,里面的什么东西再次刺痛了我。   我叫她阿莲,但她依然是沈延秋,武功高强,视死如归。而我,无名小卒,即使如今压在她身上,也还是隔了那么远。   别开脸颊,我埋进她的颈窝,伸手解开裤带。我好像只能这样占有她,聊作安慰。沉甸甸的阳物压在她的小腹,不知道算不算玷污了那件上好的白裙。   拈起一粒乳头,来回揉搓拉扯,乳球完美无缺的形状被拉长又恢复,乳头随着动作逐渐胀大些许,在指尖释放出顽强的弹力。隔着一层亵裤,阿莲的阴部在发热,我紧紧贴着她玲珑身子,感觉自己快要被性欲灼伤,可悲又可笑。   搂起她的双腿,慢慢扒下亵裤。布料滑过阿莲修长的双腿,优雅的线条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她有多么美。我俯下身子,用舌头抵住了她的阴蒂。阿莲仿佛从此刻才开始感受到快感,我听到她胸膛里低沉的闷哼,紧接着大腿软肉开始不自觉地压迫脸颊。我慢慢左右拨动舌头,让那粒肉球被舌尖反复摩擦。阿莲的阴户逐渐泛起一阵潮气,最后什么东西湿润了我的下巴。   抬起身子,我挺着阴茎,逐渐靠近她的蜜穴。阿莲仰躺着,黑发散开,丝丝缕缕铺在床上。她双臂叠在胸部下方,乳房被手臂挤着,更加显示出丰满的模样。她没有转头,就直勾勾盯着我的脸颊,嘴唇抿成一条鲜红的线。即使在这个时候,她的倔强依然坚硬而鲜明。   龟头挤开大小阴唇,慢慢深入湿黏的阴道。我缓缓插入,感受自己一寸寸进入她的身体,连着怒气和悲哀一同发泄出去。她的阴道长度与我相称,连根插入,便正好到底。往复的抽插之间,阿莲的呼吸越来越重,几缕披散的发丝被吹开去。   我俯下身子,渐渐加快抽插的频率,同时叼住她一颗粉嫩的耳垂。炽热的呼吸交融在一处,烫得人面红耳赤。阿莲始终一言不发,只有沉重喘息与细微的哼声表明她的身体也正活跃地迎合性爱,这具性感柔软的胴体仿佛与她的心神分道扬镳。   抽出,插入。龟头被爱液涂抹得湿润发亮,手从阿莲背后绕过去,顺着汗水淋漓的脊背爬下去,攥住丰盈挺翘的一边臀肉。左右揉捏着,我们的胯部仿佛黏在一起,恨不得彼此合二为一。   高潮来得突然。直到阿莲忽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我才发现自己的阳物正酸胀得要命,紧接着腿肚一紧,便骤然喷射出来。阿莲与我同时泄身,两股灼热的液体在阴道里交融,汁水喷溅开来,打湿了她垫在身下的衣摆。   我再度亲吻阿莲的嘴唇,吸吮着香舌来度过高潮后起伏的波浪。直到彼此的呼吸渐渐平复,才转身躺在她身边。阳物早就从阴道中滑脱,借着转身的动作,在阿莲的大腿上划出一条潮湿的径迹。   “我只是个普通人,知道趋利避害保全性命。你还要我懂什么?”怒火随着阴茎一起软倒,我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良久才开口说话。   “我曾有个姐姐。战争中失去了父母。”阿莲片刻后开口,声音不再那么锋利,如同风暴之后的空气,淡的像是叹息。   “我们一群孤儿,到处流窜。有时路过的会给我们饭吃,大多数时候忍饥挨饿。他们说,到了北方就好了,北方没有叛乱,那里有人会管我们这样的孩子,不愁饭吃。”“后来有人说要带我们去北方,有一些人家在战争中失去了孩子,会收养我们这些人。大家都很开心。”“我姐姐比我大四岁,走到半路发现不对劲,那些人不是要带我们去北方。他们是来采生折割的。”“她想劝大家逃跑,但没有人信。那些孩子满心欢喜,只盼着能天天吃上饱饭,最后离开的只有我们两个。”“不知是哪个孩子透漏了我们的去向,我们没跑出二里地就被抓住。姐姐和我不一样,她那时个子已经很高,如果没有脸上的灰,其实很漂亮。”“他们围着我姐姐奸淫的时候,没人管我。姐姐被压在下面,一声不响。她始终看着我,要我快跑。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女子落红是很痛的。”“你……”喉咙干涩地要命,吐出来的动静简直不像我自己的声音。   “我后来到了北方,那里很安全,也确实有很多人没了孩子。后来宋家的将军临危受命,平定叛乱,战事过后,‘南境无乞儿’的说法依然流传。”“你是来报仇的?”   “姐姐的仇,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报过了。我来此,是不想再有孩子受害。”阿莲转过身子,眼睛里罩着一层暗淡的光,“他们本来可以长成各式各样的人,不该莫名其妙死掉,不该……变成我这样。”“对不起。”我从未感觉说话如此艰难,什么东西哽在咽喉,发硬发痛。   “周段,我不怪你。你救我性命,我给你身子,很公平。如果真到了危急关头,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不要让我袖手旁观。我只求你这个——我,求你。”最后几个字那么冷峻,仿佛吐字的不是舌头而是钢铁。   “我本以为你不会求人的。”沉默半晌,我只说得出这个。   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了。

7   远远扫一眼,槐树街口静得吓人。看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叶红英的控制。 用两条伤口和一个俘虏换来了对面有大腿的信息,不知道是好是坏。

  郎中很贴心,临走前提供了衣物和又一把剑。这下起码不用担心真打起来缺 少武器。料想到次日城里会出现的戒备,阿莲女扮男装,缠着绷带的手隐藏在大 袖里。当时光线晦暗,再加上我本来长得大众,所以只是在脸上贴了块难看的膏 药。

  尽管高耸胸部被一根布条勒得不再显眼,阿莲的样子依然有些出众。她把长 发盘成男性的样式,用宽大深衣遮掩腰臀的窈窕曲线,看起来像是某个穷且益坚 的清秀书生,让男人见了想变弯那种。

  街口有间茶馆,里面坐的两条大汉一看就不对劲。再往前瞅瞅,几个穿着官 服的骑手反反复复在这一带巡逻。宋颜的宅子虽然秘密,终究躲不过昨晚那般大 规模的搜查。

  如此,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到送饭的杂役了。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办法能联 系到宋颜这唯一的盟友。

  沿街走出十几米,阿莲忽然拽住了我的衣袖:「那边。」

  扭头看去,有个男人扛着一堆糖葫芦慢悠悠走着,草帽压低遮住了脸。清晨 的街上已有些商贩,他的叫卖声并不刺耳。

  说好了一般,他的路线逐渐向我们偏移。我和阿莲并肩走去,在错身的时候 拍上男人的肩膀。

  草帽下是张年轻且熟悉的脸颊。除去那身冷峻的黑色甲胄之后,马三看起来 没那么锐利,原来也不过是个年轻孩子。

  「我记得小姐说过,不让你们轻易出门。」

  「她没说过陈无惊也在衡川。」我冷哼一声,「我们还活着就算不错了。」

  「陈无惊从未在衡川一带出现过,小姐并非刻意隐瞒。」听到陈无惊,马三 也是一愣,「二位已经见过王郎中了?」

  「刚从他那出来。宋颜呢?」

  「小姐还在城外。先前救下的那批小孩已经安顿过,小姐亲自送走的。」马 三犹豫了一下,「我此次进城,还有一事相求。」

  「讲。」阿莲拿起一根糖葫芦端详,顺便用手肘戳戳我的胁侧。我感觉到背 后有意无意扫过的目光,便掏出几个铜钱装作清点。

  「小姐在城外发现一批迎仙门人,带着一帮孩子往衡川赶。小姐预备安排救 援,希望二位能出手相助。」马三尽量笑得像个小贩,但看上去还是有些僵硬。

  迎仙门人带着一群孩子?我看阿莲一眼,顿时明白这趟非去不可:「可以。 顺嘴问一句,你家小姐自身难保,还有闲心勘察迎仙门的动向?」

  「她说,要知己知彼。」马三顿了一下,「小姐还捎来一句话——之前她没 有选择,如今也想尽一份力。」

  聪明。我暗自叹道,宋颜捏准了阿莲的心思,把救小孩和保护自己连到一起 ,如此一来起码阿莲一定会坚持帮忙。

  「马兄弟,昨天恶人都闯到宋将军宅子里了,你这一进一出,可是费不少劲 啊。」那守卫接过马三塞进他怀里的银子,嘻嘻笑着挪开城门前的鹿角。另一位 守卫抱着长矛,懒洋洋权当没看到。

  「我老家的朋友,确实是有急事回去,麻烦了。」马三点点头,挥手让我们 跟上。

  我匆匆点头算是道谢,便带着阿莲跟上马三。守卫把鹿角挪回原位,伸手指 指深夜里漆黑的门洞:「行了,你们过去便是,到里面会有人给开门。路上小心 ,最近城外不安分。」

  「多谢了。」马三松了口气。我刚想转身,却听见一声闷响。守卫的话音被 一柄利刃截断,有一点银光从他腹间透出,紧跟着向上迅速挪移,直到滑出头顶 。他的上半身从中央分裂,内脏弹动着坠落,血液泼洒如幕。

  「我先前就说过,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要走?」一张笑脸从守卫两半上身之 中露出,眉眼精致可爱,昏暗月光下看来却有如厉鬼。

  「跑!」阿莲断喝一声,已经拉起我转身奔行。仓促之间我只来得及稍微扫 一眼,只见马三反应慢了一瞬,横刀的光芒刚刚闪出,便碰上陈无惊那柄纤薄的 软剑。

  铿锵声中,马三被重重砍倒在地上,尘烟之中没了身影。陈无惊从旁闪出, 飞也似掠袭而来。

  阿莲咬紧嘴唇只是奔跑,不多时便奔到门洞尽头。包铁木门旁边,一名守卫 看着后方,脸色一片煞白。

  「开门啊!」我放声大喊,但没有作用。门上横着三条粗闩,此时两条已经 卸下,但我们没空开门。陈无惊的脚步近在身后,阿莲猛然抓紧我的手腕,一脚 踏在城门上凌空转身,紧接着半空之中长剑出鞘。

  我从未见过阿莲把剑挥舞地如此之快,敢情之前对打时她还放了水。布帛撕 裂的声音异常刺耳,阿莲势若雷霆的一剑只是斩开了陈无惊的衣袖。来不及纠缠 ,她已再度加速前冲,我跟在身后,趁着陈无惊受限于惯性难以转身,一口气冲 出门洞。

  迎仙门的人已经围堵过来,陈无惊鬼魅般的脚步如影随形。阿莲左右看一眼 ,便纵身越向城墙,单手悬挂在空中。

  几把刀剑已经兜头砍来,我没得选择,只好有样学样往上跳。跃起的高度比 阿莲差得远,但起码没有掉下来。我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生生插进石 砖之中。看来天天又是修炼又是对打总算起了作用。

  刚向上攀爬几米,下方已传来熟悉的破风声。我脖颈一紧连忙缩头躲避,只 见阿莲忽然松手下坠,半空中剑光挥洒成圆。

  铁灰色的飞刀一一被弹开去,阿莲稳住身形,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到城墙 上面等我。」

  「我怎么到上面?」话音未落,我便被大力甩向上方。仓促落地一看,已有 守卫和迎仙门人从两边包抄过来。

  好吧,那就开打。我深吸口气,拔出腰间长剑。顾及到与阿莲之间一丈多点 的距离,我不敢随意走动,只能站在原地迎敌。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名迎仙门人, 我做好了以伤换伤的准备,却没想到劈来的兵器如此之慢。

  雪亮剑刃从来人肋间穿过,剖开他半边身子。我侧身避开温热血浆,任由他 的尸体坠下城墙。头次杀人的恶心劲还没上来,心神已不得不迎向接二连三扑来 的敌人。看惯了阿莲的速度,这些人的动作简直显得可笑,我置身刀光剑影中却 安然无恙,敌人如麦草般被一个个砍倒。心悸逐渐转化为越发浓重的狂暴,等到 剩下的两个守卫放下长矛扭头逃跑,我才发现自己已杀红了眼,体力接近极限。

  身旁的城墙上扒了只手。我心头一紧,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发现是阿莲才松 了一口气,连忙把她拉上来。

  阿莲的模样有些凄惨,早晨换上的深衣如今破损不堪。右手伤口已经开裂, 鲜血染红了绷带。胸口下方有一条长长的裂口,裹胸布被划开,乳房下缘若隐若 现。

  「陈无惊呢?」我左右看看,先扒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又从地上的死人 堆里找出件衣裳给自己穿。

  「一时半会追不上来。」阿莲的脸色依然紧绷,她抬脚走了一步,却忽然软 倒下去,手里长剑险些脱手。

  「怎么了?真气应该没问题。」我大惊失色,伸手挽住阿莲腋下没让她摔倒 。

  「有些透支。过会儿就好。我们快走。」她依然强装镇定,面庞白得吓人。 她把剑塞到我手里,我这才发现剑刃上已经满是缺口,难以想象刚才的战斗有多 激烈。

  走?往哪走?我扭头四顾,看到又一波敌人顺着远处的阶梯登上城墙。看数 量绝不是几乎力竭的我所能抵抗。

  好吧,听天由命喽。我把两柄长剑都收进剑鞘,搂着阿莲上前两步,直挺挺 跃下。

  月光穿不透乌云,深夜里城外的鹿角和沙地都只剩下晦暗的轮廓。阿莲体内 的内力已然干涸,我所能调动的力量只有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我怕阿莲摔死, 便把她抱的很靠上。落地的一瞬间仿佛一柄重锤砸在膝盖,跟着眼前天昏地暗。

