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春秋绘】(7-8)作者:鈕祜祿燕

送交者: Cslo [☆★★★声望勋衔15★★★☆] 于 2025-03-07 10:06 已读10329次 2赞 大字阅读 繁体
【乱世春秋绘】

作者:鈕祜祿燕 2025年2月17日发表于:pix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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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乱世将至,天下英豪应劫而生。

如今,乱世再至,少年俊彦崭露头角,纷纷崛起于微末。

春秋画册中随手翻开一绘,恰似江湖浮沉数十年,只是伴随而来的,是仙子沦落烟尘,道姑褪去清净。巾帼俯首贱为下流,便是那位昔年凤冠霞帔、独霸天下的女皇帝,到头来也折腰沉沦在蛮人膝前……

红尘滚滚,大道茫茫,唯叹世事无常。英雄起落,凡尘悲欢不过指间沙,待到回首之时,若错过了,那便再难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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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肚皮里的那半满精水

风过石拱桥,听秋风萧瑟。

人说:风铃能将岁月流转尽数铭记,问那铃儿、多情自是多愁,却又有谁能知晓这一声声脆响里,究竟埋藏了几度春秋轮回,几番悲欢离合,几世沧海桑田。

风过处,听铃响,那声声里头,藏着离愁别绪,裹挟着相思缱绻,记录着荣华枯败。

走过石拱桥,风中铃声随之而来。

……依稀记得那日。

少年从私塾归来,身背竹篓,满载诗书,那日头儿已是西斜。那竹篓跟了他三年有余,边角处已经泛黄,却依然结实,这也是那位婶子的手艺。

说起那婶子,更是浑身是嘴,十张八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饶是七十二口八卦炉,也炼不出这般利索的口舌来。

寻常这个时辰,那位农家妇人定是要在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旁,那棵枣树下候着的。这位比村中老媪还要絮叨的婶子,向来是笑眯着眼,那嘴也如十五的风箱,呼啦啦地吹个不停:什么‘今日读了什么书啊’、什么‘那个不着调的黄毛娃儿可又被你罚抄书了啊’、什么‘肚皮可曾填饱了?可有熬着饿肚皮哟?’。

听得人耳朵都生了茧子。

少年偶尔会嫌她话多,可这些年来,却也习惯了这般温暖,只是今日,那枣树下空空的,连平日里最爱歇脚打瞌的竹椅都不见了踪影,心下蓦然涌上一丝不安,彷佛有什么说不出的预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落叶打着旋。

他磨蹭了一会儿,脚部一转,便往那位农家妇家去。

咯咯——

走得急了些。

竹篓里的书简也跟着唠叨起来,倒与许婶子脾性一般无二。那时的许婶子,最爱数落他背着这许多的书,那双指头上布满薄茧的手点着他的脑门儿,假装恶煞着脸道:“读这许多书,长不高,只怕要成个白面秀才,到头来落得个背弯腰驼!……”

嘴上虽这般嗔怪,手上却总是待他转头不见时,悄悄往他的竹篓里塞上几个老远从集市买来的蜜饯,还要叮嘱一句:‘……读书伤精神,甜的补补。’

少年心下纳罕。

砰——

推门入内。

茅舍不大,三两步足以尽收眼底。

见农家妇人在灶前忙活,左手扶着有些佝偻的腰,右手执着那柄年岁比少年还要长的乌木勺,在煲里轻轻搅动,一听见动静,准要回过头来,脸上便绽开一抹比春日还要温柔的笑意:“这不是我们廉哥儿回来了么?可算是盼着了。”

那笑容里盛满了尘世间最绵长的温情,如寒冬腊月里墙角悄然绽放的探春花,不争不抢,却暖得叫人心醉。

笑纹爬上眼角,一道道的皱褶里,却比任何花团锦簇都要来得真切喜人。

少年哪里得受不住这般温情,活像个迷了路的幼鸟,扑棱着往那温暖处寻去。这便是他漂泊沧桑中遇见的第一缕暖阳,照在心头,驱散了所有阴霾。

“哎哟喂。”

幼鸟一头撞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妇人惊呼中满是宠溺,没有半分责怪,反带几分欢喜。

少年埋首于那温暖怀抱。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尽的馨香。那里面,有晾晒过的青布衣裳,有揉进炊烟的暖意,更藏着几分野地里的花草清香。

“一路上,可曾饿着肚皮了?”妇人柔声细语,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嵴。

有一种饿,是婶子觉得你饿。

那一刻。

似乎连窗外的风也停了下来,只为听听这人间最纯净的情义。

那个怀抱啊,便叫人想起晒着的暖被,阳光正好,风也温柔,还有这世间最难得的一片慈爱,不掺半点杂质只是少年那时年幼,心思单纯,还不曾察觉这份珍贵,如同不知道手中握着的,其实是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贵重的明珠。

……从回忆里走出来。

慕廉抬手叩门。

咚、咚、咚。

一声重过一声,只为确认屋内人是否安好。

敲了几次门,不见应声。

他犹豫片刻,终是推开了门。

进得茅厢来。

只见炕上被褥零乱,半搭在炕沿枕畔,还残留着浅浅的凹痕,倒像是方才还有人在此小憩,许是走得匆忙,连被褥都来不及收拾。

目光一撇,窗台上一只竹编织篮倒扣,不知怎的,他便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掀,不想里头竟是一堆女子贴身衣物,有抱腹、亵裤之类,已经皱皱巴巴的,似乎穿过未洗。

(抱腹:古代农家女性内衣之一,与肚兜并不相同)

一阵暧昧的骚味飘过他的鼻尖,那味道又酸又腥,与许婶身上那馨香截然不同。

“这、这。”

吓得慕廉把织篮扣了回去,暗骂自己不知耻:许婶的贴身之物怎会,这般随意摆放,不对!我这是做什么?偷窥许婶私物,当真有失体统,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只是,若他再往下翻寻,必能瞧见底下那件粗布短衫,上面还染着那蛮子娃儿特有的汗臊气味,以及点点斑驳的白浊痕迹,想必是那孩童虽不知男女之事,身子却本能地泄出那子孙精华,落在粗布上留下的印记。

