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邦尼亚传奇第一季:铅色森林】 (6-11) 作者:骨折的海绵体

送交者: Cslo [☆★★★声望勋衔15★★★☆] 于 2025-02-05 23:37 已读3113次 1赞 大字阅读 繁体
【艾泽邦尼亚传奇第一季:铅色森林】

作者:骨折的海绵体 2025-2-6发表于: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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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目送着倒下的尸体,尤莉娅一脸意犹未尽地甩了甩手中的钢剑,眼神很快被不满所占据。

“刚才是谁允许你出手的!”

“对不起,大人。”

即便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作为下属的索菲亚依然第一时间做出道歉。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不是?”

习惯于森严等级制度下长大的索菲亚寻思着该怎么回答,一只长有三只眼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降落在猩红树的树枝上,发出粗厉的叫声。

似乎是作为回应乌鸦的哀鸣,一阵诡异的低笑声响起。

三人统一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波尔亚斯神父轻笑着从血泊中重新站起,地上的鲜血仿佛攀缘植物般自行流回脖颈的豁开处,伤口也很快愈合,只留下一道谈谈的细线。他那被墓地磷火放大的身影摇曳在身后的石壁上,如同鬼魅一般扭曲着。

“哈哈,我是不死的,哈哈哈哈。”波尔亚斯神父高举起双手,仿佛发了疯地狂笑不止,“我的神没有欺骗我,赐予了我不死之身!”

“疯子!”

尤莉娅轻蔑地低骂一声,举着剑冲杀上去时突然听到狗吠声,猛地转身,却不见它的踪影。此刻,药剂的药效已过,只是尤莉娅已经猜到自己遇到了什么。

“大人,你、你看到了什么?”

索菲亚握着短刀,对尤莉娅的反应非常紧张。

“闭嘴。”

尤莉娅喝止道,看向伊欧恩,见到他正盯着波尔亚斯神父,而且他腰间佩戴的赛萨尔法印之刃在皮革刀鞘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该死!”预感命中,尤莉娅对着索菲亚喊道:“背对背。”

索菲亚立刻按指示照做,如临大敌般的严阵以待。

呼吸由于莫名的恐惧而变得急促起来,索菲亚看着尤莉娅,这种紧张严峻的表情还从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过。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女猎魔人。”

波尔亚斯神父抚摸着蹲坐在脚边恶犬的皮毛,可凡人无法看到它的存在。

“地狱犬,它们原是死灵之门的守护者,现在被我的主人带到这个世界上。它们的吠叫是死亡的先兆,它们的唾液可以腐蚀灵魂,它们的锐齿在瞬息结束生命,是邪恶与恐惧的凝练,也是地狱和堕落的象征。想象一下,在无事可干的日子里抚摸它们松软的皮毛排遣孤独。在酐畅淋漓的猎杀之后,它们兴高采烈地迎你回家,是一件多么愉悦,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他完全疯了。”索菲亚颤抖着说道。

“没疯的人会把地狱犬当宠物吗?”尤莉娅附和了一句,同时小声提醒,“别害怕,地狱犬能察觉到人的恐惧,往往会成为它们攻击的首要目标。”

“那我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尤莉娅只听到伊欧恩大喊了声‘小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旋风就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随后就听见索菲亚发出一声惨叫声。

“指挥官,救救我!救救我!”

索菲亚一条腿被地狱犬撕咬得血肉模糊,只剩下本能的呼喊。尤莉娅尝试救她,可地狱犬的皮毛实在太硬,单纯使用钢剑根本无计可施。

这时,伊欧恩疾步赶来,用手里的铁剑一剑砍下地狱犬的脑袋。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它就又长出一颗新的脑袋,而且犬齿比之前更加的锋利。

那只黝黑的巨犬对着伊欧恩龇牙,却没有发起攻击,黑色的皮毛下肌肉强健,血盆大口不停地滴落着粘稠的唾液,让人毛骨悚然。

在波尔亚斯神父吹出的口哨声的督促下,地狱犬转向咬住索菲亚的肩膀,拖着她一路钻进猩红树的树洞。

没有只言片语,光是视线相交,两人早已心领神会。

尤莉娅接过伊欧恩扔给来的法刃,沿着混有血迹的拖拽痕迹,追了上去。

发觉波尔亚斯神父没有阻拦的意图,伊欧恩将铁剑换到惯用的左手,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

“怎么?!你不打算追过去吗?”

“不,我要留下来对付你。”波尔亚斯神父缓缓地脱去黑袍,露出消瘦的身躯,“没想到区区一个猎人竟然有精灵的血统,你远远要比猎魔人来的麻烦。”

伊欧恩对这个话题厌恶到了极点,撩起脸侧的头发,展示自己微尖的耳朵。

“我只是一个半精灵。”

“就和当年的艾诺顿·维铎尼安一样,但凡融入精灵的血统,都是最危险的。可惜你不是纯血,要不然的话,我可没胆量跟你交手。”

波尔亚斯神父猛地屈伸手指,他的指节增长了三倍,手指也变得宛如钢刀一样锋利。很快,他的体型也在倍增,声音在喉咙里徘徊,仿佛在压抑某种痛苦,视线紧紧地盯着伊欧恩。

“该死,这怪物真大!”

伊欧恩咒骂道,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变身后,原本瘦弱的男人足足快有三米高,暴涨的双臂结实有力,大张的双手有着锋利的利爪,足以切开任何肉体。通体厚实的皮毛,让它能够阻挡一般的武器伤害。

伊欧恩双手紧握住铁剑,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手里由黑曜石打造的附魔剑上,迎战眼前的强敌。

波尔亚斯神父咆哮着冲上来,伊欧恩一个俯身躲开他的挥扫,转身挥剑,在他的腋下留下一个伤口。

“啊!!!”

波尔亚斯神父惨叫一声,怪异而浓稠的鲜血从肋下迸发而出,捂着伤口向后退了两步。张开双臂,对自己的伤口是否愈合毫不在意,在怒火中烧中击碎墙壁,将石块甩向伊欧恩。

伊欧恩躲过了投掷而来的石块,只是躲得非常狼狈——自从白骨巷之战后,他已经30多年没有经历像眼前这样高强度的战斗,身手难免有点生疏。

无休止地继续抛甩石块,波尔亚斯神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自己有不死之身,只需要继续和伊欧恩周旋下去,最后总可以逐渐占据上风。

所以,这是一场快赢慢输的决斗,倘若伊欧恩不改变战术,他终会在无休止的战斗中耗尽自己所有的体力。

想到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后,伊欧恩主动出击,起舞一般挥动剑柄,将手中的剑砍向敌人。

庞大的躯体和关节发出尖锐的撕裂之声,散发一股焦灼的气味。

黑曜石的效果极具彰显,被砍中的伤口不再愈合得那么迅速,大片迸出的血液染红了胸口。胸口剧痛难耐,并伴随着灼烧,波尔亚斯神父凄惨地哭嚎着,双手向前胡乱拍打。

抓住机会后,伊欧恩一个箭步上前,想给对方致命一击,没料到会是一个陷阱。

波尔亚斯神父牺牲自己的右手,挡下刺向心脏的一剑。等伊欧恩反应过来时,这个凶狠的被诅咒者已然窜至面前,一只巨大的爪子向他脑袋拍来。

默念咒语的同时,伊欧恩以右手击地,一团蓝色光芒形成球形,围绕在他的四周。当利爪撞上护盾后,保护罩瞬间炸裂,强大的冲击波将两人一并震飞。

被老人召集来的村民们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能找到的各种农具,所有人都被目睹到的景象吓得触目惊心,双腿打颤。恐惧很快在人群中蔓延,人们魂飞魄散地连滚带爬,原本过去打算凑热闹的弗洛克更是第一个开始撒腿逃命的。他一边推搡着人群,一边咒骂着挡道的村民,将他们踹倒,像只矫健的羚羊跨过所有的障碍物,疯狂地奔逃。

钻入树洞,里面的空间要比想象中的宽敞。

尤莉娅压低着身子,在一片漆黑中依靠法刃散发出来的光芒,慢慢前进。

充满腥味的红色液体从头顶的泥土里渗出,顺着发丝滑落,流过脸颊渗进嘴里。

顾不上呕吐,尤莉娅快速用湿透的袖子擦掉额头和眼睑上的血水,以免被遮挡了视线而遭到突袭。在邪灵的巢穴,随时都充满危险,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恶心和肮脏早就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

空气潮湿而滞闷,却还是透着诡异的寒意。灰烬与铁锈,充斥着腐朽的味道。

穿过一段土层后,一道光出现。

那是一条甬道,四周用残破的砖块砌就,渗漏而下的水珠不断从拱形顶部滴落。两边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有壁龛,里面的油灯摇曳着昏暗沉闷的光,只能照亮脚下湿滑泥泞的道路。

法刃不再闪耀,尤莉娅把它紧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前进。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空间,不知是岩洞还是大厅。林立的石柱两旁阵列着一排排摆满书籍的书架,四周被猩红色的墙壁包围。视线扫过墙壁上斑驳剥落的壁画,挣扎哭泣着的女人和孩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晃动,好像获得了生命,或许这并不是画。

石柱间有一座高大的石台,像一座祭坛,石台四角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这个不知大小的空间,也照亮了祭坛四周红色的字体。

不但潦草,还是用人血倒着写的,是名副其实的‘疯语墙’。

疯语墙的出现显示人的精神受到黑暗力量的侵蚀,用血书写就是一种极其病态且狂热的崇拜表现,证明书写人彻底失去理性,沦为恶魔的信徒。

突然,尤莉娅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文字全部变得扭曲而模糊,视野中遍布着迷雾状的红色。

口渴、呼吸沉重,甚至是暴力的冲动全部一起涌了上来,伴随着尖锐的嚣叫声,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而沸腾起来。

这种欲望变得越来越无法抗拒,就像是一片深渊,在向着站立在悬崖之边的她不断招手。

双腿之间开始湿润,尤莉娅咬住粉唇,屏住呼吸。

“我不会向你屈服的,蒂歌,绝对不会!”

尤莉娅在心中默默说道,想到这些文字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智,只能尽快地离开。

洞厅另一头的拱形通道内的光线很好,一些灰白的物体进入视野,好像被灰泥覆盖着的人形。

它们或坐或卧,有的匍匐着,有的缩成一团,有的伸出手臂,像在呼救,有的双手掩面,像是无处可逃。

石像的做工很细致,尤莉娅站在一具石像面前,用指尖轻轻地划过它眼角的纹路,脸色随着下意识的领悟而变得煞白。

这些不是石像,而是被石化的活人。

那么什么东西能将人活生生的石化呢?

尤莉娅很快想到了答案:蛇魔,一种能用目光将人石化的魔怪。

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顺着阶梯级级而下,暗色粗糙的黑石阶面建造的既窄又陡,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强烈的直觉告诉尤莉娅,这里越来越像某个大恶魔的巢穴了。

走下最后一级阶梯,踏进黑暗之地标志性的青黑土地和猩红天穹之间。扑面的热浪以黑雾的形态席卷而来,吹灭手中火把。用手挡在眼前,偶尔夹着几点灼亮的星火卷动她暗绿斗篷的一角,露出里面的银甲。

等这股邪风自行停止后,尤莉娅看到了一个洞穴。

伸手从一个做工极细的皮革袋里抓出一把白色的颗粒,在地上洒了一圈,嘴里还念着咒语。白色颗粒燃烧起来,发出没有热度的青色火焰。

保障好退路后,尤莉娅走进洞穴,两边的岩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地上铺设有木制轨道,显然这里以前是一个矿洞。

现在离地面已经很远,尤莉娅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沿着轨道一路向前,再一次来到一个石厅,除了几面挂在承重木梁上腐烂的银星旗帜外,这里的布置与规格则更像是祷告厅。

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具被消化到一半的男人的尸体,身上还沾满了很多绿色、散发着恶臭的浊液。

尤莉娅捂着自己的口鼻,看着尸体上的黑袍,应该是教堂里的某位修士。顺手把几件摆放在祭台上金器收入囊中后,选择继续前进。

女人的低吟,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以及回荡在走道里被无限放大的肉体撞击声。

“该死!”

尤莉娅咒骂一声,急切的心在督促她,可自己的双脚依旧有条不紊地慢慢前进。

穿过走道,终于来到了邪灵的巢穴。

那是一个充满了诡异古老宗教崇拜的石砌暗室,里面却出人意料地光亮和宽敞。点满蜡烛的台阶四通八达,到处都可以看见摆放着各种物品的祭桌。每一个通道的末端都放置着一口石棺,而石棺边上排列着一个或数个怪异的巨大陶罐。最大的一口石棺位于墓室的中央,四周的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枚椭圆形的白蛋。

在架子的外侧围着一群衣不遮体的女人,她们全是在贝朗格失踪的女人,绝大多数已大腹便便。只见女人们跪拜在石棺周围,一副虔诚信徒的模样,嘴里还念着晦涩难懂的黑暗之语。严重变形的盔甲与撕成碎片的教团制服,随意地散落扔在地上。而巨大的石棺之上,索菲亚正被一头外表狰狞的怪物压在身下,疯狂地遭受着它的摧残。

这是一头刚刚完成‘化蛹’的成年尖叫魔,外形跟蝙蝠相似,巨大的翼膜翅膀展开着,长得极其丑陋。索菲亚又惊又怕,低垂着脑袋,不敢与那张暴戾的脸接触,不想被它咬住肩头的动作吓得吸了口凉气。

层层缠裹的刺激得尖叫魔发出一声声嘶叫,也不讲什么技巧,就是一味地横冲直撞。变成碎布的贴身衣料,无论从面积还是长度来说,都无法遮掩身躯。泛着水渍的女性隐秘若隐若现,洁白的臀瓣上布满血痕与爪印,随着身后强有力的撞击,掀起令人眼花目眩的臀浪。

毒素注入的瞬间,索菲亚的大脑就已经不能思考,眼神涣散,只剩下泪水不停地滴落。

这就是人悲惨的天性,即使被强迫,即使害怕得哭泣,但身体依然叫嚣着不满足。剧烈的喘息,索菲亚就仿佛是一朵最娇艳又纯洁的白茶花正在绽放,却被最丑陋的怪物占有。

这样的情景,尤莉娅曾在猎魔人的生涯中目睹过无数次。愤怒、惋惜、同情,各种情绪积压在她的脸上,内心的良知依旧让尤莉娅泛起苦涩,然后转化成单纯的杀戮意志。

尖叫魔是一种可怕且高效的顶级捕食者,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

尤莉娅转动着手中闪烁着蓝光的法刃,无声地隐藏在阴影之中,等待着···等待着最完美的出手时机。

无尽的摧残还在继续!

雪白的身躯随着身后强壮有力的撞击剧烈摇摆着,这种远超常人眼睛可以捕捉的频率很晃眼,两点熟透的玫红在空气中划出一波又一波红色的乱线。

索菲亚全身通红,薄汗微微,泪水模糊了眼睛,唯有紧密相连的彼此才是最真实的存在。她宛如濒死的白天鹅仰起纤长白皙的脖颈,几乎无法保持平衡,左右颤动着身体,却被扣住腰肢猛地摁下,体内某处敏感点又被不经意的蹭过,使索菲亚发出一声高亢甜腻的呻吟,蜷曲脚趾抽泣着软倒在石棺上。

渐渐的,索菲亚的瞳仁转变为着魔的暗绿色。

那里面有风暴卷积着,随时要降下欲望的雷电,将她仅剩的那点矜傲劈得粉碎,只剩下食髓知味的贪婪。

巨大愉悦终于点燃眼眸中幽暗的绿色火焰,索菲亚在嘴角洋溢起一个怪异的微笑后最终迷失,然后旋扭腰身主动下沉迎合身后巨兽的造访和征服,发出一阵阵沉浸狂欢的尖叫。

尤莉娅闭上眼,不忍再看,她能感觉到此刻索菲亚的处境。

皮肤仿佛燃起燎原的野火,炽热的温度钻进致密的肌理,渗透血脉,附着在骨骼上,反复的煎熬着,将她耗干。

人性中的欲望,是人类永远都迈不过的坎。

那些截然相反的矛盾,是心理与生理的拉锯;

那些压抑破碎的暧昧低吟,是堕落与坚守的较量;

但最终会屈服,在欲望面前俯首称臣,沦为奴隶。

浑身痉挛,沉重的喘息,快慰是来得是那么的迅捷,那么的势不可挡,索菲亚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坠落的时刻。与此同时,尖叫魔的也仰起脖颈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巨兽突兀的冠首膨胀成结,牢牢地卡在撑开的花口,确保不会漏出一滴来。

坠胀的感觉袭来,索菲亚看到自己平坦的小腹鼓胀起来,仿佛是已经足月的孕妇。在那一瞬间,仿佛真的有失重的感觉,喉咙里爆发出迄今为止最长、也是最悲切的叹息。

汗水从舒张的毛孔中急迫地流出,滚烫的皮肤冷却下来,肌肉不能控制的变得僵硬,身体随用灵魂一起漂浮起来,随后坠落下来。灵魂像一滴坠入深海的浓油,融合交织在厚重气压的薄膜间牵扯出绚丽斑斓的色彩,像蝴蝶翅膀,闪着斑白星点,诡异而深邃。

无数明晃晃的白光汇聚成,一片又一片如同挤压在异时空间里的生命体。

分开,

重叠,

再分开,

周而复始。

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被白光笼罩,无边无际。

下坠,一路的下坠,直到深渊的底部。

那里聚集着自远古时代开始人类埋藏在内心无数邪恶的幻想,在这甜蜜的充满欲望的世界,恶魔为她构造的世界虚幻而扭曲,同时是极其壮观。

幽深的目光在那浓稠白浊之中丝缕鲜红的血迹上掠过,尖叫魔鲜有温存地把带有利刃的爪子放在那渐渐平复的小腹上,感觉到皮肤之下仍然在不停地痉挛收缩。而在深处,人与野兽的精华已融合一起,在一片灵魂的圣洁之地种下属于自己的毒种。

一阵细微的呜咽吸引了尖叫魔的注意力,它将视线转移到索菲亚的脸上。原本冰冷审视的兽瞳亮起柔和的光芒,尖叫魔展开翅膀包裹住索菲亚,用额头在她红晕的脸颊上蹭动。

尤莉娅有些发愣地看着这一幕,传闻中凶残暴虐、嗜血成性的怒鬼竟然也会这么温情的一面,简直是不可思议。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她腾空而起跳上石棺,以迅雷不及掩耳在薄弱的脖颈处一刀刺入。

赛萨尔法刃附加的魔法伤害使得尖叫魔发出极其痛苦的嘶叫,它展开翅膀飞起来,试图想把骑在自己背上的尤莉娅甩下来。不过尤莉娅下手更快,手腕一转,刀刃转瞬切开气管与食道,干净利落地割下脑袋。

邪灵的头颅滚落下石棺,停止时,脸上还保持着临死时的狰狞表情。

挣脱束缚的索菲亚柔若无骨地瘫软下去,粘稠汗湿的皮肤上布满伤痕,修长的腿大张着,腿间的饱满花苞完全绽开,吐呐着一股又一股浓稠的浊液,毫无保留地接受了犹如兽行般的占有,潮红的脸庞上呈现出灵魂出窍的痴态。

“好了,没事了。”

尤莉娅安慰着,脱下斗篷包裹住索菲亚,她肌肤的触感依然紧绷着,像是隔着锦帛触摸着尸体。她一声不吭地抱起索菲亚,想要离开的脚步随着架子上的魔蛋而停下——必须毁掉这些东西。

通过提升自己的魔法波动,尤利娅靠释放的冲击波震塌木架,它们相继倒下,散落的魔蛋打落一地。

“不!我的孩子!!!”