  好容易站直了,才发现已经无处可逃。城门洞开,几十迎仙门人提着各式各 样的武器涌出,脚步伴着话音,吵得人脑仁发痛。

  「就是这二人扰了门主大计?」

  「沈延秋,这魔头竟然落魄成这样,待会不得——嘿嘿。」

  吵死了,我甩甩脑袋。再度拔出剑刃,我猛扑向前,捅进一块柔软的肚腹, 感受到血液洒在脸上,便抽出长剑左右挥击。我听见几声惊呼,但不一会就变成 了嬉笑。满世界都是人脸和刀剑,不知是谁一脚踹中我的腘窝,跪倒下来时,嘴 里有铁锈的味道。

  阿莲,阿莲在哪?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便挥舞着长剑爬行,最后伏在 她颤抖着的胴体上。

  「你看他,忠心耿耿好像条狗啊。」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引来一阵哄笑。

  随便吧。我发觉有人踩住了握剑的右手,索性闭上眼睛,打定主意死不挪窝 。

  身后响起奇怪的轰鸣,有人大喊着什么,我听不清。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猛然把我拉了起来。

  苍白烟雾里,马三的脸神圣如天神下凡。他甩来一块破布示意我捂住口鼻, 回身一刀斩去,只见血光崩现。

  「走啊!」他一手捂着面颊一手挥刀,步步撕开包围。迎仙门人在烟雾中不 断呛咳,全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被马三一刀接一刀砍倒。我勉强抱起阿莲,跟 在他身后一路狂奔,双腿酸痛简直要命。

  马三搞出的烟雾封堵了城门,后来人又被尸体绊倒,整个乱成一团。我们不 敢怠慢,一路窜进官道旁黑暗的树林。谢天谢地,马三在那准备了马。

  直到坐在摇晃的马背上被夜风一吹,我才恢复了几分力气。阿莲正代我握着 马缰,马三则骑在前面,肩膀鲜血淋漓,想来是陈无惊留下的伤口。

  「你没事了?」我坐直身子,感觉身后的阿莲已经有了力气。

  「没事了。」她大大方方贴着我,身体柔软温暖,让我有些发困。

  「刚才多亏你。」阿莲察觉到我的困意,又往前坐了坐,确保我不会摔下马 去。

  「这算是谢礼吗?」我感受着身后两团丰盈乳房,笑了笑,「还得谢谢那位 呢。」

  「兄弟,我还以为你死了。」抬起头,马三的身影看上去不像初见时那么凶 狠。

  「陈无惊以为我死了。」马三回过头,年轻脸颊上也有几分庆幸,「还好她 轻敌。你们该谢我家小姐,她准备了毒剂烟球,不然真要死在城里。」

  「我会当面谢她。」我点点头,「这是去哪?」

  「我家,马家村。小姐就在那里。」

  后半夜,厚重黑云渐渐弥散,地上亮了些。我们一行人经过当初熟悉的山路 ,与衡川渐行渐远。一路向前,山路渐渐向下蜿蜒,最后几片树林闪过,便能看 到一望无际的南方平原。

  坐在阿莲怀里太像小孩子,我过意不去,便中途换了姿势,靠在阿莲身后。 她还披着我的衣服,檀木香气里混杂了我的气息。多日过去,阿莲不再反感我放 在她腰间的手,偶尔向其他地方探索一二。她也权当不知。马背一颠一颠,我闻 着她的味道,偶尔伸出禄山之爪,不知不觉间已昏昏欲睡。

  「醒醒。」阿莲拍下我放在她胸前的手。

  「那里就是了。」马三放慢马速,指指前面房屋连绵的剪影。

  「这地方安全吗?」拖着疲惫身子奔波一夜,我听到目的地,瞬间来了精神 。

  「安全。迎仙门的人,半年前已来过。」马三低声说,话音沉重阴郁。

  「当时……」我有些明白了。

  「我不在。他们夺走了村子里所有的孩子。」

  「就在离衡川一日骑程的地方?」我有些惊讶,「那时候宋浦成应该还健康 。」

  「宋将军组织过围剿,但后来大公子出事,衡川空虚,于事无补。」马三摇 摇头,「直到他病倒,小姐才查清楚原来是楚香文干的好事。」

  「那小妾如此猖獗,与迎仙门作乱十几年,宋浦成不该一点不知道。」阿莲 忽然出声。

  「宋将军他……是个好人。」马三咬紧牙关,「如果知道,绝不会坐视不管 。」

  「看那样子,是没机会亲口问他了。」我叹口气,「还是先顾眼前事吧。」

  两匹马一前一后走进村子,顺着泥泞的小道跋涉片刻。有栋房子忽然开了门 ,闪出两条人影。阿莲腰上一紧,但随即放松下来。那边马三已经打起了招呼:

  「小姐,丽娘。」

  「那么,你们之中是沈延秋做主了?」宋颜没再穿那身名贵纱衣,而是换成 了简约的褐色布袍,如果不是眉眼白皙稚嫩,看上去就像个村姑。她抱着双臂倚 在门框上,依然淡然轻佻。

  「陈无惊在衡川。」懒得理会话音里的揣度,我直接甩出最要紧的消息。

  「陈无惊?」宋颜站直身子,美眸扫向马三。

  「确有此事,在城门被她截击,险些丢了性命。」马三抖开肩膀上搭着的衣 服,露出一片暗红的肌肉。

  「快去治。丽娘。」宋颜眼皮跳了跳,吩咐一旁的中年妇女。

  「多谢你让马三帮忙。怎么,听说又有孩子出事?」我和阿莲双双下马,来 到檐下干净地方站着。

  「这些天打探到的消息。陈无惊的弟弟陈不忧,正押着一批孩子从南方赶过 来。应该是为了补充被我们截走的那批。」宋颜轻声道,「你们应该明白那群人 。武功全是血祭得来,如果陈无惊真能用这般邪术成了仙……」

  「世上没有仙人了。」阿莲的声音斩钉截铁,「她那只是诡奇伎俩。」

  「仙不仙的,她确实能够从此获取力量。」宋颜摇头道:「无论如何不能从 她的意。」

  「之前他们要把孩子往衡江北面送,现在是要送到哪?」我问道。

  「我和马三到他们在对岸的据点探查过。陈无惊意识到有人帮我的忙,已经 把人全部撤掉。她大概觉得城里安全一点,没想到碰上了你们。」宋颜苦笑一声 ,「早知道我就把你们安排到城外,免得失了先机。不过也好,之前我一直以为 陈无惊在衡江对岸,如今总算对他们知根知底。」

  「确实,只不过少了我们半条性命。」我轻哼一声。

  「二位倾力帮忙,宋颜感激不尽。」她沉默片刻,「马三把我的话带到了吗 ?」

  「说过了。」

  「嗯。」宋颜转身,面对暗淡群星,双手抄在背后。她明明比我矮半头,侧 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看上去却不太像十七八岁的少女:「衡川城里蹉跎十余年, 不及出门一月。你们很快就能知道了,迎仙门罪该万死。」

  「往日我想得太少,也太简单。」宋颜停顿一下,回过头来淡淡地笑,「如 今多少想做点好事,信不信由你。」

  暗室,烛火,坐下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还在衡川从未离开。 阿莲的手换上新绷带,又穿了新的女装,看上去不再那么狼狈。

  宋颜让人拿来了饭菜,还有一坛子酒,说是马家村的特酿。我不爱喝酒,但 此时疲惫至极,竟也想喝两口。

  「喝吗?」

  阿莲默默点头,我便斟出两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口清凉,有股不知什么水 果的酸涩,紧接着回味甘甜,然后才是辛辣和晕眩。

  「多谢。」阿莲低头抿酒,发丝垂在颊旁。

  「谢什么?」我拿起筷子吃饭。

  「先前不该那么说你。」

  「说的也没错。」我笑笑,「我不懂道义,只想好好活着。」

  「嗯。」阿莲点点头,「你愿意做这些,我很开心。」

  开心?我抬头看着阿莲的脸。雪白面庞被烛火映成金色,深红眼睛看来漆黑 一片。她还是惯常那副冷脸,虽然眼里神光诚恳,却看不出几分喜意。

  险些又被黏在她脸上挪不开目光,我转开脑袋接着吃饭。毕竟折腾一整夜, 感觉自己能吃下一整头牛。

  我晚阿莲一步洗漱,扭头看去,她已和衣靠坐在床头。我甩开鞋子躺下,她 却没有动。双臂抱在胸前,暗淡光芒之下阿莲的侧脸像一幅淡笔勾勒的写意画, 那么近,那么远。我躺在她和墙壁之间的昏暗处,感觉酒意伴着大难不死的疲惫 涌上脑颅,一阵阵发昏发胀。

  「不睡觉么?宋颜说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按按太阳穴。

  「我听女人说,男人做那事很快就会萎靡,为什么你精力那么旺盛?」阿莲 忽然说。

  我被口水呛了一下,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姐姐你姿势那么安静那么美,脑子 里原来在想这个啊?

  「你应该是在听中年阿姨抱怨家里老头子。我可还年轻。」我分开双腿惬意 地伸展脚趾,「其实现在也挺累的。」

  「我看你练完剑还能欺负叶红英。」

  「她很可恶。」我点点头。现在那女人应该已经被迎仙门发现了吧,早知道 就该出门前杀掉,这下又是一笔麻烦。

  跟阿莲这样的女人一起躺在床上聊这些事,放在之前简直像是做梦。我渐渐 来了精神,索性也坐起来:「除去第一次——那次我对不起你。其他时候,你感 觉怎么样?」

  「我?怎么问我这个。」阿莲眉毛一皱,「这种事不是讨男人开心的吗。」

  「不是啊。」我一愣,「做这些事两个人都该舒服才是。」

  阿莲别开脸颊,似是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但我已渐渐起了色心,不由得向她 靠近些许。手掌犹豫一二,还是慢慢搭上她的腰肢:「现在,你愿意吗?」

  手掌下的肌肤微微颤抖,阿莲依旧不看我:「就当谢你。」

  我又一次登上这艘修长、白皙、柔软的船。阿莲慢慢从床头滑落成平躺,发 髻散开,青丝在床上枕头上流淌。我翻身伏在她上面,没有愤怒没有自卑,只剩 下浓烈的情欲。解开她的衣襟,其下皮肤那么光滑,和粗布衣服反差鲜明。她的 胸部包裹在肚兜之下,我把手从她后腰伸进去,向上慢慢摸到了系带,跟着一扯 。

  肚兜脱落,露出浑圆肥腻的双乳。她缠了一整天的裹胸,两肋的皮肤还有些 发红。布条绷出的痕迹尚未消除,看起来极美,惹人怜爱。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和 脖颈,我低头亲吻她的面庞,感觉到因酒精而上涨的温度。她闷哼一声扭头,刚 好被我找到了唇吻。

  那清酒的味道在嘴里交错,混杂着阿莲自己的气息,有些引人迷醉。她不做 任何回应,只是微微张开嘴巴任由我吮吸。喷吐在脸上的呼吸越来越炽热,想来 不仅仅是酒意在起作用。我摸索着攥住了她的乳房,身为男人的那点欲求被塞得 满满当当。

  实在吻够了,我才松开嘴巴。这时阿莲的眼睛看上去才不那么拒人千里,总 算掺杂了几分迷离,搭配成熟脸颊看上去有些可爱。上面亲完了,我打算亲亲下 面,便伸手到她大腿根处。没想到却被握住了手腕:

  「你……又要舔那里?」现在能确定阿莲脸上的红不是因为酒了。

  「不舒服吗?」我停下动作,下巴搁在她双乳之间。

  「不是。感觉太奇怪。」阿莲目光躲闪。

  「好,那就不舔了。」我这会耳朵根可软的很,「那想不想从后面?」

  「后面?」深红眼睛眨了眨。

  「你随我摆弄就好。」我撑起身子,手掌放在阿莲胯骨上,引导她挪转双腿 ,同时忙里偷闲解放处下体,阳物不老实地贴在她身上。

  「不行不行。」阿莲察觉我的企图,又慌了神,「那像狗一样。」

  「好吧。」我只好放弃舔着她消瘦脊背冲刺的香艳念头,「那就现在这样。 」

  「……好。」阿莲的声音细若蚊呐,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我把阳物靠近她 的臀部,在被双腿夹紧的阴户外停留。

  阿莲侧卧着,两条玉腿垂落床边,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眼睛。精致脸颊只剩下 线条明晰的下巴和抿紧的唇。我握住她一只乳房,与她闲着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刺进那处隐秘的通道。她的阴部记得我,因此插入的过程顺滑无比。

  往日有力的手指此时绵软无比,我把阿莲青筋毕露的手背举到面前吮吻,同 时缓缓抽出又插入。她的阴道依旧紧致,粉红嫩肉随着阳物抽出而短暂地外翻, 阴唇湿哒哒贴在阴茎上。阿莲的手似乎比乳房还要敏感,随着亲吻、摩擦,竟然 微微颤抖起来,用力扣住了我的指头。

  她简直可以当钢琴家。我不再舔弄,转而把阿莲的修长手指贴在脸上,加快 了下身的频率。简陋却结实的木床随着动作摇晃,两颗沉重胸乳也跟着一跳一跳 ,看上去煞是惹眼。我松开她的手指,俯下身子吮住一边乳头。

  舌尖触及坚硬乳豆,鼻腔里充满阿莲胸前的味道。她微微出了点汗,皮肤更 加滑腻,在烛火之下有些闪烁。

  「舒服吗?」我拨弄着阿莲的乳头,从舌边含糊挤出几个字。

  「呜。」她的低鸣不知道算不算是回答,只见嘴唇抿得发白,咀嚼肌清晰可 见。

  「没人不让你说话。」我松开交握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唇。

  「另一边好涨。」她终于不情不愿开了口,话音里是从未听过的娇媚与婉转 。我顿时会意,便用指尖夹住那颗空闲的乳头,不轻不重地揉搓起来。阿莲又闭 上了嘴,但隔着乳房,听得见胸腔里节奏沉重的跳动。