剧阳西沉。

慕廉回到自家院中,先是生了一盏油灯,继而点起一盆炭火,又往里添了把松枝。

那火苗蹿得老高,木桶的水温逐渐沸腾,洇湿了他的衣襟。

这水分明不烫,他却出了一层薄汗。

“许婶?”他转头望向门外,声音低低的。

头顶秋雁结队南飞,嘶鸣悠长,风过槐梢,落一地金黄,那风铃又响起来,夹杂着几声乌鸦的啼叫,越发显得院落寂寥。

无人应答。

少年垂眸,轻叹一声,抬起木桶,转身走入内室。

“不能再等了……”

药汁表面漂浮着的几片药叶已开始下沉,那是药效即将减退的征兆。

知晓时辰将至。

他在门前驻足片刻,手指搭在门框上,细微的指纹摩挲着朱漆斑驳的木纹。

这一步踏出,是孝心,亦是僭越。两种念头在心中激荣,终究那份孝意占了上风,袖中手指微微一颤,轻推了房门。

吱呀——

屋内那位人母依旧安静地坐在摇椅上,彷佛从未察觉有人进入。月光恰到好处地透过窗棂照在她清瘦的脸庞上,勾勒出一道神仙般清冷的轮廓,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竟似蒙了一层薄纱。

慕廉喉间涩然,一枚硬物缓缓滑动,他轻声唤道: “娘亲,我们……”话到嘴边,又有些蹩脚,终是硬着头皮道:“……我们洗澡了。”

这话说出,自己都觉荒唐。然而事已至此,容不得半点退缩。

孩儿深吸一口气,木桶放于床侧,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位不言不语的娘亲。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先是挑开那支青玉小剑簪——

只这一动。

娘亲发丝,沿着那纤瘦的肩头,倾泻而下,千万缕墨玉丝线,丝丝缕缕不染尘埃,如江南烟雨般轻柔,衬得面容愈发清绝。

娘亲虽己有四十徐,却仍如二八娇娘,肌肤似霜雪一般,光洁细腻,那是剑气洗炼过的玉骨,不染尘世铅华。眼帘微阖,秋水般的桃花剑帘隐在睫羽之下,眼角那道剑痕浅得几乎难辨。淡墨般的剑眉娘秋低低敛着,在眼睑下投了一片清浅影儿个。

似是察觉到孩儿心不在焉,那三月桃唇轻启,半醒还憨,好似在梦中呢喃,又似是在倾诉往事。

慕廉听着那呢喃之语,却听不真切;

“北风…”

“长安…”

“石碑…”

零散的词句从娘亲口中流出,奏不成曲,只余零星音节,恍若天上飘落的雪花,还未能看清形状,便已消融在尘世的温度里。

只道是些往事陈年。

她在说那个曾与她比剑赏月的故人?亦或是那个曾为她折剑成梳的知己?

这些过往,是不曾与他诉说过的光阴碎片,而今,也只余这般朦胧梦语了。心中暗自发问:娘亲昔日的江湖,究竟是何等模样?

待到呢喃渐歇,长久以来,一直待在剑葵身边的少年轻蹲在身前,低声道:“娘,该沐浴了。”

说罢。

便将手中那方白绢,轻复于双目,将丝巾在脑后系紧,生怕惊扰了这份母子间最后的体面。

“娘亲,孩儿这就为您宽衣。”

砰咚——

少年胸中激荡,心跳如擂鼓,手指循着记忆,轻轻摸索到那腰间衣带。

那红衣轻薄,隔着衣料,竟似能感受到那冰肌玉骨的丝丝凉意。

砰咚砰咚——

先将衣带轻解,再将外衫褪去。

窸窣。

那衣裳摩挲的声响。

红罗翠绮,层层迭迭,宛若剥笋。

直到——

他摸索着,解开最后一件中衣,掌心无意中擦过衣料,蓦地触到两粒突起,如同两颗珍珠,硬硬的,带着几分粗粝感。

“啊…!”

慕廉心头一跳,连忙收回手:这、这分明是娘亲胸前的两点儿、怎么、怎么就……

少年满面羞赧,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这般轻薄娘亲,真真是该死!

若让国子监那些白须飘飘的老夫子知晓,怕是要当场将他逐出门下,贴上个'禽兽不如'的名号,游街示众,永世不得翻身。

小子脸薄,那等羞辱,比上断头台还要难受!

咬了咬牙关,终是半跪于床前,手指拈起素白中衣的系绳。

一解。

便觉心跳如雷。

二解。

汗珠沁出额头。

三解尽。

慕廉倏然闭眼,于黑暗中摸索,将娘亲缓缓扶起。

手背的触感传来,竟是一片温软。

嘎吱。

木台楷轻轻晃了一晃。

孩儿动作轻不可闻,搀扶着那位剑仙般人母,只见娘亲修长玉指轻搭在孩儿肩上,孩儿更加小心,捧着娘亲纤纤素腕,一步一步,慢慢地,扶她迈入木桶。

那玉足轻点水面,激起一圈涟漪,如同初春湖面上第一缕微风。热水缓缓没过足踝,水面渐渐上涨,过膝,漫过大腿……直至浸过腰腹。

药汤温度虽是掐算好的,却不知是否嫌烫,娘亲身子微颤,是畏寒还是觉热?

