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加色版88-90)作者:weilehaowan

送交者: 麻酥 [♂★★★声望勋衔13★★★♂] 于 2024-11-20 10:05 已读6124次 4赞 大字阅读 繁体
【夜天子】(加色版)(88)深夜出宫

作者:weilehaowan 2024/11/20首发于第一会所

第八十八章 深夜出宫   夏夫人眼见陈太妃兴致勃勃,不好主动说出告辞的话,这一拖就拖到了太阳下山。   陈太妃趁机盛情邀请夏夫人留宿宫中,说着便吩咐道:“洛公公,你去夏夫人处,告诉莹莹姑娘一声儿,就说夏夫人今晚留宿在本宫这里。”洛公公答应一声便欠身退了出去,他早得陈太妃授意,赶紧去禀报皇帝。   夏夫人也不好再说告辞的话,她和陈太妃都是女人,在她宫里住一宿也没什么。   陈太妃拉着夏夫人的手,笑吟吟地道:“这宫中饮食与外面大不相同,你今晚正好尝尝!”   万历皇帝那里等得心里长草,洛公公过来回禀后,万历大喜,立即传徐伯夷觐见。   徐伯夷一直候在奉天殿外呢,片刻功夫就进来了。   万历兴冲冲地道:“小白,陈太妃已经留住了夏夫人,你马上依计行事。”徐伯夷一听,比马上就要“做新郎”的万历皇帝还高兴,亲手把仇敌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仅次于自己“扳鞍上马”的快意之事了。   徐伯夷又不放心地问皇帝晚上要留宿在哪处房间,事先备好的药香可以早早点燃,以便弥漫整个前殿……万历皇帝这个急呀,急病人偏碰上徐伯夷这么个慢郎中,万历急急与他敲定一切,徐伯夷这才转身离开。   徐公公健步如飞地离开乾清宫,一到乾清门,正好高大的宫门被轰隆隆地关上,徐公公赶紧高喊:“且慢关门!”   “轰”地一声,门闩已经架上了,一只巨大的铜锁咔嚓一声被两个力士用力推锁上。这时那守宫门的侍卫官才转过身来,眯着眼一瞧,认得是近来皇上身边的红人余公公。   那侍卫官名叫熊伟,徐伯夷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出入宫禁的腰牌,客气地说道</font></font></font>:   “熊将军,还请打开宫门,咱家要出去一趟。”熊伟笑容可掬地道:“公公,亥时一到,宫禁落锁,什么腰牌都不管用了。”徐伯夷以前没有晚上出过宫,他哪知道会有这么多的规矩,急道:“腰牌也不管用吗?咱家有急事奉圣谕出宫,难道这宫门就出不去了?”熊伟一听是奉圣谕出宫,便指点道:“公公若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您得请皇上下一道手令,再写一份夜开宫门的文书,交给内阁当值大臣批示。只要内阁准了,熊某便可开门了。”   徐伯夷无可奈何,只好恨恨地回转乾清宫。   万历正看唐游侠故事,一个太监进来禀报:“皇上,余公公回来了。”“如此之快?”万历大喜,连忙道:“快!快传他进来!”须臾,徐伯夷入内,苦笑道:“皇上,奴婢离开时,宫中已经落了锁,奴婢出不去呀。宫门处侍卫将军说,须得皇上您下一道手谕才行。”万历一听不禁啼笑皆非,急忙吩咐人备好笔墨纸砚,写下一道手谕,加盖了自己的小钤,递与徐伯夷。徐伯夷匆匆离开乾清宫,急奔内阁当值处。   内阁的当值官员倒是懂得全套规矩,急急忙忙一阵翻找,从灰尘遍布的一堆发黄的纸张里边翻出一张印刷好的纸来。这是一份申请表格,上边详细罗列了开宫门的时间、开宫门的理由、开宫门的批准人、一共要开几道门、几时离开、几时回来等等……   徐伯夷接过来一看,只觉头大如斗。亏得他饱读诗书,满腹学问,填这个东西不在话下,当下抢过笔来,点点划划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就把他该填的地方都填完了。   那当值官员仔细审阅一遍,点头道:“好,没问题!公公请稍等,本官这就送与余大学士审阅。”   徐伯夷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惊道:“还要余大学士审阅?”那当值官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这等大事,自然要大学士审阅,本官哪敢做主?”   徐伯夷赔笑道:“成成成,好好好,有劳大人快一点,咱家着急,着急呀!”徐伯夷说着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舔舔嘴唇,只觉口干舌燥。那当值官员可不急,慢腾腾地走进另一间殿堂,叫那侍候在堂上的小黄门去唤余大学士起床。   今夜当值的人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余有丁,余大人年岁不小了,值夜其实就是防着有个什么万一的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所以余大人晚上就在阁中罗汉榻上小睡。   那小黄门儿对他说有当值官员求见,余大学士不敢怠慢,急忙起床赶到前堂。   那当值小官趋前拜见,把事情一说,再把皇上的手谕和徐伯夷填好的申请表递给余大学士。   余大学士捋着胡须想了想,道:“唤他进来!”片刻功夫,徐伯夷疾步进来。余大学士道:“皇上的手谕,本官已经看过了,公公出宫有何公干啊?”   徐伯夷迟疑了一下,答道:“实不相瞒,今有一位诰命夫人留宿陈太妃处,突患重疾,皇上正召御医诊治。皇上命咱家出宫接她一位至亲女眷前来,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有她的家人陪在左右。”   余有丁白眉一轩,道:“原来如此!嗯,既然这样,本官准了!”徐伯夷大喜,赶紧捧起那张表格,道:“请大学士署名。”余大学士呵呵一笑,道:“不急,不急,此事老夫一人可做不得主,还要其他几人也都同意,这开启宫门的命令才能奏效!”徐伯夷急得都火上房了,可也无可奈何,只能苦笑道:“那……还需要哪几位大人同意才成啊?”   余大学士扳着手指,慢吞吞地道:“锦衣卫指挥独孤舫,五军营指挥崔馨予,三千营指挥黄睿……”   徐伯夷听得几乎要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道:“那就有请老大人,快些把他们请来吧!”   三位指挥大人来得很快!鉴于皇宫大内的面积之大,三位指挥大人又依照规矩,正在逐处巡查,他们三人陆续赶来,一共才用了一个时辰,真的是非常之快了。   三位指挥使又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听完了徐伯夷的陈述,表态同意,并在开启宫门的那张申请表上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徐伯夷汗透重衣,他擦了把额头汗水,一把抢过那张表格,对大学士和三位指挥使拱手道:“有劳大学士和三位大人,咱家这就走了,多谢、多谢!”独孤舫朗声问道:“余公公哪里去?”   徐伯夷头也不回地急急抢出,道:“出宫啊!”五军营指挥崔馨予道:“余公公,你这样是出不了宫的!”徐伯夷一脚刚刚迈出门槛,闻言脚下一绊,差点儿跌个跟头。他踉跄两步站住,回身惊问道:“为何出不了宫?”   余大学士捻着胡须悠然答道:“这还需要皇帝陛下批阅加印才能奏效啊!”徐伯夷愕然道:“皇上不是已经下了手谕吗?”余大学士正色道:“皇上的手谕不是正式的文书,老夫见了皇帝的手谕,所以才肯加印批准。但这份开启宫门的正式文书,还要皇帝陛下加盖正式的印鉴才能生效。”   徐伯夷目瞪口呆地看着余大学士,看了半晌,才确定这位大学士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万历皇帝把一本话本儿浏览了一遍,打了个哈欠。这时候,徐伯夷闪了进来,万历不禁欣然坐起,问道:“小白,你回来啦!莹莹姑娘呢?”徐伯夷抖抖瑟瑟地举起一张纸,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还请皇上在这份公文上加盖印鉴,奴婢……奴婢才能出宫……”徐伯夷捧着皇上、大学士及锦衣卫、五军营、三千营的三位戍值将军加盖了印钤的启门令,一路飞奔到乾清门。为了出这道宫门,他已经奔走了两个时辰,现在都要午夜了。   这可是皇宫,随便去个地方都不近,徐伯夷也顾不得宫中规矩了,他是真的一路飞奔到乾清门,对把守乾清门的熊伟气喘吁吁地道“熊将军,这……这是咱家的启门令!”   熊伟接过启门令,走进旁边班房,在灯下取出各方预留的印鉴认真比对了一番,笑容可掬地出来对徐伯夷道:“不错,印鉴符合,可以开宫门了!”徐伯夷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下来,赶紧道:“那就请将军快快开门吧!”“莫急莫急,熊某是卫门将军,还需请监门将军来,对勘合符,才能一起打开宫门。”   徐伯夷颤声道:“监门将军……又是哪个?”他不是想哭,他是气的。   熊伟道:“监门将军李兴钢,不远不远,须臾便来!”说完吩咐一名卫士道</font></font></font>:   “你去,速请李兴钢将军来此对勘合符!”   那士兵答应一声,急急离去。熊伟冲徐伯夷翘起了大拇指,赞道:“公公真好本事,自本官担任宫门卫以来,还从不曾有人能半夜开启宫门,公公你可是头一个啊!”   徐伯夷焦急地等着那位李将军,一听这话,哭笑不得地道:“这么说,咱家要出宫还挺顺利的?”   熊伟道:“那是自然!公公你可知道,当年武宗皇帝南巡,到了南京,游览牛首山,返城时已是深夜,传旨开门迎驾,那门禁守卫根本不予理会,武宗皇帝只得借宿在城门外的大报恩寺里!那可是南京,当时已是陪都,不及北京重要,而且要进城的是皇帝呀!”   大约三炷香的功夫之后,李将军终于赶到了。他带了虎符来,熊将军手中也有半块虎符,二人对验虎符,严丝合缝,一点不差,熊将军便把大手一挥,喝道:   “开门!”   八个力士上前,将那沉重的门闩抬了下来。徐伯夷脚跟抬起,已然做好飞奔出门的准备,但……那只巨大的铜锁还是稳稳地挂在门上,徐伯夷不禁讶然看向熊伟。   熊伟和李兴钢正站在一边聊天,听他们聊的内容,大概是在比较勾栏胡同的香云姑娘和瑞珠姑娘谁更会服侍男人的话题。这种东西见仁见智,哪能分得出高下?   徐伯夷忍不住问道:“两位将军,这锁还没开啊!”熊伟扭头看看,恍然道:“啊!公公还请稍等,钥匙不在我等手里,另有当值处的人入柜保管,熊某已经派人持启门令去取了。”