原本神情呆滞的女人们突然集体陷入癫狂,她们哭叫着冲了上来,围攻尤莉娅。

尤莉娅杀死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女人,希望能震慑住其他人,只是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四溅的鲜血汇成一条溪流,一具具脆弱的肉体被同一柄剑刃重复刺穿,劈砍。尤莉娅出手果断而坚决,百余条鲜活且极度疯狂的生命,转眼间就被她屠戮殆及。

这是一场屠杀,毋庸置疑。

“别、别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

脚下尚且还有一口气的少女苦苦哀求,尤莉娅用沾血的剑刃转过她的脸。她看起来只有13.4岁,还是一个孩子,姣好清秀的脸上挂着泪痕。

没有丝毫的迟疑和仁慈,尤莉娅一剑刺进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将少女开膛破肚的同时,也将她肚子里孕育的邪恶一并扼杀。

“对不起,孩子,你的命运不该如此。”

尤莉娅想替她念些悼词,突然,一丝腥甜的血腥味唤醒她的危机本能,感觉到附近有什么带着浓重煞气的东西。

恐怖的感觉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能感觉到它的浑浊带着腐尸气味的气息喷在自己耳边,一个凉滑的触感从耳边贴了上来,伴着蛇类嘶嘶的振鸣。

尤莉娅举起钢剑,借助剑刃反射看到了一个缓慢滑动的巨大黑影,整个人顿时呆如木鸡。

跑!

汗毛竖起的同时,本能在心底深处吼叫。

尤莉娅抱着索菲亚,头也不回的跑出墓室,身后传来巨兽狂暴般的嘶吼声,但尤莉娅明白自己绝不能回头。

跑出洞穴后,好在界阵的火焰还没有熄灭。

尤莉娅跑进传送界阵,青色火焰迅速燃烧,演变成一团火球。随即炸裂成一道耀阳的光芒,将两人传送出去。

第七章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遭受重创的波尔亚斯神父咆哮着从倒塌的废墟里站起身,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正常形态,盯着眼前满身泥浆的伊欧恩。

  “你只是一个半精灵,为什么会伊顿巫师的保护咒?!”

  “我有很多老师,也善于学习。”伊欧恩沉稳地持剑站立。

  波尔亚斯神父被惹恼,吼叫着冲了过来,身子在空中猛地一颤,双腿后翻,在泥泞的道路上摔了个结实。

  “不,我的力量。”波尔亚斯神父惊诧万分地望着迅速衰老的双手,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的消退,“我的力量消失了!”

  “你让我太失望了。”

  一声悠长的女声传来,仿佛来自别的时空。

  “请听我解释,我的主人。”

  波尔亚斯神父跪在地上,像是个虔诚的信徒,但他的神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啵啵啵啵啵。”

  随着炸裂声,血像是泉涌一般从四肢上猛然裂开的伤口中喷溅而出,然后血线连成了一片,幻化成可怕的带刺铁丝,紧紧地缠上了波尔亚斯神父的全身,勒紧他的皮肉之中,刺入他的脸颊和大脑,让他看起来血肉模糊。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主人,我啊!啊!!!!!”

  在一阵撕心肺裂的惨叫声后,波尔亚斯神父被撕成碎片,炸裂成一滩黑血与肉泥。

  伊欧恩被黑血溅了一身,却没有放松警惕。

  无论那个声音是谁,她的力量一定很强大。

  一道明亮的光芒从身旁闪现,伊欧恩在光还没有成形前做好准备,举着铁剑准备随时欢迎从传送阵里出来的不速之客。

  等看清从传送门里走出的人后,伊欧恩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收回铁剑跑了过去。

  “尤莉娅,你遇到什么了?”

  “纳努克蛇魔。”

  尤莉娅急促地回答道,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见到尤莉娅把怀里的索菲亚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后,伊欧恩上前检查情况,发现索菲亚双眼空洞、脸颊红热、呼吸急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窒息。

  “她被标记了?”

  “是的,我晚了一步。”

  “她离开了巢穴,黑暗印记会杀死她。”

  “我知道,现在只剩下一种办法能救她。”尤莉娅拿着法刃,准备割开自己的掌心。

  “等等,我的更管用。”

  伊欧恩刚夺过法刃,尤莉娅就看到其他闻讯赶来的教团骑士,一把握住他的手,“不,伊欧恩,不能当着他们的面。”

  “我不在乎。”

  说完,伊欧恩用法刃割开自己的手腕,伤口渗出的鲜血流入索菲亚的口中,喘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一点,一点,一点加深,紧接着逐渐恢复平静。

  尤莉娅撑开索菲亚的眼皮,见到眼球四周的黑血丝迅速消退了下去,紧缩的瞳孔也慢慢放大,映出自己的倒影。

  在恢复理智的同时,索菲亚恐惧地大叫着,丧失理智并不代表丧失记忆,她记得被地狱犬拖走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她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能一味地重复别人的词句,显得与其他正常人格格不入,如此无助与可怜。

  其他教团骑士虽然近在咫尺,精神上却早早远离了她。

  索菲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因为迟钝而掉队的大雁,孤单而追寻不到同伴的方向,却只能凄凉地鸣叫着,希望有伙伴找到自己。

  无论自己叫得多么凄惨,同伴们只是沉默地看着,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同情的神情,带着决断与冷漠,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同类。

  索菲亚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而那绝望的呼叫就是她的哭泣声。

  “她怎么样?!”

  劳德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问道,似乎只要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他手中的剑就会马上朝索菲亚砍落。

  “黑暗印记已经消除,她会没事的。”

  尤莉娅安抚着在怀中痛哭流涕的索菲亚,她说的没事是指身体上的,而不是心灵上的创伤。事实上,就连尤莉娅自己也不清楚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因为索菲亚的精神已经崩溃。

  “您确定?!”

  “是的,非常确定。”

  “好吧。”劳德将长剑收回剑鞘,回头问道:“谁过去帮帮她?”

  教团骑士们仍然一动不动,直到法比安娜出现,她才跑向索菲亚,把她带到一间民舍,替她清理身上的伤口。

  突然,随着‘呲’的一声,猩红树自己燃烧起来。

  伴随着熊熊大火,深入地下的树根冲出地面,像是蜘蛛般拥有手足,支撑着庞大的猩红树移动向一侧的森林。但它还没来得及走出墓地,大火就已经将整棵树吞噬。

  “啊!!!!!!”

  燃烧的魔树发出类似女人一样的哀嚎,树干的中心印出一张长有羊角的女人脸孔。在火焰的攻击下,她面容扭曲,发出凄惨的哀鸣,她似乎能够感觉到疼痛,也能够表现出悲哀。

  下一瞬,猩红树寸寸粉碎、灰飞烟灭,未留下一丝痕迹。

  “这、这,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棵树会自燃?”劳德惊魂未定,瞠目结舌地问道。

  尤莉娅微微一笑,看来是有人抓到普里西拉了。

  当‘托比约恩’信使飞遍贝朗格的各个驿所后,奥拉镇的梅克伦堡领主--伊恩葛斯·弗林特勋爵是最先响应的。

  急于想在教廷面前表现的弗林特勋爵绝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立刻派遣来一支军队,然后又从自己女婿贝克尔·格拉汉姆男爵的河口镇抽调来300名骑兵,这些援军都于黄昏前后抵达。

  士兵们浩浩荡荡地进入这座人口不足千人的小村落,开展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查。

  跟每次遭遇黑魔法事件一样,北方人一贯保持彻底而又极端的作风:他们杀光了所有被感染的村民,找寻能找到的尸体,然后集中起来就地焚烧。一队士兵下到地底的矿洞,捣毁了整座巢穴,然后用封闭了整座矿场。最后一把火将沃尔伯村烧了个精光,而村里的幸存者也将跟随军队返回奥拉镇,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正当撤离有条不紊地进行时,一名骑兵策马冲出村庄,先是对自己所见到的景象震惊,随后才回想起自己的使命,高声喊叫起来。

  “尤莉娅?!我在找尤莉娅·索茨维特大人,有谁见到她了吗?”

  尤莉娅在人群中举起手,那名信使就骑着马慢慢地走了过来。等来到尤莉娅跟前,他才礼貌地问候道:“问候您,大人。”

  “你是谁?!”

  “马尔菲特,隶属Legion Ⅲ The soul of wicker (第三“维克尔之魂”军团),是卡莱塞·旁派将军的信使。”

  “你有什么消息要传达吗,传信人?”

  “是的,大人。”信使从背上的信筒拿出一个卷轴,恭敬地禀报道:“卡莱塞将军的游骑兵传来消息,加隆爵士已经抓到了那个格姆葛女巫,爵士通知您,让你们在奥拉镇等候,他会派人将罪犯移交给你们。另外,有来自布列塔尼信鸦站的消息,安德森枢机主教大人的车队已经到了贝纳斯。”

  “没想到这个加隆·巴奇霍兹还真得有点本事。”尤莉娅在心里默默地念道,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昂起头点头道:“好的,我都知道了。”

  “有什么需要在下回禀的吗,大人?”

  “回报加隆爵士,我的两个朋友现在还留在我们在奥希金斯的营地。我希望爵士能派最得力的部下护送他们回林湖镇,还有代我向伊琳娜道歉。”

  “见到伊琳娜,告诉她,我会在湖边等她。”伊欧恩走上前,又加了一句,“就在他们上岸的地方。”

  信使盯着伊欧恩,没想到一个猎人也敢随便使唤自己,脾气一上来,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是谁?”

  尤莉娅一把搂过伊欧恩,摆出一副很暧昧的样子,微笑道:“你说呢?”

  信使一见,态度大变,立刻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在下会传到您的话,一字不漏。”

  周遭再一次安静下来,伊欧恩坐在一堵矮墙上,借着村子燃烧的火光,修理着箭矢的箭羽。

  离别在即,尤莉娅的内心仿佛还被什么事困扰,跟着伊欧恩并排坐在矮墙上,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晃动着修长的双腿。

  伊欧恩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教团骑士们已骑在马背上,沉默地等候着。

  “你又要离开了,跟他们一起,是吗?”

  平静到不流露一点感情的语调,尤莉娅却能从他转瞬即逝的眼神中读懂那一份不舍,点头道:“是的,我要跟那个枢机主教去圣城觐见教务长,接受他们对我的赦免。”

  “跟我回林湖镇吧,尤莉娅,不要跟五神教廷的人纠缠下去了。”

  尤莉娅摇摇头,说道:“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吗?”

  “因为你不爱我。”

  “不是,不!该死,伊欧恩!”

  伊欧恩的误解几乎快杀死尤莉娅,她抓狂了,当着所有人对一具尖叫魔的尸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鞭尸,还顺手拆掉了一间马厩。稍微冷静一点后,才又坐回到伊欧恩身旁。

  这一次,伊欧恩主动对上她的视线,“那讲点我能懂的。”

  “我不在乎为谁撒谎,也不在乎替谁卖命,我只在乎你。”尤莉娅抚着他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深情,“我不害怕失去你,但我害怕失去自我。我无法像你一样只过平凡的生活,这就是我离开你的原因。”

  伊欧恩沉默了,彻彻底底。他无法强求尤莉娅留下,即便明白自己只要坚持,她就会留下,但他不能,也做不到。他理解,事实上,他总能理解,理解尤莉娅的生活方式,她的梦想,以及有关她的一切。

  见到尤莉娅跨上马背,伊欧恩僵硬地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最终无语凝噎。

  “保重。”

  一个词汇涵盖了所有,却在心中响彻。

  尤莉娅始终抬头挺胸,看向远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需要勇气,再一次离开的勇气···自己的生命依然年轻鲜活,前方还有如花似锦的未来。

  她走了,背影渐渐远去。

  伊欧恩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戴上兜帽,重新隐没在茂密的树丛当中。不过,归程的路上他多了一位同伴。

  整整一天没有尤莉娅的消息,伊琳娜和凯尔在营地里百无聊赖地闲逛了一天。

  负责看管他们的士兵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也就意味着,他们俩还要在这里过一夜。

  夜,弥漫着无尽的黑暗。

  不像在这里渡过的第一个晚上,伊琳娜躺在吊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回去后自己的屁股肯定会被打得开花。

  有女人在低声啜泣着,抽动的气声在寂静夜里显得明晰。

  伊琳娜侧过耳听,轻声叫着临床的凯尔。

  “凯尔,凯尔,听,有人在哭。”

  凯尔睡得正迷糊,完全没有反应。

  离开吊床,伊琳娜走出帐篷。一名值夜的哨兵看见她,因为没有明确的命令要限制伊琳娜的人身自由,哨兵也就由着她在营地里随意走动。

  即便到了夜晚,营地里依旧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没有入睡,他们或者两人一组站在四周的制高点放哨,更多的人则组成巡逻队,不停地在营地内外巡逻。

  哭泣声越来越清晰,可除了伊琳娜以外,似乎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又或者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一路循着哭声,伊琳娜走过幽暗深邃的台阶来到一个地牢,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脚上锁着镣铐,在昏暗的油灯光芒下投射出一大片阴影。

  她似乎遭受过残酷的拷问,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脸上也是。原本鲜亮长发凝结着血污,变成干巴巴的灰褐色。

  女人的嘴唇干裂,喉咙干涸,声带只能震动出气声,却依然握紧拳头向她信仰的神祷告。

  “嘿,你是谁?”伊琳娜走近,同情地问道:“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铁笼中的女人停止祷告,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伊琳娜,发出沙哑而激动的声音。

  “求你救救我,好心人。我叫叶莉娅,那群残忍的北方人杀害了我的丈夫和女儿,现在他们还准备把我卖到奴隶市场去。看看我,我只是一个商人的妻子,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我?!”

  “不,你说谎!”机警的伊琳娜一眼就识破了女人的谎言,“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卖掉你的话,绝不会伤害你。”

  “果然太仓促的话,谎言里就会有破绽。”普里西拉想起了曾经妹妹的一句话,抓着铁笼的栏杆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们做笔交易吧,小丫头。如果你放我出去,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

  “不!”

  在严父的教育下,伊琳娜有着非常正确的价值观,也有戒心,知道笼子的女人绝非善类。

  虽然并不清楚她到底是谁,但直觉告诉伊琳娜,自己要离这个女人远远的。

  “你的妹妹埃尔莎很快就将被死亡笼罩。”

  对方细如蚊声的谈吐,正准备转身离去的伊琳娜却在震惊中听得真真切切。

  “什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妹妹的名字,为什么埃尔莎会被死亡笼罩?”

  “不,不只有你的妹妹,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所有你认识的人,他们都会死去。”

  “不,我不相信。”

  “你可以自己看。”

  女人突然瞪大双眼,眼瞳一片深红。

  伊琳娜被带入一个未知的世界,眼前的景象却是熟悉的林湖小镇。

  烈焰与灰尘紧随着猎头族的咆哮而来,死亡的巨浪裹挟着马蹄声、箭簇声、哭号声,冲垮了镇民们勉强筑起的防线。

  灰港河口颤抖着,沉浮着,变成了被鲜血浸染的死亡之滨。

  猎头族暴徒们举起手中的长剑,挥砍着,剑刃刺入一个个无辜人的胸膛,那么多血,染红了每一条街道。

  伊琳娜奔逃着,穿过熟悉的小巷,穿过熊熊的烈火,向着家飞奔。

  她的发带掉落,长发散落在焦灼的空气中。

  箭矢时不时从身边飞过,一支擦伤了伊琳娜的右臂,一支正朝向她的心脏飞来。隐约中,她听见金属相撞的声音,帮她挡下箭的人,胸甲上佩戴着火龙徽章,明晃晃地闪耀着。

  伊琳娜想说谢谢,发现喉咙哽住了,说不出话,只能听到那名穿着重甲的战士从全护型头盔里喊出一声。

  “醒来,快点醒来!”

  紧接着,战士消失不见了。

  一支黑羽箭在这时射中伊琳娜的胸口,她感觉到一阵刺痛,踉跄地摔倒在草地上。

  整座小镇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飞迸的石块和碎裂的木头发出阵阵悲鸣,熊熊的火焰从地底的裂缝中升起,吞噬着一切。

  伊琳娜看到远离镇子的家也在燃烧,母亲和妹妹被困在火海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父亲则躺在熊熊燃烧的房子前,身首异处,脑袋被钉在竖起的矛尖上。

  “不!!!!!!”

  伊琳娜痛苦地哭泣,哭声引来了两名猎头族注意,他们走了上来,手里的长剑还滴溅着鲜血。

  “看,这个丫头还没死。”

  “不要浪费了,趁着没死,赶快爽一把。”

  “啪。”

  一个猎头族折断了箭矢,可箭头还留在伊琳娜的体内,另一个猎头族则在身后迫不及待地撕扯着伊琳娜身上的衣服。

  发霉的布料根本经受不了撕扯,立刻四分五裂,伊琳娜就这样浑身裸体的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虽未及人事,到了这种程度,伊琳娜也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移动半寸,更别说反抗了。

  绝望中,她向上苍乞求,寻求帮助。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会拯救你,帮助你改变命运。”

  一个声音遥遥响起,仿佛是来自远方的福音。

  伊琳娜昂起头,看向被漫天火光熏黑的天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求救。

  “求求你,救救我!”

  “我会的,我的孩子。我会给予你永恒的生命,并赐予你无可估量的力量,而你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向我献出你的灵魂!”

  “不!不要听她的!”

  刚才消失的战士再一次现身,他举起手中的宝剑,剑柄镶着精灵宝石的长剑泛起一阵蓝光,剑刃上也闪现精灵符文。

  在一阵光芒闪过,两个猎头族化成一团灰烬,随风而去。

  “普里西拉,死灵法师门德塔的奴仆,不要用你的花言巧语诱惑善良的人!”

  那位战士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伊琳娜眼前的火海世界开始崩塌。紧接着,他的声音变成悠长而又深刻,进入伊琳娜的脑海之中。

  “醒来,你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它们都不是真的。不要被恐惧蒙蔽,赶快醒来。”

  伊琳娜紧闭上双眼,排空脑海中的一切杂念。

  再次睁眼时,耀眼的光芒已经褪去,伊琳娜的双眼依旧不能适应刚才的强光而落下眼泪。她的身体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束缚着,根本不能移动,只能任凭眼泪从眼眶中落下,顺着姣好的脸颊滑落。

  “好了,没事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畔,伊琳娜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不能动,全因为是被人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打扮跟在幻境中看到的战士一模一样,看来是他拯救了自己。

  一头灿烂金发,英俊不凡的年轻面孔上有着坚毅的线条,含笑的眼角弧度也异常柔美。他的嘴唇咬破了,上面的鲜血还是新鲜的,滚烫的。嘴微微抽动着,似乎在喃喃自语,浑身散发着炽热的蒸汽,可他居然还能笑出来,而且还笑得那么开心。

  “加隆·巴奇霍兹,我以伟大的门德塔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今生今世永失所爱,你的真心永远被践踏,永远得不到回报!”