那颗心已提至嗓子眼,直到温热的药汤漫过娘亲肩头,缓缓坐下,只余下一截雪白的颈项在水面之上,一头长发如墨染流淌。

待潘浴愿躯,少年的心也随之沉浮。

少年取过备好的檀木梳,将散乱云鬓轻拢。每一缕发丝入手,便忆起幼时娘亲常言:寡妇头发最是金贵,一根是愁,一缕是忧……

这话儿他也是后来才懂。

一根青丝一根愁,一缕情丝一缕忧。娘亲是想念父亲了吧?那位他从未谋面的父亲,那个能让春秋剑葵为之折腰的男子,究竟是何等风采……

指间缠绕的发丝,还带方才沾染水气,少年就温水细细浸润发根,生怕冷了娘亲。

这些年来,为娘亲梳头已是家常便事,那些手法早已烂熟于心。只不过今日蒙着眼睛,这一双手倒像是不听使唤了,比那新学梳头的张小丫还要笨拙。

可。

渐渐地。

慕廉执梳在手。

一遍一遍地梳过。

打结的发丝渐渐舒展,恍若化开了岁月的疙瘩,娘亲那微微紧绷的身子,也在这梳理间缓缓放松。

记得年少时分,每每天还未大亮,他便爱坐在案几旁,看娘亲梳头。那时的他,还不及案几高呢。后来娘亲虽总是在闭关,可娘亲梳头时的那份细致劲儿却是一点未减。

每次出关,娘亲总要将那一头青丝梳得一丝不苟,彷佛是对剑道的延续,一丝不苟,一发不乱。

而今却由他替娘亲梳头,其中滋味,大抵唯有他自知。

梳发时水声潺潺。

滴答滴答。

慕廉的衣衫早已被水气浸透。那单薄的中衣紧贴在身上,衬得少年身形清瘦,思虑再三,终是褪去上衣,眼前白巾虽已沾了水气,却是万万不敢取下的。

不想褪衣之际,

糟了!

手肘不经意触到眼前白巾,那方巾便松了几分,隔着这道缝隙,少年无意中瞥见一抹雪白。

——那白,

不是江南春雪的温柔,而是死寂后的森然,是大雪复盖荒原的萧瑟。

慕廉急忙闭眼,却已来不及了。

世间最怕记忆如刀,可这一眼,怕是要伴他过尽千秋。

娘亲背上有一道被剑穿刺的狰狞窟窿,边缘处皮肉翻卷,似一朵盛放的肉莲,艳丽而残忍。

这便是八年前,那一剑的痕迹。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玄衣女子,一剑穿破了他的人间,将他的岁月天光刺穿。江湖中人常说剑有七情六欲,可那一剑,却饮尽了世间所有的无情,斩断了一个孩子所有的欢喜。

那时的他。

还不懂什么是江湖,不懂什么是恩怨,只知道娘亲倒在血泊中时,那双平日里温柔抚摸他头顶的手,是如何艰难地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终是无力垂下。

血,那么多的血,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染红。

慕廉双手发颤,连那条白巾都快要握不住。他摸索着要去系那绳结,偏生绳索竟似与他作对,越系越松,活像是在嘲笑他那年的无能,任凭血流成河,也救不回娘亲一分疼痛。

这口郁气早已入骨三分,又何时得见,仇与恨,化作云消……

他,也是人,终究不是那些娃儿眼中的先生,能将礼节二字看得比天还高,那个被伤害的,是将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娘亲啊。

玄衣女子那一剑的无情,崧山剑阁的冷眼旁观,再到岳家那般落井下石,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往他们母子心口上剜肉?

白巾底下,少年皱着眉,眼角竟有湿意。

他不知自己此刻模样如何,只知道心中酸楚难言,裤头因水汽而微微潮湿,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间,三寸之物顺应自然垂着,尺寸倒也中规中矩,在微凉的空气中略显萎缩,毫无旖旎之意。

少年还不知,木桶内的娘亲,头已转过,桃花剑帘一直叮着少年的那活儿。

她的樱唇轻启,呼出的热气轻轻拂过那处嫩肉。

遂地膝下一阵酸软,阴囊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瞬。

起初只是轻轻一点,指甲的轻轻一碰。

慕廉只觉得有点痒,令他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腰身,想要逃离这陌生的感觉。

谁知那手却不依不饶。

拇指和食指形成一个圈,轻轻左右摇晃那根幼嫩的阳具。

那物事儿在她手中晃来晃去,活像条温顺的小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阴囊也被拨弄着,两颗圆润的睾丸在里面滚动。

“娘亲?”

蒙着眼睛的少年慌乱不已。

这般玩弄了片刻,那原本软塌塌的阳具,先是略微抬头,继而竟是昂扬勃起,茎身变得滚烫,脉络分明,龟头也由原本的淡粉色变得通红饱满,整个阴茎充血勃起,直直指向上方。

无不显示出少年充沛的活力与生机。

娘亲在弄我那处?

正当他心神恍惚之际,慕恨初却突然收紧五指,狠狠掐住了那话儿的根部,指甲几乎要陷入那嫩肉之中。

“嘶!”

这一下来得又急又狠,力道之大似乎要阻断那里的血流,痛得他双腿发软,阳具从娘亲手中滑脱,整个人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可怜的阳物依然半勃着,却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就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楚楚可怜地低垂着头。

“噗嗤……”

一声轻笑,飘入少年耳中。

慕廉心中茫然。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何娘亲忽然……还是我不小心冒犯了她?

良久,水声之外,寂无人语。

慕廉试探问:“……娘亲,水温可还合适?”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地的声音。

水中有轻微的动静,似是娘亲略有动作,慕廉不敢怠慢,连忙道:“娘亲,药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小心着凉。”

他反着手掌探向木桶,手背触到娘亲肩头,那触感温热而柔软。这肩头曾横剑九州,如今却单薄得令人心疼。

“娘亲,孩儿扶您起身。”

依旧是谨小慎微的动作。

慕廉一手托着娘亲的手臂,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帮她缓缓起身。水珠顺着她的身子流淌而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慕恨初轻轻从水中站起,药浴中的草药在水面漂浮,有几片还粘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随着动作缓缓滑落。

慕廉虽然看不见,却能听见水声哗啦,能感受到空气中水汽游荡,彷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方天地……

这一对母子相依……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握着干燥的锦帕,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却不小心碰到一片滑嫩,那触感柔软温热,显然是娘亲的肌肤。彷佛触碰到一块温玉。慕廉连忙缩回手,羞愧难当。

却不想下一刻,娘亲竟然主动握住他的手,将那锦帕引向自己肩头,似乎在示意他帮忙擦拭身子。

少年擎着锦帕。

一下一下。

轻拭过她的肩头、背嵴,直至柔荑。

偏生这般时候,耳畔传来娘亲细微的喘息,似是舒服,又似是疲惫,每一声都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真该死!

这分明是他该担起的责任,偏偏那处仍有异样窜动。

慕廉暗骂自己不争气,可那声声轻吟实在撩人,教他如何自处?