  我真想这样做到天荒地老。埋首在阿莲胸前,稍稍扭头便能欣赏到她两条长 腿的曲线,以及蜷曲着的可爱脚趾。我每次冲撞,都能听到她牙关里透出的娇柔 声响,挠拨着邪火一股股直窜心头,恨不得把自己也变成根肉棒钻进她的身体。 我一心想听到她更多声音,抽插地更深更快,没注意到自己已渐渐接近顶峰。

  高潮骤然到来时几乎吓了我一跳。打飞机时好歹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射, 和阿莲做爱时却全无预兆,仿佛只要不射精就永远不会力竭。我们的身体无比和 谐,在同一刻越过了山顶,两股方向不同的液体在火热阴道里相遇,相遇的瞬间 如同爆裂。

  交合处的床单被毫无悬念地打湿了,我慢慢抽出,阿莲的阴唇即刻闭合,把 一腔浓精锁在深处。

  「是不是,还挺舒服?」我喘着气,抱起阿莲换了个地方坐着。她不愿看我 ,脸颊烫的如同火炭。两条长腿太碍事,我便伸手将它们左右分开盘到腰间,无 意中成了之前练功的姿势。

  「舒服。」过了好久阿莲才开口,脸埋在我肩头,声音闷闷的,「以后,只 有我要的时候才可以。」

  「怎么说?」我抚摸着她的脊背。

  「你别管。」阿莲扭动身子,可惜我抱得很紧,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老 老实实趴在我怀里,长腿藤蔓一般纠缠着。

  「我保证,一定征求你同意。」

  「嗯。」肩膀上,隔了好久才传来回音。其实就算不说,我也不会再像当初 那般莽撞,尤其是真正认识她之后。阿莲也好,沈延秋也罢,我不会再强奸她… …医馆里的那一夜已经足够酸楚,我绝不再用肚腹间真气的联系作为要挟——我 不忍心。