  急促恶毒的诅咒喋喋不休,女巫尖锐又疯狂的笑声如同刀尖划过铁器一样刺耳。她血红的眼睛凝聚的恨意连绵,被龙息之焰灼伤的皮肤恶臭扑鼻,烧焦的头发脏兮兮地缠在身上,就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恶鬼,只剩下锋利的牙齿。

  “好,好,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对于这样的诅咒,加隆已经听过无数遍。

  抱起行动不便的伊琳娜,敷衍地点点头,大步朝着牢门口走去。

  “你会像你的祖父诺曼·巴奇霍兹一样,今生所爱会被自己的龙活活烧死,而你也会像他一样,抛弃自己的龙与责任,背负着愧疚永永远远地活在这个世上,如行尸走肉般。我,普里西拉,以我的生命起誓,这个诅咒一定会应验。”

  踏上台阶的脚步一停,加隆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法波动,在狂风骤起的同时地牢里闪现出一道璀璨的光圈。

  “我为普里西拉而来,别尝试阻止我,龙骑士。”

  戴着面具的红袍人从绚丽的魔法传送门中走出,穿着宛如火焰般耀眼的长袍,一头金发伴随强烈的风势飞舞,靛蓝的双眼注视着另一双蓝眼睛。

  察觉到来人带有不可估量的魔法波动,加隆将怀里的伊琳娜放下,拔出腰上的佩剑,一步步地走向他,神情愉悦。

  “又来了一个黑巫师,看来今天我真是走大运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加隆的全护型头盔就从脑袋上飞了出去,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随着红袍巫师慢慢握紧右手,在一阵金属的扭曲声中,头盔被压扁成废铜烂铁。

  “下次被压扁的可不是头盔而已。”红袍巫师故意压低的声线中满是赤裸裸的威胁。

  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碾压过加隆,他持剑的手,包括身体都被这股力量所钳制,不能移动半步。

  是盔甲,对方有控制金属的能力。

  好在红袍巫师无心夺走加隆的性命,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微笑,洋溢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深意。

  精钢打造的铁笼在红袍巫师强大的力量面前分崩离析,普里西拉也重获自由。

  挣脱牢笼的女巫围着不能动弹的加隆踱步,深褐色的长裙摆拖在身后如同蝎尾。复仇的火焰在她碧绿色的眼眸中疯狂燃烧着,她笑得妖娆万分却又歇斯底里,歪着脑袋,欣赏着眼前被钳制的龙骑士。

  “我该杀了你,连同你的龙一起。”普里西拉将锋利的指甲刺入加隆的脸颊,变得癫狂无比,“喔,一张俊脸就这么糟蹋了真是可惜。来吧,发出惨叫吧,召唤你的龙。”

  “够了,现在没时间玩耍了,普里西拉。”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在说出自己的质疑后,普里西拉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枯黑,额头长出两个犄角,牙齿尽皆变成尖锐的兽齿,狰狞异常。

  室内最后一点油灯的余晖被黑暗吞没,红袍巫师的蓝眸变成邪异的纯黑,狰恶的纹路布满脸庞,碧绿色的古老符文从他的双手一直延伸到脖颈。

  “我为你的主人效力。”

  “那样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普里西拉嘴角温和的微笑染上几分凄艳,撩起裙子暴露里面诱人的肉体,语调暧昧地说道:“今晚,这具肉身就随你享用。”

  急促的脚步与杂乱的喊叫声从地牢的入口传来,红袍巫师向她伸出手。

  “跟我走,还是等着被人烧死,你自己选择。”

  普里西拉握住他的手,两人在一道刺眼的强光与震耳的炸响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一切趋于平静后,蜷缩在角落完全吓坏的伊琳娜才回过神来,可转眼又被冲进来的北方王国士兵团团围住。

  “别围着她,她不是女巫!”

  加隆驱散仍然还搞不清状况的士兵们,捂着血流如注的脸颊,单膝跪地,闭眼念起咒语。

  “Pounsett,Forefathers。请聆听我的心愿,愿龙之魔法在我的血脉中流淌,从今日起,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加隆猛地跪趴在地上,身体上腾起一股蒸汽,自愈术所带来的痛楚要比本身受的伤还要强烈,可又必须这么做——谁叫那该死的伤口在脸上呢。

  “对不起。”

  伊琳娜走到加隆面前,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感到自责。

  “你害怕,那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你。我还亲眼见到过有些被人称之为‘勇士’的家伙,在面对女巫时还被当众吓尿呢。”

  伊琳娜闻言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发现没有异样后,傻傻地笑道:“好在我没被吓尿。”

  乡下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讲,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只不过加隆倒挺喜欢这个直言不讳的丫头。

  看到四分五裂的铁笼,一名军官不由地担心起来。

  “爵士,女巫跑了,我们该怎么向教会交代?!”

  “我是加隆·巴奇霍兹,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如实回报就行了。”

  加隆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狂妄并非毫无根据,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巴奇霍兹家族在北方联合王国的地位非常显赫,在“龙祸战争”后跻身为首个特权阶级,其家族历史可以追溯到古维克尔氏族时代,手下封臣众多,且家族历代英雄辈出,也是北方王国中六个能够驾驭龙的家族之一。

  加隆出生巴奇霍兹第四家系的‘蓝龙’家族,是北莱伯隆行省领主--艾瑞斯·巴奇霍兹勋爵的独子。年幼时,他的父亲在第三次南领地战争中丢尽了颜面:不光丢失了整个北莱伯隆行省,使贝拉奥尔丢失了在南领地的唯一领土,本人还被活捉,最后被重金赎回,没过几个月就郁郁而终。他的母亲是塞奥法诺王国的德夏玛王室一系,后来因政治联姻改嫁给了亡夫的堂兄,也是现在贝拉奥尔的统治者--艾德隆·巴奇霍兹公爵,加隆自然也成为了养子。

  不过,艾德隆在反对暴君梅尔曼王子上花费的心思,显然大大多于花在这个继长子身上的。

  于是从很小的时侯起,没有继承权烦恼又是红龙‘长子’的加隆就在冰原堡享受着一种无法无天的自由。

  对于一个无人管教的贵族子弟来说,北民语中的“伟大的坚冰城”——壮丽奢侈而生机勃勃的冰原堡是最适于他冒险的城市。

  凭着高利贷商人的资助,加隆和一群狐朋狗友们在赌场酒馆里不分日夜的尽情挥霍,把他那‘血统凌驾法律’的口头禅发扬到极致,将整个冰原堡闹得是鸡飞狗跳。除了喝酒赌博之外,加隆还以裤裆街为家,时常光顾妓院,也勾引淑女,从自家的女奴隶、普通人家的大家闺秀、到贵族小姐都唾手可得。

  到17岁时,他欠下的债已经足够重建位于白河边境的巴萨罗穆要塞。

  事情搞得这种地步已经难以收场,而养父又不愿替自己偿还债务。

  为了躲债,母亲把加隆送到奥尔维托当地着名的半人羊学者学习辩论,而后又研究航海术。

  在享受了懵懂而荒唐的叛逆时期后,23岁的加隆学成归来,以更加成熟的面貌重新回到冰原堡。

  按照家族传统,巴奇霍兹的男儿没上过战场就称不上男人。

  没过多久,艾斯特行省总督--盖布尼·德夏玛就把自己的外甥招进军队,参加了在加泰德玛尔地区清剿猎头族的战斗。

  生平第一次上战场,加隆的表现可圈可点,异常的勇猛。

  无论如何,加隆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这么多年后,自己居然在战场上有那么一些天份。

  作为同辈人当中最年长的一个,加隆立誓要成为弟弟妹妹的表率,并决心成为一名龙骑士。他独自一人,沿着伟大先辈--诺曼·巴奇霍兹的脚步,翻越茫茫雪原之上的群山峻岭,驯服了一条幼龙。

  在蒙索尔塔立下不可逆转的龙骑士誓言后,成为龙骑士团的一员。

  虽然还是改不掉喜欢招花惹草的毛病,但龙骑士的光芒无疑遮盖了这小小的、不光彩的瑕疵,更何况这是绝大多数龙骑士的通病:没有爱情的羁绊,以及绝不多参与不义之事,龙骑士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而私生子的存在,又能保证龙骑士这一古老血脉的延续。

  跟同龄的女孩一样,伊琳娜也喜欢幻想。

  她时常幻想身披金甲的骑士持枪佩剑,骑着通体雪白的骏马,马鬃在天空下闪闪发亮。

  她的骑士在阳光普照的日子奔驰而来,向她献上一朵玫瑰,亲吻她的手指。此后,他们将永不分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每每幻想到这种场景,伊琳娜就会止不住地心悸,脸上浮现出充满憧憬的傻笑,但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要嫁的丈夫不是骑士,更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孩子。

  “不,不,不,如果你把法隆看作是孩子就大错特错了。”

  捕捉到伊琳娜的想法后,骑行在前面的加隆调转马首,来到伊琳娜的身边,纠正道:“法隆虽然只有12岁,却是我看过城府最深,也是最有心计的人。精明狡猾,还让人难以捉摸。”

  伊琳娜拉住小马驹的缰绳,不解地皱起眉,哪有哥哥这么形容自己的弟弟的。

  “当然,他同样很善良,宽容,有正义感,又极富同情心。但要是固执起来,真是让人忍不住要动手好好修理他一顿。”

  “但这些都不算是缺点啊?!”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在这个世界,好人都活不长。”

  见惯世间的千奇百态,加隆在人性上有着自己的独到理解,严峻的表情紧接着一变。

  “我只希望法隆可以是一个例外。”

  “为什么?”

  “因为先知预言,法隆是天选之子,会完成三个预言。他将成为贝拉奥尔历史上最伟大的领主,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我。”加隆朝着伊琳娜露出灿烂的微笑,眼里满是宠溺的眼神,“法隆的世界充满了逻辑和规则,对任何事物都很专一,相信未来也将是是个专一的情种。只要再过几年,等他长大了,我相信你这几年的等待与寂寞不会白费。而且夏天的婚礼后,你们会一直朝夕相处,到时候感情一定会很深厚。”

  如此露骨的话语,就算是傻子也听懂了,伊琳娜害羞得垂下脑袋,掩藏住自己的羞涩。

  趟过溪涧,借着高地,漩涡湖另一头的林湖小镇在迷雾中约隐约现。

  伊琳娜不会骑马,就算是骑着是性格温顺的小马驹,还是无法在茂盛的树林里控制好前进的方向。

  “好了,就到这里吧。”

  伊琳娜跳下马,从马背上拿下自己的短弓和箭袋。

  “我答应了要送你们安全回到家。”

  加隆很有骑士风度,坚持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父亲就在湖边等我,离这里不远,而且他不喜欢陌生人。”

  伊琳娜委婉地拒绝了加隆的好意,同样也是为他好。背上箭袋,对着凯尔使了个眼色,他看样子还没有骑够,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固执的丫头。”

  加隆笑着,向伊琳娜行了一个骑士礼,满怀期望,内心非常期待婚礼的到来。

第八章

回到林湖小镇,就意味着又回到从前,单调枯燥的生活并没有随着上次的历险而有所变化。

就跟所有待嫁的新娘一样,伊琳娜在家默默的等待着夏天到来,只是她根本闲不住。

“想去哪儿?!”

正在做箭矢的伊欧恩突然抬起头,叫住了身后正蹑手蹑脚准备偷溜出去的女儿。

“今天晚上有庆典,我想去镇子上看看。”

“我和你母亲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难道你忘了吗?”

跟所有谨遵父命的孩子一样,伊琳娜一声不吭地坐到他身旁,捡拾着散落在篮子外的羽毛。

伊欧恩用手里的法刃削着一根木箭,不过在外行人眼里它只是一截劣质钢铁,再装上个木头手柄,刀柄上刻着粗糙的纹路让使用时不容易脱手。不过,伊琳娜可以从锋利的刀身和光滑的手柄上看出,父亲喜爱它的程度以及使用的频率。

“以后别再去北边了,那里不太平,战争和瘟疫让每个北方人都绷着神经。另外,离镇长家的熊孩子远一点,他现在正处在发情期,非常危险。”

“凯尔不会伤害我的。”

“变形族在进入青春期后的第一次变身都是不可控制的,曾经有一个安巴族狼人,在变身后杀死了半个村庄的人,他的监护人最后只能亲手杀死他。所以在凯尔学会自控之前,你们要保持距离。”

“知道了。”

依旧是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说,伊琳娜撅噘嘴,专心帮父亲做箭矢。

“嘿,伊欧恩,看看我在走私商人那里买到了什么?”

弗洛克兴奋地喊道,手里捧着一个用布袋装起来的东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伊琳娜回头看着他,对父亲这个在自己家骗吃骗喝、不知廉耻且毫无道德底线的朋友没有任何好感,没好气地问道:“弗洛克,你怎么还没有走?!”

“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你母亲的厨艺又那么好,我就赖在这里了。”弗洛克厚着脸皮笑道,转手把手里的布袋扔给伊欧恩,“矮人的瑞达尼斯烟丝,是东方烟丝中的极品。”

伊欧恩已经很多年没有品尝过矮人烟草的味道,不置可否地叼起烟嘴,塞满烟斗,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瑞达尼斯烟丝经历了一路上的风吹雨打不免有些受潮,抽起来混着一丝破裂的味道,烟气厚重地压住舌根,但它的确勾勒起很多的回忆。

“上次看他抽这种烟丝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弗洛克叉着腰,满心欢喜地对着伊琳娜讲述道:“你父亲从不喝酒,却对这种矮人烟丝情有独钟,算是他唯一的嗜好吧。”

“什么?!孩子?”

伊琳娜疑惑地看了看弗洛克,又转头看着父亲。

光看外表,自己的父亲要比弗洛克还要年轻许多。刚要提问,就被父亲打断。

“去帮你母亲做晚饭。”

“喔。”

伊琳娜闷闷不乐地站起身,走向厨房。叼着烟斗弗洛克默不作声地看完父女间完美上演血脉压制的日常交流,搬来矮凳一屁股在伊欧恩身边坐下,从共同的爱好聊到两人的朋友,弗洛克不免有点担忧起来,盘算着是否将知道的事情告诉伊欧恩。

伊欧恩看出了他的心思。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弗洛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说艾德隆病了,而且似乎很严重。”

这样的传闻,伊欧恩也从一些来自北方的商人那里听说了,他的挚友艾德隆·巴奇霍兹公爵身患无法治愈的顽疾,已经卧病在床多年。

“如果玛格丽特还在的话,以她在治愈术上的天赋,或许能···”弗洛克欲言欲止,在他死后的时光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望着神色有点黯然的伊欧恩,低声惋惜道:“我只是想象不到,你会跟玛格丽特搞成这样,甚至还成了敌人。”

“我杀死了她的孩子,没有哪个母亲能经受住这种打击。”

伊欧恩注视着手中的法刃,他曾经用它刺穿了一个男孩心脏,是他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罪行。

“红巫第一守则必须被遵守,那是铁律。就算你不动手,那个孩子同样难逃厄运。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用最仁慈的方法送他离开了人世。”

弗洛克注视着他,伊欧恩总是不甘沉倦的抬眼,瞳子饱含自默无语的沉重积压,心中如摩挲过一片砂纸般钝痛无痕,然后嘴角扬起一个略显僵硬的弧度。

那一抹笑容尚有似颦非颦的忧伤,在相互对视时便寸烬而散了。

每次跟伊欧恩相遇时,弗洛克总能从他身上看到一种情怀,并受到一定的启发。

那是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理性之中带着有点不自量力的自信,却绝不甘自鄙于原地,而

不是否定并盲目遮盖那些遗留下来的残局。而伊欧恩秉承的那一份纯真与善良才是真正感化弗洛克的东西,那种为朋友可以与全世界为敌的气魄,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褪掉语言的藻饰,弗洛克用动作表达自己的内心。

伸出手,紧紧地捂住伊欧恩手臂,使劲地握紧,给予他支持。

太阳离开地平线,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

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

弗洛克望着一群归家的渔民,他们的家人正在湖边等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回想起昔日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弗洛克内心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离幸福是那么的近。

与心爱的女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而自己却亲手毁掉了一切,更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到底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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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当镇子广场上燃起象征庆典的篝火时,伊琳娜就翻身下了床。

很好,家里静极了。

同房间的妹妹如往常一样在床上睡着很熟,‘讨厌鬼’弗洛克也睡着了,那烦人的鼾声从隔壁的客房沉稳地传来。迅速而安静地穿上衣服,把蹭在脸颊上的头发梳到脑后扎成马尾,伊琳娜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击打在卧室的窗户上。透过窗户,她看见凯尔就在楼下朝自己蹦跳着挥手。

“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伊琳娜小声说完,悄悄地打开房门,偷偷地溜过父母卧半掩的房门。她在昏暗无光的走廊里张大了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踮着脚走下楼梯,知道木楼梯上什么地方会发出吱吱声响。

于是,当伊琳娜正准备跨过倒数的第三节楼梯时,她的视线恰好跟趴在客厅里的白狼不期而遇。夜里,白狼的眼睛闪闪发光,犹如宝石一般深邃而又引人入胜。

“不要叫啊,乖狗狗,对,不要叫。”

伊琳娜安抚着白狼一步步后退,既然无法从大门出去,也只有换成备用计划。

借着明亮的月光,爬上自己房间窗台外巨大的橡树变得轻松许多。

据说它的树龄已经超过一千岁,她的父亲能通过触摸某棵树后,就能得知它年龄的本领。

只不过出于一些不明的原因,这棵橡树正在死去,它接近冠顶的部分已经枯死,延伸向房子的枝干也不像以前那样能稳稳地承担住自己日渐成长的身体。

伊琳娜踩着树枝,沉着地移动着脚步,这条路线唯一的危险是会途径父母房间的窗户,但夜色已深,他们一定都睡了。一边寻思着下一个落脚点,一边在心底安慰自己。

她的双手抓住窗户的上檐,身体摇摇晃晃地挂在父母的窗户面前。突然,伊琳娜紧张地意识到,父母卧室的窗帘竟然没有拉上,而且房间里的父亲和母亲也没有在睡觉。

月光让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清晰浮现,伊琳娜很难描述此刻他们在床上的姿势,既不是躺,也并非坐。

父亲和母亲都光着身体,伊琳娜看到父亲裸露的背脊,背对着自己。母亲光洁的手臂正环绕着他的后背,指甲轻擦他的脊梁,在那些愈合的伤疤上来来回回。

如果他们朝外瞧一眼,一切就全完了。

好在他们此刻眼里只剩下彼此,父亲的脸颊靠向母亲幽幽的长发,眼下没风,伊琳娜能听见父亲深沉而缓慢的呼吸声。相比之下,母亲的呼吸要急促许多,嘴唇轻颤,声音变得逐渐微不可闻,粗重的呼吸渐渐被短促的低吟取代。

父亲面无表情地平躺在床上,任由着母亲在身上动作,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摆弄。

母亲两腿大敞跨坐,轻轻耸动臀部与腰肢。全身覆盖着一层薄汗,雪白又丰腴的屁股缓慢地抬起又重重坐下,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

伊琳娜知道父亲和母亲在做什么,她虽然有点笨,也没读过什么书,但她不傻。

这是人们相爱的方式,是神圣与纯洁的,而自己和妹妹就是爱情的结晶,也不再相信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玩笑话。

在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东西或者事情能轻易吓到伊琳娜,但父母的裸体让她羞愧难当,伴随着一种席卷式的、难以言喻的感觉让血气上涌,血管在皮肤下疯狂地跳动。

伊琳娜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如此之快,如此之响,几乎要冲破胸膛。

贝特茜听到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伊欧恩的。他们身下的木床吱嘎吱嘎地作响,贝特茜的双手撑在伊欧恩的胸膛上,努力地控制着节奏,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能因此而得到满足。

此刻,他们共同享受肉体的欢愉,密不可分,连心跳声都重叠在一起。拥有彼此,亲密无间,只是她的丈夫如往常那样缺乏一个男人该有的激情,盯着卧室的天花板发呆。

每当这时,贝特茜就是产生一种真实的、难以掩饰的悲伤感,那是在日常生活中所无法感觉到的。也只有在这里时候,贝特茜才会去怀疑伊欧恩,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去质问内心他真的爱自己吗?