“娘亲,这药浴的药效极好,您感觉如何?”

少年强作镇定,试图以交谈分散注意力。

又是一阵沉默。

少年只好继续手上的动作。

待擦拭得七七八八,连忙摸索过一旁迭放的中衣,轻道:“娘亲,请穿上衣裳吧,小心着凉。”

而在这寂静之中,有水滴顺着娘亲双腿间隙,无声坠落。

有人接过衣裳。

布帛摩擦的窸窣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勾起心头无数涟漪。

啪嗒。

又是一滴水珠落地的声音。

少年警觉地抬起头:“娘亲?”

木桶上升起的水汽渐散,房间里多了几分秋日薄雾般的凉意。慕廉手搭在白巾结上,心中踟蹰。

“娘亲,您已着好衣裳了吗?”

无人应答。

唯有一阵清风掠过窗棂,屋中风铃轻响,似在代她回应。

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伸手解开了白巾上的结。那白巾轻轻飘落,少年的视线重获自由。

视线陡然明亮,少年惊愣当场,如遭剑气冻结心神。

娘亲已着好衣裳,静静坐于床榻边,双手交迭放膝头,垂首望地面。一头青丝带着水气,顺肩垂落,在衣衫上洇出深色水痕,如未完的水墨画。

记忆中那位持剑而立、凌空御风的春秋剑葵,何时变得如此温婉了?

想那旧时的剑葵花,一袭白衫,立于万仞峰顶,剑气纵横三千里,踏风而行时,更是叫那些自诩剑道通神的老怪物们望而生畏。

那时的剑葵何等风华,一剑出,万剑臣服,一眼望,群雄失色。

可。

眼前这个温婉人母,哪还有半分昔年那位春秋剑葵的威仪?倒像是那江南深巷中,被细雨濡湿的一支玉兰,带着三分娇,七分柔美……

楚楚之态,我见犹怜。

“娘亲。”

慕廉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您感觉好些了吗?”

娘亲慢慢抬头,桃花剑帘似有水光闪动,又似乎只是月光的错觉,却又隐没在一片平静之中。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儿子的面庞,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只剩下眼中一片复杂神色,藏着说不尽的心事。

对上娘亲的目光,慕廉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是什么让您由剑入柔?

是什么让您选择了这偏僻小村,与我相依为命?

又是什么……

让你把我选择生下来,明知那会成为你的软肋?

手指轻轻拂过娘亲额前碎发,如同拂去一片落叶,小心而温柔。

许久,才低声道:“娘亲,您累了吧……”

曾几何时。

剑葵变成了睡莲,雌鹰化作了白鸽。

那般睥睨天下的傲骨锋芒,竟也染上了这般温柔。

嗯。娘亲或许只是累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的柔情。

—————————

天未明。

问天边几许,未见东方云起,云气微茫,村里的公鸡都还未打鸣,天地相接霜华重,看草木、尽低昂,夜色犹浓未醒。

这一大早的, 许兰便提了个竹篮,迈着微有些软的步子来敲门,篮中装着几个新鲜的菜蔬,还有一包她天不亮就起来蒸的白面馒头。

咚、咚。

她抬起那缝纫针线磨出茧子的指节,轻轻敲了两下门,敲门声似带着几分歉意,又似带着几分幽怨,心下暗道: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昨夜那般荒唐,今儿个倒还要送些吃食来,这般殷勤,莫不是要叫廉哥儿瞧出什么蹊跷来……

院里头静悄悄的,连只麻雀也不见踪影啼叫。

遂地探头往里一觧,只见那少年正端坐在老井边上,双目微阖,一动不动,倒像是睡着了般。

“哎哟喂!”

许兰心中一紧,快步踏进院中。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她打了个冷战。

她下意识地裹了裹褙子,那双布满针线茧子的手在衣襟上摩挲着,这秋日的晨风似是长了倒刺儿似的,扎得人皮肉生疼。

这婆娘见自家哥儿,只着单衣,独坐在这儿,虽说心下有愧,却还是忍不住嗔怪道:“婶的小祖宗啊,你瞧瞧你,这大冷的天儿,也不知道添件衣裳……”

昨夜那般欢好,这小冤家却在这儿吹着冷风,这做长辈的,真真是要折煞他了。许兰一边想着,一边从篮子里取出一条手织的围巾:“……这是婶前些日子给你织的,本想着……”

话说一半,又觉不妥,连忙转了话头:“……你这身子骨儿不想要了不成!”

这般温言软语地说着体己话,谁又能想到,她这褙子下的肌肤尚且泛着红潮呢。

见少年依旧不曾应声,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笑,许兰往少年头上一敲。

咚。

这一下,可不就把那少年从入定中直接敲出来了。

少年抬眼望着她,笑道:“婶子这般早就来了?我不冷的。”

她哪里晓得,这小子方才正在打坐修行,想到昨晚放了他鸽子,只当是昨晚没睡好,这会子在井边迷迷糊糊地打盹儿。

“这般大的露水,你倒好,在这儿打盹,快些进屋去睡,莫要冻着,婶给你带了些热馒头,趁热吃了暖暖身子。”

许婶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训着这个自己看了八年的少年。

少年张了张嘴,似想解释,可瞧见许兰那双饱含关切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接过篮子:“谢谢婶子。”

“谢什么谢,咱可是你婶儿……”

她说着,又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这是婶特意给你做的韭菜馅饼,趁热吃。”

这般温暖的关怀,他已许久不曾尝过,便是装个糊涂,又有何妨?当下只是接过油纸包,嗅了嗅:“好香。婶儿的手艺就是好。

嘴角却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笑意。

少年拍了拍身边的青石:“婶子,你也坐会儿吧,这井边的晨光最好。你瞧,东边都开始泛白了。”

许兰犹豫片刻,还是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静静望着东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昨夜……”

“昨晚许婶在忙吧。”

许兰心下一紧,却见少年笑容依旧纯净,心下更是惭愧:“快些把馒头吃了,一会儿该凉了。”

“婶子陪我吃。”

少年从篮子里取出两个馒头,递了一个给许兰。

许兰看着那双递馒头的手,不知为何,心头一热。可昨夜,自己这手还……

她不敢接:“婶儿吃过了。”

少年轻声道:“骗人。我方才在这儿坐了许久,婶子灶上可没冒过炊烟……”

“啪!”