  这大概就是,陷进了温柔乡吧。

  第八章 大姐姐,你也不想被我交给官府吧?乖乖把大奶奶和玉腿露出来!   一如既往地,她早于我醒来。   从窗户的缝隙看去,天尚未大亮,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蓝。阿莲坐在床尾,衣服穿了一半,雪白肩膀露在外边。我把双臂垫在脑后,欣赏她窈窕的曲线。   阿莲穿好衣服下床,掬起清水洗脸漱口,背对着我抛来催促:“起床了。”“你就不想赖一会儿床吗?”我翻了个身。   “不习惯。小时候要是起晚,会抢不到舍饭。”她简略地说。   “舍饭是?”   “官府发的救济,灰米稀汤,喝了躺下不动,能撑一个时辰不饿。”阿莲擦把脸,回到床边坐下,“宋颜说有孩子出事。”“知道了。”我叹口气,坐起身子穿衣。阿莲默默扭过头去不看我的裸体,不知道所谓“谢礼”是不是就到昨夜为止。   清晨的马家村看上去就是普通乡村的模样,农妇出门倾泻秽物,有狗低吠着追逐公鸡,早起的农人三三两两扛着锄头离开。   唯一的异样是没有哭闹。几百户的村子,毫无一丝孩童的声音。那些农夫的表情接近麻木,妇人脸上则更明显地展示着苦痛。我和阿莲凭记忆寻找昨天宋颜出来的那栋房子,一路上迎来各色的眼光。   我有些不适,阿莲则走得坦然。有位年轻农妇端着尿盆走过,面色一阵阵发黑,忽然脚下一软扑倒在面前,紧跟着就是哭天抢地的哀鸣:“求二位大侠救救我儿子……”我没来得及回应,却听见一旁农夫的声音:“求他们有什么用?跟宋家一条裤子的东西。”那人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提起农具离开。旁边有老人摇摇头:“宋毅那会的荣耀,是被后人丢尽了。”“先起来。”我顾不得其他,先把那女人扶起来,“怎么了?”“我儿子。”年轻女人抽抽嗒嗒,“他才两岁,被迎仙门的人抓走了——他们要他的命啊!我就一个儿子……”我说不出话来,扭头看看,阿莲的眉毛拧成疙瘩。她扶住女人一条手臂,声音斩钉截铁:“只要他还活着,我们一定救他回来。”“您,您是宋小姐叫来的人?”她抬起哭红的眼睛问。   “是。”阿莲承认,“她请我们帮忙。”   “宋家,宋家就不是好东西。”女人面色骤然灰暗几分。她挣开我的搀扶,端起木盆离去,一路上还在抽噎,瘦弱肩膀一耸一耸。看着她远去,阿莲默默垂下双臂,手掌捏成拳头,青筋浮凸如蛇。   “早安。”背后少女的声音清脆,听来却有几分刺耳。   “你倒是还能‘早安’。”我叹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大都嫌宋家不作为。”宋颜轻声说,“楚香文——我姨娘,趁着父亲病倒,行事太嚣张,世人多有猜测。”“那还真是猜对了。”阿莲的脸色很难看。   “他们怎么骂,我都受着。”宋颜的声音照旧平静,“我大哥是为了南境的人才死的。我会接着做他剩下的事。”“他们怎么能容你住在这里?”我拍拍阿莲肩膀权做安抚。   “马三有几个不错的亲戚。”宋颜苦笑,“寄人篱下,感觉倒也新鲜。”“你亲戚呢?”   “宋家哪来的亲戚?”阿莲瞥了我一眼,宋颜则有两分难堪,“我家代代单传,代代早夭,到这能有我兄妹已是不易。”“嘶——抱歉。”我挠挠头,似乎又在人尽皆知的地方犯了错。   “客气。”宋颜来到檐下木头台阶上坐着,摇了摇头,“周段,你究竟什么来历?”“野人。”我接着挠头,“我一直流浪来着,不太懂你们南境。”“野人能与大名鼎鼎的沈延秋作伴?我看,她是不是还给了你身子啊?”宋颜轻哼一声,终于露出几分孩子气。   “他趁人之危。”阿莲红了面庞。   “还是来说说正事吧。”我连忙打断,拉着阿莲和宋颜排排坐,“迎仙门那边是什么个情况?”“陈无惊有个弟弟叫陈无忧,一样是嗜血恶毒的货色。”宋颜看了我两秒才说话,“他押着南境又一批孩子在往衡川赶,大约是要和他姐姐汇合。”“我们半路拦截他还是?”   “他们的人说,陈无惊是要在衡川‘登仙’。”宋颜撑着精致下巴,眼神闪烁,“若是这样,陈无忧势必进城——多亏你,他们孩子不够用了。但那女人不可小觑,一定要多做准备。”“把陈无忧杀了便是。陈无惊若是出城处理,我们再作伏击,把她也拿下。”阿莲活动手掌,她身体异常坚韧,掌心的贯穿伤已基本愈合。   “能杀掉陈无忧自然最好。”宋颜拍拍手,“但不可掉以轻心。那人的动向还不清楚。”“现在做什么?”我问道。   “怕是只能等。我在南境还有些人马,他们正四处搜寻消息。”宋颜说,“你二位好好休息。村子里的事,我会解决。”“你?”我瞥瞥身旁的少女。她的侧脸稚气未脱,黑发在脑后盘成个塌塌的单螺,此时听我怀疑,便转过头来轻轻地笑,清秀脸庞像是高中时某次惊鸿一瞥里的主角。   “好。就拜托你。”我拍拍屁股起身。天已完全亮了,阳光并不刺眼,我感受着风里的温度,忽然发现时间正悄悄流逝,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泥泞街上,两旁的树扑簌摇晃,漫天都是飘落的黄叶。   “骑马出去转转吗?”我扭头看向阿莲。   沿荒野中弯曲的小道走出几里,我们碰到一条小河,大概是衡江的支流。雨后,河道颇有些磅礴气势,水面就在桥下半尺的地方跳荡,激起一波又一波泥花。走过石桥,再往前便没了稻田,转而是乱石嶙峋的丘陵,远处天色铁灰,隐隐能看到起伏的山脊。   离开村子,视野骤然开阔,这才能一吐胸中憋闷的浊气。原本以为阿莲武艺高强,凭她保镖能在这异世横着走,没想到几度在鬼门关边上晃荡,想做个好人,却得受百姓排挤。   我深深呼吸。初秋的风已见凉意,利刃一般刺进肺管,倒也畅快无比。挥动马缰,便肆意驰骋起来,粗布衣服猎猎作响。   阿莲骑术比我高明,跟在后面毫不费力,马背上的身子稳如泰山。骏马的喘息越发粗重,我便降低了速度,最后停在乱石中一颗粗壮的枫树旁。   下马站着,浑身热汗经秋风一吹,凉意直浸到骨子里。我找块平坦石头坐下,看着阿莲不紧不慢下马。   “这里很美。”我眯起眼,抬头看黄红交接的枫叶。它们随着秋风摇摆,不时有叶子落地的轻声刮擦耳廓。   “美吗?我们聊天的当,还有孩子被抓,被杀。”阿莲轻声说。   “你一定要这么苦大仇深吗?”我苦笑,“既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挺直腰板,我伸手拉住阿莲衣摆:“我们去杀了那些杂种。”她看了我片刻,最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在我身边慢慢坐下,长腿垂在半空,风裹挟衣袍,勾勒出修长圆润的小腿。   “我曾想,往半空扔一块大而薄的布,是不是就能画出风的形状。”“其实骑马的时候伸出手就行了。”她点点头,眉眼低垂,苍白消瘦的手扶在膝盖上。   “讲讲你从前的事,如何?”   阿莲隔了半晌才回应:“我说了,你未必信。”“那是先前了。”我仰面躺下,双手枕在脑后,“一起出生入死,总该算是朋友。这点信任还没有么?”“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讲。”阿莲顿了顿,“那时候我到北方,很不容易。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九岁。”“是为什么?”   “我往北走,路上饿得发昏,被一户人家捡到。那人家很好,养了我半个月。”“他们的儿子对我不怀好意,有一晚摸到我床边,身上一丝不挂。我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便用一把小刀杀了他,连夜走了。”“没人来抓你?”   “没。”阿莲摇头,“我走出一半,怕他们带人追过来,便回头趁他们睡觉的时候一一抹了脖子。”“九岁的时候杀人,什么感觉?”我摸摸脖子,感觉有些寒意。   “只有愧疚。是他们儿子犯了错,但我若不杀他们,自己就会没命。”阿莲低头看着脚尖,“你什么时候第一次杀人?”“你别不信,就是昨天。”我笑笑,“我从前的生活跟杀人一点关系没有。”“那你很幸运。”阿莲看了我一眼,“我从那年开始,就一直在杀人。”“杀恶人?”   “不全是。”她隔了更长时间才回答,“有无辜的人,有错杀的人,更多的人……我不知道,只是有人付钱。”“所以你是个杀手。”   “算吧。我接活的时候十三岁,被我杀的中介就有七八个。”阿莲点点头,“他们叫我魔头,其实没有错。”“那些拐小孩的畜生?他们比你像魔头。”   “你不懂,可能过些时日,你就会讨厌我。”阿莲扭头看我,“许多人都是这样的。”“你那么好看,我怎么会讨厌?”气氛好沉重,我有些后悔刨根问底,便装出一副色鬼模样。我记得她对此颇感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前没看到这么嗜色如命的人。   “好看?”阿莲摸摸自己的脸,看上去有些迷惑,“我不知道这些。生死关头,脸面派不上用场。” “我喜欢看。”翻了个身,去摸阿莲的手,“这就够了,我不会讨厌你。”阿莲瑟缩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抽回手。   “现在,我们能算是朋友吗?”我扭动身子,从石头边缘探出头去看她的脸。   “你这淫贼,也好意思当人朋友啊?”阿莲扭过头,嘴角终于上扬些许。我坐起来去捕捉那丝罕见的笑意,阿莲却纵身跳下,衣摆在半空飞扬。   “我有个师傅,有个好友,能离开南境的话,你们会认识。现在该走了。”她拿起马缰,回头看我,脸上已经恢复到古井无波的模样。   “好啊。”我叹口气,起身踩上马镫。   “等下,不对。”阿莲忽然伸手拽住我的缰绳,眯眼看向远方。旷野之中有一骑经过,原本以为是路人,但刚刚到了能看清面容的距离,那人便猛拨马头直冲过来。转瞬之间,我和阿莲已经没有掩饰行踪的机会和必要。   “下马吧,跑不掉了。”阿莲叹了口气。   “是谁?”我一边下马一边拔出长剑。   “六扇门名捕,林远杨。”   听着像个男人名字,走近却是位飒爽女侠。林远杨一身黑色便装,胯下的马毛色尽红,看上去如同燃烧。她来到近前,翻身下马,浑然不惧我伺机偷袭。衣衫遮盖不住惊人的身材曲线,那双长腿曲线绝佳,虽不纤细,却极富力量感,配着长靴更显几分肃杀。向上看看,女捕快胸前的波涛比阿莲还汹涌几分,一对剑眉浓黑,削减柔美而大增潇洒,黑眸里粗看是轻佻不羁,再往深处却静如幽湖。   不好对付。这便是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紧跟着下意识握紧剑柄,暗暗挪到更适合发起攻击的位置。   “沈延秋,本官找你找的好苦。”朱唇微勾,声音沉稳清朗。她对我手中利刃置若罔闻,松松垮垮站着,腰间围着的九节鞭银光闪烁。   该死,我身上究竟哪点不对,人一见面就不放在眼里?我带着些郁闷看一眼阿莲,发现她异常紧绷,剑虽未出鞘,放在剑柄上的手却已绷出青筋——跟我打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   “林捕头,好久不见。”阿莲道。   “看来你过得不轻松啊。”林远杨点点头,第一次把视线转到我身上,“当初你抢来的邪功,今天居然派上用场了?”   “我运气很好。”阿莲横移一步,挡住我半边身子。   “我看未必。”林远杨呵呵笑着,素手一抖,长鞭已垂挂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你状况如此,本官杀你不消三合。乖乖回去伏法,还有一线活路。”   “我早说过,跟你回去必死无疑。”阿莲摇头,“不管那个。我来南境是救人,不是逃命。”   “世上有谁能让你看得上眼,跑这么老远来救?”林远杨奇道,“我记得你以前从不狡辩。”   阿莲说话刚直,这么下去要糟。我来不及判断这女人是好是坏,先探出头去插话:“大人,她此前干过什么我不知,如今做的可是行侠仗义的事。”   “做再多行侠仗义,也抵不了她的罪。”林远杨剑眉一挑。   “周段。”我点点头,在她发问之前报出名字。   “看你年轻,劝你还是离这魔头远点的好。把那邪功撤掉,本官不算你同罪。”林远杨一开口我便有些头痛,这女人毫不关心我来者何人直奔要害,阿莲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大人,沈延秋伤重至此,您何时来抓都不碍事。但南境情况复杂,有诸多平民危在旦夕,我二人还有人命要救,您先调查一二,再来捉拿不迟。”我接着斡旋,悄悄拽住阿莲衣袖不让她拔剑。   “南境若有事,本官自会查明。你二人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先随我走。”林远杨不再微笑,冷冷道。   啧。我瞄一眼阿莲,已经知道没有妥协的余地,便撤下手掌,忽然发力横移,阿莲猛然拔剑前冲的时候,我已绕到侧面突袭。   “一丘之貉。”林远杨看上去反倒像松了口气。我刚刚来到她周身半丈,耳边骤然炸响阿莲的警告:   “退后!”   脚跟在地上拧出一个泥坑,总算刹住身子。林远杨的鞭梢险险划过面前,厉风凶猛如刀。跟随阿莲习武以来我见过的武器统共不过两三样,今天算是开了眼。   立起剑刃防御,我退后一步,看着阿莲一步赶上鞭梢,劈手就去抓那飞舞的钢节。   “沈延秋,今日你还抓得住我这鞭么?!”林远杨冷笑一声,右手一闪,九节鞭飞掠如狂蛇,阿莲的手收得慢了一瞬,斜斜擦出一条红线。   又伤手?我想从侧面帮忙,剑刚伸出去就挨了一鞭子,震得虎口发麻。林远杨一人面对两柄剑的进攻,依然游刃有余。钢鞭“哗啦“一声响,她拈起一段钢节,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忽然暴起发难。   看到九节鞭靠近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挥剑劈开第一记鞭笞,却无法阻挡钢节缠绕剑身。林远杨发力一拽,我便踉踉跄跄向前跌去。   “周段!”阿莲奋力一剑刺向林远杨胁下,速度之快我只能看到隐隐的寒光。林远杨丝毫不看身后的利刃,转身一记漂亮的侧踢。长靴包裹的小腿饱满而有力,正中我胸腹之间。我顿时痛的难以出声,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距离!我挥舞手臂想抓住什么遏制惯性,可惜身在半空无济于事。重重摔落在地,滚了两圈正好撞在枫树上。   落叶簌簌。林远杨看了我一眼,扭头走向阿莲。真气的连接断开,她没冲到林远杨面前便失了力气,软软倒在地上。   “喂!”我忍痛大喝,勉强站起身来。   “别急,本官马上就来收拾你。”林远杨蹲下来,用一根手指抵住阿莲脖颈:“经脉伤成这样?这还能活下来,倒真是奇了。”   我踏步前斩。林远杨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形一闪便来到面前,一鞭打落剑刃。但她好歹没再出手,我忍着手腕剧痛,扶着地勉强改变方向,拦在阿莲身前。   “你倒是急着去死。”林远杨上下打量着我,“沈延秋给你下了什么迷药?”   “我不管沈延秋从前干的什么。但今日大人若捉了她去,明天便会有一群孩子惨死。”我喘着粗气,好歹没让剑柄脱手。   “抓了你们,本官有的是时间去查。”林远杨剑眉皱起。   “南境无乞儿,大人听说过没有?”我仰起头。   “南境水草丰润,少些流浪孩子有什么奇怪?”   你当真是行走市井的捕快?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我亲眼见过迎仙门把孩子货物一样扔到车里,七八岁的女孩都被侵犯过。我二人正是要平了这档事,若是耽误了,害的是平民的性命,孩子的性命!”   “你要我如何信你?”林远杨不为所动。   长剑扬出去,指着衡川的方向:“陈无惊就在那城里。你一查便知。不去抓她,来找沈延秋的麻烦,当真是避重就轻。”   听到陈无惊的名字,林远杨眉头锁得更紧:“我若说不呢?”   “那我只好拼死一搏。”吐出一口血沫,我勉强挺直身子,把长剑按阿莲的教导握紧。   “周段,我没听说过这名字,六扇门的通缉也没有你。”林远杨歪头看着我,“你当真愿意为这魔头去死?”   我不回答,只是暗暗向后挪步,一点一点拉近与阿莲的距离。这逼养的一丈什么时候这么远了?话已说到,剩下全看林远杨是个什么样的捕头。   林远杨身材丰满,比阿莲还高挑几分,一对明眸居高临下看过来,虽美得动人心魄,却也由内而外透着英气。我没法看两眼就确定她是个什么人,赌一赌心性的胆量还是有的——就凭她这一身溢出来的正义。   “她曾经当街杀害朝廷重臣,烧掉京城一整条街,百姓死伤无数。”林远杨低头看着我,“名门正派都公认的,沈延秋是个无法无天的魔头。”   “她在陈无惊手下救过我,奋不顾身也不愿孩童受害。我们就在南境,走不掉,我只要一点时间。”   钢鞭骤然扬起。狂舞的银蛇卷向面门,我下意识挥剑格挡,却扑了个空。九节鞭擦着我的肩膀落下,地面顿时出现一条触目惊心的裂隙。   “迎仙门之事,本官会查。再见面时,若不束手就擒,你二人必死无疑。”林远杨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她翻身骑上那匹枣红马,忽又拨转马头,远远朝着阿莲道:“沈延秋,你师父有消息了,在北盈山。”   说罢,这女人一抖马缰远去,绸衣猎猎作响。我确定她不会再杀回马枪,便赶紧来到阿莲身旁。她乍然失去了力量,摔得很惨,沾了一身尘土。我把她扶到怀里,左右拍拍衣服:“这下好了,又多了个捕头追着。”   “林远杨言出必行,查清楚之前不会再找麻烦。”阿莲静静说。她的右手刚刚愈合,左手又多了条血痕。我叹口气,把手掌按在她小腹,运转功力,缓缓渡过真气。   “周段,我又欠你了。”阿莲伸手扶住我肩膀,挣扎着坐起身子,看着格外狼狈。   “别说欠我这种话。”我挪到枫树下坐着,伸手擦去她脸上的尘灰:“林远杨比我想得好说话。”   “她是因为好胜。我的剑法走的是舍身快攻的路子,林远杨使的九节鞭本来克制我,之前却从未取胜。现在我实力不如前,她嫌胜之不武,这才没直接动手抓人。查南境的事,其实是她在给自己台阶下。”   “你好像很了解她。”   “被追了五六年呢。她从刚入职的捕头变成六扇门实际的掌柜,靠的不仅是武艺。”阿莲点点头,“大约是谁的面子吧,没见过升迁这么快的。”   “六扇门来了,迎仙门应该会收敛吧?”我想起陈无惊黑夜里娇媚却可怖的脸。   “未必。林远杨那匹马跑起来没人追得上,总是单打独斗。只靠她的话,抓不住陈无惊。”   “真麻烦啊。”我揉揉太阳穴。平乱有功的宋家住进了迎仙门的恶人,一个野人陪着落难的大侠多管闲事,富贵小姐沦落村中伺机而动,还有能跑能打的女捕头半路入局,衡川简直乱成一锅粥。   “对不起。”阿莲忽然说,“我不知道林远杨来得这么快。”   “我既答应你,无论如何都得走到最后的,北方有你的师傅朋友,不是么?”我勉强笑笑,“林远杨刚才提起你师父。”   “我学成之后,她说自己有事,之后便再没跟我见面。当初有些人查到她是我师父,要兴师问罪,最后一帮人全没了消息,我师父从头到尾没露面。”阿莲若有所思,“北盈山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不知道师父怎么会在那里。”   “听起来很厉害啊。到了北方找她帮忙?”   “是要去的。”   沉默一会儿,阿莲忽然不安地扭动身子:“你……又想做?”   “它不听我话。”我颇为尴尬的摸摸头。搂着阿莲,肌肤相贴,精致清冷的脸颊就在方寸之外,牛子不知不觉挺起来,戳到了她的大腿。   “刚才都受了伤,怎么会还有精神?”听起来阿莲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我这东西好像格外喜欢你。”我拉起阿莲的左手,她掌心被钢鞭擦破了皮,伤痕贯穿手掌,不知会不会留疤,“你愿意吗?”   “我——”阿莲欲言又止。   “就用手,好不好?”我把脸贴近阿莲的脖颈,轻嗅她身上好闻的木头味道。   “用手?”阿莲一愣,转头看看我,深红眼眸里带着疑惑。   “对的,右手就可以了。”我避开伤口,小心翼翼牵起她的左掌,同时偏开身体,拉开裤子。   那根不老实的东西昂首挺立,暴露在空气中还跳了一跳,丝毫不在乎它的主人刚才被打的如何凄惨。阿莲撇了撇嘴,由着我拉起右手,慢慢握住阴茎。阿莲手指纤长有力,平日握剑握的久了,骨骼突起异常明显,像是瘦而硬的竹节,偏偏又白皙光洁,指腹虽有硬茧,但并不影响整体的和谐。这双手饱经风霜,细小的伤疤成为她游侠身份的证明,也和引人羡慕的肤色一同增添美感。   如果从不握剑,阿莲的手应当娇嫩光洁,大概就是小说里写的“柔荑”。如今她的手是一件修长洁白且致命的兵器,却缠绕着我的阳物,笨拙地尝试着。手指带动包皮,上上下下,粉红的龟头在她掌中出现又沉没,马眼溢出的先走液顺着皮肤的纹路流淌。   “这样真的舒服吗?有人说过我的手很硬。”阿莲小心翼翼地撸动,手上力道和教我握剑时截然相反,唯恐弄伤了那尘柄。   “正好。”我改换了姿势,和阿莲相贴着躺倒,一手穿过她腋下搂着,一手牵着她的左掌。那里毕竟破了皮,而且伤口很长,已经开始有细密的血珠渗出来。闲着也是闲着,想到唾液可以消毒,我便轻轻舔吮阿莲的掌心,尽量温柔地用舌尖扫过伤口。   “你干什么?很脏啊。”阿莲一皱眉,但没停下手上动作。   “没事的。你不疼吧?”   “还好。”阿莲顿了一下,“有点热,有点痒。”   “那就对了。”   手掌撸动的方式很单调很生涩,单从刺激上说远不如我自己的五姑娘。但如前所说,我这根牛子格外钟爱阿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全方位命中我的性癖。仅仅是十几下套弄,它已经比当初我第一次看到毛片时硬的还厉害,浮凸的青筋努力和阿莲的掌心做着抗争。   但要想痛痛快快来个大爆射,还是得有点其他素材就行。我贴近阿莲怀里,伸出一只手,慢慢解开阿莲的衣襟。她脸色一红,又扭开了头,留下玉颈上漂亮的线条。衣衫半解,一对酥胸在肚兜下若隐若现。把那块宽松的布料向下拉开,那让我恋恋不忘的温柔乡便完全暴露出来。即使半躺着,阿莲胸前也层峦叠嶂,乳房浑圆丰盈。我松开阿莲的左手,转而将她搂得更紧,把脸埋进沉重温暖的双乳之间。   在这里,木质味道掺杂了女性气息,更加让人难以离开。我像个喝奶的孩子一般沉进阿莲怀中,与她高而瘦的身体纠缠在一处。双腿交错之间,阿莲没剩下什么撸动的空间,却依然敬业地摆动手掌,孜孜不倦地提供快感。   我用脸庞蹭着找到了乳头,便张嘴衔住,微微用力吮吸。阿莲低声轻哼,手上动作一顿。她的乳房说得上敏感,不需要过多挑逗便渐渐充血,更加鼓胀起来。   “你明明说只用手。”阿莲的脸色红润,已经渐渐维持不住冷淡语气。这个时候我当然一言不发,接着埋在乳房之中耕耘,用阳物一下一下顶着她的手掌。肉体纠缠之下,衣衫越来越凌乱,阿莲的裙裾扭成一团,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我一边搂着她,一边悄悄伸手探进裙下摸索,揉捏软而弹的翘臀和大腿。   不知不觉间,快感已经攀升到有些把持不住的地步。我感觉到精液正慢慢涌向马眼,龟头越来越酸胀。压迫乳头的唇舌微微多用了力,我想让阿莲也跟着舒服。她显然受用,隐隐约约的哼声越来越诱人。埋首乳山,我听得到阿莲有力而稳定的心跳。   另一只手没闲着。顺着平坦的小腹爱抚一会儿,便顺着滑到扭动的双腿之间。阿莲身上已经有些火热,胯部的温度泛着情欲。我绕过衣衫的阻隔和阿莲的挣扎,一路向里,最后摸到了阴户。沿湿滑的阴唇抚摸,在包皮之下找到阴蒂,我便顺着阿莲撸动的节奏开始揉搓。   她闷哼一声,用左手搂住我的肩膀,拥抱地更加紧密。伴随着身体的倾斜,我们滚了半圈,依然不管不顾地接着爱抚。阿莲的位置换到我上面,粗重地呼吸着,鼻息直喷到我脸上。从柔软芬芳的乳房中抬起头,我们头一次这么自然地唇齿相接,彼此迫不及待的吮吻起来。   于此同时,我射精了。几乎是片刻过后,阿莲到达了高潮,大腿痉挛着夹紧我的手掌。我的阳物则像个水龙头一般流个不停,阿莲的右手阻挡不住奔涌而出的白色浑浊,精液从她指尖漫溢,一直流到她裸露的双腿上。   吮吻直到高潮告终才堪堪停止,彼此的口水都要混匀了。阿莲甫一松开嘴巴就又扭过头去,深红眼睛水润明亮,一眨一眨,却不看我。   “舒服吗?”我意犹未尽,贴上去舔她的耳垂和侧脸。   “为什么这么……乐此不疲?”阿莲看我一眼又别开脸颊,答非所问。   “因为你漂亮又性感。”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漂亮?真奇怪。”阿莲任由我又舔又吻,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只有你,只有你这么粘我。“   这就对了,只能有我。我不回答,趁着她还没厌烦,悄悄握住敞在外面的娇嫩乳房。