这种异样的情愫自始至终都折磨着贝特茜,她湿汗的身体泛起一阵蜜桃般的浅红,唇间溢出几声细碎喘息,泛红的眼眶潸然泪下,喘息中染上了哭腔,然后又刻意憋在喉咙里。

窗外,伊琳娜看到母亲的摆动幅度又加大了些,床也跟着开始吱呀晃动,肉体碰撞声中掺杂着黏腻的水声在静寂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突然之间,一切都超出了伊琳娜的承受范围:眼前扭腰送臀的女人跟印象中端庄贤惠的母亲判若两人, 猩红的舌尖舔过嘴角,瓷白的牙齿间若隐若现,潮红的脸让母亲本就艳丽的脸更加诱人,风情万种之下又添了几分狂野和性感。

或许,这就是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

伊琳娜狼狈地放开了窗檐,跳下树,通红的脸就像是熟透的的苹果。印在脑海里那些画面没那么容易消失,更不知道明天该用哪种表情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好在单纯的凯尔没有发现伊琳娜的窘迫,他们牵着手朝着镇子方向跑去。 夜幕漆黑如黑洞一般,浅薄的月光被阻挡在浓稠的墨云之后,远处发出狂暴怒吼的雷暴云正向着湖畔的一座两层木屋快速移动。

狂风从窗户外呼啸而过,与茂密的树枝争辩碰击,叫嚣并怒吼。而随风而来的一股黑烟缓缓渗入窗户的间隙,在卧室的阴暗处汇聚成一个人影,周围被淡淡的薄雾笼罩着,蒙上了一层诡秘的氛围。在黑影步步逼近时,一道光也突然闪现,并进入了伊欧恩的梦境。

“伊欧恩,记住,你和他们不同,你会是天上最闪耀的星辰,你会达到众神之颠,而他们迟早会化作尘土。”

光的主人化为一个女人半蹲在地上,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滑过少年稚嫩的脸颊,撩起他的棕发。女人灰绿色的双眼溢出了泪水,她耳畔垂下的金色发丝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你是谁?”

伊欧恩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声音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安心,但他看不清她的相貌,更无法得知她的身份。

“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我只是如此地思念你,生怕你被那黑夜吞没了光辉。”那个女人近的几乎能碰到他的鼻尖,“永别了,吾儿。”

随后是风。

那不是一般的风,风里夹杂着森林里的泥土和灌木,或许还有野花的芬芳的气息,它掠过脸庞,伊欧恩忍不住闭上眼睛。直到那味道消失,他才睁开了眼,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风中只留下她急促的声音。

“跑!”

一阵腥甜的邪风刮来,世界开始被黑暗笼罩,伊欧恩奔跑在沉黑的夜幕中,放眼处俱是死寂。

“伊欧恩。”

耳畔又传来呓语一样轻柔又诡异的呼唤,在脑海中连成一张网,似乎要将他溺死在其中。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有绵延不绝的似喟叹似诱惑一般的呼唤声,不知扰乱的是步伐还是内心。

“伊欧恩,法米加之子。”

有什么从黑暗中慢慢显形。

他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眸。莹莹的闪着光,他看不清那眼神暗藏多少秘密,本能告诉自己应该立刻逃离。他厌恶这双令人恐惧到极致的瞳仁,却又为之魔怔一样的着迷。

“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

伊欧恩张大了深棕的眼,目眦欲裂,他认出了这双红眸的主人。

“不,不!”

伊欧恩开始狂奔,在这个错综复杂仿佛是迷宫的漫无目的地狂奔,脑中回荡的声音震得他头疼欲裂,他想逃,但只是徒劳。

是他,那个恶魔!

黑影颤着那双红眸越来越近,近的可以看清那眸底暗潮汹涌。恐惧,伊欧恩被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一切,他想闭上眼,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似乎即将要被吞噬了。

“抓到你了。”

无形之中,一只冰凉刺骨的手已经覆上了伊欧恩的咽喉。

“你不该插手我们跟凡人之间的战争,伊欧恩。我跟半神曾经立下过互不侵犯的誓言,现在你打破了平衡,害我最钟爱的奴仆沦为阶下囚,我也要从你身边夺走你的所爱。”

窒息感袭来,伊欧恩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就是迟迟不肯落下。

睡梦中,贝特茜突然被枕侧的丈夫惊醒,他在发抖。

“伊···伊欧恩?”

贝特茜将手搭在丈夫颈侧,轻柔的呼唤他的名字,试图将他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拯救出来。

“快醒醒,亲爱的!”她开始摇晃他,同时丈夫的脸色令她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天呐,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贝特茜有些害怕,然而她只能尽力让他好过些,用手将丈夫额上渗出的汗轻柔抹去,拍打他的脸,希望他能尽快醒来。

伊欧恩猛然从床上坐起,冷汗染湿了他贴身的布料。

“砰!”

弗洛克撞门进来,引发贝特茜的尖叫。

伊欧恩猛然从床上坐起,冷汗染湿了他贴身的布料。

“是他,是他!”伊欧恩急促的呼吸,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弗洛克问道:“你也感觉到了,是吧?”

“是的。”弗洛克点点头,举起右手,戴在中指上的宝石戒指正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我的契约之戒亮了,有巫王在附近。”

“是门德塔,他要来夺走我的所爱。”

“什么?!”贝特茜被吓坏了,她看向丈夫质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法师?!”

见到妻子没事,伊欧恩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拔出赛萨尔法印之刃就冲出卧室。打开女儿们的房间,发现她们都不知所踪。

“不,不,不!”

伊欧恩发疯般地冲下楼,呼喊着女儿们的名字,搜遍家里的每一处角落。

微弱的月光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喑哑,最终被低垂的乌云完全遮掩。空气中都带着令人躁郁的湿气,有经验的猎人立刻觉察出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伊琳娜戴着打地鼠赢来的熊皮帽, 一路蹦蹦跳跳地朝着家走去。

黎明节可是北民原住民除光明节外最盛大的节日,庆典将持续一整晚,直到天亮。也只有在节日里,平日里镇民们眼中那位尖酸刻薄、视财如命的镇长大人才会被欢乐的氛围所迫,开放自己私人的仓库,让刚刚经历长冬的镇民们享用美酒佳肴,今年他甚至还安排了一场杂耍表演。伊琳娜在庆典上玩得很尽兴,不仅仅是从商贩那里赢得了奖品,还第一次品尝到了一直被镇子里的人戏称为“马尿”的砸口酒。

刚刚走到门口,伊琳娜就看到举着火把冲出家门的父亲,发现他竟然是那么的恐慌无助。

“喔,伊琳娜,我的孩子。”伊欧恩含着眼泪,紧紧地抱着女儿。

从小到大,伊琳娜还从未见到父亲流泪,或者像这样激动地拥抱自己。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伊欧恩没有回答,只是激动地捧着女儿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才发现没见到自己的小女儿。心一下子又悬到半空,晃着伊琳娜的双臂,大声问道:“伊琳娜,你妹妹呢?”

“艾尔莎在房间里睡觉啊。”

伊欧恩再度失去理智,动用自己所有的猎人技巧在泥泞潮湿的泥土里寻找着蛛丝马迹。很快,他发现一排新鲜的足迹,沿着足迹,最后看到徘徊在湖岸边白狼。

一双用兔皮制成的小鞋整齐地放在岸边,伊欧恩认出是埃尔莎的鞋子。他看向湖面,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一点白色。

不顾一切的伊欧恩跳进湖中,湖水冰冷刺骨,仿佛冥河之水。

等把埃尔莎从湖里救回岸上时,她没有呼吸,小脸也变得青紫,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了。

“别害怕,埃尔莎,爸爸会救你,绝不会让你这样子死去。”

伊欧恩用法刃割开自己的血管,不计任何代价与后果,将源源不断地鲜血送入女儿的嘴里。念动着咒语,希望能唤醒女儿血液中的力量,可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没有在女儿身上重现。

耳畔传来母亲撕心肺裂的哭喊声,伊琳娜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同哭泣着瘫倒下来,实在没有勇气再多走近一步,更不愿相信所见到的——她可爱的小妹妹就这样死了。

“快醒来,我的宝贝,呼吸,快点呼吸。”

伊欧恩亲吻着女儿冰凉的额头,他不愿放弃,也不肯。

由于过多的流失血液,伊欧恩变得极其虚弱,愤怒和痛苦将他吞噬消耗的如此之快,而他的反省又来得如此之晚,短短续续的抽泣声中带着悔恨与愧疚。

“我害死我的孩子,我的埃尔莎因我而死。”

内疚和自责同时摧毁了伊欧恩的坚强,炽热,纷纷坠落的眼泪滚过冰凉的脸颊,仿佛滚烫的熔浆烙印下难以磨灭的伤疤。

伊欧恩压抑着,将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死死闭上眼睛,能感到眼睑的刺痛,嘴边呼出的气息瞬间被冻成白雾,在妻女的哭泣声中,无声宣泄着内心的悲伤。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却又在痛苦时度日如年。

伊琳娜睡到中午才醒来,阳光透过狩猎小屋的门缝透射进来。

睡在身后的凯尔呼吸平稳,两只消瘦但有力的手臂将她环在怀中。显然,她昨晚又做噩梦了。

连续几晚,伊琳娜都能梦见那个女巫以及她的语言而尖叫着醒来,可凯尔总在她的身边,伸出臂膀,给她以温暖与安慰。

费了好长时间,她才从凯尔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并且没有吵醒他。

她必须为午餐做打算,因为从家里跑出来后,她跟凯尔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背上箭袋,拿上短弓,再披上一件厚重的斗篷后,伊琳娜走出小屋,漫步在茂密的树林当中。

午后这段时间,动物们并不十分警觉,它们还没嗅出陌生气味来自哪里就已丧命。仅用了半小时,伊琳娜就猎到了一只褐冠山鸡,然后带着猎物来到湖边处理。

褪毛后去除内脏,作为猎人的女儿,这些原本其他女孩都不愿涉及的事,伊琳娜却干得很麻利。

湖的对岸,家的方向人声鼎沸,因为妹妹的葬礼就在今天。

伊琳娜在林湖小镇出生,17年来一直居住在这里。

父亲作为外乡人,虽然性格孤僻,难以相处,但也乐善好施,为此人缘很好。

在听到噩耗后,小镇里几乎所有人都来参加葬礼,伊琳娜却没有参加——她无法面对悲伤的母亲,妹妹本应该在自己的看管之下。父亲告诉她这不是她的责任,可伊琳娜将所有过错归咎于自己,所以才偷跑出来。

在准备返回狩猎小屋时,林子深处传来动静。

伊琳娜第一反应就是拿起弓,手搭在背后箭袋里的箭上。

一只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毫无防备的暴露出柔软的脖颈,弯下头,用优雅的姿势低头饮水。这是一个绝佳的狩猎时机,伊琳娜拉紧弓弦,瞄准好后准备猎杀时,公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向她。

阳光通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鹿在身上,金色的皮毛看起来非常柔顺,蓝色的眼珠在光线的折射下透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很像···她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这刺痛是那么的真实,伊琳娜不禁向后趔趄了一步。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不是鹿,而是埃尔莎,她可爱又招惹喜爱的小妹妹。

短弓从手中无力地掉落,伊琳娜全身无力般向后靠在树上,陷入回忆,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着跟妹妹相处的点点滴滴。

“啊!!!!!啊!!!!!!”

伊琳娜失控地吼叫,整片树林随着她的声音摇晃不止,那头鹿也被惊吓的逃得无影无踪。这时,一只有力的打手搭上她肩膀,轻声呼唤她名字时,她转过身,扑进了凯尔的怀里。

凯尔高高地举着自己的双手,不想趁虚而入,而是看着湖的对岸,柔声说道:“你该回去参加葬礼,去送你妹妹最后一程。”

伊琳娜点点头,低声抽泣着。

按照红河谷邦湖民的风俗,所有人死去的人都会被水葬。

负责主持葬礼仪式的祭祀,用无花果的果浆将埃尔莎苍白的嘴唇涂抹成红色,嘴里念着代代相传的悼文。

无花浆果被认为是处子之血的象征,代表着女子的纯洁。

贝特茜哭红了眼,放下为女儿编好的麻花辫,看向走过来的丈夫。

穿着一身白衣的伊欧恩从灵台上抱起女儿,沿着用炭灰覆盖的地面,一步步走向停靠在岸边的小船。

祭祀在小船的船头和船尾各点上了一支蜡烛,当伊欧恩把女儿放入船中后,前来悼念的镇民把手里的钱币、挂坠、皮毛放入小船。贝特茜从怀里拿出女儿最爱的兔毛鞋,小心翼翼地她穿上。

为了给女儿办一个体面的葬礼,贝特茜拿出了自己母亲的遗物,用一对绿宝石镶嵌的白金耳环换来两枚卡伦斯金币。分别放在埃尔莎的眼睛上,以保佑她的灵魂能成功渡过冥河,抵达冥滩彼岸的安息之地。

最后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后,伊欧恩推动小船,然后目送着它缓慢地驶向湖水中央的漩涡。

见到小船即将到达漩涡边缘,祭祀用他沙哑的声音说道:“是时候了。”

伊欧恩拿起弓箭,从炭盆中引燃一支火箭,拉开弓弦,长弓发出紧绷时的‘沙沙’声。

火箭倏地飞出,在空中划出抖动的弧度,最后却落进离小船仅有几寸的水中。

他一共射了三箭,都没有命中。

所有人都对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伊欧恩是林湖小镇最厉害的神箭手,能在几百步外射中松鼠的眼睛。

“我来吧,父亲。”伊琳娜钻出人群,向着父亲伸出手。

接过那张紫衫木长弓,伊琳娜卯足力气,颤巍巍地拉长弓弦,努力回忆父亲的教导。

带着火的火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飞行的弧度很高,仿佛直飞天际,可最终那支摇摇欲坠的箭却稳稳落到小船上的草堆,雾气中燃起一团火。

那火光很远,一路燃烧着,直到驶入湖中心的漩涡当中消失不见。

  第九章

  “我迷失在森林,遇见一个女巫。回家110.com

  她浑身红袍,如烈火般炽热的红。

  她送给我一颗苹果,却未要求回报。

  红苹果名为愿望之果,吃下一颗,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这是女巫的诡计,她美丽邪恶。

  我咬下一口,汁水四溢,不知自己即将沉沦。

  愿望实现,我平安回到家中,与妻儿团聚。

  愿望之果,我念念难忘。

  我一次又一次返回女巫的果园,偷吃下一颗又一颗苹果,愿望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实现。

  直到一天,女巫找上门。

  她褪下伪善美丽的脸庞,露出狰狞的獠牙,咆哮着今日就是偿还之日。

  我恐惧无助,跳下城堡的高墙,沉入湖中,却仍然无法逃离,女巫在湖底等我。

  这是女巫毁灭我的方式。

  她早已为我挖好一个沟,六尺深。

  我成为了新果树的种子,被埋入土中,逐渐腐烂化成养分,嫩叶在雨后破土发芽,缓慢地茁壮成长,最后开花结果。

  它们占据着世界的一个角落,默默地等待着下一个无知的采摘者,一再重复着因果循环的诅咒。”

  ——《西斯薇格,愿望之果的罪歌》(有关西斯薇格的设定详见作品相关)

  ***  ***  ***

  第三纪元2124年,北方联合王国中部达尔马提拉行省(教皇国),圣城奥顿海斯。

  威廉姆森·拜耶斯是在午休的时候看到它的,那只闯进神学院的驯鹿。

  它站在静思院的草坪上,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野兽,漆黑的皮毛宛如渡鸦的鸦羽,还拥有一对象征雄性的犄角。

  鹿的双眼清亮透彻,像冰雪融化汇聚的泉水,倒影出一片灰色的天空,然后朝着威尔发出低吟。

  “嘿,你好。”威尔向它打招呼,不由自主的接近,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驯鹿虽然是食草动物,但终究充满了野性,随时随地就能用它的犄角轻易让自己肚破肠流。

  好在这种糟糕的设想没有成真,驯鹿低头嗅了嗅,温顺的举动让威尔打消了会被尖锐的鹿角刺穿内脏的想法。

  “你不该来这里。”威尔轻声说道,同时环顾着四周,最不希望缄默守卫的出现,因为他们会以‘亵渎神圣之地’的罪名杀死这只美丽的生物。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威尔能闻到鹿身上那如阳光般温暖的气息,那种能让人心旷神怡的麋香味,除此之外还有混合着鲜血的铁锈味。

  这头巨大的生灵有着一段忧伤的故事,在触摸光滑皮毛时,情感敏锐的威尔能感受到。

  “拜耶斯老师,时间到了。”一阵柔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威尔转过身,原来是他的女助手。

  压低声音说道:“嘘,珍妮。停下,别惊吓到它。”

  年轻漂亮的少女遵从导师的话,停下了脚步,却对后半句产生了质疑。

  “惊吓到谁?”