徐伯夷已然急得汗出如浆,可想起当初正德皇帝半夜想回宫都吃了闭门羹,徐伯夷得到些许安慰,只好耐着性子等。   半个时辰后,当值处的人验过启门令,拿着钥匙来了。两尺多长跟玉如意似的大钥匙插进铜锁,“咔嚓”一声,那锁就开了。两个当值处的人合力取下锁头退到一边,便有几个门卫武士上前拉开沉重的宫门。   宫门一开,徐伯夷的心就飞了出去,他刚要拔足向外跑,又被熊伟一把拉住。   徐伯夷提心吊胆地看着熊伟:“将军还有何事?”熊伟正色道:“公公这么出去,小心被人在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徐伯夷:“啊?”   李兴钢挥了挥手,便有一个士兵走到宫门旁石阶上,凑到一处栏杆旁。宫门下有灯笼,照得清楚,石阶上的栏杆上每隔三尺有一个装饰性的石柱,柱顶有一个圆球。   那侍卫以一种特殊的节奏吹响了石别拉,片刻功夫,保和殿那边也有同样节奏的呜呜声传来。熊伟对徐伯夷笑道:“成啦!公公请!公公一路顺风啊!”熊伟这句话是追着徐伯夷说的,因为徐伯夷在他说“成啦”的时候,就已一撩袍裾,箭一般窜了出去。   保和殿、中和殿、太和殿、太和门、午门,一道道门禁虽然比不得乾清门守御之森严,可也不是令到即开,每处地方都需要两位将军对勘合符,再由当值处的人打开大锁。   只不过这个过程中少了去内阁并召集各方统领合议审批的过程,相对来说还是快得多。徐伯夷疾步走出宫城时,晚风一吹,透骨生凉,这才发现出了一身透汗。   大街上,徐伯夷匆匆赶出不远,前方道路旁便闪出一排兵士,厉声喝道:   “站住!什么人?通名报姓!”十几个兵士围上来,提起灯笼照了照,见他一身太监袍服,为首的小头目口气稍稍缓和了些:“这位公公为何半夜行走于此?”那小头目看着徐伯夷的眼神儿还是有所警惕,以为他是私逃出宫的太监,又或者是在宫中盗窃了什么,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看贼一般。   徐伯夷取出敕命交给那个小头目,道:“咱家奉旨出宫,有急事。这里有皇上的敕命,将军可取去验看!”   小头目就着灯笼认真地看了看,对徐伯夷客气地道:“既如此,请这位公公随小的走一趟,见一见我们的走更官王将军!”徐伯夷真的是忍无可忍了,怒道:“如今已过午夜,咱家奉旨,确有急事在身,还要去见什么走更官?”   那小头目倒不敢冲他发火,只是客气地解释:“公公勿恼,这皇城里有旗手卫、羽林卫巡弋拱卫,各由一名都督领带刀千户、百户各一人负责,如果没有他们签发的通行令谍,小的可绝不敢放行!”   徐伯夷刚刚扬起敕命,那小头目已然道:“小的没见过敕命,只认得军令!”这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徐伯夷颓然放下了手。   那小头目好心提醒道:“公公最好再去金吾卫也加盖一道印章,因为京城里还有金吾卫巡戈,没有金吾将军的印鉴,公公还是行不得。”徐伯夷跺了跺脚,道:“既如此,快快带我去见他们!”宫城、皇城、京城,各有戍卫。永乐十七年时,永乐皇帝朱棣曾经命工部专门铸造了守门的铜符和夜巡的铜牌,巡检官持左半,守卫者持右半,作为巡戈和通行的勘验之物。   徐伯夷赶到金吾卫时,已经脚步踉跄,有气无力。金吾卫轮值都督王海宇王大人是个会做事的,瞧这位公公像只软脚虾似的,既然是御前行走太监,分明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儿,所以送了他一匹马,又派了八个护军护送。   徐伯夷只是要去宫外接个美人儿而已,手中那道敕命盖满了红红的印章,正面盖不下,背面都盖了两个,这手续才算齐活。   八名护军陪着徐伯夷午夜狂奔,纵马出了皇城,直奔西城而去。一路上不断碰上金吾卫巡值官兵,但徐伯夷手续齐全,又有金吾卫都督派来的亲兵护卫,沿途倒是没耽搁太长时间。   只是……京城太大了,徐伯夷赶到西城夏莹莹母女的居处时,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徐伯夷上前叫门,夏莹莹等到很晚还没见娘亲回来,就知道必是被陈太妃留宿宫中了。宫里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还能出什么事?莹莹便安心睡下了。   夏家的护卫武士听来人说夫人患了重疾,宫中派人来接小姐,惊得赶紧飞奔到后宅报信。夏莹莹睡眼惺忪地起来,一听这话也着急了,赶紧穿好衣裳,急急赶到前宅。   徐伯夷连哄骗带恐吓,莹莹急得汗都下来了,急忙道:“好!我们这就走,快快快……”   徐伯夷护着夏莹莹的马车,急急忙忙赶到午门,见午门前许多官员三三两两站在那儿,正沐浴着晨曦闲聊。徐伯夷大吃一惊,回首瞧向东方,但见一轮红日即将喷薄而出。   夏莹莹心急如焚,对马夫道:“快些,就从午门进!”监察御史李博贤见状大喝道:“宫前驰马,大胆!快快停下!”说罢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拦在奔马前方,挺胸昂头,怒目如炬。   旁边那些大臣见了大吃一惊,这李御史站得太靠前了,现在那马夫就算勒马也来不及了,非撞他个骨断筋折不可。李博贤又不傻,当然知道会被马撞上,说不定还会被那碗口粗的马蹄子踹上一脚,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受点伤、流点血,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清官?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那骏马就要撞上李博贤。李御史面带微笑,轻轻闭上了眼睛,等着那腾云驾雾的一刻,他的胸膛挺得更高了:“飞吧!飞吧!我要飞得更高……”   李御史真的飞起来了,一条长鞭像乌龙出水似的,在马头堪堪撞到他的身体时紧紧缠在了他的腰间,奋力一扯,他那单薄的麻杆儿似的身体就飞了起来,在空中飞了半匝,准确地砸向几名靠拢过来的宫前武士。那几名武士齐齐伸手,让高高飞起的李御史安全落地了。   夏莹莹等马夫紧急勒马停下马车后,就从车辕上跳了下去,这时她才看清手中拎着一条乌梢长鞭的人居然也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蓝色绣金边的宽大长袍,梳着一双辫子,面似满月,嘴唇丰厚性感,饱满高耸的胸脯实在是……太雄伟了。   夏莹莹对那女人道谢道:“多谢姐姐援手,请问姐姐尊姓大名?”那蒙古女人微微一呆:“姐姐?哈哈,好!姐姐的名字不太好记,你听人说三娘子,那就是姐姐了。”   夏莹莹只是展颜一笑,道:“小妹还有急事,回头再向三娘子姐姐道谢!”说罢,夏莹莹提起裙摆向宫门方向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叫:“我有急事,叔叔伯伯们请让一让!”   莹莹的美貌使得宫前那些官员们眼前一亮,听她叔叔伯伯地乱叫,好笑之余纷纷让路,让她顺利赶到了午门前。   宫里面,万历皇帝漱洗打扮完毕,乘上步辇,由人抬着出乾清门,正往太和殿赶去,怏怏臭臭的一张脸,好象满朝文武都欠了他的钱。   百官在太和殿前站住,等着上朝见驾。夏莹莹跟着徐伯夷过太和殿、中和殿,还没到保和殿,就见前方大队仪仗,旗帜飘扬,中间黄罗伞盖冉冉而来。   徐伯夷一见暗叫一声苦也:“皇帝已经上朝了!”等皇帝的仪仗过去了,徐伯夷抬起袖子,有气无力地对夏莹莹道:“姑娘,咱们走吧!”   夏莹莹急急赶到陈太妃处,徐伯夷暗想:“事到如今,可怎生是好?”陈太妃此时正跟夏夫人躺在床上闲聊,有宫娥进来禀报道:“太妃娘娘,夏姑娘来了,寻夏夫人!”   夏夫人一听惊讶地道:“这么早,莹莹怎么来了,莫非有急事?”急忙起床穿衣,简单梳洗一下,反正是见自己女儿,也不用太庄重,便急急赶往前殿。   夏莹莹一见母亲出来,立即迎上去,欢喜地拉住母亲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哇”地一声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她道:“娘亲,幸好你没事,真是吓死女儿啦!”   夏夫人愕然道:“你这傻孩子,娘亲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儿?”夏莹莹眼泪汪汪地道:“娘,你就别瞒女儿了。女儿已经知道你昨夜患了重疾,幸亏被御医救过来,可把女儿急死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夏夫人更加愕然:“患了重疾?我?你听谁说的?”今天万历上朝,还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不能耽搁。他要接见一个很重要的女人:三娘子。三娘子本名钟金哈屯,是蒙古土尔扈特部的首领恒阿噶之女。   三娘子黠而媚、善骑射,能文能武。十四岁出嫁,成为四十多岁的阿拉坦汗的续弦正房,并为他生下一子。   做王妃时,三娘子就极力劝说丈夫向大明称臣,与大明友好,和大明实现纳贡互市。   婚后第六年,阿拉坦汗去世,三娘子从此成为事实上的草原最高统治者。   阿拉坦汗的长子黄台吉依照习俗,娶继母三娘子为妻。三娘子刚满二十,年轻貌美,与三十多岁的继子黄台吉完婚,成为黄台吉的王妃,又为他诞下一子。   黄台吉继承汗位后,对大明虎视眈眈,是三娘子苦口婆心地解劝,才使黄台吉打消了与大明开战的念头。   两年前黄台吉逝世,其长子扯力克称汗,三娘子已年近四十岁,又与不到三十岁的孙子扯力克合帐完婚,生下了第三个儿子,依旧是草原上的实际掌权者。   在礼教严苛的中原,和继母成婚是大逆不道的乱伦大罪,但在蒙古草原,这种“父死子继”制度却是常例。三娘子先是嫁给扯力克的祖父,再嫁扯力克的父亲,最后嫁给比自己还小了十岁的扯力克,成为三任大汗的王妃,始终掌控着蒙古草原。   三娘子所生的三个儿子,生父是祖孙三代,这辈分该怎么论?在中原恐怕要乱套了,但在草原却都不是事儿。大儿子辈分一降再降,先是扯力克的叔父,后降为扯力克的兄弟,现在又不得不称呼扯力克为父亲。   而三娘子始终视大明朝廷为天下正统,多次表示“子孙暨部族世世为天子守边”。因此对于她的这次到来,明廷极尽礼遇,今日她上殿面君,万历天子当然极为看重。   三娘子代表蒙古诸部觐见大明天子,朝堂上,万历皇帝敕封其夫扯力克为顺义汗,封三娘子为一品忠顺夫人,又赐下许多财帛,三娘子便谢恩退下了。   接下来几个进京的地方大员,万历只是随意敷衍了一番,不等众京官奏事,便宣布今日龙体不适,提早退朝。   