“哦……”

许兰被戳破谎言。

那种濒临绝顶的欢愉,竟让她眼前恍惚浮现出一道身影,那人影如烟似雾,却又清晰可见,是个少年郎,少年单手托腮,浅笑盈盈,静静地凝望着她,等待着她。

而她却在这荒僻的山村中,被一个小她三十岁的蛮夷娃肏得死去活来,搅得她肠腹翻腾。

“你这孩子,倒是细心得很。”

“自是要细心些,不然怎好好照顾婶子。

许兰迷离着双眸,下意识地抬起臂,想要触碰到少年,可又一记势大力沉的捣弄猛然袭来。

“啪。”

又是一记重击,那沉甸甸的囊袋重重拍打在许兰湿漉漉、红肿不堪的阴唇上,发出清脆而淫靡的声响,一如春日里那欢愉的鼓点。

“啊----啊——好深——”

许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高亢的呻吟从她丰满的红唇中倾泻而出,那股子销魂的力道直教她魂飞天外。她的眼前画面再次模糊起来,只余下一片令人沉醉的白光。

天爷在上。

他才多大年纪,怎地那话儿什么能这么厉害……

紧致的肛口随着每一次抽插而收缩,肥美的大屁股在蛮子黝黑的胯腹下泛起一圈圈肉浪,从未被人触及过的子宫禁地,被小黑蛮子的榔头棒敲打,砸击的面目全非。

赤条条的村妇眼目凄迷,双颊潮红伏在那粗布铺就的褥子上,头上胡乱包着条粗布邦巾,连鬓边青丝都被汗水浸湿,低吟喘息,前后起伏。那丰腴的胴体,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汗水顺着她优美的嵴柱沟缓缓流下,汇聚在那两个小小的腰窝里,再流入深深的臀沟,滑过那紧闭的菊穴,最后与从牝户流出的爱液混合在一起。

(注:这里的腰窝,是指女生屁股上方的‘两个坑’,长在臀部尾骨和腰椎的连接处两侧。)

忽然身后被用力一顶。

那肤色黝黑的小人儿伏在她的背上,似是找不到着力点般,两只粗糙的小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身,粗大的阳具角度刁钻地刮过她阴户内的一处突起

——那一团与尿孔相邻的嫩肉,从未被如此精准撞击过的春心。

胯股的摆动逐渐加快。

“啊!那里…那里不行…太…太舒服了…啊!” 许兰只觉小腹一热,那腰眼儿酥酥麻麻直不起来,阿牛每一次进入,都彷佛要顶穿她的肚子。

那粗大的龟头直抵宫口,又酸又麻,又痛又爽,如过电般的快感袭遍全身。

忽地那腹下一朵绛紫色的桃花胎记竟似活了一般,泛出点点光晕。

灿烂妖娆。

臀缝深陷,那肥沃的屄穴一阵痉挛,淫水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子宫在一次次撞击中震颤变换,彷佛已经被这小蛮娃的形状深深烙印,再难容纳他人。

而在这个姿势下。

那对儿丰腴的奶子随着身后顶弄的频率前后乱颤,乳晕大而深褐,上面两粒乳头翘得老高,如同两颗熟透的山楂果,骄傲地挺立着。

许兰檀口微张,发出声声媚叫,津液不觉从唇角流下,顺着下颌滴落在褥上:“齁……好涨,涨死咱了,你的……阳具好大噢用力……嗯——那里,再操那里……”

阿牛的右手绕到前方,揉捏着许兰那丰满的乳房,他的指尖捏住她挺立的乳头,轻轻拉扯,又用指腹打着圈摩擦那敏感的乳晕。

“婶子的奶子真大,比俺娘的还大呢!”

阿牛天真地说道,却不知这样的话语对许兰来说是多么的羞耻。

许兰顿时不叫了。

她忍着爽意,怒嗔道:“嗯……你这……小猢狲嗯……休要胡言乱语嗯……怎可拿你娘亲嗯……做这般龌龊的比较!”

“干什么骂俺,俺又没做错什么!……”

那阿牛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噘着厚唇委屈道:“……俺只道实话罢了,婶子的身子确实比娘亲的要丰润些,俺摸着舒服,又不是说婶子不好,婶子倒骂起俺来了,看俺不给你好看的!”

说罢,竟是一股子倔劲儿上来,双手紧扣许兰腰身,腰腹发力,压着许兰就是一阵狠命抽送,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只见那小儿将许婶子牢牢钉在床上,一双大屁股被顶得不住摇晃,身下那一对儿囊袋随着动作拍打在女人的会阴处,发出的清脆声响。

许兰被这番动作再次弄得六神无主,只觉一股股热流从那私处直冲心头,连魂儿都要被顶出去了。

鲍鱼被撑得满满当当,四周的纹皱褶都被抻平了,只剩下这小人儿的大鸡巴频频进出,一下下尽根而入。

“啊……啊……噢~……”

那对儿硕大奶子被挤在床面上,活似两只白面馒头给压扁了似的,奶尖儿被床单摩擦得又痒又酥,叫她怎么受得了。

那般子掌控的态势,哪里似个十一岁的娃娃,分明是个久经床笫的汉子。

“噢哦……天爷啊……轻些、轻些……婶子啊……方才……方才不过是心急口快……啊……你这般、这般捣弄……是要了婶子的命啊……哦哦~……”这小猢狲儿,哪学来这许多床第手段,这般捣弄,竟是一下下正打在那销魂窝子上,难不成是天生的本事。

当真要了我半条命去啊……

她虽这般想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臀部,迎合着阿牛的冲击。

那姿势宛若山野间一只发情的雌兽,翘着肥美的臀肉,腰肢深深地塌下去,形成一道诱人的弧线,体内的花径紧紧吸吮着那根粗大的阳具,每一寸红嫩的穴肉都似有灵性般地缠绕着入侵者,似要把它吸进最深处的花心,一刻也不愿它离去。

就在许兰快要攀上那销魂巅峰之际,阿牛却似有心眼,动作竟是戛然而止,那般抽插之势顿时消弭。只见,他缓缓将那粗壮物事抽出,只留那紫红饱满的龟头浅浅地埋在穴口。

那方才还被填充得满满当当的花径,霎时间犹如枯井失水,一阵空虚袭来。

许兰只觉那处一阵火热与酥麻——

那被撑得大开的两片肥厚的阴唇,无力地翕动着,似在呼唤阳具重返故地。内里熟透的嫩肉宛如饥渴多日一般,叫嚣着向深处索求,那般滋味,当真让她难受得紧。

她两腿微微颤抖,臀儿不由自主地向后蹭了蹭,试图将那根阳具吞进体内,却被阿牛避开。

“婶子,你想要阿牛的大鸡巴吗?”