  “一头鹿,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珍妮摇摇头。

  威尔转回头时,鹿消失不见了,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几天后

  神殿高大的穹顶之上,威尔看着那还未修复完成的奥尔瑟雅女神像,长长的扇形睫毛的侧影猛地颤动着。

  能将普通人印象中古板的马赛克拼贴画做出油画般细腻温柔的逼真质感的,整个行业内仅威廉姆森·拜耶斯一人。

  作为拜耶斯家族硕果仅存的天才,威尔是北方王国最年轻的匠师,也是马赛克拼贴技艺最顶尖的大师,其学生遍布大陆各地,甚至还有从东方大陆慕名而来学习的精灵。

  随着脑海中突然闪现的画面,威尔的手不禁一抖。回家110.com

  融金马赛克石扑簌簌的从他手中落下,从穹顶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在玫瑰花窗映射的而进的光线下,溅起如星星坠落般细碎绚丽的光芒。

  看到威尔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所有在平台上工作的人也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紧张地望着他。像这种失神的情况,在‘驯鹿事件’之前没少出现,只是越来越频繁了。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威尔的助理珍妮·埃雷拉特拉动机括,绳子在滚轮上滑动着,平稳地将作业平台送回地面。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灵魂出窍’的导师做出反应。

  一次深呼吸后,威尔回过神来,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在看见大家脸上那紧张且茫然的表情后,威尔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摘下帽子,默然地示意大家工作可以告一段落。

  当众人散去后,威尔换下工作服,清理了满是灰屑的双手,转而进入了祭坛后的小礼拜堂。

  礼拜堂内燃起着白色的蜡烛,混合着浓烈檀香和香薰,在经年薰烧的古铜吊链香炉中静静氤氲而出,随后看到教廷圣职长--格雷尔姆·贝德尔出现在这一片雾霭之中,而在他的面前则跪着一名向他告解的信徒。

  圣职长昨晚才刚刚从瘟疫区布教回来,闻讯赶来的信徒们挤满了万神殿,以欢迎圣职长的归来。

  当弥撒开始时,威尔跟随其他信徒围绕着祈祷池,手牵着手。

  眩晕感来得更加强烈了,天旋地转间,他又一次看见了那只高大的鹿,就在他的幻象里。

  在一片诡异全是尖刺的树林里,威尔突然被一头狼挡住了去路。驯鹿踏着急促的脚步冲破荆棘而来,用它强有力的犄角顶飞饿狼后,静静注视着他。

  “跟着我,别掉队。”发出低沉男声的雄鹿说道。

  威尔迟疑着迈开了脚步,才发现自己赤着脚。

  没有关系,这只是幻象。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跟着雄鹿走向黑暗的丛林,然而脚下的触感并非是泥土干燥的摩擦,而是湿漉漉的。

  那股带着凉意的湿润感慢慢浸湿他的脚底,接着是脚踝,抬起脚时才发现那是鲜血。

  “留在这里,不要动。”雄鹿再一次用低颤的声音命令道。

  威尔点点头,留在了原地。

  丛林深处传来了雄鹿的鸣叫声,与饿狼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随后一切趋于平静,变得异常的诡异。

  “来吧,跟上。”

  听到雄鹿的召唤,他走了过去。

  此时,丛林变成了屠宰场,饿狼的断肢七零八落的散落在草地上,像是被顽童玩坏了随便丢弃的破布偶,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是幻境!

  威尔这样想着,寻找着那头雄鹿。

  雄鹿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皮毛如水般顺滑,身体的曲线健硕而又漂亮。它似乎受伤了,腹部渗出了很多血水。

  “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离开。”雄鹿急迫地说道。

  威尔跟着它的脚步,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他不由闭起双眼,脑海里全是一些男男女女的声音。

  “我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有染,我应不应该告诉我的父亲?请您指引我,万能的神明。”

  “梅兰妮的项链看起来真漂亮,一定很贵吧,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给像她丈夫那样的有钱人呢?”

  “求求您,神明,千万不要让我怀上那个混蛋的孩子。”

  “我父亲到底什么时候能死,那样我就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不用再看那婊子的眼色了。”

  “马库斯,你就在地下好好安息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妻子。”

  “我不想那可怜的孩子受罚,我做了假证,请宽恕我。”

  “我身边的女人真是极品,丰臀细腰,脸蛋又那么漂亮,娶了她的男人真是好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睁开眼时,鲜血,残肢,丛林,雄鹿都消失了,进入眼帘的是一圈与自己手牵手围在祈祷池前的信徒。

  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在威尔的脑海里吐露心声,期间还穿插着各种模糊的画面,简直要把他逼疯。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一个带着质问的女声刺入脑海,将其他心声吞没。

  威尔猛地抬起头,视线飞快地扫过那些口是心非的信徒,最后落到一个女人身上。

  她就站在自己对面,从徽章上看对方应该是一名教团骑士,穿着贴身精致的皮甲,拥有一头张扬如血般的红发,那精美绝伦的脸绝对会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印象深刻。

  短暂的惊诧后,威尔试图回应对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两人的视线脱离接触后,幻象和声音都停止了。回家110.com

  “怪人。”尤莉娅嘀咕一声,随着众人缓慢的脚步前进,颂词和歌声轻柔而舒缓。

  信徒们虔诚低头吟唱,宛如羔羊,盲目地跟随,殊不知下一步的命运会是如何?

  领头的是一名穿着黑色圣袍的高阶祭司长,薄唇开合间传唱出润顺的颂词,带领信徒们在礼拜堂里游走。

  据说,一些主持亡魂祭祀仪式的祭司拥有跟亡魂交流的能力。

  这些传说骗骗市井农夫还行,对尤莉娅来说根本不足为信,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只有一种方法能与冥界的亡魂交流。

  整个弥撒渐渐进入尾声,信徒们依次亲吻圣职长戴在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然后将手中里的金银币投入水池之中,祈祷自己的愿望能够成真,所犯下的罪过能过得到赦免。

  直到所有人都离去后,威尔才起身,眼神中充满了信仰的虔诚目光,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一直在支撑着他的力量。

  在简单的回礼致意后,他与圣职长交换了一下眼神。

  多年来父子般的感情让二人很多时候早已到了心照不宣,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

  只是这一次,观察入微的格雷尔姆从威尔的目光中看到了其他东西,是一种迷惑,更多的则是恐惧。

  “陪我走走吧,孩子。”

  “很多事情都毫无预兆,更无法预测。

  虽然智者常言冥冥之中皆有前因,你身处其中,永远都无法轻易寻到缠绕在身上的命运之线的任何一端。

  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

  ——艾尼提斯·莫拉(教皇莫拉十三世)

  ***  ***  ***

  沿着蜿蜒曲折的走廊一路走去,在走过一道拱门后,地势也变得宽阔平坦起来。

  这是一座建在冥想殿旁的庭院,外观庄重肃穆,到处铺满了平整干净的青砖,温暖和煦的阳光、如茵绿草和盛放的花海组成了它独特的风景。

  庭院被简陋的居室包围,只有正中央的一块墓地经过精心打理,收拾得一尘不染。

  一抹墨绿色的光线从地砖的缝隙间照射出来,映亮长廊的四周,映射在栩栩如生的石像上面,越往前走,出现了一片规模更大的墓地。

  这里古老,陈旧,弥漫着来自过去的回忆,甚至还有一丝忧伤。

  许多洁白的帷幔悬挂在墓穴的上方,颜色同周围的环境一模一样,威尔不知道它们悬挂在这里有多久了,只知道时光久远,因为他能闻到上面尘土的气息。

  两人结伴走向前厅,侍卫们在一种不打扰的距离上远远地跟着。

  一路上随处可见美丽年轻的少女,她们的手里都提着一个大篮子,里面盛满了从花园里刚采摘下来的各种奇珍异果,全是祭祀月时要谨献给神明的贡品。

  与这些美丽的身影擦肩而过,他们走进了血玫厅。

  满园的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花园中央的花丛,一朵朵花色红润、娇艳欲滴的红花开得异常的奔放,威尔被深深地吸引,忍不住称赞。

  “好美的花啊。”

  “这花叫做红棘花,它独特的美,那是一种凄凉、孤独和悲伤混杂在一起的美。很久很久以前,这花开遍从蒙克到奥佩格的各个角落。当西方王国沦陷后,象征不屈的红棘花也跟着消亡,现在也只有这里才有。这个故事太过悲伤了,容我向你引荐另一种花。”回家110.com

  脱离令人神伤的历史,格雷尔姆带着威尔来到一处用小栅栏精心围起来的花圃前,介绍道:“血蔓花,一种在北方非常普遍而又很特殊的花,也是我的最爱。”

  “血蔓花?!”

  威尔无法理解花名的由来,花色明明是幽蓝,为什么会叫做血蔓花。只是它实在太过美艳,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深切追问。

  即便两旁都有红棘花簇拥,可血蔓花也毫不逊色多少,通透纯粹的色泽甚至超过了前者。

  低头嗅闻,花香芳香诱人。忍不住诱惑,威尔想要去采摘它,遭到格雷尔姆的阻止。

  “千万别去碰,这花有剧毒。”威尔一愣,显然很惊讶。

  指尖只离花瓣只有几寸远,花色立刻褪变成如血般的红色,并伸出很多渗出毒液的尖刺。

  “有些美到极致的事物,本身就孕育着死亡的种子。”

  格雷尔姆细声地解释道,握住威尔的手,让他远离危险。

  “虽然看上去令人迷醉,但其深处,却有死亡蛰伏于黑暗之中。所有真正美好的东西总是最早被破坏的,因为太美,又因为太柔弱,所以人人都想拥有,就像红棘花一样。可血蔓花却不同,美丽而又强悍,它的毒性会让冒险采摘它的人心有顾忌,不得不再三衡量其中所要承受的风险。”

  “您为什么喜欢它?”威尔好奇地问道。

  “外表之下,一切未知。”格雷尔姆谈谈地说道,积累的人生经验所达到看清事物本质的境界可见一斑,“人对未知的事物会产生恐惧,也痴迷过于美丽的事物,这是人的天性。”

  紧接着,他做出了让威尔吃惊的举动,伸出手指去触碰血蔓花。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威尔根本就没有去阻止的机会。指尖触到花瓣,血蔓花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变成红色,依旧是蔚蓝的纯美。

  “为、为什么?”

  “探索真相的勇气。”格雷尔姆扬起轻柔的微笑,“也可以说是鲁莽,明知有毒可还要去触碰,人的另一种天性。重要的是,不要让恐惧与规则束缚你,不然你永远都只能活在别人告诉你的世界里。”

  圣职长的话很深奥,也似乎话里有话。

  “我知道你有一个秘密,孩子。跟你的父亲一样,拜耶斯家的人不擅长言词,你们的热情都投身在想象和创造上。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你父亲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没有给予他援助,等我想帮时,一切又太晚了,我只是希望。”格雷尔姆顿了顿,压抑住悲伤的情感,“在你需要我的时候,请务必告诉我,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其实我……”

  就在威尔正准备将困扰自己很久的话和盘托出时,一名圣教军将军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非常抱歉,圣职长阁下,护送您去塞奥法诺的护卫队到了。”

  “是迪奥芬裁判长的卫队吗?”

  “不,是西诺塞青年军的骑兵队。”年轻的圣教军指挥官——兰尼·希亚赛特将军不高兴地撅噘嘴,“阁下,这帮黄毛小子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法瑟隆德殿下在背后撑腰,竟然敢骑着马进入圣城。”

  对于西诺塞青年军如此大不敬的行为,格雷尔姆只是一笑了之。

  “您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走了?”对此,威尔表示不解。

  “教皇陛下的行程出了意外,我这次是代表教皇陛下去塞奥法诺主持法瑟隆德殿下的婚礼,还要为未来的贝拉奥尔公爵夫人做入教仪式。”格雷尔姆露出慈祥的笑脸,“这是我的无上光荣,只是我们的谈话也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

  威尔点点头,只是两人都不知道,这一次的分别却是他们的永别。回家11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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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泽邦尼亚传奇作品相关小百科第二弹:西斯薇格

  西斯薇格原名萨拉玛·埃利亚斯,是精灵法师芬贝伦·梅伦-格芬尼(精灵贤者之一,燕尾塔法师,精灵纪元与魔戒战争期间最强大的水元素敏力者,“至上水之戒”的持有者。)

  与‘锈湖仙女’艾菲娜(星神缪拉在艾泽邦尼亚大陆的人间体)之女,是大陆上极少数的不朽者,被人称为“摆脱死亡束缚的女人”,几个纪元来都被公认为大陆最美丽的女人。

  萨拉玛是将混沌之力的光明真理(白魔法)传授给人类的重要人物,与巫师集会所的十二位创始人之一,同时还是锈湖和命运之塔以及维尔玛尔王国的守护者。

  与‘黑巫女王’蒂歌·格莱特利和冰白巫后(白皇后)维罗妮卡·林斯曼合称为“艾泽邦尼亚大陆三大至尊女巫”,也是红女巫的始祖。

  第一纪元时期,萨拉玛在寻找命运之矛的旅途中和同是星神后裔的第三代半神泰杜温邂逅,并相爱。由于“母亲”缪拉的缘故,萨拉玛在随后漫长的岁月里为泰杜温生下许多子嗣,但全部都是女孩。

  为了能有个儿子,萨拉玛到处寻找办法,她听信谎言之神——多姆纳尔(死灵法师门德塔的第五门徒,九魔柱之一。)的谗言,相信了尤因莱茵精灵王国里生命之树的果实能帮助自己实现愿望,成为日后一切罪恶的罪魁祸首:这一切的一切,皆拜她所赐。

  吃下生命之树果实的萨拉玛最终如愿以偿,在迎来独子——尼奥伽拉的同时,永世无法解除的咒诅也跟着降临。

  降生的尼奥伽拉成为了大陆上第一个红男巫,力量已经无限接近星神,成为布坦力魔君最梦寐以求的人间宿主。

  而素有‘创世魔童’之称的尼奥伽拉酷爱画画,他一出生就具备了约维创世神族(星神中的一支神族,象征光明与守护。)的创造神力,有让画下人物活过来的能力。只是不幸的是,他画的都是怪物。

  在短短13年光阴之中,尼奥伽拉笔下一共诞生了五种恐怖的黑森灵,包括弗拉沃(白鬼)、火木巨蜥、睡魔诺斯、变形怪费拉图以及他最完美的杰作“低语者”托古忒达贝。

  而他在与黑暗魔君的精神交流后,不但认贼作父,还利用自己邪恶的能力不断在外面为非作歹,最后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放过的时候,萨拉玛依然一次次的对儿子纵容姑息,甚至与丈夫反目成仇。

  不堪忍受人民终日生活在恐惧当中的维尔玛尔国王率领军队奋起反抗,在维尔玛尔军队围攻命运之塔时,泰杜温毅然与人类站在一起,成为了第一纪元的救世主。

  泰杜温通过命运之矛成功封印了尼奥伽拉,但在战斗过程中也导致命运之塔的崩塌。

  失去唯一的独子让只能感受到痛苦与背叛的萨拉玛彻底陷入疯狂,一夜之间灭亡了维尔玛尔王国。

  就此,璀璨的‘精灵之星’也就此陨落,沦落为“亡灵之地的西斯薇格”但有关红女巫的诅咒却依旧延续着。

  第二纪元,门德塔的第三门徒‘黑巫女王’蒂歌·格莱特利用同样的方式,诱骗生母有红巫血统的安德瑞尔帝国皇帝加泰罗尼王与妹妹阿莱西公主生下了黑暗魔君的第二个人间宿主——摩洛克,拉开了末日审判战争的序幕。

  最终审判日战争后,作为“万恶之源”的红女巫沦为了大陆公敌,遭到大规模捕杀,使得极少数幸存者不得不隐藏起来,远离大众视野。

  在与半神族的“猎神战争”后,因在战争中的杰出表现,红女巫的身份在玛尼布尔斯王国得到合法化,许多天赋异禀的红女巫开始在各个魔法学院担任教职工作,还有不少人成为了皇家魔法顾问。回家110.com

  介于“红巫之子的诅咒”她们又组建了红巫姐妹结社(秘社),专门应对‘红男巫’事件,并且制定了“红女巫一旦生下男孩就必须立刻处死”的《红巫铁律》。

第十章

  “信仰是超越一切的存在。虽然我不曾有幸目睹过信奉的神明,但我相信他们的存在。因为我亲眼见证过魔鬼!”

  ————————————————波诺·路德维希·德玛夏(比约恩一世)回家110.com

  万神殿密不透风的裁判厅内,一个满身污垢、衣衫褴褛的红发女人倒卧着,她的手脚被镣铐紧锁,头颅萎靡地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在最开始,她还可以尖声喊叫、咒骂以及诅咒他们所强加于她的罪行。连日来非人的折磨已让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就连简单的呼吸也变得异常的吃力。

  “尊敬的教务长阁下,我们抓到了一个女巫,请即刻下令准许我们进行最后的审判。”

  一群司驿看着一位身穿紫色圣袍的老人,神情或愤怒或漠然,叫嚷着,喋喋不休的像是一群围着尸体的苍蝇。

  年迈的教务长安雷吉·贝尼亚特疲惫地揉着眉心,作为最高三人议会的成员,已经76岁高龄的他对日益繁重的工作早已力不从心。

  从北方王国西南部引发的瘟疫已经蔓延至教皇国的势力范围,在十几个村镇造成数千人死亡,搞得人人自危。虽然黑暗势力在北方领已消声灭迹数千年,但仍有许多坚定的追随者。

  只要一出现异象或者灾变,盲信的人总会自然地把所有事跟女巫联想在一起:她们迷恋魔法,用活人研制魔药,无视道德伦理,还与恶魔交媾获取力量,无恶不作。而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是这个月第九个被扣上‘传播疫病,带来死亡’罪名的女巫。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恐慌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只不过安雷吉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

  正如他的私人医生常说的那样,这些繁重的工作会加快结束他的生命,放下手中木槌的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身旁的另一名红衣枢机主教。

  那名红衣枢机主教起身,走下裁判台的石阶。他转动着戴在指间镶嵌着宝剑与天秤的绿宝石戒指,神情冷峻地看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红色,红衣枢机主教暗笑,女巫这种生物的血液竟然也是红色的。

  她们肮脏又不洁,精神错乱又淫秽不堪,却有着和人类一样颜色的血。

  这其实不对,那些血管里应该流着泥浆,流着黑色的柏油,她不配流血。又或者,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司驿们口中所说的女巫。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村庄爆发了瘟疫,她是唯一的幸存者。我们发现她时,她正在向异教神祷告,主教大人。”

  “除此之外呢,她又做了什么?”

  “并没有做什么。”

  听到这里,红衣枢机主教加深了嘴角的深意。

  这并不是迪奥芬·德夏玛所遇见的第一个虔诚的异教徒,也正因为如此,他已经缺失了他的怜悯。

  迪奥芬穿着剪裁考究的教袍,安静肃穆地走到女人的面前。

  看着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他心里非常清楚。

  无论是不是女巫,她的行为是罪恶的,话语是罪恶的,任何的表现和反应都将判定为“异教徒”的统一罪名而被关入地牢。严重的话,还会被处以极刑。

  她只是千千万万的异端中的一个,这一切,其实对于迪奥芬而言都毫无意义。

  他并不关心这些,女巫、瘟疫、死亡、战争,甚至是神。所以,这种类型的审判只是场面上的形式。

  “既然是异教徒,就把她关起来。等确定她是否跟此次疫情有关后,再做出判罚。”

  迪奥芬完成了宣判,转身走向石阶。

  “可她是女巫啊!”司驿的声音陡然升高起来,变了声调的言语在穹顶环绕,“除了火刑,其他刑罚根本无法消灭她那颗污秽邪恶的心脏,神的意志必须遵循!”

  “神的意志必须遵循!”其他的司驿也同时大声附和。

  “那么就烧死她。”

  高台上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迪奥芬看着失去耐心的教务长略感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宣判直接夺走一个无辜者生命的同时也背离了教廷着十几年来提倡‘谨慎处事’的政策。

  只不过跟自己的一贯风格一样,在更高权力者的面前,迪奥芬始终保持着外表上的恭顺。

  面无表情地走上裁判台,理了理教务长身上暗紫红色的披肩,让它们合贴流畅的披展下来,然后跟随着教务长离开裁判厅,留下一群激情亢奋的司驿高唱着赞美神明的颂歌。

  “婚礼是在两个月后吧,迪奥芬主教?”