万历皇帝退了朝,登上御辇,立即摆驾陈太妃处。等他一头撞了进来,急急往殿内一瞧,不见莹莹姑娘,也不见她的娘亲,马上对陈太妃道:“太妃,夏姑娘呢?”   陈太妃讷讷地道:“夏姑娘……已经与她的母亲离开了。”“什么?”万历皇帝先是一呆,继而气急败坏:“小白!小白!马上把小白给我找来!”   徐伯夷待在乾清宫侧厢的太监房里,一壶冷茶被他一口气喝光了,肚子胀得很,轻轻一晃都有水声。徐伯夷捧着大肚子正想去方便一下,万历的贴身太监三德子迈步走了进来:“哟!余公公,你在这儿呢,叫咱家好找。皇爷要见你!”……   “娘,别急,慢着些……他是皇帝,总不好公开抢人吧?”夏莹莹被夏夫人抓着手腕,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夏夫人沉声道:“我说进京见驾已毕,为何皇上还迟迟不肯让我们回贵州,又跳出个什么陈太妃,天天与我攀亲叙旧的,原来皇上在打你的主意!”母女俩是从宫苑群的边道儿出来的,拐向正道时,正好三娘子从太和殿出来,后边跟着八个小太监,捧着皇帝所赐的各色礼物。   夏莹莹一见三娘子,不禁兴奋地招手道:“三娘子姐姐!”三娘子听见呼喊扭头一看,不禁露出笑脸。对这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她由衷地喜欢,大概因为她也是性情爽朗、不藏心机的缘故,所以特别投缘。   三娘子笑着迎上去,夏夫人看着三娘子,迟疑道:“这位是……”莹莹对夏夫人道:“娘,这位姐姐说她叫三娘子。她是个好人,很厉害呢,鞭子使得极好。女儿着急进宫来找娘亲,险些撞死一个傻兮兮的大官儿,亏得这位姐姐出手相救,要不然女儿就惹了大麻烦呢。”夏夫人一听,急忙向三娘子敛衽施礼:“多谢夫人义助小女!三娘子?”夏夫人听了这个称呼,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轻呼了一声道:“莫非……莫非是蒙古可敦三娘子?”   可敦是蒙语皇后、王后、大汗正妃的意思,三娘子莞尔一笑:“原来夫人听说过我的名字!”   夏夫人曾听丈夫说起过统驭蒙古数十万兵马的那位女中豪杰,赶紧向她再行一礼。   三娘子挽起莹莹的小手,豪爽地说道:“小妹子,你就叫我三姐。夏夫人,你也不要叫我可敦了,怪生分的,叫我三娘子就好!”夏夫人很是欢喜,虽说蒙古和贵州中间隔着一个大明,跟她红枫湖八竿子打不着,可是能结交这样一位手握实权的蒙古女王,那也不是坏事。   夏夫人不放心地嘱咐莹莹道:“女儿,你这位三姐,那可是北方草原上的女英雄,驭下万里江山,统治百万之众,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巾帼英雄呢!”“哇!真的啊?”夏莹莹两眼放光,非常崇拜地看着三娘子:“难怪姐姐的鞭子耍得那么好,姐姐教我使鞭子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呢!”三娘子见她两眼放光,还以为她真的很崇拜自己的权柄地位,万万没想到她真正崇拜的竟然是自己使鞭子的功夫。三娘子亲昵地揽了揽莹莹的削肩,笑道:   “成!姐姐教你耍鞭子。将来啊,你男人要是不听话,你就用姐姐教你的功夫,狠狠地抽他,哈哈哈……”   到了驿馆门口,三娘子热情地招呼夏夫人和夏莹莹进去:“来,这就是姐姐的住处!夏夫人,小妹子,快请!”   在三娘子到来之前,礼部特意重新粉饰装修了一遍驿馆,并且把三幢给一品大员、封疆大吏进京时居住的独立院落拆了院墙打通,变成了一处极豪绰宽敞的大院落。   三娘子很好客,正好驿馆里就有今早刚刚买回来的新鲜全羊,厨子拿着解骨刀正要拆解呢,被三娘子的人看见,直接要了去,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炭火堆,不一会儿整个驿馆里都是羊肉的香味儿。   叶小天就住在这驿馆里很偏僻的一处小院落里。他早早出门赶到了夏莹莹的居处,却被告知莹莹一早就被一位公公接去了宫里。叶小天在夏家苦苦捱过晌午,不见莹莹回来,便向留守夏府的人告辞,直接奔了皇宫。   叶小天向午门前的侍卫们打听了一下,这些侍卫对那位风风火火的小美人儿印象挺深,还都记得她离开的事,便对叶小天说,那位姑娘跟着蒙古三娘子一起离开了。   叶小天又千方百计打听三娘子住处,结果发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叶小天急急忙忙赶回驿馆,刚一进驿馆,就嗅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儿。叶小天随便拉住一个驿卒一问,那驿卒哼了一声道:“足下闻着这香味儿走就成啦,三娘子正在院中烧烤呢。哎!真不知她继续住下去,会不会在我们驿馆里搞一场‘</font></font></font>那达慕’……”叶小天赶到三娘子所住的大宅门口,香味愈加浓烈了,门口有四个高大魁梧的蒙古汉子正站在大门两侧。   三娘子和莹莹正在厅中烧烤,三娘子喜欢亲自动手烧烤,见莹莹有这个兴趣,干脆就张罗起来了。莹莹正抓着一把肉串,按照三娘子的指点兴致勃勃地烤着,眼看那肉串泛起诱人的颜色,正想递一串给母亲尝尝,一个蒙古大汉已经快步走过来,先对三娘子施了一礼,随即便对莹莹粗声大气地道:“夏姑娘,你男人来找你!”   “啊?”夏莹莹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我男人?”夏夫人立即警惕地看向女儿,又惊又怒:“莹莹,你在京里……结识了男人?”夏莹莹急忙辩解:“我没有呀!”   三娘子皱了皱眉头道:“那人叫什么,怎么自称是我小妹子的男人?”那大汉呆了呆,他还真没问过叶小天的姓名,叶小天说是夏莹莹的男人,他就麻溜儿的进来禀报了。夏莹莹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夏莹莹抓着一把香气四溢的肉串直奔院门口,三娘子和夏夫人互相看看,忙也拔足追了上去。   “是谁说是我男人?”夏莹莹站在门口,用一把肉串怒气冲冲地向前一指。   门口站着叶小天的四个侍卫,夏莹莹一个也不认识,居然有人冒充她男人,当然恼火。   叶小天正在门侧,忽然听见莹莹的声音,急忙赶回门口,就见莹莹一手叉腰,杏眼圆睁,满把的肉串儿向前指着,樱桃小嘴儿上油亮油亮的,颊上也沾着点油腻。   “啊!”陡然看见叶小天,莹莹的一脸怒色登时不见,她惊讶地张大小嘴,一脸的不敢置信。叶小天微笑着走上去,柔声道:“莹莹,你还好吗?”“你……你……”莹莹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把手伸了过来,呆呆地道:   “吃肉串吗?”   “你怎么去了一宿,直到早朝才回来,嗯?你说!”万历皇帝看着徐伯夷大发雷霆!   徐伯夷卟嗵一下就跪在了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他这一宿的辛苦。万历皇帝摆了摆手,斥骂道:“废物!你去,请五皇叔来!”万历说的这位皇叔叫朱行书,在宗室中论辈份是万历的叔父,论年纪和万历相仿,万历小时候他曾经陪太子读过书,所以两人感情很好。   徐伯夷来到朱行书的镇国将军府,传皇上口谕叫他觐见。朱行书不敢怠慢,连忙随徐伯夷进宫,一路走一路向徐伯夷询问皇上召见的事由,才知皇上是要自己去做媒人。   朱行书见到天子,得到准信:只要夏莹莹肯进宫,皇上立刻就可以封她为皇贵妃。   朱行书慨然道:“皇上放心,臣此去,一定不负圣望,说服夏姑娘入宫!”……   “他就是你选的男人?很好!”   三娘子毫无草原霸主的觉悟,大大咧咧地坐在烤炉旁边,也不像一般的女人双腿并起扭向一边,而是大马金刀像男人一般岔开双腿,紧身的裤子裹着大腿,裆部肥鼓鼓地丰隆凸起,让人遐想连篇。   夏莹莹听了三娘子这话不禁羞云上脸,美得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她心里很欢喜,她喜欢这个称呼:“我的男人!”听在心里就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叶小天是官员,但是没有一点为官者的作派。他出身天牢狱卒,能说善道,可又没有官宦的酸腐习气,所以很对三娘子的胃口,三娘子自然越看越满意。   夏夫人对他们这么直白的谈话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叶小天现在已经是一方土司,身份地位已经配得上莹莹,她便没有反对,默许了这种称谓。   叶小天道:“我此次进京,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你们应该就要回贵阳了吧?   不如多停留些时日,到时咱们一起上路。”   莹莹一听好不欢喜:“好啊好啊!娘……”   夏夫人微微一笑,佯嗔道:“你这丫头,叫什么叫?娘叫你现在走,你舍得?”镇国将军朱行书依照徐伯夷所说的地址赶到夏莹莹的住处,示意随从上前敲门。   夏夫人听到家人禀报,心里咯噔一下:镇国将军造访,所为何来?   夏莹莹好奇地问:“小天哥,镇国大将军,这名头听起来好不威风,是很大的官儿么?”   叶小天忍不住笑道:“这名头听起来是挺唬人的,其实什么官儿都不是。这是专门用来封赐给皇族中人的一种封号,唯一的作用就是每月照数去领俸禄。”能被封为镇国将军的宗室必须得是郡王的儿子,那是距皇帝血缘相当近的皇族了,每年的俸禄为一千石,比一品大员略低,折算成现在的货币,相当于一年九十万元的工资。   夏夫人马上确定了来人的目的,趁家人去迎朱行书的机会,夏夫人把莹莹的遭遇飞快地对叶小天说了一遍,叶小天的脸登时就黑了。   朱行书走进客厅,就见厅中站着一位三旬左右的妇人,雍容优雅,后方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与那妇人有四五分相仿。朱行书只看了一眼,便是眼前一亮,说实话,他看的美女比皇上还多,先不说他在青楼妓馆所见的南北佳丽、东西方尤物了,就是他纳的两个妾,放到宫里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宫里选择女子的标准实在是太苛刻了,即使因为被皇上宠幸而广为人知的宠妃,其实远不如民间百姓想象的那般美艳。只是她们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不易被宫外的人看见,所以被百姓们的想象力无限美化了而已。   朱行书万万没想到,他刚说明来意,便遭到对方的一致拒绝。