  第九章 如此冷淡的女人,也有不得不温言细语献出娇躯的时候啊?   “丽娘,阿莲手上会不会留疤?”我坐在一旁,看着妇人小心翼翼地上药。   “小伤而已,不必担心。”丽娘语气很轻松,“忍着些。”   阿莲直挺挺坐着不吭声,看来这点疼痛早就变得不值一提。我仰头打了个哈欠,瞥见宋颜进了门。   “什么情况?”小姑娘看到阿莲手上的鲜红,顿时眉毛一皱,“撞到迎仙门的人了?”   阿莲的眼神里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我便如实开口:“来了个捕头,叫林远杨。被我劝走了,要先去找陈无惊的麻烦,随后再来收拾我俩。”   “林远杨?她可曾带了其他人?”宋颜在一旁坐下,若有所思地撑起下巴。   “我只看到她一个人。”   “……你告诉她我家的情况没有?”宋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没有。”我一愣,“当时她气势汹汹,我只来得及把她打发走。”   “没事,她到衡川一看便知。我那姨娘瞒不过这位大人。”宋颜勉强笑笑,“我开始后悔请你们帮忙了。”   “现在谁都没得选。”我耸耸肩,“我们要做事,恐怕得加紧了,林远杨不好对付。陈无惊那弟弟,有消息没有?”   “还在查。迎仙门人多势众,急也没办法,就让林大人和陈无惊先斗一斗吧。”宋颜转向阿莲,“你们没打过她?”   “没有。”阿莲面色紧绷。   “怎么会?你可是沈延秋。”宋颜站起身来,围着我转了两圈:“这邪功,把周段的丹田借给你用,倒是神奇——莫不是有什么限制?”   被看穿要害,我有些窘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宋颜摸摸下巴,语出惊人:“是距离吗?你们两个天天黏在一起。”   场面一时有些僵,屋里只剩下丽娘整理药箱的声音。阿莲率先开口:“是。离周段一丈开外,我的丹田便聚不起真气。”   “原来是这样。”宋颜一拍巴掌,笑道:“我说这人平平无奇,怎么配得上大名鼎鼎的剑圣。”   “喂喂,我听得到。”   “开玩笑。”宋颜站起身来,“沈延秋凶名极重,没想到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周段救了我命。”阿莲轻声找补。   “好好好。你二位如何纠缠,我不再过问。哎,若非此时脱不开身,真想亲眼见见林捕头。”宋颜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转身看向门外。   “她是更好的帮手?”我看着她伶仃的背影。   “她的面子更大。”宋颜推开木门,抛来一个玩味的眼神:“临近收秋,记得帮忙做点农活,我怕村人忍不住把咱们赶出去。”   阿莲是刀尖舔血的人,做不惯农活,我却有小时候在地里帮忙的经验。因此大多数时候是我跟着村人在田里忙活,她走在几步之外,提溜着水壶或者农具。田地里偶尔能遇到马三,他不跟在宋颜身边护卫的时候,也像个普通的村民。   宋颜很忙,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有人骑着马进入村子,找到宋颜停留片刻,又风一般离去。他们带来的消息大多是迎仙门的动向,比如哪个小城里又有孩童无故失踪,某片荒原上看到迎仙门的马车经过,甚至是就那么大摇大摆用一根长绳拴着一队孩子赶路。   整片南境,迎仙门突然多如蝗虫。他们的人散开成无数细流,把孩子一批批运向衡川。那里本该是衡江万夫莫开的关隘,是宋家战功赫赫之地。宋颜的眉头越皱越紧,自从一次阿莲知道了孩子被掳走的消息,抓起剑就往马厩冲,她便不再把讯息向我们告知。   能见到宋颜的机会减少了。她不常呆在丽娘提供的房间,而是经常带着马三离开,马厩里只剩下两匹马——如有意外,我和阿莲可以见机行事。   收秋已经结束,我和村子里许多人渐渐混熟,阿莲还是那副模样。她不愿意和人有过多交往,即使是我也一样。每个晚上,她都用一块石头反复打磨那柄便宜的剑,眉头深锁,我看了都有些害怕。   她显然迫不及待要见血,但迟迟没有谁能给她砍。陈无忧神出鬼没,宋颜那里的指令似乎永远是等待。晚上我已经躺好,阿莲却还是坐在床边,怀里长剑寒光烁烁。   我受不了磨刀石舔吮刀刃的声音,伸手出去抓住阿莲的腕子:“明天我们出去钓鱼吧。”   “钓鱼?我不会钓鱼。”她抬头看我一眼,嘴角绷得紧紧的。   “我已向王叔借了两副竿子,可以教你,很有趣。”我轻声说。   阿莲沉默不语。我撑起身子,慢慢抚上她的脸颊:“记得你当初说,我帮你去北方,你给我身子?”   “我每晚都和你一起睡。”   等我睡着了再上床也算?我笑笑:“可我没有带你去北方,也没能让你复仇。教你钓鱼,就算补偿你,怎么样?”   “谁要你补?”阿莲抿了抿嘴唇,慢慢低下头去,黑发披垂。她的肩膀看上去异常僵硬,手感如同顽石。   “就权当放松,好不好?你未免把自己憋得太狠。”我按照自己那点浅薄的按摩知识揉捏阿莲的肩胛,忙里偷闲从她手里拿走那块水淋淋的磨刀石。   她没有说话,我只管把这当作默许。不知是不是按摩起了作用,阿莲乖乖上了床躺下。我试着把手环过她的肩膀和腰肢,也没有迎来拒绝或者反抗。   “人一天需要至少八个拥抱才能活着。”我贴在阿莲颈窝里说。   “什么歪理。”她低声说,缓缓抬起手,搭在我的脊背上。   再度骑马出行时,风已比当初遇上林远杨那次冷冽的多。我添了件衣服,阿莲却不怕冷,穿的还是那件破了又缝缝补补过的白裙。我对钓鱼也只是略懂,没费心思找什么窝点,反正出来的主要目的是陪阿莲散心,便在上次经过的石桥处停下。   洒下饵料,我教着阿莲握好钓竿,便并肩坐在石桥边缘。一时天地间只剩风声,浑浊河水拍碎在桥墩上,激起碎玉般的浪花。阿莲耳边,散乱的发丝飘荡。   “我从前会很压抑,一个亲戚就带着我出去钓鱼。这么静静坐着,感觉好很多。”我微微偏过头去,把视野留给灰色荒原和阿莲的侧脸。   “你压抑什么?”阿莲静静开口。   “嗯……”我想不出如何向这样一个女人解释高中和高考,只好换个说法:“从前我在家乡,年轻孩子要靠一两天的表现决定未来。那之前的准备过程,很压抑。”   “你说科举?那东西早结束了,你应该赶不上才对。”阿莲扭头看我一眼。   “科举?这里有这东西?”我一愣。   “妖兽增多之后就取消了,已经过了快一百年。”阿莲已经习惯了我的一无所知:“从前晟朝的人口比现在要多,如今朝廷元气大伤,主要功夫都在休养生息上……近几年却又开始不安分。”   “妖兽啊。”我一愣。当初在山林里荒野求生,是见过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那时万念俱灰,后来又莫名其妙卷进宋家的事,竟然一时忘了这档子事。   阿莲叹了口气:“周段,你到底是哪来的?我已告诉你我的从前,你却什么都没说。”   “该怎么跟你说呢?”我挠挠头,“很远很远,不是晟朝。”   “那就是异邦了?跨过海跑这么远,却独自一人流浪。”她回过头来,深红眼睛微微闪烁。   “都有妖怪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物不该这么难接受吧?”   “不是的。”阿莲摇摇头,“妖有妖术,人只能依靠武功。仙人绝迹之后,人身上再没发生过这样奇怪的事。这说不通,你是在说谎么?”   “我发誓,没有。”我只好老老实实看着阿莲的眼睛:“我不是妖怪,不来自海那边,也不是晟朝人。我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家乡……多半回不去了。”   “天外来物?”阿莲讶异地睁大眼睛。   “这么说也行。”我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些。   钓竿忽然开始抖动。我连忙收杆,迎来第一份渔获。那鱼不大,却也足够振奋人心。阿莲似乎来了兴致,不再注意我的来历。屏息凝神片刻,她提起一条大一些的黑鱼,在半空就把它握住。   “是不是还挺有趣?”我笑着说。   阿莲点点头。我手里的杆子又动了,这次提上来的却是半截腐朽的手臂,看大小,它的主人绝对不超过十二岁。   一时陷入难堪的沉默,我把钓竿垂下来避开阿莲的视线:“运气不好而已。”   “周段。”她轻声说,“如果要你选,有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我想回答“你”,但现在显然不合适。什么能比命重要?我已好久没发自内心把什么放在生命前面了——或许从来没有过。为什么而死往往只是少年的幻想,那时我们能一厢情愿为了什么伟大的东西献身却从未实践过,等到长大后,壮志踌躇的少年往往已在心中死去。   “周段……”阿莲放下钓竿,扭头缓缓开口——却见河流中巨大的活物骤然跃起,她颊边的发丝顿时被气流吹散。   半空中夭矫的身影唯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龙。它张开嘴,将那手臂连同半截钓竿一口吞下。苍白的长牙上缠卷青苔和水草,腥臭刺鼻无比。修长的脖颈还在伸展向上,直到将它的头托举到两丈开外的远处。   漫天水花飞扬,无数鱼儿扭动、坠落。长须在半空漂浮,龙低下硕大的头颅,缓缓向我和阿莲凑近。它有着修长的鼻吻,鳞片漆黑而长牙雪白,眼球大如磨盘,蒙着一层湿润的白色薄膜。瞬膜翕张,其后的眼睛是海一般的深蓝,竖瞳冰冷妖冶。   “别动,它受伤了。”阿莲低声说,用力攥了攥我的手腕。她的指头温暖干燥,令人安心。   龙的颈侧有着巨大的伤口,鳞片绽开,苍白皮肉翻卷。那伤口从咨张的角后起始,一直延伸到水下的部分,看深度几乎超过龙颈的半径,其中已经没有血液渗出来,玉石一般的骨刺清晰可见。   它闭合牙关。我听到骨肉被碾碎的声音,只见皮屑和碎肉从它牙齿的缝隙间溢出,带着异常恶心的臭味。我觉得胃里正翻江倒海,却一动也不敢动。   龙扭转面目,看向阿莲。深红对上深蓝,彼此互不相让。阿莲浑身绷紧,拉着我的手却变得温柔。   是让我跑。我忽然意识到她为何放松了力道——如果出事,我可以先跑。可是真蠢啊,我跑出一丈她便失了力气,又能抵抗多久?   我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指,决心一步都不动。龙根本不看我,它的眼中仿佛只有阿莲一个敌人,久久的凝视之中我已牙根泛酸。   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龙最后缓缓退开去,伸出猩红地舌尖舔吮牙齿。长脖逐渐缩回到河中,最后只剩下半边眼睛和头颅露在外边,像是巨大无匹的鳄鱼。   用冰凉的眼神最后扫过阿莲,龙沉了下去。我看到水下修长矫健的暗影游过,长度难以估计。直到它消失许久,河的下游才传来隐隐的龙吟。那声音威严却又狂暴,哪怕捂上耳朵,也遏制不住心神猛然激荡。   “那是什么东西?”我艰难吐字,感觉自己的声音异常陌生。   “南境的鱼龙,师父当年曾斩过一只。它本该是这里最强的妖,不知是什么东西,居然伤了它。”   “它刚才盯着你。”   “我是值得忌惮的目标。”阿莲轻轻吐气,“它受了伤,因此判定我不好对付,于是吃掉尸体便离开。”   “你害怕么?北方的妖兽更加凶猛。”   “怕有什么用?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能接受了。”我勉强笑笑。   钓鱼已经失去了意义。那龙跃出水面的时候,许多小鱼连带着飞出来,落在桥面上扭动挣扎。我和阿莲找出其中还算大的几只挂在鱼竿上,准备回去让丽娘弄顿大餐。那边拴着的马完全受惊,跪在地上口吐白沫。   趁着阿莲安抚坐骑,我在桥头坐下,深深喘了口气。河面平静,石桥上泥水横流,几处石砖碎裂塌陷——龙短暂地抬起一只爪子,只一按便深深陷进桥面,难以想象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才能与它一战。阿莲在它眼里是忌惮的对象,原来阿莲也是这般可怖的怪物吗?   扭头看去,阿莲半蹲在地上,慢慢抚摸着马脖,侧脸宁静安详。本来应该带她出来散心的,现在看来完全失败了。   还是像当初那样不会应付女生。我挠挠头,想起大学时期的初恋。那段恋情维持了不到三个月,只是牵过几次手便迅速告终,如今那女孩的面目已经渐渐模糊,阿莲却在心里立得越来越稳   可我强奸了她。   一想到此处,就不禁一阵阵头痛。当初破庙里的我绝望又任性,冥冥之中已经埋下伏笔。   “周段?可以走了。”一缕发丝搭在肩上,我扭头一看,阿莲不知何时已来到背后,背着手歪头看我:“发什么呆?”   “没事。”我看着她的脸有些失神,拍拍屁股站起来,话说了一半,想收回时已经来不及:“有感觉好点吗?”   “什么?”阿莲一皱眉。   “没事。”我挥挥手,翻身跨上马鞍。   马蹄笃笃,我领先半个马身,脑子里一万个想法挤成一团。断掉的钓竿还绑着两条大鱼,却没能带来收获的喜悦。   “周段。”   “嗯?”我猛然扭头,才发现阿莲不知何时已与我并肩。   “我好一些了。鱼龙很吓人。但是,好一些了。”她直直看着前方,眼神并不随着马身起伏,握着马缰的手修长而坚定,脊梁在风中挺得笔直。   “能笑一下吗?”鬼使神差,我想起奋力掀开零号机舱盖的碇真嗣。   阿莲一愣,但片刻过后,还是慢慢勾起嘴角。那是标准的“沈延秋”式笑容,一般会在杀得兴起或者怒极时出现,此时夹杂着眼角眉梢的笑意,看上去竟也有几分温暖。   烛火明亮,热气氤氲。丽娘用一勺热油炝出葱和辣椒的香气,两瓶清酒已经开了封。那边木门吱呀,宋颜带着一身风尘进来,马三跟在后面。   “这么丰盛啊。”她看到桌上的饭菜,不禁轻轻一笑。少女裹着宽大的灰袍,墨般黑发盘成条大辫子垂在颈边。   “今天出去钓鱼,你回来的正好。”我点点头。宋颜几天之前匆匆出门,始终了无音讯,直到今天日落后才归来。   “是啊,运气真好。”她欣然落座,丽娘递来筷子,便推门离开。我们两两对坐,一时无言。   “迎仙门的事,查出来了。”宋颜最先开口,也第一个举起筷子,尝了口鱼肉。   “终于。”我叹了口气,余光瞥见阿莲向后靠着椅背,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陈无忧明日出镇,离衡川还有五日骑程。我们明早出发,花一天时间赶到,傍晚动手。顺利的话,陈无忧看不到后天的太阳。”宋颜自顾自夹菜喝酒,吃得越来越快,看来着实是饿了。她的语速不慢,和吃饭两不耽误。   “马三会第一个冲上去,你二位可有意见?”筷子在酒杯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宋颜抬头看着桌子对面,马三也跟着放下碗筷。   “我没问题。”阿莲静静说。   “那剩你了,周段。”宋颜转而盯着我。这小姑娘的眼神还是那样轻佻锋利,但面对这样的美貌,谁都会对她的揣度宽容一点。   “你很有意思哦。”她浅浅一笑,用一根筷子在空中点啊点:“如果换个人控制沈延秋,会做的事绝对比你要多得多。如果早知道你捏着她的生杀大权,我就不会指望你们帮忙。周段,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阿莲喝了酒也很好看。”   “嗯?”   糊弄聪明人真的很有意思,看着宋颜疑惑的脸,我笑笑拿起筷子:“我没问题,明天出发。”   “明白了。”宋颜点点头:“马三,吃饱了没?”   “呜?”小伙子也是一愣。他刚才也在狼吞虎咽,现在正捧着酒杯回味,丝毫没注意到刚才的对话。明白宋颜的意思,便赶紧擦擦嘴站起身来。   “行了。我风尘仆仆跑回来,累得很。你们慢慢吃饭,我就先休息了。”宋颜披上长袍,裹住瘦削的躯体。   “问你一嘴。”我开口叫住她:“你似乎不会打架,也要跟着去?”   “要去的。”宋颜停顿一下才转过身:“是陈无忧杀了我哥哥。”   马三咳嗽了一声,空气一时迟滞。但宋颜很快便笑起来:“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拖你们这些大侠的后腿。”   马三临走前贴心地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阿莲。夹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不得不感叹丽娘的厨艺确实不错。   阿莲没动筷子,反而先把酒杯凑到唇边。我想了想,把筷子往她手里塞塞:“先吃饭,丽娘烧的鱼很不错。”   “嗯。”阿莲咽下酒液才接过筷子,也慢慢吃起来。我看着她细嚼慢咽,食欲渐渐没那么张狂,忍不住托起脑袋发呆:   “不用再压抑了,明天我们就去宰了那些混蛋。”   她不说话,只是用深红眼睛盯着我的脸。一时有些尴尬——在阿莲面前不能没话找话,被她这样看着属实难受。   “谢谢你。”出人意料地,阿莲主动挪开视线:“钓鱼很有意思。饭也很好吃。”   “是吗?”我愣了一下。   “你可以要谢礼的。”阿莲放下筷子,小声说。   烛火明明暗暗,阿莲娇媚可爱。我搂着她歪到床上,伸手解开她的发带。黑色瀑布倾泻而下,带着好闻的芳香。我伸手抚摸阿莲的小腿,手脚并用向她的脸爬去。   她用一只脚抵住我的胸膛,酥胸起伏,俏脸上有两片嫣红:“这次我来。”   “你来?”我感觉自己彻底晕掉了。   事实是阿莲说话算话。她反过来压在我身上,把我放倒之后,慢慢抚摸脸颊。那手指细长,指尖粗糙却温柔,与我炽热的脸比起来凉凉的。   令人眷恋的触感转瞬即逝。阿莲跨坐在我的腰间,挺直了身子。她红着脸不看我,慢慢解开衣襟,露出丰满美好的胸脯。灯火之下,她上半身的轮廓线条分明,黑发勾勒出修长优雅的脖颈,乳房投下的阴影看起来那样神秘。   我的牛子第一时间便充血勃起,硬如铁棍。阿莲慢慢把它释放出来,手指围着龟头套弄,比起上一次已经轻松娴熟许多。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吗?她从前是什么样?我混乱地想。   她从前是个处女。而我冒犯了她,擅自将她的身体打上自己的标记。再看阿莲性感的躯体时,一丝酸涩爬上心头。   阿莲还在忙。她把双腿从衣物中脱出,逐渐找到了正确的位置。阳物滑进一片温热之中,只是稍显干燥。阿莲犹豫一下,慢慢俯下身来,把一边美好的乳房送进我手中。   掌里一片柔软,我慢慢抚摸起她的乳头,直到龟头感受到一抹湿润。阿莲喘息着向后挪动,让龟头挤开层层肉褶,深入阴道之中。   “手给我。”我轻声说。阿莲照做,与我双手相扣,握得那么紧。她调整了腰胯的姿势,脚趾踩着床撑起身子,一下一下摇晃起来。她好生疏,阳物不时滑出阴道,在外面剐蹭好几下才又回归蜜穴之中。   “来,这样。”我挪动了双手的位置,方便她扶着更顺畅地发力。阿莲活动一下手指,她没有长指甲,握起来很舒服。龟头刮擦着阴道内壁,里面越来越湿润,越来越粘腻,阿莲的呼吸也越来越悠长。结合处渐渐泛出“滋滋”的淫乱声响,阿莲的脸一路红到脖子,依旧坚持着不与我对视。   可我先忍不住了,便挣扎着松开一只手去搂阿莲的脊背,奋力去够她的嘴唇。阿莲迁就着俯下身子,却由于身高优势把我蒙进了胸乳之间。   一片温软之中我努力伸长脖子,总算搏得一片新鲜空气。阳物随着动作从阴道里滑出,我头一次觉得下半身也没那么重要。   阿莲的嘴里还残存着酒液的气息,唇舌酸软一如时光。她习惯性地微微张嘴,任由我搅来搅去,吮吸着舌头不放。   一只手如蛇一般滑进紧密贴合的躯体之间,扶着阴茎再次进入湿滑的阴道。这次我听到了阿莲的娇喘,虽然有些刻意,却依然令人血脉贲张。看她平日漠然的脸泛出春意,凉薄嘴唇在贝齿紧咬下发红,实在是太过超标的刺激。不知不觉间主动发力地又变回了我,腰胯一耸一耸,顶得阿莲花枝乱颤,胸乳摇晃成一团。   我搂紧她的肩膀,插在最深处射精。酸麻顺着骨头传遍全身,高潮后的余韵那么迷人。阿莲晚了两秒才跟着井喷,膝盖顶着我的大腿扭动,嘴里有呜呜嗯嗯的低声喘息。   一切重归寂静,我感受到软掉的阳物从她的阴道里滑出,紧跟着是大片的粘稠,污染了阿莲的大腿和床单。   “怎么突然这样?”我感受着阿莲埋首在我颈旁,手指还在我胸膛上画着圈。   “嗯。”她竟然有一些扭捏:“明天会很危险。陈无忧也不是等闲之辈。”阿莲扭头,向我的脖颈轻轻吹气,本来诱惑的动作在她这儿显得笨拙。   “我怕你犹豫,怕你妥协。”阿莲犹豫着说:“我可以豁上命去救人,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看到有孩子死去。我不能要求你也跟我一样,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只是眼睁睁看着。”   好生疏的美人计啊,一口气做这么多还真是为难她了。我抚摸阿莲的脸颊,笑了:“我那么不让人放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莲垂下眼眸,反而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我答应你。”   “嗯?”阿莲抬起眼睛。趁着她这时多半毫无怨言,我凑近脸颊去蹭她光滑柔软的皮肤:“不会妥协,不会逃跑,打他丫的。”   我听到阿莲如释重负的喘气,忍不住苦笑起来。她不会知道,起作用的不是美人计。   “我喜欢你。”轻咬着她的耳垂低语,要说多少遍要做多少事才能弥补心里的愧疚和爱?我真的不知道。