  迪奥芬成为红衣枢机大主教管理裁判所已有十余年,只是教务长仍然喜欢用他担任地区主教时的方式称呼他,那段时期也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回家110.com

  “是的,阁下。”迪奥芬挽着教务长的手,跟以往那样小心谨慎,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本计划是教皇陛下去主持婚礼,可从眼前的战况看,私生子赢得战争的可能性最大,相信在行程上会有所改变,婚礼日期也会做相应的调整。”

  “你的眼光的确独到,难怪圣职长阁下这么器重你。我们在维格里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金钱现在终于是要看到回报了,怎么说这是我们买过的最贵的东西。”安雷吉老谋深算般的微微一笑,轻拍着迪奥芬的手背,“自从你的父亲比约恩阁下去世后,教廷在王国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宗教战争所遗留下来的种种问题以及我们越来越疯狂的信徒们。”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阁下。我们的教义被越发的扭曲,异教徒的再度复兴,黑暗势力的入侵,这些事对于教廷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的父亲是一个充满智慧且深谋远虑的人,他在卸任前向教皇陛下推荐格雷尔姆·贝德尔为新一任的圣职长,当然出发点是为了制衡我,以达到教廷内部的权力平衡。”

  安雷吉撇过头盯着迪奥芬,身为教务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教廷所面临的境况。

  “以个人而言,我对这种决定没有任何意见。我同样也尊重格雷尔姆·贝德尔阁下,但以教务长的角度出发,我是极力反对他的政策,他所提倡的信仰共存政策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的软弱。不管那帮司驿的行为有多疯狂,有一件事他们没有说错,神的意志必须遵循,而北方王国只能有一种信仰,绝无共存的可能。为了维护它,我愿意发动另一场战争。”

  迪奥芬明白教务长话中的深意,也知道他和圣职长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作为教廷最高权力层,格雷尔姆·贝德尔和安雷吉·贝尼亚特分别是教廷内部最大的两股势力的领袖,一个主张信仰共存,另一个主张独尊五神。相同的是,两人都手握大权,圣职长格雷尔姆·贝德尔的名望极高,下议会成员有七人是他提拔的,红衣枢机团里更有三分之二是他的支持者,而肩负教务长之职的安雷吉·贝尼亚特拥有军队的支持,再加上阿诺克顿精钢原本就是贝尼亚特家族的产业,可谓是财力雄厚。双方的实力不相伯仲,现任教皇威名十一世基本上只是一个摆设,无足轻重。作为第三方势力的迪奥芬要做的,就是在这两大阵营之中努力‘求生’,尽最大可能不做任何一方的棋子,保持中立,互不干涉,也不相帮。

  只不过从教务长咄咄逼人的话语中,迪奥芬敏感地觉察到危机,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在这场权力风暴中,没有人能够幸免。

  “我需要时间考虑。”

  迪奥芬的犹豫让安雷吉有点意外,明明是自己的实力更强,可仔细一想,也在意料之中。迪奥芬和格雷尔姆关系太亲密了,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

  “不要想太久,时间不等人,这点我深有体会。”

  安雷吉露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容,伸手招来等候多时的小侍从,慢悠悠地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告别教务长后,迪奥芬行走在空无一人的神殿内,朝着大门相反的方向。

  从助祭童开始,迪奥芬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对自己的信仰保有极高的热情。他学识渊博,会敏锐地去注意一切能看到的细节。他怜悯弱者,救助伤者,总是怀揣着一颗救世的善心,寻求着自我救赎。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职位的升迁,他做什么事都必须稳重审慎,也与曾经的道路渐行渐远:他开始保持沉默,不跟任何人交朋友,不拉帮结派,从不质疑命令,在明哲保身的同时几乎冷血地履行着自己的职权。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对整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冷眼旁观。

  如今的迪奥芬坚硬冷漠,只考虑达到目的的手段,脸上的虔诚和仁慈也仅仅是伪装。而他收获的,是教廷历史上最年轻三巨头之一的殊荣。

  迪奥芬继续朝着圣殿的深处走着,举着风灯穿过黑黢黢的过道。

  月光中的万神殿闪烁着圣洁的白光,天窗洒下的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变得斑斓,殿内的穹顶高而宽大,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寂静和空旷。

  微暗的烛火在五彩斑斓的玫瑰窗中摇晃,犹如滴落在琉璃盘上的鲜血,照亮了他四周空气里浮动着的尘埃,红艳而醒目,与他身上的祭衣颜色无异。

  他穿过一座座殿堂,走近半圆形的圣坛,袍子下摆在他的身后优雅冰冷地滑动着。

  微拢着冗长的血红袖口,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风灯里烛台放上神龛,焦黄光线照亮一座崭新的石像。

  戴上兜帽,恭敬地后退了一步。

  迪奥芬垂下眼眸,双唇翕动,火焰在他睫毛末梢洒满血红的光粒,勾勒出他隐匿在兜帽之下的轮廓。

  一双犹如猫眼石的眼眸,两颊瘦削如利刃的颧骨,还有大理石雕像一般锐利的薄唇,维持着圣徒一样的神情。

  忽然,风灯陈旧的玻璃罩子发出压力之下的“咔擦”声。

  一阵凛冽的邪风袭来,熄灭了原本就飘忽不定的猩红烛火,让整个长廊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迪奥芬停下了吟颂,空气里那点微弱的响动还在继续。他听到呼吸声,仿佛来自自己的耳畔,又似乎游离在身体之外,化作一团无形的暗影在黑夜里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

  烛火消失,夜空中的星光被碾碎,月色被暗云遮掩,浓重的黑暗降临。

  微微仰起头,露出弧线优美的颈项,迪奥芬望着逐渐聚集成人形的黑影,低沉的声音毫无波动。

  “欢迎你,死灵法师门德塔,布坦力魔君的忠诚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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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象在梦中再一次袭来。

  威尔看到一片广阔的水域,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湖。回家110.com

  他的双脚涉入水中,水质清澈,不及膝盖的高度,视线不能穿过它,到达自己的脚背。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寒气,四周是一片纯粹得稍显刺眼的白色,那片混沌里可能蛰伏着任何具有危险性的事物,但也可能只是明亮得足以屏蔽景色与地平线的光。

  目光停留久了,不免被这片光照得头昏脑涨。于是又低下头,盯着浅绿色的、能倒映人影的湖面,被看到的景象吓得惊醒过来。

  威尔从床上坐起,环视四周才发现在自己的卧室里。又重新躺下,让错乱的呼吸一点点平复,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他在湖面上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红发少女。

  少女满脸的泪痕,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似乎才几个月大。

  “疯狂的梦。”

  威尔唏嘘了一句,走下床。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没想到已经快中午了,披上一件柔软的羊毛长袍,信步走下楼梯。

  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历代拜耶斯家族成员的画像,其中很多都是声名大噪的艺术界大师,也有像威尔的曾祖父霍尔·拜耶斯这样征战沙场的家族异类。

  威尔的家族来自拉玛群岛最南端的长滩岛,那是一个气候宜人、盛产玉米和美丽沙滩的岛屿,四季如春。

  他的祖先芬德利·拜耶斯曾是玛尼布尔斯王国航海探险家--弗雷德·朗席德尔(详见相关设定)伯爵所率领的珍宝船队的一员,在一次寻找巴别里矿脉的行动中与战友失散,成为安德瑞尔帝国驻西方大陆的守望者军团的俘虏。又在转卖途中再一次北方人俘虏,并受到很好的礼遇,后娶妻生子,拜耶斯家族也从此在北方王国落地生根。

  威尔的父亲加斯帕·拜耶斯是位技艺精湛的雕刻大师,名声常常在疯子与天才之间来回交替,时常受到幻象的困恼,酗酒成性,整日疯疯癫癫。

  六岁时,威尔第一次见证了父亲的疯狂。

  父亲残忍地杀死了自己最喜欢的宠物,一只来自南方玛尼布尔斯王国的西提玛金丝猫。

  父亲在癫狂中吼叫着,说金丝猫将在不久的将来咬伤自己唯一的儿子,而威尔最后也会死于伤口感染而导致的高烧。

  母亲由于父亲的精神问题而改嫁他人,威尔被教廷圣职长收为养子,寄养在教会。

  几年后,当威尔听说父亲的精神情况越来越糟糕后,就偷跑回了家。见到父亲时,威尔几乎认不出那个曾经被世人誉为天才大师的男人。

  父亲的面容愁苦,眉间已经刻下深深的印痕,他的脸颊瘦削,下颌上被胡茬覆盖,卷发间藏着簌簌的石粉,双眼却炯炯有神,燃烧了无穷的生命力。

  整整半个月,父亲不食不饮,也几乎不曾陷入深眠,用尽自己的热情,乃至生命来完成自己幻象中出现的人。威尔注视着父亲创造的作品,那是一位少女,却在父亲的雕刻下栩栩如生,就好像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

  父亲那双幽绿的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更加幽深,用干燥开裂的手指紧握着她的手臂,宛如敬仰救世主般望着石像。

  “她是关键,一切都将从她开始。”说完,加斯帕神经质地笑了一下,然后瘫倒在地。

  燃尽生命与灵魂的加斯帕瘦得厉害,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倚靠在儿子怀中。

  威尔用左手搂着他,鼻尖被父亲蓬乱的黑发稍微埋住,而父亲看向自己的只有温柔,然后慢慢地闭上眼,停止了呼吸。

  长时间的劳作与饥饿大概是导致父亲死亡的大部分原因,看着父亲留下的遗作和脸上已经成为永恒温暖的笑容,威尔才突然明白,或许父亲真的是别人口中的疯子,只是父亲临死前的这一抹微笑又带有太多的感情。

  对儿子的爱,或许这是父亲最清醒的一刻,才能向自己袒露出如此真诚又温馨的笑容。

  在那一刻,对父亲所有的恨都已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悲痛。

  父亲死了,只有28岁,似乎大陆上所有杰出的大师都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宿命。

  父亲的身后事,威尔听从圣职长的建议没有让已经又有三个孩子的母亲出席葬礼,悲伤和痛苦已经太多了,不必让母亲也加入其中,所以葬礼一切从简,参加的人也寥寥无几。

  作为可能是活人中最亲近于威尔的一位,格雷尔姆帮亡故的好友付了船资。

  无论生前是国王还是乞丐,渡过冥河的船资永远都是两枚金币。

  当火开始燃烧时,痛苦撕扯着只有11岁的威尔,但他无能为力,他才华卓绝的父亲最终化作了一捧灰烬。

  威尔捧着父亲的骨灰,安置在墓穴内,父亲倾尽心血与生命的石像也被运进此处。

  当石板盖下去的最后一刻,他依旧盯着父亲的杰作,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最后,墓室顶端的石板被永远地封上,天才雕塑家与他此生最完美的作品将一起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沉睡。

  而今年,威尔也将28岁,到了所谓的命劫之年。

  庄园里空无一人,悄无声息。

  透过窗口看了看疯长在甘蓝果树周围的杂草,威尔心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人修剪整理一下,可转眼间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威尔所住的庄园位于圣城的近郊,是一座果酒种植园,也是他过世的叔叔留给他的遗产。

  三年前,威尔在贝拉奥尔Legion Ⅶ Gray lightning(第七“灰色闪电”军团)服役且从未谋面的叔叔意外离世,死后又无遗孀和子嗣可以继承家产。

  按照维克尔民族的第一法典《血统继承法》,威尔稀里糊涂得成为了继承人。

  对于当时寄人篱下的威尔来说,这一大笔财产凭空落在他头上,实在是雪中送炭。另外,他还不得不世袭了叔叔的爵位,成为巴塔多子爵。一夜暴富的威尔并没有迷失方向,他将所继承财产的三分之二,约一万七千卡伦斯的巨款捐给了教廷的救济所,用来帮助穷苦难民,而留下的钱也足够他吃上几辈子。

  刚走进厨房,香味就扑鼻而来。

  “山姆,午餐吃什么?”

  “是北民传统午餐,拜耶斯老爷。”勤奋的管家山姆把做好的食物放在桌上,“您起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可以吃了。”

  餐桌上依次摆开几盘在配色上似乎有些过于考究的菜式,威尔走近后才发现那是桌子上从南方传入的彩色漆布的烘托效果所带来的错觉,盘子里的食物其实颇为寡淡,只是简单的烤土豆。

  山姆善于炫耀自己精妙的拼盘技巧,把经过几个小时烹饪的食物铺张地摆在纺织精细的白布餐布上,用花朵和蜡烛簇拥着,好似一场正规的晚宴。

  威尔的身体机能似乎还没有调试好跳过早餐直接进入午餐的节奏,迷迷糊糊地坐进了山姆为自己拉开的椅子上。

  “您的胃状态一直不太好,我还给您准备了粥。”山姆说着,从窗台下端来一个瓷碗,“上面淋了花椰菜和胡萝卜,以及一点禽类的肉。”

  威尔把白色的瓷碗挪到自己的眼前,吃了一点。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晾置,食物的热度刚好。

  “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很好,呃,很平静。”威尔尝试不去回忆那个梦,静静地喝着粥,顿了顿后说道:“另外,在家里称呼我威尔就行了,这里没有外人。”

  威尔的亲和力暖透了山姆的心,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扯下自己碟子中一只烤鸡的鸡腿,咬了几口后满意地点点头。

  同时,威尔也看出问题来了。

  目光下沉到碗中颜色鲜艳的肌肉碎屑中,暗紫色与橄榄绿的搭配相得益彰,味道也很好。只是为什么山姆有烤鸡吃,自己却只能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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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相关小百科第三弹:弗雷德·朗席德尔,南方人族的千年人杰。回家110.com

  弗雷德·巴恩·朗席德尔(第三纪元1535年8月22日--第三纪元1596年),玛尼布尔斯王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航海探险家,军事家,罗莎琳德女皇的皇家海事顾问,海军海务大臣,海军中将,第一代维玛拉伯爵,西方航线的发现者。 曾经组织了六次大规模前往西方大陆的寻宝任务,为玛尼布尔斯王国带回无法估量的巨大财富。因表现卓越在42岁时接替其父荣升为王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海务大臣并兼任黄金舰队司令,是玛尼布尔斯王国的传奇人物。

  第三纪元1535年8月22日,弗雷德出生于玛尼布尔斯王国海外殖民地--拉玛群岛邦联中独立呼声最高的塞纳公国。作为家中独子,弗雷德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其父罗纳德·朗席德尔爵士年轻时曾是泪海赫赫有名的海盗之一。

  年幼时,因为母亲的关系,弗雷德时常出入铁穹堡,与母亲的学生塞纳公国大公、铁穹堡亲王弗瑞·赞林是至交好友。

  岁后,弗雷德就开始随同父亲的私掠船队出海。期间,作风强硬的朗席德尔爵士并没有给儿子一点特殊的照顾,弗雷德和船上其他的实习生一样吃着最糟糕的食物,还要干最脏最累的活。

  作为一个以船为家的传统海民,弗雷德一年之中有九个月在海上漂泊,这让他很快就积累了足够多的航海经验。加上父亲的影响和与生俱来的航海天赋,弗雷德很快在与宿敌德利玛尔公国的海战中表现出超凡的战术才华。

  第三纪元1550年3月7日,在夜间爆发的第二次萨默斯海战中,弗雷德说服父亲,引诱德利玛尔公国刚刚花巨资建成服役的新锐战舰‘约瑟琳伯爵夫人’号进入狭窄的沉船港,并在之后的跳帮作战中大获全胜,近乎完好无损地抢夺了这艘孤军深入的二级风帆战列舰。三天后,弗雷德和143名精心挑选的船员(主要是炮手)利用俘获的‘约瑟琳伯爵夫人’号偷偷潜入德利玛尔公国在萨默斯岛上的军港,对停泊在港内的36艘德利玛尔战船发起突袭。

  这场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弗雷德和炮手们打光‘约瑟琳伯爵夫人’号上的所有弹药,取得击沉18艘和重创12艘战船的辉煌战果后才缴械投降,而自身仅仅阵亡21人。

  被俘后,弗雷德和幸存的船员们很快就被德利玛尔公国的实际统治者--约瑟琳·希瓦蒂伯爵夫人下令释放,为的就是换回‘约瑟琳伯爵夫人’号的船长,她的秘密情人佩纳·菲德森男爵。

  第二次萨默斯海战后,丧失三分之二海军力量的德利玛尔公国就此退出拉玛群岛的权力舞台。弗雷德也因为萨默斯海战名声大噪,成为了塞纳公国上下热烈追捧的英雄人物,深受国民爱戴。而这一年,他还不满15岁。

  第三纪元1551年10月,弗雷德和父亲在归航途中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在主桅杆折断后最终在美人湾触礁,船身已经严重受损,濒临沉没,大部分船员沦为了美人鱼肚中的美餐。当玛尼布尔斯皇家舰队的金陀螺号在几个星期后偶然发现时,船上只剩下11名幸存者,弗雷德和他的父亲也在其中,后所有幸存者被金陀螺号带回了位于新特拉的舰队母港,受到罗莎琳德女皇的热情接待。

  碍于《海事法典》的缘故,父子俩和其他被救的船员被迫加入玛尼布尔斯皇家海军,以10年的服役期来偿还玛尼布尔斯人的救命之恩。由于弗雷德还不到加入海军的最低年龄,为此被女皇特别招入萨里约特皇家海军学院进行学习。

  在萨里约特皇家海军学院学习的机会是弗雷德一生的转折点,如果说萨默斯海战是他继承父亲海盗血脉奸诈狡猾的完美演绎,那么在皇家海军学院的正统学习就是他升华自身天赋的最佳场所。获得了远洋航行的技术,学到了许多诸如天文、地理、水文、气象知识,掌握了观测、计算、制图的学问。在课余时间,弗雷德可以在图书馆里找到各种有关地理、历史、航海、游记、天文、甚至是传说的书籍。也就是在这里,弗雷德第一次了解到了西方珍宝船队以及巴别里矿脉的传说。

  这引起了弗雷德的强烈兴趣,并且始终难以忘怀。

  第三纪元1554年,19岁的弗雷德从萨里约特皇家海军学院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此刻他的父亲已经是罗莎琳德女皇的海军顾问。

  第三纪元1555年,弗雷德以见习军官的身份,被安排到‘皇家旗手’舰队的旗舰金苹果号上,开始了他在玛尼布尔斯皇家海军的军事生涯。

  第三纪元1557年3月,弗雷德迎娶了海军大臣托比亚斯·贝尔格的女儿,同年6月,他被安排到黄金舰队旗舰金羊毛号上担任航海长,后又在同级的‘金’级风帆战列舰金狮号上担任见习大副。一年后,只有22岁的弗雷德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船,一艘名为‘沉睡者’号的快速风帆战舰,成为皇家海军有史以来第三年轻的船长。

  第三纪元1559年,为了保证东方航线以及和蓝海湾海精灵之间海上贸易的安全,弗雷德的‘沉睡者’号与好友‘暴怒’号船长--爱德勒·瓦特金斯 ,一起被分配到皇家纯真舰队司令、海军中将杰妮·霍蒂谢尔女勋爵的麾下,开始长达一年之久的海盗围剿战中。