  第八十九章 左顺门风波   朱行书不敢置信地强调道:「夏夫人,令爱入宫,可不是从一介小小宫娥做起,可以直接封妃的,皇贵妃啊,其尊贵仅次于皇后娘娘了。」「就算是皇后,莹莹也没那个福气!」叶小天大步上前,对朱行书拱了拱手道:「因为,莹莹已经许配了人家,那个人就是我!据我所知,每逢宫中选嫔,民间就忙于嫁女,就因为一旦嫁了人,宫里就不能征召了。莹莹已经许配给了在下,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强抢民妇的道理吧?」叶小天够阴险,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先给扣了一顶「强抢民女」的大帽子。   朱行书突然感觉麻烦了,看了看叶小天,问道:「你是何人?」叶小天正色道:「贵州卧牛长官司长官,叶小天!」朱行书不死心地又劝说了几句,看对方不为所动,只能无功而返。   朱行书走在街上,念头急转:要想让皇上得到夏姑娘,必须让叶小天主动休婚!而要达成这个目的,他需要先了解叶小天的底细。   琢磨半天,朱皇叔找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宇无过。   宇无过只知叶小天是戴罪入京,具体情由也不是十分清楚,听朱行书说明皇帝的企图,答应派人去打探。   朱行书兴冲冲地告辞离去,换了便袍的宇无过也匆匆地出了门,直奔兵部。   兵部尚书乔翰文听宇无过说明情由,顿时怒目圆睁,拍案而起:「皇上想纳一位土司之女为妃,而且直接就想许她一个皇贵妃的封号?」乔尚书得知夏姑娘不愿入宫,是因为她已经与贵州土司叶小天订婚。皇上不死心,而叶小天恰巧又被拿问京师待罪,所以五皇叔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逼叶小天主动解除婚约!   乔尚书眼珠一转,告诉宇无过:马上把叶小天的底细向朱行书和盘托出,还可以帮朱行书出出主意,促成皇帝对叶小天的刁难与迫害。   宇无过简单一想,就明白了乔尚书的用意。不过,宇无过同乔尚书一样,他是忠臣,忠臣的思维就是:我认为你不对的,那就是你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骂你那是忠言逆耳,我坑你也是用心良苦……万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娶个漂亮媳妇儿而已,却又捅了文官们的马蜂窝。所以,万历皇帝苦逼了。   朱行书从宇无过那里得知叶小天竟然身负命案,心里顿时有了计较,立即回宫复命。   「你说夏姑娘她……她不肯从了朕?」万历皇帝眼圈儿一红,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作为智商超高、情商严重不足的大明帝国CEO,万历皇帝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在生活情感领域里,他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朱行书道:「夏姑娘也不是不肯,只是……夏姑娘已经订了亲,当时正是她的未婚夫从中作梗,夏姑娘只能违心拒绝了。」万历一屁股跌回御椅上,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朱行书见皇帝垂头丧气,不禁微微一笑:「皇上不必失望。夏姑娘虽然订了亲,可她那夫家如果愿意退亲,这个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万历又惊又喜,急忙抬起头道:「莹莹姑娘的夫家是谁,他愿意退亲?」朱行书道:「皇上有所不知,那夏姑娘的未婚夫婿,乃是贵州卧牛长官司长官叶小天。此人在贵阳犯了人命大案,因被杀者贵为土司,贵州巡抚叶梦熊不敢擅专,已将他解赴京城,要交由皇上您亲自裁断!叶小天有罪无罪,是生是死,全在皇上一念之间,这……不就是皇上的大好机会么?」万历负着手,在金殿上踱起了步子:叶小天犯下命案,这是公事;而要他退婚,这是私事。应不应该假公济私呢?万历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莹莹的可爱……   万历拿到叶梦熊的奏章仔细阅览,叶梦熊建议皇帝对此事不妨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因为叶小天这个人对朝廷经略西南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万历皇帝已经把叶小天视为他得到夏莹莹的最大障碍,如今既有机会治他的罪,又岂肯为他开脱?   叮叮当当的一阵镣铐声响,叶小天披枷戴锁地进了天牢。   朱行书亲赴大牢游说叶小天,碰了一鼻子灰。   万历难以置信,毅然道:「传旨,叶小天入宫见驾!」叶小天被带进宫,徐伯夷强抑兴奋地冲进乾清宫:「皇上,叶小天带到!」他和叶小天做了那么久的对手,对叶小天的驴脾气再清楚不过。徐伯夷知道,一旦触及叶小天的逆鳞,天王老子他也不怕,如果他当场触怒天子,那会怎么样呢?   当叶小天被拖出午门斩首的时候,徐伯夷一定会站到他面前,让他看清楚自己的面目,让他知道,他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一直心神不宁地批着奏章的万历皇帝把朱笔一抛,急不可耐地道:「快快带他进来!」   叶小天披枷戴锁地被带进了乾清宫,万历吩咐大内侍卫、太监和宫娥退下。   「叶小天!」万历皇帝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你威福自恣、擅杀大臣,西南为之震荡,这就是你的忠君报国之道?」叶小天唇角微微露出一丝讥诮之色,道:「臣愚钝,还是请皇上直言吧,臣要怎么做,才能证明臣的忠心呢?」   「你……」万历的遮羞布被叶小天一把撕了下来,不禁又羞又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叶小天竟如此直言不讳,让他堂堂天子与叶小天赤裸裸地进行交易,一时之间他还真不太适应。   此时,午门之前一辆华车缓缓停下,一个凤冠霞帔的红妆丽人姗姗下车,在高大巍峨的宫殿前方缓缓站定。监察御史李博贤好巧不巧地经过午门,正好看见一身新嫁娘妆扮的夏莹莹俏生生地立在宫前,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马上就像嗅到味儿的猎犬,急急赶了过来。   夏莹莹生得太漂亮,李博贤上次见过她一面,这不就是上次风风火火地闯宫要见她母亲的那个女子吗?凭着御史的职业敏感,李博贤立即意识到其中必有故事。他从眼角瞅到正有一个同行急急赶来,那是山东道监察御史刘桓邑,看见他已经抢先站在夏莹莹的面前,刘御史顿时懊恼地站住。   李博贤自得地一笑,问道:「姑娘为何如此打扮立于宫门之外,可以告诉本官吗?如有冤屈,本官可以为你做主!」   夏莹莹看了看他,直率地问道:「你的官儿大吗?」李博贤哭笑不得,不过夏莹莹这样天真娇憨,却一点也不惹人讨厌。李博贤耐心答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本官的官职的确不高,只是七品官而已……」莹莹一听大失所望,轻轻摇了摇头道:「我那夫君是六品官,都被皇帝陷害入狱了。你才七品,帮不了我的。我不想害了你,你还是快走吧。」「什么什么?」李博贤一双小眼睛顿时射出两道激光般的炽热光芒,他听到了几个令他肾上腺素急速飚升的关键词:「六品官」、「皇帝」、「陷害入狱」,李御史激动得打起了摆子。   「姑娘你听我说……」李御史满面红光,挺起了胸膛:「本官李博贤,乃陕西道监察御史,虽只七品,可就算一品大员、皇亲国戚、勋官功臣,但有不法之事,本官也都能管!」   夏莹莹紧张地问道:「那要是皇帝犯了不法之事呢,你也能管吗?」「哈哈哈哈……」李博贤仰天大笑,心里话差点儿脱口而出:皇上犯错何止本官能管?满朝文武、皇亲国戚、勋官功臣、乡老耆老、致仕老臣、士林名流,谁都能管啊!   李博贤笑容一敛,正色答道:「本官当然能管!本官乃是言官,是御史,干的就是纠察皇帝与百官过失的事情。姑娘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夏莹莹疑惑地问:「纠察?」   李博贤赶紧又用大白话解释了一遍:「本官就是专门给皇帝和百官找碴儿、找别扭的!」   「朕……很喜欢莹莹姑娘,而莹莹姑娘却已和你订了婚。朕希望你能退亲,你擅杀四方土司的事,朕可以保你无事!」终于,万历还是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他的脸上火辣辣的,但这番话说出来,心里却突然一阵轻松,仿佛压在肩上的一座大山终于被搬开了。   叶小天迎着皇帝的目光,正容说道:「臣不能答应!臣不能出卖自己的女人,这是臣做人所坚持的本份!如果臣连做人的本份都无法坚守,做不好臣子本份也就不稀奇了,皇上说是不是?」   万历皇帝握紧了双拳,愤怒地吼道:「你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荣华富贵!   如果不是朕赐你卧牛长官司世袭长官一职,你够资格与夏家结亲?」叶小天的腰杆儿慢慢地挺拔起来,一字一顿地道:「皇上是想要一个注定不会把心交给你的女人和万世骂名,还是要你的铁桶江山?」万历皇帝被叶小天的话激怒了,以致他的表情都扭曲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叶小天,你的性命就悬在朕的手里,你还敢口出妄言!难道……你还敢谋反不成?」   「如果皇上想杀臣,臣马上就会身首异处,臣都已经死了,又如何谋反?」叶小天随即话风一转:「但是,臣领出深山的那些百姓,他们尚未得到足够的教化,心中还没有朝廷、没有皇上。所以,臣如果死了,他们一定会为了臣揭竿而起!」   万历仰天大笑:「为了你?就因为你想拥有一个不该由你拥有的女人愚蠢地死去,他们就会为了你不惜向朕宣战,以卵击石?」叶小天注视着万历,声音掷地有声:「是的!皇上若是为了一个女人挑起一场战争,会遭到全天下人的唾骂。而臣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以卵击石,却会受到全天下人的赞美!因为,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像臣一样,肯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同天下至尊为敌!」   万历皇帝如遭雷击,他慢慢地退了两步,无力地坐倒在龙椅上。同人不同命啊!同样的事,他做了就是昏君,别人做了就是英雄。   这一瞬间,万历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辛酸、无奈、空虚,还有……厌恶,对自己的厌恶,对皇帝这个身份的厌恶!   万历强捺心中的愤怒,冷笑道:「朕早知西南诸番狂妄自大、目无君上,可今日见了你,才知道你们究竟是如何的猖狂!来人啊,叶小天对朕大不敬,拖出宫去,廷杖二十!」   二十记廷杖打下去,可以让人啥事没有,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自己走回家;也可以让人股肉糜烂,抬回家一养就是小半年。如果想要人死,那也容易,施杖刑的锦衣卫都是特意练过的,会用阴劲儿,只要掌刑太监做出暗示,他们几杖下去,就能把人活活打死。   三德子唤来站殿武士把叶小天拖下去,立即便传掌刑太监、施刑锦衣卫宫前候命。徐伯夷本打算自己做掌刑太监,到时候向叶小天亮明身份,看着他又悔又恨的脸色方才快意,不想三德子从中作梗,这掌刑大太监换了主儿。   可徐伯夷实在不甘心只在事后听到叶小天的死讯,便涎着脸儿对三德子道:   「小的入宫晚,还没见过施杖刑呢,公公带小的开开眼界可好?」三德子淡淡一笑,道:「你有兴趣,那就一起去瞧瞧吧!」锦衣卫大汉将军被紧急调来,从站殿将军处接收了叶小天,会齐了一干大小太监,便齐刷刷地向左顺门赶去。   「我是贵阳红枫湖夏土司的女儿,我的母亲受封为诏命,我跟娘亲赴京谢恩,迄今仍未接到皇上允许我们返回家乡的旨意,可我一直也没多想……」夏莹莹泫泪欲滴地向陕西道监察御史李博贤述说着:「那日,我的母亲没有从宫里出来,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说是我的母亲生了重病,我驱车闯宫,就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   夏莹莹驱车闯宫那天,李御史正好是目击者,还被三娘子给他来了一记「空中飞人」,对此当然记忆犹新,此刻听夏莹莹一说,两相印照,便知夏莹莹所言不虚。   夏莹莹从袖中摸出一张红色锦缎封面的婚书,递给李博贤。李博贤赶紧接过来翻看,待他看见那媒人居然是蒙古三娘子,一张脸羞得更红了,皇上这脸都丢到大草原上去了……   夏莹莹继续道:「我既已许给叶家,岂能再嫁朱家?虽说我只要答应跟了皇帝,小天哥就能平安无恙,可人家宁愿与小天哥哥一同去死,也不做那自毁名节的事。今日,我夏莹莹来到宫门前,就是想以死明志!」夏莹莹说着,变戏法儿似的从袖中摸出一口短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哀婉地道:「反正皇上想杀人,小天哥就一定会死。人家不如先走一步,黄泉路上等着小天哥哥……」   李博贤忽见夏莹莹要在午门前自杀铭志,这一吓可真是非同小可。夏莹莹要是真死了,纵然经过他的苦谏,皇上幡然悔悟,这事儿也无可挽回了。堂堂天子为了逼夺民女,连害两条人命,这名声就臭到家了,身为当朝御史,也是他的严重失职。   李博贤一把抓住了夏莹莹的手腕,把尖刀抓离她的心口,正色说道:「姑娘死不得,万万死不得!本官为你做主,定能保得你那夫君平安,你可千万不要自寻短见!」   莹莹啜泣地道:「天大地大,皇上最大,你真能帮到我吗?」「能!」李博贤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攥着莹莹的手腕道:「御史台就在不远处,姑娘请跟我来!」   这个时候,李博贤已经不在乎让同僚知道并参与此事了。他是首倡者,注定了名垂青史,多一个人声势便壮一分,正要合众言官之力,才能阻止皇帝在罪恶的道路上愈行愈远!   李博贤拉着夏莹莹匆匆而走,倒忘了旁边还有一个眼巴巴地盯着他的山东道监察御史刘桓邑。这笔「生意」人家李御史明显已经「接单」了,他怎好意思厚着脸皮冲上去抢「提成」?   刘恒邑也是御史,是为刷声望而存在的官员,可要刷到皇帝这种大BOSS,而且有机会担当主攻手,那机会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做了一辈子御史,眼看就要告老还乡了,可也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呢。刚才他在一旁也听清了夏莹莹所说的一切,刘御史心中天人交战,激烈挣扎了一阵,把脚重重地一跺,便大步流星地奔了左顺门!   刘御史风风火火地赶到大名鼎鼎的左顺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着宫中高声大呼道:「皇帝无道!皇帝无道啊!」   左顺门是明代在京文武官员与宫中交接公文的地方,换句话说,进宫办事的官员、要从内阁离开的官员,全都从此门进出……众官员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刘恒邑老泪纵横,叩阙大呼:「皇帝昏庸!昏庸无道啊!皇帝违背祖宗成法,欲纳诸侯之女为妃,此罪一也!一国之君,不顾社稷安危,贪恋女色,此罪二也!   此女已有婚约,皇帝为了把她占为己有,构陷其夫,此罪四也!公器私用,罔视国法,此罪五也……」   最会给人编排罪名的人是谁?不是李大状一类的讼师之流,而是御史!一件事被刘恒邑拆成了几件事,滔滔不绝一说就是五七八条,听得众官员又惊又怒。   叶小天手铐脚镣地被锦衣卫大汉将军架了出来,三德子肃然而立,高声宣道:   「叶小天,目无君上,口出妄语。