阿牛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笑。

“呸!小小年纪,怎的说出这等不知羞的话来?哪个不要脸的教你这些下作话?”许兰恼羞成怒,却又欲火中烧,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臀部。

“啪!”

阿牛一掌拍在她正在扭动的的大屁股上,留下一朵红梅印记,嘻嘻一笑:“俺娘说过,男人在床上说些荤话,女人都是欢喜的。婶子不也是如此?你瞧,俺这般说,你下面都在唧水了。”

“你爹娘的事情也是你能说的?若是让别人知道了,看你娘不剥了你的皮!”

“婶子说什么?阿牛听不清……”阿牛故意逗弄着她,龟头在穴口浅浅地戳刺,如同隔靴搔痒,就是不肯深入她的阴道。

“嗯……你这小猢狲……罢了罢了……等一下再念来你……快些…快插进来吧……”许兰终于忍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什么啊~要大声些呀,让俺听得明白,不然俺怎知婶子要什么呢?”

龟头忽地往她紧致的屁眼一搓,粗糙的冠状沟刮过那敏感的褶皱。惹得许兰一阵颤栗,阴唇开合了两下。

“你这小猴儿……当真是要了婶儿的命……给婶儿……快些给咱……咱那处痒得紧……快些……快些插进来……不然婶儿……婶儿就不认你这个……这个侄儿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阿牛咧嘴一笑,猛地挺腰,将整根阳具一插到底,直接顶在了子宫口上,那力道之大,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顶起。

“啊!!!”

许兰尖叫一声,那一瞬间,彷佛有千万道电流通过全身,她浑身战栗,蜜穴痉挛,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阿牛感受到许兰的反应,更加兴奋起来。

他抓住她的邦巾,猛地向后拉扯。

邦巾掉落。

阿牛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抓住许兰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来,同时下身的动作愈发猛烈。

“婶子,你的水好多,把俺的大棒棒都泡软了。”

腰肢像装了马达一般,快速地抽插着,每一次都将阳具完全抽出,龟头在阴唇间磨蹭几下,再重重插入,直到龟头撞击在子宫口上,发出噗嗤噗嗤的水声。

许兰已经无法思考,她只能感受到那根粗大的阳具在她体内进进出出,带来灭顶的快感。她的乳房随着阿牛的动作前后摇晃,乳尖在床单上摩擦得又红又肿。阴道内壁紧紧吸附着阿牛的阳具,随着他的抽插而不断收缩。

“啊……啊……阿牛……咱不行了……要去了……要去了……”

许兰感觉一股电流从下体窜上嵴椎,然后扩散至全身,她的脚趾蜷缩,大腿内侧的肌肉紧绷,一股热流从阴道深处涌出。

阿牛感到自己即将射精,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猛烈。

“婶子,俺要射了……要把俺的精液全部射到你的肚子里……让你给俺生个小蛮子……”

许兰已经无力拒绝,只能随着阿牛的节奏摆动身体。

那大屁股高高翘起,似是在迎合那小蛮子的冲锋。

和大郎做了这么多次,肚皮子都没有动静,她不觉得一个小娃娃的阳精能有什么用。

直至——

那精水一射,让趴在床上的许兰的上半身,猛的抬起,口中发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响。

只听得那精水一股接一股地喷射在她的子宫口,足有小半碗之多,浓稠黏腻,似是积蓄已久,一股股滚烫的精液直接冲击在她的花心深处,那热度几乎要烫伤她的阴道内壁。

“啊……啊……”

蛮小儿昂着头,两眼紧闭,面露陶醉之色,不顾一切的发射着自己的子弹。

“呃……呃……婶子的屄真紧……”

经过一阵挣扎,许兰也停止了抽搐,只是手指脚趾都死死的扣着,扣到关节发白。

只是。

阴道还在不规则地收缩,像是在挤压着阿牛的阳具,榨取最后一滴精液。

阿牛趴在许兰的嵴背上,享受着射精后的余韵。他那稚嫩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好似刚偷吃了蜜糖的孩童。

“婶子!婶子!俺真的爽死了!”

小人儿喘息未平,却还时不时小幅度地顶弄几下,不舍离去。

半刻钟后——

才舍拔出了自己的阳具。

啵嗞。

那物虽已射精,却依然硬着,上面沾满了二人的阴精和白浊混合物,在月光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淫靡的光泽,好不壮观。

“砰!”

许兰重重摔在了床上,侧躺着,凌乱不堪。

只见她双腿交迭的蜜穴处,花白的精液混合着淫水,流淌在床单上,形成了碗口这么大的一滩白色淫痕,出现在新的暗红色湿痕的正中央。如同深夜幽潭中,一汪圆圆的月影。

好多…真的好多…

流出来的都这么多,那射入里头的又该有多少呢……

阿牛并不满足于一次释放。

他俯下身,开始舔舐许兰的乳房。他的舌头灵活地在她的乳晕上打转,然后含住那硬挺的乳头,轻轻吮吸,好似吃奶的婴孩。

“啊……不要……婶儿已经不行了……你还小哩,这等事……往后可不能胡来了……若是让村里人知道…婶儿这老脸可往哪处搁放……你叔若是知晓了,非要打断婶儿的腿不可……”

许兰一边低声喘息,一边无力地推拒着。

那语气中虽有责备,却更多的是温柔。

“婶子尽管放心,俺的嘴严实着呢!保管天知地知你知俺知,连风儿都休想吹散半分!……”

阿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那语气坚定不移,好似在许下天大的誓言:“……婶子若不信,俺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外人知晓了此事,就叫俺那话儿烂掉,永远无法人道!”