  第三纪元1559年11月,‘沉睡者’号和‘暴怒’号联手截击了泪海东部海域内火力最强大的海盗船“顽皮女孩”号,并且通过惊险的接舷战最终俘虏了露丝·莱斯利船长以及她麾下凶悍的女海盗们。

  面对昔日叛逃的伙伴,杰妮·霍蒂谢尔中将下令将露丝·莱斯利船长以及她的所有手下关进船舱,然后凿沉顽皮女孩号。弗雷德极力反对这种滥用私刑的方式,即便有长官的严令,他同样拒绝执行命令。如果不是爱德勒极力保护,搬出父亲的名号给予威慑,恐怕弗雷德也会成为顽皮女孩号上的悲惨一员。

  最终,舰队其他船长执行了的命令,露丝·莱斯利船长在海水即将淹没船舱之际自杀,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海神--帕拉迪诺,以寻得一个复仇的机会。几天后,有一艘商船目击到一艘船从顽皮女孩号沉没的海域浮出水面,以一阵猛烈无比的炮火将护航的皇家海军战舰击沉后,又悄无声息地沉入海底。而在这之后短短一个月之内,在附近海域被击沉的皇家海军船只多达27艘,一时间顽皮女孩号就成为整个泪海海域以及东方航线上最着名、也是最恐怖的幽灵船。

  第三纪元1560年1月,皇家海军正式结束长达一年的围剿海盗行动,舰队停止在泪海东部海域的一切活动,将东方航线的管理权拱手交给塞纳公国以及拉玛群岛邦联贸易协会。

  第三纪元1560年3月7日,弗雷德和爱德勒回到王城,他们以俘获的三艘海盗船,另外击沉了七艘海盗船的骄人战绩受到罗莎琳德女皇的褒奖。

  第三纪元1563年,为了转移国内公国之间的矛盾与填补对奥尔德良马族战争的失利所造成的国库空虚,罗莎琳德女皇组织了第一支探索西方航线的探险船队,整支探险船队由8艘战舰、1796名船员以及20名皇家顾问团巫师组成,前往西方大陆的淘金热很快成为玛尼布尔斯王国以及所属各大公国当下的潮流。

  第三纪元1564年,经过漫长的航行和一系列因缘巧合之下,弗雷德和他的‘沉睡者’号从溺死鬼湾成功横渡迷雾之海抵达西方大陆南部的避风港,成为西方航线的发现者。

  第三纪元1565年2月4日,‘沉睡者’号平安回到新特拉,弗雷德再度成为了玛尼布尔斯王国家喻户晓的英雄。罗莎琳德女皇为了表彰弗雷德的杰出贡献,赐封他为特维拉子爵,还在埃洛普公国给了他一块封地,并且将财宝的百分之一作为报酬,而弗雷德却将这笔钱分发给自己的船员和阵亡船员的家眷。在那之后,弗雷德又组织了五次寻宝探险,替玛尼布尔斯王国带回了数以万计的黄金、金银币、珠宝,也就是靠这一笔意外之财,罗莎琳德女皇完成了平定奥尔德良马族的夙愿。

  第三纪元1569年,在最后一次寻宝途中,弗雷德由于一次严重的坠海事故导致右眼彻底失明,以中将军衔从海军退役。伤愈后成为萨里约特皇家海军学院的一名教授,在埃洛普公国与妻女过着安逸舒适的退休生活。

  第三纪元1571年6月,弗雷德的岳父海军大臣托比亚斯·贝尔格伯爵被一名狂热的男权主义者刺杀。在父亲的游说下,弗雷德接受了作为皇家海事顾问的任命,成为了罗莎琳德女皇的内阁成员。

  第三纪元1576年,弗雷德接替父亲成为海务大臣,总管整个皇家海军部。与此同时,拉玛群岛邦联贸易协会将东方航线占为己有,对贸易和渔业形成垄断,对玛尼布尔斯王国形成了实际性的威胁。在谈判破裂后,这使战争已不可避免。

  第三纪元1577年9月11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刚刚成为玛尼布尔斯王国海务大臣还不到一年的弗雷德毅然决然地加入家乡的反叛军,成为塞纳公国以及拉玛群岛自由联盟舰队的总司令。

  在第三纪元1577年至1580年爆发的“公国邦联”战争中,弗雷德指挥二级风帆战列舰‘铁穹巨像’号以及所属自由联盟舰队,在长滩礁、美人湾、沉船港等一系列对抗玛尼布尔斯皇家海军的海战中以少胜多,将他曾经的老师、同学以及学生打得落花流水。另外,他善待俘虏和拯救敌对落水者的行为令其人格魅力在这场内战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弗雷德依靠个人才华在军事上取得了许多的战术胜利,但迫以目光短浅又畏首畏尾的弗瑞·赞林亲王的犹豫不决,弗雷德还是没能达到战前制定的速胜的目的。

  战争进入胶着状态,最终变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对于岛国又资源有限的塞纳公国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最后在双方都付出惨重代价后,重新回到谈判桌。

  为了尽快结束内战,罗莎琳德女皇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让步,她特赦了弗雷德,对其他参与叛乱的王公也既往不咎,停战协定很快就在谈判的第三天签订。

  第三纪元1580年11月7日,弗雷德被召回王城,重新担任海务大臣,爵位也从子爵提升为伯爵,开始着手重组海军。

  第三纪元1581年9月,一场针对拉玛群岛诸多叛乱王公的腥风血雨拉开序幕,史称九月密谋。罗莎琳德女皇在自己60岁的生日宴会上谋杀曾经参与叛乱的王公贵族,还处死了自己的侄子--弗瑞·赞林亲王和他几乎所有的子嗣。在这场针对赞林皇室男系继承人家族的政治屠杀中,经过弗雷德的努力,弗瑞·赞林亲王最小的女儿菲丽希缇公主得以保全了性命,而年轻懵懂的菲丽希缇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暗许芳心。在弗雷德作为女皇特使,担任驻塞纳公国临时政府总督期间,两人在朝夕相处中日久生情,后菲丽希缇未婚先孕,导致弗雷德和发妻索尔达娜感情破裂,最终离婚,成为他辉煌人生之中唯一的污点。

  第三纪元1583年4月6日,18岁的菲丽希缇·赞林与‘醒狮’利奥波德家族继承人、哨兵堡公爵佩灵顿 ·利奥波德联姻,加冕为布拉德公爵夫人和塞纳公国女大公,正式统治塞纳公国,成为玛尼布尔斯王国皇位的第四顺位继承人。

  第三纪元1586年,在卸任海务大臣后一直受婚外情舆论困扰的弗雷德拒绝了罗莎琳德女皇提出由自己担任萨里约特皇家海军学院校长的任命,而是接受了故友爱德勒·瓦特金斯的邀请,成为瓦特金斯家族在佩德加斯特(柏伦亚公国南部沿海港口城市,玛尼布尔斯王国最大的自由贸易港。)的捕鲸船队顾问,把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放在专心于航海学术上的研究。

  第三纪元1594年,一艘属于西方珍宝船队的奥斯特风帆船残骸以及随船的珍宝在骸骨岛附近的浅水湾被发现,有关西方宝藏船队和巴别里矿脉被证实不是传说。

  第三纪元1596年3月27日,在得到新女皇塔蒂亚娜一世的私人资助后,弗雷德以一级风帆战列舰‘金羊毛’号为旗舰,率领一支由31艘各类舰船、4745名船员和士兵所组成的庞大探险船队,踏上了寻找在迷雾之海失踪的西方宝藏船队的探险旅程。

  月13日,探险船队在进入迷雾海域的情人岛附近被返航的反私掠巡游舰‘猎人’号和“警觉”号最后一次目击,此后就神秘失踪,成为玛尼布尔斯王国探险史上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回家110.com

第十一章

  今天的万神殿内骚动不断,有关阿列亚神庙被盗的消息开始不胫而走。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圣教军士兵和教团骑士将所有在殿内的人员盘查了一遍,威尔以及他的学生也在其中。

  修缮的工作没有因为紧张的氛围受到干扰,只是完工后又遇到了意外。

  一场审判女巫的游行阻塞了出城的道路,结束一天辛勤劳作的威尔被堵在路上,随着拥挤的人群回到了万神殿前的鲜花广场。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威尔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在跟所有人保持在身体不接触的距离上,介于阴暗和光明的边界,黑色的工作服在面前不远的火光闪烁中映衬出他雕像般优雅沉稳的脸庞。

  广场的中央,圣教军士兵包围着行刑台,刑台两边巨大的雕像诡异的投下张牙舞爪的斜影,一个近乎裸体的女人被绑在刑台上,四周已经垒起了柴堆。

  公开审判在圣城极为罕见,一般处置女巫都是秘密执行的。

  或许是为了安抚人心,教廷才会允许这场别开生面的公开审判。

  威尔看见那双黯淡的双眼充斥着仇恨,又很快转变成惊恐祈求的眼神,颤抖着单薄的身子惊惶地祈祷,雪白的皮肤上满是被鞭笞过的血痕。

  有些情绪激动的百姓用石头砸向她,威尔很确定,他的几个学生也在其中。

  女巫身上那些被石头砸中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流脓、结痂,在所有能看见的地方丑陋地爬行。

  “大家不要被她漂亮的脸蛋欺骗了。”一名穿着灰袍的司驿举着手里的匕首,撩起女人枯燥的红发,然后随手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刀,“无论是黑女巫、白女巫或者是红女巫,所有女巫都是邪恶的产物。她们可以通过魔法把自己变成如精灵般美丽的女人,可无法掩藏她们肮脏淫荡的本性。她们就是靠着这具完美的肉体去勾引你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她们同样也能取悦女人。她们散布瘟疫疾病,残害无辜生命,又分化夫妻的感情,让彼此恩爱的两人相互仇视,拆散美满温馨的家庭,让沉浸于情欲的人们犯下人伦悲剧,让向往自由和平的人沦为她们的奴隶,或者更悲惨的成为她们享乐的玩具!”

  受苦极深的百姓们积压的愤怒被点燃,他们群情激奋,又盲目跟从,拥挤着,高举着双手,大声吼叫着。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这个魔鬼的婊子!”

  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就连翻滚的血海里凄厉的哀哭都不能唤醒他们的同情,遗忘了人性中最基本的怜悯。

  那些充满愤怒的喧哗声高低起伏,所有岁月积累的谴责和恐惧在一瞬间爆发,所有人都指着被绑在石柱上的女人扯破了嗓子。

  尖利的匕首刺透她的腹部,血迹从伤口流淌而下,汇聚在脚下,浸染了斑驳的石板。回家110.com

  振奋的喊叫声划破冗长的黑夜,人们再次欢呼,纷纷举起双手,激昂地颤抖不止。

  愤怒此时变成一场可怕瘟疫,传染着城中每一个能呼吸的生命,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超出想象,似乎所有人都彻底疯了。

  威尔不想再看下去,就算女人那破布般残缺身体里的鲜血正在流尽,可人们还是没有给她一丝宽恕。他为自己的麻木不仁感到羞耻,甚至都不知自己还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被点燃的大火瞬间窜起蔓延,连同那所染指的罪恶一并吞噬。

  女巫在烈火中尖叫哭喊,用最后一丝力气来大声申明自己的无罪。

  “轰隆隆。”

  闪电撕裂了鲜花广场上空的黑暗,映射出穹顶上那副巨大的壁画,凄厉而冰冷。

  随后雨水斜射着,密得像是一瀑帏幕,形成显出无数斜纹的雨墙。

  鞭挞着,

  冲刷着,

  淹没着一切。

  整整三个月,奥顿海斯不曾下过一滴雨,现在却大雨磅礴。

  突如其来的暴雨似乎浇灭了那些盲目的仇恨,而这种反常的天象在虔诚信徒的眼中则更像是一个神迹,传达着诸神的旨意。

  “这是神的启示,这个女人是无辜的。”

  “救救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开恩!开恩!”

  面对越来越多的呼声,站在刑台上的司驿们在这一变故前面面相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快把她放下来!”

  威尔挤过面前的人群高喊着,作为名人的一个好处就是所有人都认识你,只属于高级造艺师的黑纹匠师袍并不多见,维持秩序的圣教军士兵在认出威尔后并没有阻止他。

  当奄奄一息的女人终于被威尔和另一个好心人从刑台上抢救下来时,她早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而那些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司驿们也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好心的男人在看到眼前的惨状后,双手紧握,语调颤抖。

  “神啊,我们都做了什么?!”

  威尔跪在地上,脱去身上的黑袍盖在女人的身上。哪怕自己不是医生,威尔也非常肯定她绝对活不了了。

  在弥留之际,女人伸出手,虚弱而又无力。

  “请祝福我,祭祀大人。”

  威尔愣在原地,很显然她把自己错当成其他人了。

  “就像您祝福我丈夫那样,求求您,我不想就这样子死去。”她继续恳求着,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哭泣。

  这是旧神和新神的一次信仰冲撞,作为一名虔诚的新神教徒,威尔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他想要知道,一个人对信仰该有多执着,才能忍受这么多的苦难。

  握住那焦黑的手的瞬间,威尔就看到了幻象,那是由田园、河流、村庄构成的美丽画卷,她不但是无罪的,而且还是勤劳的,恳切的,善良的。

  威尔睁开眼,已不知道从眼眶中流出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伸手抚着她的额头,轻声朗诵出赞美光之女神斯塔尔的《格温诗歌:爱河园》。回家110.com

  “爱河之园内,最后一朵爱弥花独自绽放着。昔日动人的同伴都已凋落残逝,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你的身旁,映照你绯红的脸庞,和你一同叹息悲伤。但我不会离开孤零零的你,让你单独地憔悴。愿你能跟随你的同伴,一起安然长眠。”

  威尔根据幻象里一位长者祝福她丈夫的方式照本宣读,内心却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那些仍在站在雨中围观的民众面露悲伤,不少人开始哭泣。此刻,宗教理念上的差别已不是深究的重点,剩下的只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以及哀伤。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威尔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问道。

  女人动了动干枯的喉咙,酝酿多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之而来的则是幻象的改变。

  威尔看到一个地窖,里面没有窗户,浓重的铁锈味和潮气弥漫在空气中,昏暗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女孩,面露饥色,似乎已经饿了很久。

  “她是谁?那个躲在地窖里的女孩。告诉我她的名字,没有关系,你只要在心里说出来就行了。”

  女人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威尔是从何而知的。只是她没有选择,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相信,在心里默念出女儿的名字。

  “特里娜。”

  威尔听到了她的心声,轻声重复那个名字,然后握紧她的手。

  “我答应你,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的女儿。”

  那双绝望的眼睛再一次露出希望,朝着威尔透射出一种感激的目光,紧接着一行眼泪随着她缓慢闭合的眼睑无声的滑落。回家110.com

  ——————————————————————————————————————————————————————————————————————————————————作品相关小百科第四弹:五神教廷与宗教战争

  五神教廷,是指信奉五位半神的宗教团体,其‘首生子’加布里埃尔、奥尔瑟雅、都德、维迪和奥顿合称为“五神”,他们分别代表五种高尚的品德:英勇(Valor)、怜悯(Compassion)、牺牲(Sacrifice)、诚实(Honesty)、公正(Justice)。宗教战争后,五神全面取代维克尔民族传统的怒神信仰成为北方联合王国的国教,是艾泽邦尼亚中洲大陆上势力最强大的宗教组织。

  起源

  第三纪元0207年,玛尼布尔斯王国各地爆发反对半神族的‘猎神运动’,大量半种(半神与人类的后代)和半神信徒遭到强制驱逐。

  第一次大规模逃亡发生在第三纪元0211年2月,约有30万上层阶级,贵族,或者有钱人在缴纳赎金,实际上是全部家产后,陆续逃离位于中洲大陆南部的人族王国--玛尼布尔斯王国。他们一路北上,沿着边境线偷偷越过马族部落控制的奥尔德良,横穿全是沙匪和沙尘暴的博伊德沙漠。

  在向安德瑞尔帝国需求庇护无果后,难民们穿过长城逃往塞北之地,后在南领地遭到伊波姆、色诺芬、皮蒂安、加托、伊诺莫提等北民西林族城邦的联合抵制,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劫掠与屠杀。在经历长达近三年地狱般的颠沛流离之后,真正到达白河南岸的难民不足9万。其中绝大数人身无分文,他们在饥饿、疾病、疲惫与坎坷不安中走过冰封的白河,受到了塞奥法诺国王--普法尔·德玛夏(约兰德四世,银狮花王朝第四任君主)的热烈欢迎。

  塞奥法诺是北方联合王国中七个加盟王国之一,由于约兰德四世在位期间治国有方,体恤百姓疾苦,又实行宽容的民族共存政策,为此深得人民的爱戴,加上为人公正且勇猛善战,因在‘反贝拉奥尔同盟战争’中表现出的领袖风范以及极其出色的军事才能而闻名整个北方领,并拥有“骑士王”的美名。在其40多年的执政生涯里,约兰德四世致力于改善和调停北民诸多民族已延续数千年的正统之争而广受赞誉,在国内施行信仰平等和通婚的政策,使得治下的西林族、迈庭族、图族、布威和高威族等各北民氏族能做到真正的和平相处,被称颂为北民的民族英雄。因此,南方难民能在塞奥法诺立足,首先要归功于当时塞奥法诺王国内和平融洽的社会环境。

  第三纪元0188年,约兰德四世的父亲赞德一世在同是西林族的伊波姆与色诺芬联军手中拯救了城邦--圣铎安,也向世人宣告‘维护北方领和平与正义’的西林骑士精神已再度觉醒。就如银狮花王朝前几任君王一样,14岁就登上王位的赞德一世是北民民族大团结坚定的拥护者。

  几个纪元以来,北民氏族当中以迈庭族为首的天神派和西林族的地神派之间爆发了无数次战争,但都在北方另一强权维克尔人的干涉下,始终无法分出胜负,或者达成和解。直到进入第三纪元后,西林族内实力派代表之一的塞奥法诺在经历‘维德兰斯改革’后改变了治国方针,重拾先辈西林骑士的公理与正义的旗帜,为整个战祸连年的北民各民族带来了难得的和平。

  进入银狮花王朝的塞奥法诺早已摆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狭隘思维,在民族融合方面也是以身作则,社会的包容性更强。无论是出于人道层面还是国家利益,约兰德四世收留这些难民在当时看来是一个高尚又理智的决定,从而也将整个北方领带入命运的转折点。

  在五神之前,整个北方领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宗教组织,这对日后五神教廷的崛起提供了滋生的空间。塞奥法诺人的接纳与庇护让所有半种看到了希望,并且掀起了一股移民浪潮。

  从第三纪元0207年至0230年,越来越多的半种难民从南方经历千辛万苦来到塞奥法诺寻求避难。由于没有实质性的土地财产,很多男人加入了军队。又因为北方的商业文明极其繁荣,经商成为当时难民们最主要的谋生手段,只是许多人平生的第一笔资金是靠变卖家传宝,或者妻子儿女换来的。

  这群原本身无分文且流离失所的难民,依靠他们自己的智慧和勇敢,渐渐成为北方领诸国与城邦社会中不可缺少的中流砥柱。他们在一股相同的信念之下团结起来,随着历史的洪流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时代。回家110.com