奉圣谕,着即责打二十大杖,大汉将军,行刑!」锦衣卫大汉将军已经看到了三德子的示意,知道皇上这是要叶小天死。   刘恒邑听到「叶小天」三字,身子猛然一震。方才夏莹莹说过,她的未婚夫婿,乃贵州卧牛长官司长官,姓叶名小天,毫无疑问,就是眼前此人了。   叶小天咬紧了牙关,等着廷杖落在身上。两条暗红色的廷杖高高举在了空中,大汉将军发一声喊,廷杖就重重地劈了下去。两记重棍,两声惨叫,第一声还比较短促,第二声就带上了颤音儿。   叶小天愕然瞪大眼睛扭过头去,他一点都不痛,因为他身上趴着一个人,两记重棍都打在了那人身上。   两个大汉将军愕然举着杖,他们一时也没应过来。刚才刘御史突然从围观人群中冲了出来,一个饿狗扑食就趴到了叶小天的身上,两记重棍抽在他的屁股上,登时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衫。   「你们……不许动他!不许动他!」   刘御史如愿以偿地挨了廷杖,虽说他是被误伤,效果远不如皇帝直接下令责打他,但好歹这也是廷杖,来日告老还乡、荣归故里,也是一份可供炫耀的资历。   叶小天愕然看着这位疼得花白胡须抖抖瑟瑟的老人家,心头一片茫然:「这老头儿干嘛这么维护我,莫不是要上演一场『孩子,我才是你亲爹』的狗血戏?」刘御史放声大呼道:「各位!此人就是我方才所说的叶小天!皇上这哪是要惩治不法,分明是公器私用,意图置其于死地啊!哎哟,好疼!好疼……」刘御史正大声疾呼着,远处突然一阵鼓噪,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大票深青色官袍飘扬而来,全都是身着青袍的言官,御史台集体爆走了!   英雄救美的情结几乎每个男人都有,这些向来以正义使者自居的御史言官们每一个都曾有过这样的幻想。而今,他们所做的一切既可以满足自己曾经的英雄救美的幻想,又符合他们身为言官的使命,他们如何不群起响应?   李博贤声音朗朗,振臂高呼着,忽然一眼看见左顺门前情形,不由一怔,刘御史这是……   刘恒邑奋力撑起身子,高声道:「诸位同僚来得正好!陛下图谋臣妻,欲杖死其夫,幸被老夫护住!陛下如此作为,何异于桀纣之君?我等臣子安能坐视,当有志一同,匡正君道!」   李博贤马上响应起了刘恒邑的话:「诸位,你们都看到了?皇上如此作为,何异昏君?我等岂能尸位素餐、坐视不理!今日在这左顺门外,我等就要伏阙叩请,请天子罪己悔过!」   众御史和正义感爆棚的文官义愤填膺地跟着呐喊起来:「臣等叩请陛下,忏悔己过!」   徐伯夷眼见群官毕集,群情汹汹,心情也有些忐忑。但紧跟着发生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皇帝的大伴三德子竟然跑了!不只他跑了,众太监、众锦衣卫大汉将军全都跑了。   「这……这……」徐伯夷半道儿进宫,不知道左顺门这儿有一条很特别的规矩,那就是:文官在这儿打死人不偿命,这是大明疆域内唯一的一处可以打死人不偿命的地方。   公公们和大汉将军们都跑了,就徐伯夷晚了一步,于是,他悲剧了。眼见刘御史屁股开花,众文官群情激愤,一瞧这儿还忤着个太监不曾逃走,登时一拥而上,把他围了起来……   「皇……皇上……」三德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御案前:「奴婢奉旨杖刑叶小天,谁料有位御史突然扑上来护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都察院众御史群情汹汹,呼啸而至,他们竟然……他们竟然痛骂皇上昏庸无道,要求皇上立即赦免叶小天,下『罪己诏』痛悔己过!」   「啊?」万历一听大惊失色,失声道:「台谏官们怎么知晓此事?」「皇上!」金吾卫轮值都督王海宇匆匆走进大殿:「有一个女子身着凤冠霞帔,自称贵州红枫湖夏氏土官之女夏莹莹,立于午门之前,引得进出官员为之侧目……」   万历皇帝撑着御案,慢慢站起身来,咬牙切齿:「朱行书,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夏姑娘愿意入宫,只是惮于婚约在身吗?你误了朕,你误了朕啊!」三德子欠身道:「皇上,众言官还在左顺门哭叫连天的,您看……」万历听见那似乎被魔法诅咒过的左顺门就是一阵的心惊肉跳,老朱家的例代皇帝在这左顺门吃过太多的亏了。他咬了咬牙,额头青筋暴起:「朕贵为天子,岂能为叶小天和这班人所左右。你去,告诉他们,朕严惩叶小天,是因为他擅杀四位土官之故,绝非为了谋夺其妻。他那未婚妻完全是为了替他脱罪,诬陷于朕,你叫他们速速散去,莫要被人蛊惑!」   三德子一听,就跟嘴里吃了个苦瓜似的。可皇上有旨,他做奴婢的不敢不听,如果不从,虽也不致有杀身之祸,但一旦因此失去圣宠,对他来说,却比丢了性命还要难过。   三德子灵机一动,马上跪倒,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道:「既如此,那奴婢这就去了。」   三德子说着就哽咽起来:「奴婢实在不舍得皇上啊!皇上有胃寒的毛病,没有奴婢在身边照应,还请皇上自己保重身体,莫要吃些冷寒食物。皇上时常目眩头晕,再累了的时候,就叫程贵给皇上按摩头颈吧,他的手艺是跟奴婢学的……」万历不耐烦地道:「朕只是命你去传旨,又不是叫你去死,你啰嗦些什么?」三德子垂泪道:「皇上,我朝惯例,左顺门前打死人是不用偿命的。现如今言官激愤,臣恐只一露面,就得被他们活活打死……」万历这才省起左顺门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可也由此他更是悲愤莫名。寻常百姓被人堵了门口叫骂,也得还还嘴儿吧。这些言官堵了朕的宫门,大骂朕昏庸无道,朕竟连道旨意都传不出去了?   万历恨恨地一拍桌子,对王都督道:「你去,速速派兵护着三德子前往左顺门传旨,务必护得他的周全。否则,朕唯你是问!」王海宇一听暗暗叫苦,好死不死的,我现在跑到皇上跟前儿打什么小报告儿啊,这下被抓了壮丁了。王海宇不敢抗旨,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待他跟着三德子出了宫,一看熊伟盔歪甲斜地站在那儿,登时眼前一亮。   王都督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熊伟!」   「末将在!」熊伟赶紧整整绊甲丝绦,大步赶上前来。王都督正气凛然地道:   「你去,速速带兵护着三德子公公前往左顺门传旨,务必护得他的周全。否则,本督唯你是问!」   熊伟一听,心中不禁大骂,可军令如山,只得答应,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真要见势不妙,立即脚底抹油,三公公能救就救,若实在救不得,就搬六舅公出来。   六舅公是王都督的老上司,不信他不给面子,还能真打自己军棍不成?   熊伟点齐一路人马,护着三德子如临大敌地赶到左顺门,就见乱粥粥一大群人围成一团。三德子壮起胆子咳嗽两声,见无人理会,只好硬着头皮高声道:   「众大臣听着,皇上有口谕!」   一听皇上有口谕传达,正围殴徐伯夷,对他饱以老拳、踏之以脚的众官员这才停手,纷纷转过身来。这些官儿们有的帽子歪了,有的挽着袖子,有的袍袂掖在腰带里……他们平素体力劳动太少,气喘吁吁,有几个还累得大声咳嗽,那模样可真够瞧的。   三德子飞快地向他们脚下瞄了一眼,就见血肉模糊一个人,脸上又是血又是泥,还有参差不齐的几道鞋印。三德子登时生起兔死狐悲之感:「这也不知道是哪位兄弟,逃得慢了些,竟尔遭了这些文人的毒手哇!」此时的徐伯夷,已经被愤怒的众官员活活打死了,眼珠子被踩了出来,鼻梁也塌陷了,脸上都看不出五官什么样了,别说三德子根本认不出来,就是他亲娘都认不得了。   打不死的小强徐伯夷,跟叶小天斗了一路,没想到最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左顺门,真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   三德子见那些穷形恶相的言官御史们都向他看过来,不禁心惊肉跳,忙挤出一副谦卑的表情,用和缓的声调道:「皇上口谕:朕贵为天子,岂能为叶小天和这班人所左右。你等休被有心人利用,朕严惩叶小天,是因为……」万历皇帝让三德子去左顺门传旨,心中也难免忐忑:文官们抱成团儿的时候,那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算是皇帝,除非宁可拼着让自己的江山元气大伤,也不敢跟他们死磕。   尤其是,他这次所办的事儿跟他爷爷嘉靖不同。嘉靖执意要封自己的生父为皇考,只肯认正德皇帝的父亲弘治帝为皇伯父,好歹还算占了一个「孝」字,勉强有底气和文官们硬抗。   他要夺人所爱,害人性命,这算什么?就算叶小天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旦他喜欢了人家的女人,这整件事也变质了。万历皇帝正想着,忽然一个小太监蹑手蹑脚地进来,道:「皇上,首辅申时行、次辅许国、三辅王锡爵、兵部尚书乔翰文、都察院右都御史严亦非、礼部侍郎林思言……」小太监一连说了七八个名字,欠身道:「求见皇上!」   万历一听心头便是一惊,言官堵了左顺门,这个时候这些朝廷大员求见,难道这件事竟已闹得满朝皆知了么?万历皇帝失神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宣他们觐见!」   呼啦啦,七八件大红袍一起涌了进来,充斥了整座乾清宫。一件件大红袍映得乾清宫里的光似乎都是红色的,透着一股子喜庆的气氛,但万历皇帝的心情,却是惨淡的……   谁也不知道几位大臣和皇帝说了些什么,太监们候在外边等了许久,直到被言官们推搡拉扯之下弄得衣衫凌乱的三德子公公回到乾清宫。   三德子候着一班大员出来走远了,这才吁了口气,赶紧进到殿里。   万历坐在龙椅上如痴如醉,三德子走到万历皇帝身边,见他眼神发直,呆呆怔怔,不禁担心地道:「皇上?」   两行清泪顺着万历的脸颊缓缓流下,万历皇帝哽咽地道:「朕贵为天子,想要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都不行吗?都要被他们如此欺凌吗?」三德子鼻子一酸,声音发颤地道:「皇上息怒,皇上……节哀。那些言官们也是不依不饶,依旧在左顺门前鼓噪不休,奴婢制止不得。皇上您看……」三德子把脸凑过去,让皇上看他脸上的掌印。万历皇帝却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双睫毛剪断了他的两行泪水,他用梦呓般的声音道:「你去,传朕的旨意,释放叶小天,羁押于馆驿之中,待百官议定其罪,再予发落!」夏莹莹眼看着李博贤率领众御史言官气势汹汹地冲进宫去,心中的焦急与忐忑却一点也没减少。在莹莹眼中,那些只会耍笔杆子、只会动嘴皮子的御史们就是一群羊。现在这群羊去找那头大色狼了,莹莹心中只是多了一丝希望,根本没有成功的把握。   一群羊斗得过一匹狼么?显然不能!   从不关心朝政、甚至对大明官场一直都没什么认知的莹莹根本不明白:大明的文官,自从永乐之后就发生了变异,他们不是羊,而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莹莹站在宫门前,随着时间的消逝,她的心越来越忐忑,掌心都已沁出汗水。   宫门侧门处,忽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人影。一直紧盯着午门的夏莹莹蓦然张大了眼睛,小巧可爱的鼻翅急剧地翕动几下,晶莹的泪突然就像泉水一般注满了她的眼睛。   她看到了深深为之牵挂的叶小天。叶小天行刑前已经被剥去了外衣,只着白色小衣,发髻也被打散了,与平日的形象大不相同,但莹莹一眼就认出他来。   叶小天看到了莹莹,欢喜地迎过来,先是急行几步,然后脚步放缓,双眼注视着莹莹,一瞬不瞬,他的眼中也有晶莹湿润的光在闪动。   通过那些御史们之口,他已经知道莹莹为他所做的一切。莹莹那一身醒目鲜艳的红色嫁服,映到他的眼中,再传递到他的心里,就化作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莹莹眼中的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她一直担心从宫中抬出来的是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现在看到叶小天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是他一步步地自己走出来的,莹莹心中无比地满足,好象她已得到了一辈子所有想要的东西。   「小天哥!」莹莹喜悦地叫了一声,忽然拔足向叶小天飞奔过去。   她穿着新嫁娘的凤冠霞帔,忘情飞奔着,飞奔在高高的黄色宫墙下,飞奔在巨大的红色宫门前。她奔跑在那巍峨壮观的宫阙前,就像为了心中所爱,义无反顾离开天庭的一个仙子。   莹莹跑着、笑着、叫着,飞身扑了上去。叶小天张开有力的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莹莹使出全身气力,紧紧地抱着叶小天,好象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似的。夏莹莹贴在他胸前,喃喃低语:「我好害怕,小天哥,你没事就好……」   叶小天抱着莹莹轻盈动人的娇躯,贴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背,一句话都没说。女人喜怒哀乐到极致时,喜欢对人倾诉她的感觉。而男人大多不同,这时候,他们一般会把所感所悟深深地埋进心底,夯实、发酵、珍藏,偶尔会取出一点,一个人悄悄地回味,却很少愿意把它拿出来与人分享。   直到莹莹放开叶小天,脸上还带着晶莹的喜泪,对叶小天道:「小天哥,你没事了么?」   叶小天这才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微笑道:「嗯!没事了。这一次,是你救了我!」   叶小天眼中露出一丝怀念,柔声道:「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在我眼中从来就只会闯祸惹麻烦的小丫头,现在还真是了不起呢。一出手就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文武百官为你所动,堂堂天子向你屈服!」夏莹莹破涕为笑,咬着樱唇,眼波盈盈欲流地睇着叶小天,抬起手来在他胸口软绵绵地打了一下,娇嗔道:「好啊你!原来在你心里,人家就是一个傻乎乎的惹祸精!」   叶小天轻轻将她拥回怀抱,柔声道:「傻姑娘也好,惹祸精也罢,我偏偏就喜欢了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夏莹莹被这蜜一样甜的情话打动了,温婉地贴在他怀里,静静地享受着那甜蜜的温馨。   「呃……咳!」李博贤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   叶小天和夏莹莹扭头望去,李博贤笑吟吟地道:「恭喜两位,虽经风雨,终见彩虹!」   夏莹莹赶紧向他施了一礼,诚心诚意地道:「找碴儿大叔,多谢你啦。」刘恒邑被同僚架着,一看夏姑娘向李博贤道谢,感觉自己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如果不说点什么,实在没有存在感。他马上挣扎站好,慷慨陈词道:「姑娘,你不必道谢。我等御史,内存忠厚之心,外振正直之气,素以纠察过失、匡扶正义为己任。吾等科道,凡有益于国家者,虽死而不顾,日夜忧惧者,唯恐不能舍身以报国家……」   刘御史比李御史还能说,出口成章,听得夏莹莹一愣一愣的。叶小天却敛了笑容,非常郑重地向他们行了一礼,肃然道:「各位大人,叶某多谢啦!」这些科道官可能有些愚腐,可能为了维护言官的责任、为了追求清廉之名有些走火入魔,可是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奇葩群体的存在,在遑遑天威之下,他能全身而退?   对叶小天来说,这些科道官就是大明最可爱的人!