嘴上说得煞是认真,那双不安分的手却已经悄然滑向许兰的牝户。

那红肿的阴唇被小黑手分开两片,露出里面的粉嫩。他的手指在那敏感的阴蒂上打转,引得许兰再次呻吟起来。

“小猴儿莫要瞎说,这等事岂可拿来起誓!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婶子当真受不住第二回了……回头你叔和廉哥儿若是瞧出些蹊跷,可就不好了…”

“婶子,俺还想要……俺这身子骨还有大把力气想给你使唤哩!有个拐子婆常说俺是吃了仙丹的童子,从来没见俺叫过苦叫过累……俺这会子就精神得很,恨不得与婶子闹个通宵……看俺这话儿,可还是精神得很?”阿牛抬起头,用一直没有软下来的阳具,再次顶开许兰的半片阴唇。

许兰轻叹一声,以手掩面。

她明晓自己不该继续这荒唐事,村里若是传出风言风语,她这妇道人家可就无颜见人了,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双腿,露出那湿润的入口,邀请着阿牛的再次进入。

阿牛跪在许兰的双腿之间,将她的双腿高高抬起,架在自己的肩头上。

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晰地望见许兰红肿的牝户和那不住收缩的穴口,还有自己刚刚射入的精液正从中流出。

“婶子,俺要让你怀上俺的种…等俺长大成人,娶婶子做俺的媳妇…给俺生一堆胖小子…”

许兰被这孩童般的天真誓言逗得哑然失笑:“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婶子都这把年纪了,等你长大成人,婶子怕是已经满头华发了。再说,婶子已嫁了你叔叔,哪有重嫁的道理?”

阿牛邪笑着,并不多言,气海处的金色气旋正在运转,那朵绛紫色的桃花胎记泛起淡淡紫光。顿时,许兰眼中又是多了几分怜爱与慈祥,彷佛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小蛮夷将自己的阳具对准许兰的入口,然后一挺腰,直插到底。

又是一番销魂滋味。

夜还很长,阿牛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而许兰却已经被肏得神志恍惚,只知道在一次次的高潮中浮沉……

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只道今宵美景,莫过于此……

第八章:少年、少女与开封城 三日过后。

慕廉睁开眼睛,神识自气海中抽离,眼神清明,唇角微微上扬。这一笑,半是慰藉自身,半为苦修七日终有小成。

低头内视己身,但见广袤无垠的内景世界中,一点灵光在其中摇曳不定,似江面萤火,照亮了七寸方圆的水域,这正是他闭户苦修所得。

若是再有半月苦修,当可水到渠成。

彭罗彭罗。

烧炉中的柴火欢快地跳动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在院中飘散。

院外传来熟悉的叫卖声:“油炸糖饼咯,刚出炉的糖饼!”

这吆喝声不是许大叔又是谁。

慕廉推门而出,但见许大叔正挑着担子站在院门口,一脸汗水,那身量不甚高大,却筋肉结实,臂膀上青筋暴起,似是炼了硬功夫。

一旁站着许兰,一手撑着腰肢,脸蛋红润,却眉宇间泛着几分疲态,嗔道:“你个老冤家,赶了一天的集,走了一天的路,嗓门还中气十足的,一进门就嚷嚷得跟赶大集似的。这般闹腾,也不晓得先进屋喝口茶水歇歇脚,把嗓子润一润……”

眼角余光瞥见慕廉出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恢复如常:“……哎哎,我们廉哥儿来得正巧呢,快来尝尝你许叔这城里带回来的糖饼,可香着呢!”

她说着话。

另一只手从许大叔的担子里取出一块糖饼,捏着油纸包着的糖饼递了过来,只是那腰肢微微佝偻,似是有些不适,脚步也略显踉跄,丰腴的臀肉微微颤动,一步一摇,似是不胜重负。

“廉哥儿,快尝尝,趁热吃才好呢!”

许婶微笑着,声音却带着一丝沙哑。

……

许家。

那边厢。

慕廉安坐桌前,一头青丝用布带束起,清俊的面容带着几分书生气。他静静听着,开口问到:“听闻开封城节庆繁华,不知许叔此行见闻如何?”

说起开封城的繁华,许大叔更来劲了:“这几日咱在开封城里头转悠,还是头一回赶上这除夕,那叫一个热闹!人挤人,肩挨肩……”

“……天街两旁,摊子挨着摊子,南边来的绸缎,软得跟水似的,俺偷摸了一下,啧啧,比咱家那老婆子的手还滑溜!你说这话对不?”

许大叔朝着灶间喊道:“婆娘,咱可没说错吧?那绸缎比你的爪子滑多了!”

他不等回应,又转向慕廉继续道:“小子,你可别不信,见过东洋来的珠玉吗,亮得晃眼睛,最绝的是那肉铺子,一串串熏肉挂得比人还高,香味飘得老远。瞧那些城里人忙活着,有的挑着年货,有的扛着松枝,还有婆子们抱着红纸,都在张罗着过年呢!若不是咱这身子骨结实,转你婶子进去一趟,怕是早就被挤成肉饼了!哈哈哈!”

许兰在灶间忙活。

听着许大叔还在说自己的不是,咂嘴骂道:“又在胡说八道!瞧你说得,天都要被你吹破了!吃你的糖饼吧,都说了半天了,那张嘴比驴唇子还能张,一刻不得消停!再说,咱的手粗糙是给谁洗衣做饭磨的?还不是伺候你这个老东西!”

她艰难地在矮凳上坐下。

下头两瓣浑圆翘挺的臀肉,坐在小板凳上,撑起两个小山包来,好生丰腴。

许大叔爽朗一笑,嘿嘿道:“咱的婆娘就是心疼俺!”

那粗糙的指节扣了扣桌面,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咦,那黑小子去哪了?”