  ——————————————————————————————————————————————————————————————————————————————————宗教战争

  第三纪元0389年,北方王国出现了一个叫做‘十三圣徒商会’的商贸组织,他们乐善好施、救济穷人,组织里的传教士也向民众宣扬《救世说》。

  五神的兴起立刻引来了怒神长老院的注意,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新兴的宗教能像五神那样,如瘟疫般快速的传播,只是短短几年的光景,五神的信徒就达到了近万人。

  期间,怒神长老院通过各种渠道与十三圣徒商人会接洽,威逼利诱,希望他们能停止这种‘宗教扩张’的行为,但遭到拒绝。

  第三纪元0472年,‘十三圣徒商会’花巨资在塞奥法诺王城建造了五神巨石神像,并且在城中设立了圣堂和祭坛,塞奥法诺王城也就此成为五神教会在北方王国的第一座圣城,而且其信徒和影响力还在不断增加。

  当然,怒神长老院绝不会熟视无睹,任由其滋生壮大,立刻向贝拉奥尔王国寻求帮助,希望他能严厉整治这股强势的新教之风。只不过当时的贝拉奥尔国王--劳伦特·巴奇霍兹正深陷内乱的泥潭,他继承王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面对自己兄弟‘灰衣王’和安德瑞尔人的联合进击,实在无暇去管其他事,并且五神教会也秘密给了他很多资金上的支持,最后只是草草了事。

  第三纪元0580年,在北领地取得足够影响力后,五神教会开始向更北方宣扬自己的教义,越来越多,尤其是年轻人加入了进来。

  到了第三纪元0661年,新教团体发展到近2000个,分布北方王国各地,其信徒约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其中包括一半贵族以及三分之一的城市居民,之后更是成为北方联合王国的主流信仰。

  面对咄咄逼人的竞争对手,怒神长老院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必须动手,他们成功游说了几位领主,开始袭击新教的教堂与‘十三圣徒商会’的商贸线。

  作为回应,五神教会以保护通商和信徒为名,组建了一支私人的雇佣军,第一次新旧教派的血腥冲突爆发。

  在双方都付出数千人的伤亡后,这次武力冲突并没有在多方调停下息事宁人,相反却愈演愈烈。

  旧教徒对新教徒的袭击从没有中断,光在第三纪元0662年11月至第三纪元0663年2月这短短三个月里,各地针对新教徒的暴力事件就发生了二千余起,造成了数万人的伤亡。

  十三圣徒商会依靠雄厚的财力垄断商贸市场,疯狂抬高旧教徒聚集区的物价,导致一些村镇的旧教徒无法采购到足够的粮食和御寒物资,不计其数的人在漫长的寒冬之下被饿死,或者冻死,最后双方不可避免地选择了靠战争来解决矛盾的终极方式。

  第三纪元0677年,一个契机出现,北方联合王国迎来了一位奇葩的国王--亚里德·维铎尼安。回家110.com

  亚里德的父亲莱瑟三世是梅斯洛王(梅斯洛:梅斯洛·维铎尼安,奥斯特王国最后一任君王)的直系血脉,母亲是巴奇霍兹红龙家族的长女,在血统上亚利德是最接近艾诺顿王的人。

  在亚里德16岁时,他随同父亲参加了平定北民氏族城邦--苏迪曼特尔的叛乱,并且在最后决战时说服叛军首领,阻止了一场屠杀。一夜之间,亚里德就成了解放与拯救苏迪曼特尔的英雄,也成为王位继承权的最佳人选,只是这位年轻的王子也不是毫无瑕疵。在安置伤员的医疗站内,亚里德初识并疯狂爱上了比他年长14岁的希蒂娜·贝伦加·菲利侯爵夫人。

  希蒂娜是西庭洛伊登领主--弗朗斯·菲利侯爵的遗孀,按照维克尔人的传统与怒神教义,她必须终身为亡夫守寡。当亚里德提出想要迎娶希蒂娜为妻的意愿以后,无论是王室、自治领的领主、地方贵族阶层以及当时很有影响力的怒神长老院都提出了坚决反对的意见,使得这桩婚事一度陷入了僵局。但是即便面对这样的局面,亚里德也没有放弃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想法。

  第三纪元0677年,莱瑟三世在一次狩猎中意外离世,19岁的亚里德继承王位,成为‘罗伊德七世’。国王的身份彻底打破了亚里德曾经作为王子时所遇到的种种限制,并向祖先们制定的礼法制度发起了挑战。为了迎娶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给予她该有的名分,一意孤行的亚里德索性背弃了原有的信仰,皈依新教,成为旧神和新神教徒全面开战的导火索。

  第三纪元0677年9月15日,亚里德在奥德加德王城与希蒂娜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六天后,圣何塞城领主--伊利亚斯·洛戈塞男爵发现新教徒在自己的领地里发表宗教演说,立即下令对亵渎圣地的新教徒进行攻击,屠杀包括孩子、妇女在内的三百多名新教徒。与此同时,怒神长老院也命令各地忠诚的领主在领地内武力驱逐新教徒。就这样,有多达十余万新教徒在那场持续一整年的屠杀中死去,同时也拉开了宗教战争的序幕。

  第三纪元0679年长冬刚刚结束,新旧教两派的支持者带着各自的军队陆续抵达圣何塞城以北的近郊。四万七千名旧教徒对阵三万新教徒,双方在野战中不分胜负,各付出数千人伤亡的代价。回家110.com

  第二天,一支一万五千人的新教徒援军抵达战场。

  中午时分,另一支从塞奥法诺赶来的新教徒援军,在咆哮渡口成功伏击了埃夫西米斯·菲利克勋爵的两万士兵,几乎全歼了这支旧教徒们最期望的军队。

  入夜,又有两支新教徒援军抵达,新教徒的军队数量陡然增值七万八千人。残存的旧教徒军队只能退入圣何塞城,艰苦漫长的围城开始。

  第三纪元0679年7月12日,新教徒攻破圣何塞城。

  出于报复,新教徒屠杀了城中三万至五万名手无寸铁的平民,城主伊利亚斯·洛戈塞男爵也在战斗中战死,他的妻女成为了五神新教第一批施行火刑的受害者。

  在圣何塞城惨剧后,新教徒和旧教徒都执行相同的策略:凡是占领对方每一座城后,就实行屠城。

  惨无人道的大屠杀造成北方联合王国大量的人口损失,这一点,作为国王的亚里德王难辞其咎,更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亚里德王出面调停,可交战双方的矛盾早已彻底激化,只有一方失败才能终止战争。

  为了尽快结束战争,亚里德王以新教徒的身份带领王室军队加入战争,并且颁布了《禁北令》。(《禁北令》:即《严禁北上令》,由罗伊德七世--亚里德·维铎尼安于第三纪元0680年颁布,当时正值宗教战争最紧张时期。命令中明确规定王国南方各地所有支持旧神教派的军队,禁止渡曼托河北上参与一切事务,违抗者将以叛国罪论处,成为旧神阵营最终输掉战争的根本原因。此项政令至今仍然有效,是北方联合王国历史上最严厉,也是最臭名昭着的国王政令。)第三纪元0683年3月10日,亚里德王颁布特赦令,赦免了所有交战双方的贵族。17日,亚里德王解散怒神长老院,宣布五神新教为国教,宗教战争结束。

  第三纪元0684年4月14日,五神教廷首任教皇--特雷弗·里斯(威名一世)在圣城--奥顿海斯的万神殿为亚里德王再一次加冕,即亚里德一世。

  第三纪元0686年3月22日,亚里德一世和希蒂娜在外出游猎时,本该保护他们的禁卫军长官--莱昂·卢希米斯趁机发动叛乱,国王和王后都被杀身亡。他们唯一的女儿兰塔拉公主在忠心侍从们的保护下逃走,从此下落不明。由于当时禁卫军当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参与了叛乱,全有贵族子弟组成的王家禁卫军被彻底解散,守护王室的职责后由彩虹骑士团接任,并且延续至今。

  第三纪元0687年4月8日,在为亚里德一世冕仅仅三年后,教皇威名一世再一次替年仅7岁的亚伦·维铎尼安加冕。

  第三纪元0696年,亚伦王在自己的成年礼上,将达尔马提拉行省南部科兰斯顿地区到曼托河以北的广袤土地作为礼物捐献给五神教廷,这些土地日后成为教皇国的立国基石。

  第三纪元0700年5月14日,在通过外交斡旋、重金购买以及武力威慑等一系列手段后,五神教廷彻底拥有整个达尔马提拉行省的主权,建立了称为‘国中之国’的教皇国。年迈的教皇威名一世向大陆各地派出信使,教皇国将向所有移居和散居在大陆上的新教徒(实际上就是半种)敞开大门,凡是新教徒都有在教皇国定居的权利。六个月后,完成终生夙愿的威名一世在万神殿的无忧宫含笑着闭上了眼睛。临死前,无妻无子的特雷弗·里斯将教皇之位传给了陪伴自己一生的亲密好友圣职大主教--萨侬·莫拉,从此五神教廷迈入了最辉煌的莫拉时代。

  五神教廷教阶制度回家110.com

  教皇:五神教廷的最高统治者,在教廷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职位为终身制,也是唯一享有穿白圣袍的人,神职名为“白衣之主”。

  上议会,是教廷的最高议会,又称为三人桌议会。

  三位成员分别为圣职长、教务长以及裁判长,为教皇最信任的左右手,主要负责协助教皇处理日常的教务,以及执行教皇下达的御令。

  圣职长:三桌议会的首席,该职位原为教务卿(教皇办公厅秘书),主管教廷的外交事务和协助处理教皇办公厅的日常事务,是教皇最亲近的人。在教皇莫拉十三世在位期间,教务卿的司职被提升,圣职长可以掌握一部分军权,成为权力最接近教皇的人,按照惯例也是下一任的教皇。

  教务长:三桌议会的次席,职权在圣职长之下,主管教廷内务与保护圣城奥顿海斯安全的责任,掌握军权,还是十三人桌议会的大议长。

  裁判长:三桌议会成员之一,由教廷当中的首席红衣枢机主教担任,主管教廷的司法与宗教审判,每两年在枢机院四名‘住院红衣枢机主教’中选任一次,可连任。

  下议会,又被称为‘十三人议会’。

  由十三个行省教区的总主教或者大主教组成,其职位为世袭制,是五神教廷中权力环节中很重要而特殊的一环。他们就是原‘十三圣徒商会’的核心成员,是北方王国最富有的十三个家族,属于教廷内部绝对的精英阶层,教皇就是由他们秘密投票选出。

  红衣枢机团:又叫三百人议会,由304名地区主教组成,皆穿红衣,故又称之为‘红衣主教’。红衣主教是一个教区的最高负责人,一些在枢机院办公的红衣主教通常被称为‘红衣枢机主教’,他们一般不从事传教和训导的工作。

  神父:神职人员,协助地区主教管理教区的教务,也是教堂的负责人。另外,神父会得到修士和修女帮助,他们是宣誓终身为教会服务的人,负责传教,也是信仰最坚定的信徒。

  五神教廷军事力量

  圣教军

  圣教军的前身是‘十三圣徒商会’招募的被安德瑞尔人戏称为“威曼流寇”的雇佣兵,由于该雇佣兵组织以前靠水陆走私为生,且旗帜为一根黑色船桨,所以也被称为黑木桨雇佣军。成员最初只有区区54人,后来势力不断壮大。鼎盛时期军队数量超过15万人,是北方王国各方势力中实力最强的军事武装之一,也是五神教廷取得宗教战争胜利的关键。

  在宗教战争全面爆发后,黑木桨雇佣兵按照安德瑞尔帝国军队的编制组建正规军,共有七个军团,平时只保持四个军团的编制,每个军团人数在一万七千人至二万人之间,战时满员编制可达二万五千人以上。

  圣教军七律条

  第一条:信仰第一

  第二条:服从命令

  第三条:忠心不二回家110.com

  第四条:视死如归

  第五条:永不言败

  第六条:亲如兄弟

  第七条:勇敢杀敌

  可怖军团:组建于第三纪元0634年,在塞奥法诺招募,士兵多为北民西图族人(西图族,北民图族三大氏族部落之一。),也是圣教军中最早组建的军团。第三纪元0679年,可怖军团配合厌战和浩劫军团一起参与圣何塞战役。在第三纪元0766年,军团进行了一次整编,招募了南图族骑兵(南图族:北民图族三大部族之一,是与奥尔德良马族部落马奎尔人混血后的后裔,精于骑射。)和攻城部队,军团编制达到两万三千人,为圣教军四个常备军团之一。

  厌战军团:组建于第三纪元0640年,参加了宗教战争中被称之为转折点的圣何塞战役,并且该军团在咆哮渡口伏击了埃夫西米斯·菲利克勋爵的军队,成功扭转战局。在第三纪元0780年,厌战军团也进行了一次小规模整编,军团编制为两万人,之后就开始承担保护圣城奥顿海斯的任务,是圣教军四个常备军团之一。

  浩劫军团:组建于第三纪元0639年,参加了第三纪元0679年爆发的圣何塞战役,同时也因圣何塞城大屠杀让该军团恶名远播。浩劫军团是重装部队,编制中四个步兵团中有三个是重装步兵,并且还配属有两个重装骑兵团,是圣教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团,编制也始终保持两万六千人的满员状态,是圣教军四个常备军团之一。

  不屈军团:组建于第三纪元0662年,军团编制两万人,在第三纪元0678年爆发的冬季攻势中与声望军团一起抵抗贝拉奥尔军队对塞奥法诺的攻击,军团在战斗中损失过半,未能及时参与圣何塞战役。

  壁垒军团:组建于第三纪元0650年,军团为两万六千人的满员编制,是效仿贝拉奥尔军队以重步兵方阵为主的重装军团,也是圣教军中防守最强的军团。其军团组建后就驻守在奥比良,保护着教廷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阿诺克顿精钢矿场,为圣教军四个常备军团之一。

  声望军团:组建于第三纪元0657年,军团编制为两万两千人,共分为四个子军团,军团内有大量招募的北方原住民新教徒。这个军团的组建是纪律性军队构想的产物,也是模仿贝拉奥尔军队体制的第一次尝试。第三纪元0678年,贝拉奥尔为配合北部战场的旧神阵营盟友的行动,主动发起对塞奥法诺的冬季攻势。声望军团联合不屈军团,以四万人的绝对优势兵力在城外对阵贝拉奥尔三个不满员军团。原住民士兵在战斗中见到贝拉奥尔军团升起红龙旗后,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许多人临阵倒戈,声望军团在此战中一战报销,全军覆没。后在第三纪元0685年重建,教廷也彻底放弃全面贝拉奥尔化的军事改革。

  敬畏军团:组建于第三纪元0690年,是唯一一支在宗教战争后组建的新军团,编制为两万三千人,参加了贝拉奥尔发动的第一次南领地战争。第三纪元0890年,贝拉奥尔军团攻入泰纳鲁人在南领地北部最大的城市--圣铎安城,并且设立行省。敬畏军团护送着一大批新教徒移民来到此地开垦定居,并且在随后扫荡南部战线的战斗中与贝拉奥尔军团并肩作战,击败了在巨人林地的卡萨迪蛮族,后在途径德蒙兹森林时全体失踪。大约在第三纪元0912年前后,敬畏军团在达尔马提拉行省南部重镇--姆巴塔重建,至此再也没有踏足过南领地的土地。

  精锐禁卫队

  缄默侍卫队:又叫教皇卫队,是教皇个人专属的武装组织,由经历过战争并且拥有丰富实战经验与信仰虔诚的新教徒组成,人数自成立起一直维持在500人左右,有15名军官和35名军士。只要在军团里服役超过10年的精锐老兵,无论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兵,只要具备忠诚且武艺超群的精英都有资格申请加入缄默侍卫队。申请者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并且接受近一步的强化训练,最后剩下的那5%的人才能成为守护教皇这一无尚光荣事业的一员。缄默侍卫队内部的纪律极其严苛,凡是加入者都要立下一生不言一语的誓言,违背者会被驱逐,并被开除教籍。为此,一些新加入者都会事先自行割掉自己的舌头,以免触犯法律。作为回报,卫队官兵享有一些特权,比如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拥有相当可观收入和土地,以及可以不用交税。

  三大骑士团回家110.com

  审判教团骑士:教廷三大骑士团中规模最大的一支,隶属于教廷审判所,主要承担调查以及处理魔法引发的各种恐怖事件,骑士团内也有女骑士,成员约7500人。

  圣剑(圣矛)骑士团:他们更像是传统骑士的代表,游走在艾泽邦尼亚大陆各地,主持正义,维护公正,打击罪恶,消除冲突,而自己却过着清贫潦倒的苦行僧般的生活,成员约4000人。

  布里塔尼骑士团:教廷中全部由信仰坚定、训练有素的女性所组成的精英团体,也被称为食罪骑士,还有另外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痛苦使者’。她们是教廷最为强大的战士,拥有着能够承受来自任何物理和魔法攻击所带来的伤害,然后像镜子一样反射给攻击者的特殊能力。同时还能免疫所有疾病和毒素,对于魔法波动具有敏锐的感知能力以及强大的疼痛忍耐力。

  当然,痛苦使者也不是不能被杀死,更不是所谓的不死之身。

  一旦失去味觉,一个痛苦使者就开始进入死亡阶段,逐步失去嗅觉、触觉、听觉和视觉,直至死亡。由于每个痛苦使者变异程度的不同,她们感官退化的速度也不同。按照以往的记录显示,痛苦使者丧失味觉后,就只剩下10至15年的寿命,跟一条狗的寿命差不多。为此,痛苦使者也被她们的敌人戏称为“布里塔尼猎犬”。

  痛苦使者就如万神殿血玫厅里的毒玫瑰那样美丽而又致命,只为一个目的而存在,那就是消灭叛教者与教廷的敌人。但在教团内部,痛苦使者们并不是一个团结的集体。除了驻守圣城--奥顿海斯的总院骑士团,团内大部分成员都被分别派往各个教区,因而对于布里塔尼骑士团的具体成员编制不详。

  其他与五神教廷有关的组织

  无名教派:也叫无名兄弟会,原是圣剑(圣矛)骑士团的一个分支,是对抗黑暗邪灵最坚定的一群勇士。宗教战争后,与背弃最初信念转而寻求权力的五神教廷分道扬镳,成立独立的组织,部分成员加入了蒙索尔塔龙骑士团的附属部队。其组织保管着‘最终审判日’战争时期抄录的珍贵文献,收藏在蒙索尔塔中(蒙索尔塔,又名绝境之塔,建在雪域岭最高的扎玛峰的峰顶。上古时期由星神在艾泽邦尼亚大陆建造的九座魔法塔之一,东方龙的魔法就来源自此塔。),被五神教廷视为最重要的‘圣物’,现任首领为圣剑士奥米德·阿布塔,同时也是蒙索尔塔龙骑士团的大团长。

  暗影圣堂公会:又叫第一归正教,隐藏在五神教廷内部的一个崇拜黑暗力量的神秘教派,在“七日叛教战争”中成功刺杀了教皇莫拉八世,导致莫拉时代的结束。叛教战争失败后再度消声觅迹,其核心成员以及组织规模至今为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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