             第九十章 4P激情夜

  已过午夜,驿馆中三娘子的住处依旧灯火通明。

  叶小天听莹莹说了她如何造势救他的过程后,固然更是爱煞了莹莹,可也很 感激三娘子。

  三娘子为他们做大媒,她的身份非常特殊,对皇帝而言,就是一种特别的压 力,对弹劾天子的御史们来说,也就更多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可作为三娘子来说,虽说她也是事实上的一方领袖,而且以草原之辽阔,占 据地利人和的草原部落纵然不肯臣服于大明,大明也很难似成祖时悍然出兵征讨。 但三娘子是自始至终贯彻臣服大明国策的人,这种情况下她能做出明显会惹得皇 帝不悦的事来,而且是帮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就难能可贵了。

  所以,叶小天携夏莹莹备了礼物登门,向三娘子郑重道谢。

  夏夫人听说女儿成功说动科道言官,把叶小天救了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 落了地。经由此事,她才真正体会到中原朝廷与他们贵州有着何等的不同。

  言官?不管什么官,敢挑战他所隶属的土司首领,在他们那儿是完全不可想 象的事情,更不要说居然还真的成功了。夏夫人赶到驿馆,便也适逢其会,成了 三娘子的座上宾。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夏夫人只能把叶小天当成自己女婿看待了。丈母娘看女 婿,那是越看越欢喜,可对女婿来说便难受得很了。岳母大人在座,叶小天不想 装也得装着点儿。

  他和莹莹久别重逢,又甫经大难,如果没有夏夫人在座,想必会亲热得很, 可现在当真是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了。如此一来,叶小天只好打起精 神与三娘子喝酒。

  叶小天也跟着莹莹叫三娘子为三姐。三娘子性情爽快,和叶小天甫一接触, 就很喜欢他的机灵劲儿,很痛快地认了他这个弟弟。

  三娘子其实很好酒,而且酒量很大。参加宫廷御宴的时候,她也要维持一方 领袖的形象,不能由着性子喝酒,此刻却又不然,而且同饮的人又很讨她喜欢。 三娘子开怀畅饮起来,特意前来致谢的叶小天又岂能不陪?几碗酒下去,叶小天 的眼神和舌头就直了。

  他的心里倒还清楚,明白在未来丈母娘面前应该维持一个好形象,可惜身体 不听使唤。叶小天既想让恩人三娘子觉得他豪爽大方,又想让丈母娘感觉他成熟 稳重,结果便是两面为难了。

  这时呆萌呆萌的夏莹莹的短板便又显现出来了,她是极爱叶小天的,可这种 时候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帮叶小天解围,她甚至根本没意识到此时该帮自己的男 人解围。

  叶小天面笑心苦地端起酒碗,故作豪爽地一饮而尽时,莹莹姑娘在一旁鼓掌 叫好,为她的心上人加油鼓劲。叶小天口齿不清地讨好丈母娘时,莹莹就美滋滋 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喜欢,她娘就一定喜欢。有什么办法呢?这就 是莹莹,独一无二的莹莹。

  夏夫人微微蹙着眉,担心地对叶小天道:「小天,今日凭着三娘子及朝中众 言官的帮助,你算逃过了一劫。不过,皇上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会善罢甘休么? 他可是皇帝呀!我看,咱们还是尽快返回贵州吧。」

  莹莹对母亲道:「娘,小天哥现在走不了。皇上虽然不再为难他,可小天哥 杀死四个大土司的事儿,皇上还没处治呢。」

  夏夫人担忧地道:「看来皇上还是留了后手,他若在此事上找你麻烦,该当 如何是好?」

  比叶小天几乎多喝了一倍的烈酒却浑若无事的三娘子笑道:「夫人不必担心。 小妹子这一招既出,皇上再想严惩小天,无论他是否出自公心,天下人都只会认 为他是公报私仇了,那些科道言官更不会轻易罢手。这种情况下,从轻发落是皇 帝最明智的选择。」

  夏夫人听到这里,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既如此,妾身就放心了。」

  三娘子本身也是一方政权的最高统治者,她的判断,当然比任何人都更有信 服力。

  ……

  醉意朦胧的叶小天身子一歪,就躺到了莹莹的大腿上,呼呼大睡起来。

  夏夫人本想让叶小天的随从把他扶回去休息,但莹莹生怕移动中会吵醒了他, 所以坚持要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好好睡一觉。

  依照礼教大节,莹莹虽是叶小天的未婚妻,两人同宿也不合规矩。不过,夏 夫人并非中原人氏,倒也不是太在乎。三娘子是草原上的女中豪杰,草原女子对 男欢女爱的事更加看得开,丝毫不觉非礼,反而有意玉成,便邀夏夫人与她同寝, 就让叶小天和莹莹歇在花厅。

  夏夫人本就有意巴结三娘子,有此强援,对夏家也极为有利,便也顺水推舟 地住下了。

  半夜,叶小天口干舌燥地醒来,发现自己枕在绵软的大腿上,扭脸一看,鼻 尖却触到莹莹胯间,一股热烘烘的女人体香灌满了鼻孔。向上一望,莹莹高耸的 胸脯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红润的小脸泛着桃花,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如同仙 女春睡。

  酒是色媒人,叶小天只觉得欲念上涌,胯间顿时支起了小帐篷。

  他轻轻起身,将莹莹抱进怀中,低头吻上了女孩花骨朵般的嘴唇。

  莹莹在沉睡中苏醒,吚吚呜呜地与情郎热吻。叶小天一手揽着她,另一只大 手不老实地摸到了莹莹的胸前,轻轻抚弄着那对高挺的乳峰。

  莹莹愈加情动,口中呢喃着「小天哥」,娇躯在情郎的怀里蠕动扭摆。

  叶小天不满足于隔靴搔痒,急切地解脱莹莹的上衣,将一双粉嫩嫩的椒乳露 了出来,乳峰顶端两颗嫣红的樱桃俏然挺立,让人垂涎欲滴。

  叶小天欲火升腾,低头啊呜一声就含住了莹莹的一只嫩乳,舌头撩拨着硬翘 翘的乳头,大口吞噬着肥美的乳肉。

  莹莹啊的一声惊叫,只觉得浑身滚烫,却又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只得任由 男人轻薄。她的一双美腿紧紧地绞在一起,胯间的小妹妹又热又痒,急需男人的 抚慰。

  男人的大手仿佛听到了召唤,从她的腰间插了下来,闯进了少女禁区,手指 头坏坏地挑逗着她的小妹妹。

  莹莹觉得胯间一阵酥麻,小妹妹湿润了……她扭腰挺胯,迎合着,呻吟着。

  叶小天情不可遏,胯间的肉棒硬得难受,他解开裤子,掏出那根不安分的家 伙,拉过莹莹的小手,轻轻按在上面。

  「啊,什么东西,这么烫,这么硬?」莹莹的小手仿佛摸到了一条蟒蛇,惊 吓地逃开。

  叶小天把莹莹的小手拉回,软语央求:「别怕,这是男人的宝贝,你好好摸 摸。」

  莹莹怯怯地握住了那根肉棍子,好奇地抚摸着。

  那种凉凉的绵软感让叶小天感觉一阵阵的舒爽,鸡巴更硬了。

  叶小天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跟女人亲热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是性欲旺盛 的时候,他憋得太久了。此时,美味就在眼前,他不想再忍了。

  叶小天将莹莹放平,温柔地把她剥成了一只赤裸羔羊。分开少女的大腿,借 着花厅内的烛光,他兴致勃勃地看向少女的神秘地带。

  莹莹害羞地想并拢大腿,娇怯怯地呻吟道:「小天哥,别看……」

  叶小天急切地将自己脱光,趴在莹莹身上,在她耳边情急地说道:「莹莹, 好媳妇儿,咱们已有了婚书,今夜就洞房吧。」

  「小天哥,我怕。」莹莹也已情动,看着身上的男人,心中实在是爱极了他, 很想让他开心、快乐,可是过往的经验,让她心有余悸。

  「别怕,哥会轻轻的。」叶小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握住胀硬的大鸡巴,将 龟头对准莹莹蠕动翕张如含羞草的屄眼儿,轻轻一顶。

  「哎呀!」莹莹疼得身子一缩,哀婉地说道,「小天哥,你的东西太大了, 会把我下边弄坏的。」

  「不会,哥会很小心的,你忍忍,一会儿就好。」叶小天知道女人破瓜之痛, 可他却没了耐心,长痛不如短痛,还是一鼓作气吧。

  鸡巴如同一杆肉枪,猛然刺入……

  「娘啊~~~~」莹莹疼得眼泪都下来了,猛然大叫起来。

  叫声惊动了不远处卧房内的夏夫人。母女连心,听见女儿惨叫,夏夫人不知 道出了啥事,赶紧爬了起来,顾不得穿衣,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三娘子也被惊醒,紧随夏夫人的身后,来到花厅。

  看着眼前精赤着身子缠在一起的两条肉虫,两位中年美妇惊呆了。原来是小 两口在行房,这可尴尬了。

  夏夫人羞臊得满脸通红,转身就往回走。

  三娘子却眼热心跳,痴痴地站着不动。

  莹莹终于推开了身上的男人,伸手往下边一摸,抬手一看,吓得哭了起来: 「流血了,娘啊,我要死了……」

  叶小天胯间支棱着大鸡巴,讪讪地解释:「莹莹,好媳妇儿,别怕,没事的。」

  夏夫人听到女儿要死要活的哭叫,心中忧惧,转身走了过来。

  三娘子也兴奋地跟了过来。

  莹莹看见娘亲来了,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扑到夏夫人的怀里大哭:「娘, 我下边流血了,活不成了。」