  第十章 想不出淫荡标题的第十章   “周公子,醒醒。”   我什么时候成了公子?睁开眼,阿莲的怀抱温暖腴滑,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但窗外的声音没有停下,忽然有两根指头戳破了窗户纸,紧跟着抽出,露出宋颜的一对眼睛:“二位还是好兴致啊。”   “卧槽。”半睡半醒之间被人撞破,我吃了一惊,挣扎着爬起来:“该走了?”   “是。”宋颜反倒脸一红,扭过头去。我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是裸体,阳物在胯下晃晃悠悠。算了,本来这丫头也知道我跟阿莲的关系。   悻悻扭过头去,阿莲已经起床,挑亮了床头的蜡烛。外面天色还是一片昏黑,不时有蹄声响起。只是揉把脸的功夫,阿莲已经穿戴整齐,长剑束在腰上。我打了个哈欠,不敢再怠慢,也抓起衣服。阿莲靠在桌子上等了片刻,又靠过来,为我系好剑鞘。她身材实在太高,低下头时,呼出的热气在我脸上消融。   出得门来,村子里半边沉寂,半边热闹。我身上还沾着阿莲的香气,这会已又是好汉一条。房檐下边,宋颜正和丽娘告别。   “这些天有劳大家照顾,丽娘替我谢过。”宋颜言语间扫我一眼,已见不出先前的羞赧模样。   “宋家于南境有大恩,如今出了变故,我们这些草民,搭救是应该的。”丽娘温言道,把一个药箱交到宋颜手中:“姑娘此去一定小心,我哥哥家只剩马三一个独苗,希望能活着回来。“   “一定。“宋颜接过药箱,用力点头。   村子里的人马多的有些反常。我四下看看,除了马三没看到一个村民,倒全是些陌生面孔。他们大多是中年男子,举手投足都显示出充分的训练痕迹。   “哪找来这么多老兵?”我凑到宋颜旁边问道。   “我爷爷那时带军南下平叛,一路上吸引许多有志之士投奔,其中不乏少年。当时朝廷捉襟见肘,兵力不足,只好把那些少年也编进军队,战事过后,许多人在南境扎了根。”宋颜道:“运气不错,还有些人愿意听我说话。”   “事到如今只能靠些老兵?其他的望族呢?”   “骤然出事,他们不看到迎仙门破败的迹象,是不会先动手的。如今我家一半都在他们掌控,其他人有几个胆子敢来帮忙?”宋颜顿了顿,“南境这般局势,迎仙门是瞒不住的。过不了多久,朝廷的安排就该下来了。”   “那你还要冒这个险?”   “我爸爸还在他们手里。”宋颜轻飘飘说了句,眼神转向一旁的阿莲,“再说,多拖一天便多些孩子受害。”   “不必说了。”阿莲冷冷道。   宋颜一笑,忽然听到背后马三的呼喊,便转身抬起手臂招呼:“这里。”   马三身旁的汉子身材矮壮,下巴上胡茬泛青,一边的袖管里空空荡荡——他的左臂被齐根斩断,只剩下短短一截肩膀。   “宋小姐。”他面目刚正如铁,用仅剩的手臂一丝不苟地行礼:“少射营残部,都在这里了。”   “有劳了。”宋颜转向我和阿莲,“齐松,这二位是见义勇为的侠客,我还能活着全靠他们。”   “多谢了。”齐松鹰隼一般的视线在阿莲身上停留良久,最后浅浅一点头。   一共不到二十位中年兵卒,各自背着长弓和箭筒,只有半数人腰间还挎着长剑或者直刀,其余人若是被近身,只有赤手空拳肉搏的份。但即使是在寒意弥漫的凌晨,他们的动作也毫无迟缓畏惧之意,看得出曾经戎马倥偬的影子。   扫视过全副武装的人群,宋颜抱紧双臂,低喝一声:“出发。”   即使队伍规模不大,负责指挥的齐松依然要求派出几人侦察。我、阿莲和马三包揽了最优秀的三匹马,因此作为斥候走在最前。宋颜则驾马走在齐松身旁,粗布蒙着脸颊,背后也携着副长弓。   一路出村,我们三人逐渐甩开队伍,偏离官道踏上荒野,迂回着前进。马腿探进野草,几乎听得见露水淋漓的声响。我不善侦察,只是跟随阿莲驾马飞驰,天幕尚未大亮,视线所及全是雾气和黑暗,一时竟有三分困意。   摇摇脑袋,我看向落后一个身位的马三。年轻人穿着那身黑色轻甲,直刀挂在腰间,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额头上。   “马兄弟,你多大了?”我看着他隐隐稚气未脱的侧脸,一时心血来潮。他作战时奋勇无比,偏偏沉默得紧,只是围着宋颜转悠。   “十七了。”马三看我一眼,露出有些生涩的微笑。   这么小?我吃了一惊:“你算是宋家的家臣?“   “是。家父战死,宋将军看我善战,提拔到府中受训。而今六年了。”马三点点头,明亮的黑眸依然四顾。   宋浦成病倒,被楚香文把持在手里,马三依然跟着宋颜不离不弃,想来宋家小姐才是他真正效忠的对象。我学着他的样子睁大眼睛去看,却什么都找不到,只好悻悻加快马速,缀在阿莲身后:“有什么发现吗?”   “村子,狼,死人,河。”阿莲低声说着,伸手抹去额上凝结的水滴。瞬息之后,我看到蹄下掠过的僵硬躯体,远处雾气稍淡,隐隐看得到地平线上浮起的曲线。   终于天亮,我们登上一座丘陵,居高临下再一次确定队伍周围毫无异样。南境风景秀丽,但此时知道这里正有人将孩童当作猎物大肆搜寻,实在提不起欣赏的念头。返回与队伍会合时已接近中午,我们就地休息,吃了简单的饭食。下午的侦察将由马三负责,我和阿莲留守队伍,以防可能出现的遭遇战。   “练阳的线人传来消息,陈无忧提前出城,依旧是往衡川方向。他这次很大胆,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宋颜用一根木棍在土地上比划,“我们不再进城,直接在路上埋伏,夜里动手,在一夜之内解决,他们来不及求援。具体安排交给齐叔。”   “迎仙门的人论武艺只能算是平常,但不能让他们利用孩子。”陈松点点头,“论冲杀,没人比得上沈女侠,届时会有弓箭掩护,不能给他们施展秘术的机会。”   “秘术?”我扭头看向宋颜。   “迎仙门在南境作威作福,不是单凭陈无惊姐弟。”宋颜叹道,“他们的秘术诡异至极,生啖孩童骨血,获得的力量常人难及。陈无惊需要孩子,但那些门人若殊死一搏,只怕不会省着。”   “原来如此。”我看看阿莲,心里又将她教我的剑法过了几遍。直到休整结束,天色还是一片阴沉,翻腾着的乌云纠结在一起。南境还真是个多雨的地方。   阴沉的下午过去,夜晚浓墨一般围拥上来,密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身侧阿莲传来的温度令人安心。扭头看看,四周看不出埋伏的痕迹,我尽全力搜索,才看得到枝叶间箭头的轮廓。阿莲把手平拍在地面上,忽然一拽我的衣袖:“来了。”   的确如此。我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震颤,远处官道上闪现出一支沉默的队伍。他们一众的队伍仿佛无穷无尽,仔细看去却又不过百人。黑夜急行,连一支火把都没打,骑马的人围拥在马车周围,刀剑碰撞马鞍,成为唯一的声响。   我回头寻找宋颜,她由齐松陪伴待在后方,长发挽成干净利落的髻子。此刻她的视线越过我看向那列马车,眼里毫无忌惮,反而带着某种渴望。   该说不愧是将门虎女吗?我如此想着,却见黑暗里有火星一闪而没。紧接着,数朵火焰冲上天空,从不同方向朝着官道坠落。那箭不知有何蹊跷,几乎瞬间点燃了覆盖马车的篷布,整条队伍顿时停滞,火光熊熊,无比闪亮。   官道旁的黑暗里响起尖锐的哨声。刺目的白光一闪,阿莲拔剑出鞘,冲出躲藏的灌木。我咬紧牙关,紧随其后。真正负责突袭的只有马三、我和阿莲这三个人,其余人马全部用来弓箭掩护,一旦陈无忧身死,便是他们收割战场的时候。   但眼下,陈无忧杳然无踪。阿莲迎面砍翻一人,旋身骑上他的马。我跟着跳上去,狠狠一抽马缰,沿着队伍奔驰,阿莲伏在我身后,左右出剑将迎面而来的骑兵一一刺下马来。随着我们的进击,队伍开始脱节,车夫纷纷溃逃,紧接着就被黑暗中的利箭命中。深夜里只有车队烧得火热,成为了最好的目标。   马三没有坐骑,他纵身跃上一辆马车,将伸向他的手臂齐根斩断。没有理会那人的哀嚎,他踏步跳向另一辆马车,挥舞起燃烧的篷布,把迎仙门人逼到一旁。合力之下,一共五辆马车变成无人靠近的禁地。我松开一只手,一剑斩开马车封闭的窗户,就着火光看到里面堆叠的幼小躯体。他们之中已经有人醒转,目光惊恐无比。   此刻无暇安抚。我用碎裂的木板再次堵上窗户,回身催动骖马将几辆车子靠在一起。   马三也跳上驾辕挥鞭,我左右看看,心里忽然一阵诡异翻涌,便朝他大喊:“见到陈无忧了吗?”   “没有——”他的声音未落,身后的马车轰然碎裂。一只苍白的手掌从中探出,只是轻轻一抚,马三的半边肩膀便如遭雷击。他迅速朝前跃出,直刀换手,朝身后狠狠劈去,却毫无收获。鬼魅般的人影随他一同前冲,又是一掌印在他胁侧。马三张口吐血,身子在半空转了个圈,勉强横刀护住当胸要害。这下几乎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因为下一刻,一只拳头直挺挺击在刀身上,将精钢生生弯成圆弧。近乎蛮横的力道传来,马三又一口血喷了出来,一直滚出数丈才停息。   陈无忧!那人面目与陈无惊有六分相似,却完全是成人模样。他身上的长袍单薄无比,下面只穿了条薄裤,根根分明的肋骨就敞在秋夜的寒风中。那张脸清秀无比,看上去几乎像个百无一用的伶人,但他又过于苍白,以至于丝毫看不出血色,只是让人毛骨悚然。   阿莲扶着我的肩膀,在马鞍上站了起来,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而再地割过我的脖颈。她微微俯身,随即离弦之箭般冲锋。我夹紧马肚疾驰,多日生死之间带来的默契使我们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   陈无忧现身,本来慌乱的迎仙门人忽然又有了生气。他们看着陈无忧一击将马三赶出战团,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声:“褫血!”   “褫血。”陈无忧张开双臂,大袖飞扬如幕。他声音不大,落进人群中却犹如惊雷。接近溃散的人们重新向马车发起冲击,哪怕顶着漫天箭雨。马三受创,我和阿莲必须应对陈无忧,攻势一时迟滞,只剩下暗中的少射营不断骚扰。   必须马上杀死陈无忧。我深吸口气,纵马越过地上车夫的尸体,把一个不顾死活的迎仙门人踏在蹄下。阿莲已经冲到陈无忧面前,长剑刺入他飞舞的大袖,把那两块布帛撕裂成碎片。陈无忧不退不闪,双手向内一合,直挺挺拍向剑刃。阿莲当然不会任由他空手接白刃,拧身之间化刺为斩,匹练一般的剑光中血光崩现。   我心头一喜,胯下马速不减反增,在几乎错身的一瞬滚落马鞍,朝着陈无忧心脏的位置一剑刺去。   然而没有利刃刺穿骨血的声响,反而是布帛撕裂的动静刺耳无比。余光里,陈无忧的脸近在咫尺——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位置,用宽大的长袍遮掩身形,直到我奋力攻击。我听到耳边清脆的笑声,随即瘦长的手掌贴上我的胸肋。   下意识张嘴时,已然有血沫喷溅。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却是阿莲伸长手臂抓住我的衣领,趁着那一掌没有完全印下将我拉回。饶是如此,我依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陈无忧手掌里的真气死气沉沉毫无激荡之意,像是发钝的厚重刀片硬生生刺进皮肉,感受难堪至极。   “恭喜沈女侠,得了噬心秘传。”陈无忧没事人般收回手掌,对肩膀上的血痕置若罔闻,遥遥鞠了一躬:“这位公子可知内情么?”   “多嘴。”阿莲闪身劈砍,却被陈无忧轻易躲开,连衣角都没蹭到。向他飞来的箭矢尚在半空就被一把握住,像是抓住一只蝴蝶那样随意。   “我听说沈女侠也是南境人氏,如今终于回乡,却不想着帮我们姐弟一把么?当初我们姓陈的为黎民争取的一切,莫非都被忘了?”   “你要死了。”阿莲深深吸气,回身握住我的手腕紧了紧。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让我别再动手。   就像应对陈无惊,就像应对林远杨。我心有不甘,却只能向后退却,拖着气血紊乱的身躯时刻注意与阿莲的位置。真气从丹田里喷薄而出,那些力量经由阿莲的身体温润,精纯凝练至极,随着小腹处的连接卷入阿莲体内,仿佛长鲸吸水。这样的情况从前还有一次。就是面对陈无惊的那个晚上。   “若是全盛的‘铁仙’在此,不知我能活到第几招?”陈无忧面露微笑。“赵伏虎夫妇难堪大用,却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忽然双手握拳前伸,大喝一声:“损寰!”   阿莲立刻竖剑防御。只是一瞬间的迟滞,陈无忧的身形已在面前。阿莲发觉圈套,当即一剑横斩,却被陈无忧仰身躲过。那具消瘦的躯体如同风中劲草,在暴雨般急骤的攻势里依然不显狼狈。阿莲出手的同时,他的应对已经开始,几乎只是一个晃身便越过绵密的剑光,左手两根手指伸出,格住长剑下三分之一处,那里正是劲力薄弱之处,阿莲的攻势顿时中断。   陈无忧这才从腰间抽出他的武器。那柄利刃和陈无惊使用的掷刀有七分相似,只是更长更厚,甫一出手便速度惊人。但阿莲的反应更加迅捷,被贴入内围之时便果断松开长剑,团身撞向陈无忧那身宽大的长袍。匕首下扎未中,陈无忧反手再刺已来不及,阿莲旋身出肘,正中陈无忧胸口。   劲力喷吐的当口,陈无忧却如泥鳅般一扭,阿莲势大力沉的一肘落在他肋上,顿时响起沉闷的骨裂声。陈无忧身形急退,手里锋刃骤然滑出,阿莲拧身躲避,却还是伤了左肩,鲜血串珠般滴落。   “名不虚传。”陈无忧咳嗽一声,伸手扫去嘴角鲜血:“只是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我听见木门摇晃,吱吱呀呀。扭头看去,已经有迎仙门人冲到了马车旁。他背上身中数箭依然不停,用颤抖的手臂拉开车门,拽出一个昏迷的男孩。   “褫汝血,迎吾仙!”那门人向我和阿莲投来一个充满怨毒的眼神,随即一口咬在男孩颈间。血液溅在他身上散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活物一般蠕动着。他的衣物化为灰烬,露出脖颈之下暗淡的纹路,随着猩红的光一点点亮起,那男孩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嘴里发出痛苦的呢喃。   “喂!”我大声疾喝,阿莲只是回身扫了一眼便果断放弃与陈无忧对峙,旋身冲向马车边浑身浴血的迎仙门人。但她竟然扑了个空,那人身上血光大盛,长虹般跃出官道,落进少射营隐藏的密林。   黑暗中溅出血光。我听到刀剑纷纷出鞘的声音,但也因此,连绵的箭雨终于止歇。更多的迎仙门人奔向马车,失去马三和飞矢掩护,我和阿莲砍倒一个,两个,终究没法阻止孩童被接连拖出马车,就地开膛破肚。那些武艺平平的迎仙门人接二连三化作浑身赤红、炽热滚烫的怪物,少射营已经失去放箭的机会,甚至难于踏出密林支援。我看到齐松手握钢刀的独臂,他左右挥斩,却被两个迎仙门人逼至绝路,身旁的宋颜不见踪迹。   “成人的骨肉百无一用,但沈女侠这样的高人或许除外。”陈无忧退后两步,肌肉膨隆的门人护在身前,“今日欠下的童血,就用你二人来偿还。”   那些门徒一拥而上,将我和阿莲围在中央。我试着挥剑攻向一人,瞬间明白已经到了绝路。门人技巧依旧平庸,不及阿莲教给我的十分之一,但他们的力量和速度都已非我能及,仅仅两招之后,我便只能出以伤换命的下策。利刃从侧面剖开他的脖颈,斩开到一半便难以前进,那人反手一掌拍来,我尽力去躲,依然肩膀中招。那缠绕赤红纹路的手指所触之处迅速开始燃烧,我撕下半边上衣,只见皮肉上留下一个完整的掌印,已经近乎于黑。   起码能杀掉他吧,一定要杀掉他啊!我忍痛退后,却见那人巨大的伤口里,鲜血粘稠如胶。它们几乎凝成固体,却又冒着沸腾的气泡,几乎把皮肉灼成透明。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接着伸手拍来。阿莲在我肩上一按,我立刻会意,迅速压低身子。身后响起锐利的风声,阿莲绕着我挥剑,裙摆飞扬之下可见肌肉紧凑的小腿。那些迎仙门人的速度超过了我,却依然不及阿莲的一半。   破羽,击云,停风!阿莲教我的剑法只有这三招,此刻她使用的也只有这三招,一遍又一遍,直到剑光连绵成网,土地在剑气四溢下支离破碎。仅仅一个呼吸过后,所有敢于进攻的迎仙门人都有断肢落地,伸手的断手,伸脚的断脚。我只来得及有一瞬的欣喜,下一刻,宽大的衣袍从天而降,其间有灰色的利刃探出。   我听到阿莲的厉喝,但远水救不了近火。陈无忧从天而降,出手便是杀招,只要我一死,一行人便再无抵抗之力。但他不如陈无惊强。重压之下,我捕捉到匕首进击的路线,立刻横剑抵挡,只听一声脆响,剑刃从中折断,匕首速度不减。我无可奈何,只好伸出左掌。剧痛中刀刃穿透掌心,我咬紧牙关,迎着匕首伸展左臂。陈无忧的力道大得惊人,我只能稍稍延缓匕首下降的速度,同时右手拾起断刃刺向他的眼睛。   断剑被一掌拍飞,左臂骨骼发出接近断裂的咔咔声。我看着那张清秀苍白的脸越凑越近,索性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阿莲闪身过来,狠狠一脚踢中陈无忧的侧肋,将他掀翻出去。与之同时,赶来的迎仙门人捡起地上的剑柄,把一截断刃刺进阿莲的后背。   她仿佛不痛不痒,回身一剑削去门徒半截头颅。那人顶着残缺的脸颊还要攻击,却被紧跟着的一剑剖开整个身子,蛆虫一般瘫软在地。我看着那已经不成人形却犹然抽动不止的肉块,毛骨悚然之际忽然被谁大力提起。   我扭过身子去看,脖颈已被死死扼住。那条大汉手臂上肌肉虬结隆起,巨掌滚烫无比,几乎听得见皮下血液沸腾的声音。他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手掌越收越紧。我在半空挣扎,无论如何挣脱不开他铁铸般的手臂。   “阿莲……”眼前一阵阵发黑,余光里阿莲被迎仙门人团团围住,她背上还带着那截断刃,左突右突,终究摆脱不了密集的人墙。敌人悍不畏死,哪怕手脚都被斩断也爬着去咬她的脚。乱战中她投来焦急的眼神,始终难以跨越我们之间三四米的距离。   我放弃抵抗,全力催动丹田。噬心功疯狂运转,将体内的每一分真气汇集向小腹的连接,不留一丝余地。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在流失,体能迅速下降到初来这世界的层次。但我没有停下,继续奋力发功,直到用噬心功将丹田榨到干涸,海潮般呼啸的真气顺着小腹灌入阿莲体内。   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吧。直到连抵抗窒息的力气都失去,我听得见喉骨濒临碎裂的声响,眼前化作一片黑暗,冥冥之中阿莲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   再睁开眼时,浑身冰冷,满脸都是雨水。那条熟悉的白裙就在眼前,阿莲静静站着,浑身浴血,手上长剑斑驳,满是缺口和卷刃。试图扼死我的大汉倒在地上,身体断成三节,远处尸体层层叠叠,粘稠炽热的血液四处横流,大雨中依然发出蒸腾的白气。远处,齐松用钢刀支撑着身体,却早已死去。他身后,少射营的兵卒们与敌人相拥阵亡,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陈无忧站在马车的残骸上,半边胸口被掀开,几乎看得到搏动的内脏,他手里提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除了雨声,天地间只剩下她纤细的啼哭。   “我输了。”陈无忧抬起缺了半边的脸颊,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铁仙风采不减,容在下殊死一搏。”   阿莲骤然踏步,但只能跃出一丈。我明白陈无忧要干什么,也跟着奋力挪动躯体。阿莲察觉到我的动作,回头看着我:“来不及了。”   是啊,来不及了。阿莲掷出的长剑刺穿陈无忧的胸口,却没能阻止他低头一口咬在女孩的脖颈上。我几乎听得见他吞咽血液的咕嘟声,只觉浑身恶寒。   “你能动吗?”阿莲低头看我,深红眼眸亮得如同燃烧。   “不太行。”我感受一下浑身快要散架的状态:“真气都在你那里了,你来吧。”   她点点头,随后俯身把我抱起,背在背上。身下的女人精瘦而强健,哪怕身在雨中也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有一瞬间我简直要以为一切都好。我用力攀附住阿莲颀长的躯体,随即她开始奔跑,撞破雨幕跨过尸山,在距陈无忧一步之遥时将我轻轻抖落。   阿莲一步跨上马车,从陈无忧胸口抽出长剑,旋身斩向他的脖颈。但剑刃被陈无忧一把抓住,他缓缓抬起头,只见脸颊上皮肤寸寸剥落,露出赤红的肌腱。本来消瘦的身形吹气一般鼓胀起来,连肋骨都被生长的肌肉撑开,浑身上下的皮肤像是绷得过紧的鼓面,最后“砰”一声炸开。   血雾里站着的,终于不再能称为人。它发出难听至极的笑声,眼睛里竟还带着属于陈无忧的神智。下一刻血色旋风迎面扑来,但挡在我身前的是阿莲,是沈延秋。   白裙猎猎飘扬,深红眼眸亮如洪烛。她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背上的创口里还有血液涌出。但她的脊梁依旧笔直如松,手里长剑微微扬起,正是“破羽”的起手式。   气浪喷吐,阿莲再次化作扑朔的白影,我要用五个呼吸才能完成的破羽在她手中短得几乎难以察觉,曲折的剑光穿过陈无忧后劲力不减,竟一直没入密林,无数树梢应声而落,断面齐整无比。   怪物低头看着自己身躯上的创口,仿佛若有所思。它随即大声咆哮起来,喷吐出大团沸腾的血液。阿莲再次与它纠缠在一起,长剑闪没,血液迸溅。掌握全部真气的阿莲强的惊人,但行动范围终究受限。我忍痛站起身来,弯腰扶着地面一点点挪动,随着阿莲的脚步,向左向右向前。   一记侧踢命中,劲力奔涌,陈无忧半边胸口塌陷。不知是不是血流的实在太多,它终于不再那么孔武有力,一边手臂已经萎缩到人类大小。它左顾右盼,但已经找不到活着的孩子,只好伏在地上,吸吮那些不知是谁的血。阿莲居高临下看着它,瞳光流转,里面的神色似人又非人。她抬手扶在剑刃上,所触之处亮起微弱的白光,紧接着飞身刺出,一丈距离顿时拉长到极限。   长剑毫无阻碍地没入陈无忧的胸膛,一直破体而出。剑刃所触的地方,血色符文迅速暗淡下去,原本膨胀到极限的肌肉也开始消融。我感受到真气毫无保留地倾泻出去,将陈无忧体内的经脉和五脏六腑一同摧毁,直到那张可怖的脸慢慢又变成人类的模样。   陈无忧仰起脸,最后时刻他依然在笑。下一秒他忽然抬起尚且强健的手臂,狠狠握住剑刃。我察觉不对立刻大喊,但为时已晚。那气势滔天的一剑消耗了太多真气,以至于阿莲退后的速度慢了些许。长剑上的白光缓缓熄灭,阿莲半转过身,胸乳之间插着那柄匕首,血流如注。   她静静看着我,随后宛转倒地。真气回流,我不敢想阿莲是不是还活着,只是尽力朝前奔去,搂住她温热的躯体。陈无忧伏在地上,拼命将阿莲洒下的热血聚拢,用猩红的长舌将它们伴着泥土一同咽下。短短几秒过后,塌陷的胸部重新鼓起,手臂再次粗壮如廊柱。   它的身影高如山巅,发出嘲弄的笑声。“来啊。”我低声说着,重新握起阿莲的剑。   苍白的烟雾骤然爆开,大雨里毒剂烟球激起的烟幕那样萎靡,只为其中的人提供了短短一瞬的时间。怪物的笑声骤然截住,转为充满愤怒的咆哮。   马三立在身前,手里直刀尽力刺出,扎进陈无忧胸口半尺。他回过头来,额发下的黑眸亮得如同燃烧:“弱点是心脏,我们试出来了,你必须一击捣毁心脏——”   巨掌穿透他的胸膛,把这年轻人凌空提起,用力撕开成两半。“十七了。”我耳边仿佛响起他略带羞涩的声音,他十七岁已经两度救过我的命,却等不来十八了。   肠子、肝脏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一股脑倾泻下来,那怪物大口喘着气,一手捂着胸口的创伤,一手向我拍来。与此同时,利箭几乎贴着我的脸颊滑过,精准没入它的左眼。趁着它有一瞬的迟滞,我起身刺出这平生最为用力的一剑,任凭剑尖顺着马三留下的创口一路刺穿那怪物的皮肉,最后感受到深处鼓声一般的心跳。   我扭转剑柄,把创口搅动成一个血洞,上下左右反复划动,血液溅上脸颊和眼睛,一片灼热。陈无忧痛苦地扭动着,终于摆脱长剑,他双手去捂胸前巨大的伤口,最后无力地跪下来。我一抹眼睛,旋身挥斩,只见它的头颅伴着一截脖颈飞上天空,伤口里已无血液流出。   长剑当啷落地,我回身抱起阿莲。她的身上还有温度,却在不断地流逝。我想咆哮想痛哭,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满气管的黏液随着呼气嗤嗤作响。   宋颜站在远处,斗笠歪斜到颈间。她持着一柄长弓,手指被弓弦割破,染红了箭矢的尾羽,秀气的小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一个失去坐骑和护卫的少女,一个筋疲力尽的男人,一具生死未卜的躯体。我们没能返回练阳,甚至无力埋葬死去的人,最后只是找到一处山洞安歇。枯叶和树枝都潮湿无比,宋颜摸了一把便放弃了生火,靠着山壁坐倒。   我找到片干净的石台,把阿莲放了上去。她双眼紧闭,眉头有着浅浅的皱纹,发丝被雨水黏在脸上,当胸插着那柄匕首。我小心翼翼避开利刃,把脸贴上她的躯体,过了好久才听见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别担心了,她不会死。”宋颜突然出声。她脱下斗笠,把湿淋淋的长发尽力往后拨去,露出光洁苍白的额头。   “仅仅是皮肉伤,奈何不了‘铁仙’的。”她伸手猛然拔出阿莲胸口的匕首,我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去捂,但是没有血液涌出来,狭长的伤口表面已经长出一层猩红的薄膜,随着刀刃抽离立刻合拢。   “沈延秋出师那年得罪了十方剑宗,十几个老不死的东西瞒着她师父暗中追杀,最后把她丢下山崖。但不到两个月,她又出现在晟都,当街杀死来朝觐见的剑宗长老,名震天下。若非中了损寰术,她决计不会沦落至此。”宋颜丢下匕首,靠墙蜷缩成一团。   我看了看她,又低下脑袋去听,直到确定阿莲的心跳毫无变化,才靠着石台慢慢坐下,浑身的骨骼仿佛都被羊角小锤细细敲过,酸痛异常。   “听听你的打算。”直到此刻我心里才稍稍安定。   “我要走了。”宋颜把头埋在手臂里,声音闷闷的。   “走?你的家不要了?”   “我已经失败了,不愿意把命也搭上。”宋颜露出一只眼睛:“这是一场豪赌,此时此刻南境没有谁能与陈无惊作对,除非我展现出与迎仙门对抗的实力,否则南境的望族和帮派便不会出手相助。但马三死了,沈延秋重伤,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   “你们这些人总是习惯什么话都不说。”我咬紧牙关:“去哪里?”   “坦白说,我不知道。马家村藏不了多久,衡江被陈无惊把持着。龙潮一起,朝廷的援助想来也得等到开春,楚香文有足够的时间把我找出来。”   “龙潮又是什么?”   “鱼龙迁徙。它们每年冬天要去西边的长宁山脉,那里有雪精供它们滋长修为。周段,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失忆了,昏倒在一间破庙,醒来便看到阿莲躺在身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问,我抛出最无奈的回答。   “不想说便罢了。总之陈无惊挑的时间很不错。若是弄成了她那‘登仙’,不知还有谁能奈何得了她。”宋颜苦笑一声。   “她要成为仙人?”   “正是。”宋颜竟很有闲聊的耐心,“仙人许久之前绝迹了,最接近仙的是沈延秋的师父,但谁也找不到她。陈无惊登仙后,若能有真仙人力量的十分之一,便再无对手,哪怕想称个皇帝都好说。我姨娘可是下了步好棋呢。”   “看来你家的家产倒成了小事。那,你就准备逃跑,然后等着死掉?”   这次宋颜沉默了许久,直到暴雨渐渐止歇,才抬起头来。   “他们杀了马三。”宋颜轻声说着,原来早已泪流满面,“若是可以我会屠了宋府,陈无惊,楚香文,还有那些依附于她的佣人丫鬟家丁,一个都逃不掉。”   “我来帮你做到。”这话说出口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吃惊,但我没有停下:“南境已经有朝廷的人。我去衡川找林远杨,你负责把阿莲藏好直到她恢复,我会传来消息,届时我们杀到宋府,把那些人贩子全部做掉,然后该报仇报仇,该过江过江。”   宋颜看了我半晌:“你是傻子还是狂人?”   “我是赌徒,就和你带着几十人去杀陈无忧一样。”我扯扯嘴角,捡起地上灰色的匕首藏进袖子里,“答应么?”   “成交。”宋颜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既像叹息又像嘲笑。   “那就还是马家村,阿莲我就交给你了。”我起身走到石台旁,伸手去触碰阿莲的脸颊,最后却还是收回手,转身走向洞口。   “周段。”身后传来宋颜的声音:“我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   “从前为了很多。我想活下去,想找很多很多女人,除了这些,一点主见都没有。”我生怕自己犹豫,索性一口气说完,“现在我只做一件事:阿莲中了损寰术,我要去北方治好她。” 【待续】

版主:青青的世界于2025_01_18 4:07:3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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