  夏夫人看到女儿大腿根儿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斜眼瞥见叶小天胯间的鸡巴上 也染红了,在女儿耳边悄声问道:「你是不是第一次?」

  莹莹不解地傻傻问道:「什么第一次?」

  夏夫人恨铁不成钢在女儿屁股蛋儿上轻轻扭了一把,小声解释:「就是男人 的那东西,是不是第一次插到你的下边?」

  「是啊。好疼啊,娘……」

  「唉,女人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会疼,会流点血。」

  「娘,那你跟爹的第一次也这样疼吗?也……流血吗?」

  「嗯。」想起自己的新婚之夜,夏夫人仿佛又重温了那旖旎的春夜,忍不住 浮想联翩,「第一次娘也流血了,倒是不怎么疼。」

  三娘子在一旁听得好笑,忍不住说道:「俗话说,一回疼,二回麻 ,三回四 回不让拔,五回六回直打滑……小妹子,只要你过了第一关,以后有你美的。」

  夏夫人惊讶地看着三娘子,她没想到身为草原女皇的高贵女人,竟然会说出 这么下流的话来。

  莹莹却一撇小嘴,反驳道:「三姐尽骗人,这事有什么美的?男人都是坏蛋, 为什么总想着干这事呀?」

  三娘子抿嘴一乐:「男人嘛,有哪个不想着咱们女人裤裆藏着的这件宝物? 那个顺口溜怎么说的:离地三尺一条沟,一年四季水长流;不见牛羊来吃草,只 见和尚来洗头……」

  叶小天饶有兴趣地看着三娘子衣衫凌乱的胯间,忍不住接口道:「站时荷花 紧闭,蹲时牡丹盛开;虽然不是大海,每月都有潮来。」

  三娘子看到叶小天色眯眯的眼光盯着自己的胯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岔开 大腿,浪声道:「好文采,再说一个。」

  叶小天得意忘形,卖弄道:「再说一个俗的吧。一朵莲花两边翻,一条鳝鱼 里面钻;莲花夹住鱼的头,一股清泉往外流。」

  夏夫人羞恼地瞪了叶小天一眼,怪他不该如此放浪。

  莹莹也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三娘子笑道:「我们说的就是这件妙事啊。你看从古至今多少文人骚客、俗 话俚语都在编排这种事,说得多么生动、有趣啊。」

  莹莹撇嘴道:「哪里有趣了?反正我是不要了。」

  夏夫人看了看叶小天那条粗若儿臂的大屌,再看看女儿那细若一线天的嫩屄, 担忧地对女婿说道:「小天,好孩子,要不然算了吧。莹莹还小,等以后你们再 行房吧。」

  叶小天苦逼地咧了咧嘴,胯下的蟒蛇也不满地昂首怒目以示抗议。

  三娘子正好瞅见了,心里暗乐,对莹莹说道:「男人到了如此地步,如果不 让他泻火,恐怕会憋出毛病来的,那样岂不是害了你的终生?」

  莹莹一听就急了,拉住三娘子的手,紧张地问道:「三姐,那怎么办呀?小 妹实在是怕得很!你既然说那事那么有趣,要不三姐就帮小妹给小天哥哥泻火吧。」

  三娘子看着叶小天年轻英俊的脸庞,青春壮实的身体,心里一动。她已经好 久没有性事了,自己的丈夫身边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这个半老徐娘虽然权 柄在握,却并不受宠。四十岁左右的虎狼之年正是女人贪恋床笫之欢的时候,却 春闺寂寞……

  眼前的这枚小鲜肉,虽是萍水相逢,却鲜嫩可口。而且身处异地,正可放肆 一回,过后天各一方、了无牵挂,彼此都没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三娘子抛开女人的矜持,大方地问道:「小妹子,你真的舍得?」

  莹莹从小就习惯了家族里男人一夫多妻的生活,并不觉得小天哥哥多肏一个 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因此诚恳地说道:「是小妹求姐姐帮忙,怎么不舍得?」

  三娘子又看向夏夫人。夏夫人此时只求女儿能脱离苦海,当然不计较有人代 劳,反而对三娘子感激地点头微笑。

  三娘子这才转向叶小天,浪声问道:「你怎么说,想要姐姐么?」

  叶小天也知道如今在丈母娘的眼皮底下,不能再对莹莹霸王硬上弓。眼前的 三娘子正当盛年,虽然草原的风吹得面皮有些黑,粗眉大眼厚嘴唇,却别有一番 异域风情。看那胸前壮硕的乳峰,胯间丰隆贲起的女阴,圆滚滚的宽阔肥臀,能 征服这样的女人,那滋味定然销魂……

  因此,叶小天心里一百个愿意,却故作害羞,轻轻点了点头。

  三娘子莞尔一笑,挑逗道:「怎么,你是男人,还要姐姐自己脱光吗?」

  叶小天一个虎扑,将三娘子压在身下,手忙脚乱地剥脱她的衣裳。三娘子睡 觉时只穿着小衣,两三把就剥光了。叶小天伸手到她胯下一摸,湿漉漉的摸了一 手的浪水。

  叶小天本来还打算来点亲吻抚摸之类的前戏,哪知三娘子根本迫不及待,探 手下去一把攥住叶小天的肉枪,牵到自己的洞口前,浪声催促道:「好弟弟,快 进来。」

  叶小天淫兴高涨,顺水推舟,身子向前一耸,扑哧一声,浪花飞溅,已经一 杆入洞。

  三娘子弯曲双腿撑地,胯部上顶迎凑,同时双手按住叶小天的屁股下压,掌 控着节奏,竟然让叶小天身不由己地一下下顶撞,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如同爆豆般 响起。

  二十多岁的壮年小伙子,和四十来岁熟透了的妇人,正是将遇良才、棋逢对 手。两个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上来就短兵相接、贴身肉搏,只杀得天 昏地暗、烛光摇曳。

  男人奋力耕耘,女人发出舒爽至极的浪叫,这一幕直把夏莹莹看呆了。

  夏夫人却羞臊得不敢多看,回身去房内打来一盆清水,给女儿清洗血染的下 身。

  看到丈母娘身穿亵衣,蹲在那里仔细地给女儿清理,圆圆的香臀扭摆,衣衫 内一对活泼的丰乳晃动,叶小天忽然觉得自己的岳母风韵动人,满眼都是无法抵 挡的诱惑……

  夏夫人并没看到女婿淫邪的目光,她专心致志地忙活着,看到女儿洗干净的 小屄粉嫩得如同婴儿,夏夫人艳羡不已:女儿正当妙龄,以后有的是享受男欢女 爱的机会,而自己人老珠黄,花径已经多日未曾缘客扫了。

  三娘子嫌男人在上面不给力,虽然自己奋力迎合,总觉得搔不到痒处。她掀 翻叶小天,自己跨身上去,将男人的硬屌吞进屄洞,便大力地起落、碾磨……

  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如同在辽阔的草原上骑马驰骋,快慢随意、轻重随心; 骚屄太痒了,需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方能大快朵颐。

  三娘子将叶小天的双手抓起按在一双跳跃的小西瓜般大奶子上,叶小天会意 地大力抓揉。圆滚滚的大肥奶两只手都拢不住,叶小天像揉面团般抓捏奶肉,搓 弄着红枣般的大奶头子。他越是用力,女人越是兴奋,屁股起落得越快,嘴里的 浪叫声越大。

  夏莹莹向后仰躺在母亲怀里,母女俩一起看着眼前的活春宫。夏夫人看到没 人注意自己,也不再羞臊,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男女的结合处,那里草长莺飞、雨 水充沛……

  夏莹莹看得呆了,忍不住扭头在母亲耳边好奇地问道:「娘,这事真有这么 好么?看三姐的样子好像真的很舒服哦。」

  夏夫人身子一颤,轻轻嗯了一声,忽觉下阴麻酥酥地又热又痒,一股子淫水 咕嘟一声冒了出来。

  三娘子颠簸良久,没想到酒醉的叶小天如此耐战,换其他男人早就泄了,他 仍屹立不倒。她忽然淫兴上遏,浪声道:「好弟弟,此情此景,你念首诗助助兴 呗,姐姐想听。」

  叶小天想起自己看的艳情话本里有不少男欢女爱的诗词,便搜肠刮肚地拼凑 道:「寂静闺房帷帐暖,才子佳人参妙禅。才去倒浇红蜡烛,忽然又掉夜行船。 粉蝶偷香探花蕊,戏水蜻蜓上下旋。乐极情浓无限趣,灵龟口内吐清泉。」

  三娘子瘫在了叶小天的身上,她已经几度高潮,实在无力再战了,只得在男 人耳边软绵绵地说道:「姐姐吃撑了,实在等不到弟弟的灵龟吐清泉了,你还是 去弄你的小媳妇吧……」

  三娘子翻身下马,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夏莹莹,对夏夫人道:「你这个女婿 实在厉害,看来还得小妹子辛苦一下。咱们俩一起帮她过关,如何?」

  夏夫人看了一眼叶小天胯间高耸的擎天肉柱,脸热心跳地轻声问道:「怎么 帮?」

  三娘子打起精神,走到夏莹莹身边道:「小妹子,你刚才也看见了,这种滋 味管保你尝过了再也忘不掉。现在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了,别怕,有姐姐和你娘 帮你,保你无事。」

  有了三娘子刚才的亲身示范,夏莹莹此时也有点跃跃欲试。三娘子示意夏夫 人,两人架起莹莹抬到叶小天身上,让她自己用阴户去迎凑男人的肉棍……

  三娘子笑着对夏夫人说道:「你女儿没经验,你这当娘的不帮帮她吗?」说 着向叶小天胯间一努嘴。

  夏夫人会意,忍羞含臊地腾出一只玉手,握住女婿的胀硬粗屌,对准女儿的 小屄眼儿。两个妇人一起缓缓将莹莹向下放,一点一点地吞下男人的大香肠。

  夏夫人松开了女婿的鸡巴,手心还留有余温和浓烈的骚气,忍不住芳心剧跳。

  男人的鸡巴进去了一半,莹莹蹙眉低吟道:「不行了,到底了……」

  二妇再将莹莹抬起,等到龟头卡在屄口时,再小心轻放……如此反复,不但 莹莹紧张得一身香汗,两个壮年的妇人也是腰疼胳膊酸。

  莹莹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可怜兮兮地对母亲说道:「娘,好累啊,我不要了。」

  三娘子也颓然道:「看来这也不是办法。说不得,只能夫人你辛苦些,帮你 的好女婿这个忙了。」

  莹莹眼睛一亮,赶紧说道:「是啊,娘,小天哥哥现在正难受,你就帮帮他 吧。」

  「我?」夏夫人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这怎么可以?」

  三娘子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亲人间互相帮 忙有什么不对?」

  莹莹也说道:「娘,你不是最疼女儿嘛,现在也只有你能帮小天哥哥了,求 你啦。」

  两个妇人将莹莹抬下来,让她到一旁休息。

  夏夫人心中天人交战,既想维护自己的贞淑形象,又按捺不住想要放纵一次 的念头。

  夏夫人和三娘子是同龄人,都正在虎狼之年,都跟丈夫没了激情,春闺里一 样的寂寞难耐,在自己家中都囿于身份和地位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离开熟悉的 家乡,来到陌生的京城,身边无人监管,只有最贴心的女儿和萍水之交的知己, 而且她们都在怂恿自己迈出这勇敢的一步……

  夏夫人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叶小天,看到他眼中炽热的光芒,顿时怦然心动: 这个男人是人中龙凤,赤手空拳打下一片江山,俘获了女儿的芳心;他是如此年 轻、英俊,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充满爱意……能得到这样的男人垂青,让夏 夫人芳心窃喜,春潮暗涌。

  三娘子看到夏夫人犹豫的样子,知道好事将成,赶紧添把火,推了叶小天一 把,嗔道:「你是男人,这时候难道不该主动点吗?」

  叶小天知道良机稍纵即逝,激动地翻身坐起,一把抱住夏夫人,将她紧紧搂 进了怀中……

  夏夫人呀的一声惊叫,身子顿时酥软如泥,瘫在了叶小天的怀里,一双美丽 的大眼睛也闭了起来。

  温香软玉抱满怀,叶小天情兴如火,低头吻住了妇人香软的双唇。

  夏夫人咿唔一声,轻启贝齿,任男人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的小嘴里追逐嬉 戏。

  良久,男人将她放在地上,夏夫人睁开美眸,这才发现自己的贴身亵衣不知 何时已经离开了身体,男人的一只手正揉搓着她的一只美乳,另一只乳房正被他 含进口中贪婪地吮吸。

  叶小天分开夏夫人的双腿,烛光下只见妇人胯间泛着水光。他激动地将拉满 弦的肉箭对准岳母胯间的靶眼儿,轻轻发力,借着淫水的润滑,顺利穿透了红心。

  一种久违的快感袭来,夏夫人的私密花园惊喜地迎来女婿的初次到访,伸出 藕臂将身上的男人搂紧。

  叶小天轻插缓抽,逐渐加快速度。跟三娘子不同,夏夫人一副逆来顺受的乖 巧模样,任男人随意挞伐,只是娇声低吟。

  与身壮体健的三娘子不同,夏夫人体软如棉,肌肤白皙细嫩,让人不由得怜 惜有加。叶小天一边抽插,一边抚摸着丈母娘的香肌玉肤,爱恋地轻吻她的香唇, 郎情妾意,满室生春。

  莹莹在一旁看得艳羡不已,忍不住喟叹:「娘,你现在好美啊,女儿什么时 候才能像娘这般,跟小天哥哥鱼水交融啊?」

  夏夫人闻言,脸色羞红得似乎要渗出血来,但偷眼一瞧,女儿一脸真诚,并 无揶揄取笑之意,一颗心这才放回肚里,继续享受着女婿的轻怜密爱。

  叶小天在丈母娘的阴道里驰骋良久,忽然妇人的花心深处喷出一股热热的淫 水,正浇在他的龟头上,不由得精关大开,滚烫的精液噗噗狂喷……

  夏夫人被精液一激,阴道一阵阵收缩,两个人同时攀上了性爱的顶峰。

  事毕,夏夫人长吁一口气,推开了身上的男人,低着头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 披在身上,双腿间夹着一腔精液,脚步踉跄地奔回房中清洗下身去了。

  三娘子冲叶小天竖起大拇指,带着赞许的微笑看了他几眼,这才回房休息。

  夏莹莹怯怯地偎依到叶小天的怀里,满脸歉意地低声说道:「小天哥,对不 起,我太不中用了。」

  叶小天将她爱怜地揽进怀中,轻声说道:「傻丫头,你不用道歉。今天的事, 哥哥还要谢谢你呢。」

  叶小天心满意足地跟莹莹交颈而眠,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

  清晨,叶小天悠悠醒转,看见莹莹在他怀里蜷缩着身子,像只小猫儿似的睡 得正香。

  叶小天敲了敲脑袋,昨夜的事好像一场春梦,如真似幻,让他心潮难平。

  叶小天一动,莹莹也就醒了,她揉揉眼睛,娇憨地坐起来。昨夜的事她可记 得清楚,这时不免有些脸红。

  叶小天轻轻抱住莹莹,忽然觉得如此安闲轻松的氛围下,似乎正合适他说出 自己的心病,便道:「莹莹。」

  「唔?」

  莹莹在叶小天的怀里依偎了一阵儿,便又起了困意,眼神朦胧地正想再睡个 美美的回笼觉呢,所以答得很是慵懒。若搁在平时,叶小天听到这么柔媚的回应, 少不得就要上下其手狎戏一番,不过此刻他正有心事,倒是没起这个心思。

  叶小天咳了一声,期期艾艾地道:「呃……莹莹啊,你离开贵阳州后,发生 了很多事,这个……我想跟你说说。」

  莹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更舒坦的睡姿,娇慵地道: 「那你就说嘛。」

  「咳!事情是这样的……」

  那些诸侯争霸、勾心斗角的事情叶小天都没有讲,这些事与莹莹无关。他只 捡和展凝儿、田妙雯有关的事说给莹莹听,一直说到他被解赴京城,田妙霁临危 受命。

  莹莹的睡意早就没了,她已盘膝坐起,一双眼睛随着叶小天的讲述越睁越大。

  叶小天讲完了,有些心虚地瞟了她一眼,干巴巴地道:「事情……基本上就 是这个样子了。」

  莹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道:「凝儿姐姐好可怜啊。」

  「啊?」叶小天蓦地抬起头,愕然看向莹莹,他没想到莹莹的头一句话竟然 是关于凝儿。其实凝儿目前的处境很特殊,夹在家族和情郎之间左右为难,叶小 天也是有一种无力感,他知道凝儿心里有一道枷锁,而这道锁只能靠她自己打开 ……

  可在饱受相思之苦的莹莹看来,此时的二姐凝儿一定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不免大生同情之感。

  叶小天咳嗽两声道:「凝儿素来坚强,应该还好吧,现如今她只是囿于家族 的束缚不得自由。她伯父刚死,我也不好与她频繁往来。」

  夏莹莹俏巧地白了叶小天一眼,道:「哼!去见二姐不方便,倒有时间再去 勾搭我大姐,是不是?」

  叶小天摸起了鼻子:「唔,这个不同的。我去贵阳,既为迎接抚台大驾,也 是为了联田抗杨,交结各路土司。谁想到……嗨!」

  莹莹哼了一声,有些不甚情愿地道:「大姐心眼儿有点多,不过经历了这么 多事,我倒觉得你身边有个女诸葛样的人也不错哦。你现在不比当初了,需要有 人能帮到你,我傻傻的,实在帮不了你什么。」

  叶小天大喜,忙握住她的手,甜言蜜语道:「我喜欢你,是要娶回家做老婆, 又不是请师爷,需要你帮我什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别的我什么都 不在乎。」

  夏大小姐明显是把他和田妙雯的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她善良的性格是其 中一个原因,她和田妙雯本就是金兰之交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同时也说明这个看 起来呆萌得一塌糊涂的小丫头,其实也不乏智慧。

  叶小天对她的大度宽容感激得一塌糊涂,一大堆的赞美立即不要钱地奉上: 「莹莹姑娘你美得祸国殃民,聪明得大智若愚,可爱得一塌糊涂,就算瞎子都会 喜欢你的……」

  早朝,众议贵州卧牛司长官叶小天擅杀四方土官一案时,多位武将认为叶小 天只是自卫反击,是捍卫了朝廷的威仪,所以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当赏勿罚。

  至于其他朝臣,也是各有看法,斩、贬、谪、流、惩、罚,各有说辞。

  万历皇帝今天心情不好,眼见话题一开,一只鸭子就变成了五百只鸭子,叽 哩呱啦吵得不知所云,心中真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礼部右侍郎林思言轻咳一声,出班奏道:「陛下,叶小天在贵州固然有擅杀 四大臣之罪,然则叶小天是在受到他们刺杀的情况下愤而反击,情有可原。故而 对叶小天,臣以为,可贬其官,这也合乎我大明祖制。」

  「臣反对!叶小天擅杀大臣就是有罪!」礼部左侍郎高启愚跟林思言一向不 合,只因他们两个是竞争对手。

  王御史早就憋足了劲儿要表现一把了,捧笏向皇帝行了一礼,道:「皇上, 四土官跋扈枉法,无视朝廷,叶小天愤而反击,震慑的是不法之徒,维护的是大 明天下。纵有先斩未奏之错,难道就应该严惩吗?」

  不等皇帝回答,王御史身形一转,便向高侍郎一指:「此人居心叵测,主张 严惩叶小天,实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高启愚又惊又怒:「你胡说,我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

  王御史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冷笑一声,又复转向朱翊钧,高声道:「臣王 云升,弹劾礼部左侍郎高启愚,有谋反不轨之心!」

  「卟嗵!」高侍郎直接就跪了,把官帽一摘,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也只能 耐心听人弹劾。

  万历皇帝眼见他们互相攻讦,把一场朝会变成了一场闹剧,心中好不悲凉: 我老朱家的江山,就是找了这么一批人在替朕管着么?这朝会真的是文武百官忧 国忧民的所在吗?衮衮诸公是些什么东西?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而 我,我只是想要一个女人而已,却被他们横加指责!

  朱翊钧冷笑着站起来,在满堂文武愕然的注视下愤然离去。未几,三德子便 持着圣旨从乾清宫里出来,直奔驿馆。

  万历彻底厌倦了被这些道貌岸然之辈像木偶般玩弄,比起这些人,叶小天反 而不是那么可憎了。朱翊钧宁可放弃对他的惩治,也不愿再面对那班人的嘴脸!

  叶小天从卧牛长官司长官,贬成了最低一等的吏目。不过对叶小天来说,他 实际控制的地盘和兵马并无变动,只要他的拳头够硬,在各方豪杰面前一样可以 顶天立地。

  三娘子要启程返回草原了,叶小天和夏莹莹一直送到十里长亭。

  三娘子对叶小天万分不舍,凑到夏莹莹耳边小声说道:「小妹子,姐姐想跟 小天兄弟说几句悄悄话,行吗?」

  三娘子对夏莹莹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莹莹乐得大方,低笑道:「三姐请便。」

  三娘子扑哧一乐,走到叶小天身边,说了一声:「随我来。」

  两人避开众人来到僻静处,三娘子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火苗,叫了一声「好 弟弟」便扑到叶小天怀里。

  叶小天将三娘子紧紧抱在怀里,毫不犹豫吻住了她那两片厚厚的红唇,三娘 子马上把舌头伸到叶小天嘴里翻江倒海。草原民族性格粗犷,三娘子的舌头也肥 厚有力,与莹莹和夏夫人那种软嫩的香舌截然不同,使得叶小天只有招架之功, 而无进攻之力,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良久,唇分,叶小天看着怀中女人肥厚湿润的红唇,淫念如炽,终于还是按 捺不住,在三娘子耳边色色地道:「三姐如果给男人吹箫,那滋味不知有多销魂 ……」

  三娘子睨了他一眼,一声低笑,蹲下身子就去解他的裤带。

  叶小天本来只是一句调笑,万没想到贵为草原女皇的三娘子竟然肯如此放低 身段,胯下阳物顿时勃然而兴。

  三娘子褪下叶小天裤子时,粗壮硬挺的大屌便啪的弹了出来,摇头晃脑地跟 她打招呼。

  女人痴迷地盯着眼前的恩物,啊呜一声就将它吞入口中,舔吮吞含起来。厚 唇肥舌的优势这时便体现出来,裹得紧、舔得狠。男人的阳物就像是她的一件玩 具,被她嘬舔吸吮、撩拨缠绕,唇舌发威、大嘴深喉,那强劲的吸力让叶小天觉 得魂儿都要被她吸走了。

  蹲在自己胯前的女人身份高贵,这种心理刺激让叶小天兴发如狂,而背着众 人在野外偷吃更是新鲜的体验。叶小天的快感飙升,瞬间爆发,一股股滚烫的精 液激射到三娘子的口腔。

  三娘子默默承受,还贴心地给他舔舐干净阴茎,这才含着满嘴精液站起身, 望着叶小天嫣然一笑,咕咚一声咽下了口中秽物。

  叶小天感激地将三娘子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笑道:「三姐平素喝惯了牛奶 羊奶,不知弟弟这奶滋味有何不同?」

  三娘子促狭地一笑,忽然吻住他的双唇,舌头径直探入他的嘴中。叶小天猝 不及防,那味道微咸中带着一股腥臊,混合着女人口中的香甜,真的是五味杂陈。

  郎情妾意,缠绵不舍。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地方不合适,两人恨不得马上幕 天席地来一场野合。

  三娘子再三叮嘱叶小天有机会一定要到蒙古大草原去找她。对于这位性感又 火辣的草原传奇女王,叶小天也心存一份特别的感情,但他也明白,此番一别, 今生恐怕难得相见了。

版主:青青的世界于2024_12_07 15:59:5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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