许婶揉腰的的动作明显一顿,轻咳一声:“阿牛啊,他…大约是去后山摘野果子了吧。天儿冷了,山上那果子也不知道成熟了没有。”

阿牛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糖饼,咽了咽口水。

许大叔瞥见了阿牛的馋相,大手一挥:“来,小子,也尝尝。”

说着便递了一块给阿牛。

阿牛接过糖饼,狼吞虎咽起来,那股子狼狈相,引得许大叔大笑:“慢些吃,又没人与你抢。”

慕廉也接过一块糖饼,咬了一口,只觉香甜酥脆,回味绵长,便问道:“许叔,这除夕将至,您打算如何过?”

许大叔放下糖饼,抹了抹嘴,兴致勃勃道:“其实咱寻思着,不如咱们一道进城过年如何?开封城里热闹,彩灯高悬,各色花灯挨着街道,那热闹劲儿,是咱们这小山村比不得的。”

许婶闻言,转过身来,脸上的疲态不知何时已消散几分:“这倒是个好主意,廉哥儿和他娘这些年,怕是也没好好过过年,若是能去开封城看看,也是一桩好事。”

慕廉心头一暖道:“只是娘亲身子……”

“这有何妨?”

许大叔摆摆手:“托老周头的福,这趟进城,还打听到个好消息,城里那些大户人家,马上就要办年货市集了,咱们山里的皮货、干货,运去准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许大叔拍了拍大腿,继续道:“就这么定吧!老周头家的马车宽敞得很,你娘坐在里头,保管舒坦。咱们这就给你娘收拾收拾,好好休整一日,明日就启程!”

阿牛听到要进城,猛地跃起:“真的吗?俺能去吗?俺还没进过城呢!”

许婶看了阿牛一眼道:“你自然是要去的,不然留你一个人在家,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

见许大叔如此热心,慕廉也不好推辞。

他点头应道:“如此,多谢许叔、许婶了。”

这一日,院中忙碌不停。

许婶张罗着收拾行囊,将一应用品打点。

许大叔则去找老周头商议马车之事。

慕廉则陪在娘亲身边,轻声讲述着开封城的繁华景象,虽不知娘亲能否听懂,但他依旧耐心细语。

阿牛在一旁帮忙,那双黑手倒也麻利,一会儿搬这个,一会儿抬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

一行五人早早便收拾停当,在村口会合。许大叔赶了一辆马车,算是周老头的一点心意。比不得前些天坐过的车驾,却也将就凑活,宽敞舒适,足以容纳五人同行。

许大叔坐在马车前端,握着缰绳;许婶则扶着慕廉的娘亲上了车,在车内铺了厚厚的被褥,让她靠着坐好;慕廉紧随其后,坐在娘亲身旁;而阿牛则像个好奇的猴子一般,灵活地爬上爬下,最后,他就跟个小尾巴似的,挤在许兰身旁:

“婶子,这位阿姨可真好看,皮肤白得跟那雪块儿似的!比村东头王婆子家闺女强了十倍不止!”

大宋的春秋剑葵看着也是三十出头年纪,只是神情恍惚,眼里无光,像是丢了魂似的。若非她儿子跟着,他都以为是个不知那来的冒牌货。

这般人物,怎的会沦落到这乡野之地?莫非和新任的剑阁阁主有些关联?

许婶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斥道:“小猢狲,莫要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这位是廉哥儿的娘亲!”

阿牛挣开许婶的手,满不在乎:“婶子,俺只是实话实说嘛!俺娘常说,好看的人就该夸,这才叫做礼呢!”

这婶子紧张个什么劲儿?

若真是如那拐子婆所说,现在说不定能有俺的造化。

他身子朝前倾了倾,似乎想更近地瞧瞧那位不言不语的美妇。

许兰见状,立即拉住他的衣襟,毫不客气地将人拽回原位:“老实坐好了,别乱动!若是再胡来,回头看婶儿不抽你的筋!”

慕廉一直安静如水,此时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娘亲不喜欢陌生人靠得太近。”

那双眼睛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戒备和警惕。

阿牛眨了眨眼,佯装无辜地坐回原位,嘴里嘟囔着:“俺又没做什么,瞧把你们吓的。”

居然敢瞪俺。

不过这大宋人倒是与他娘亲亲近,一举一动都护着,若想探个究竟,怕是要费些手段,不过不打紧,路途遥远,有的是机会。

只消尝过俺这杆子,还真没谁能不沦陷。

不过婶子居然到现在还不向着俺,看来要再肏上她几次。

许大叔一声吆喝:“出发喽!”

马蹄声踏响,车轮滚动,一行人缓缓驶出了村口那道残破的篱笆门。

道路两旁的景色不断后退,田野、山丘、小溪。

慕廉低声为娘亲描述着窗外的景色,偶尔用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希望能传递一些温暖与安全感。

许婶坐于车厢对面,腰身便似受了窝囊气般,每逢马车过坎面,她便微微皱眉,挪动大屁股以寻舒适。

阿牛倒是活泼得很,不时将头探出车窗,又猛地收回,回过头来问许兰:“婶,那县城里当真如乡人所说,有那般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许婶故作严肃,嚇唬道:“当然有,不过你这野小子可得老实些,别乱跑。若是走丢了,丢了可没人去找你咧。”

“俺才不会丢咧!”

阿牛咧嘴一笑,厚厚的嘴唇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俺要粘着婶娘,连个影子都不分开。”

这话说得有几分暧昧,教许兰面露惊慌。

她作势要打,又见这小泼猴做出畏惧状,忽然想起这小黑娃背后的疤痕,心头一软,那本就绵软无力的手臂更是轻飘飘地落下。

她忙转移话题,看向慕廉道:“廉哥儿,你这回进城可是寻那岳老先生?听闻他医术通神呢。”

慕廉微微颔首:“上次与岳老有约,如今我娘这病迁延日久,也想请他看看。”

许兰轻叹一声:“你这娃娃…”

马车颠簸中,时光流逝。

时近午时,远处城墙渐渐显现出轮廓,许大叔回头大喊:“快看,开封城到了!”

车内众人纷纷探头望去。

许婶惊叹道:“哎呀我的老天爷,这才几年不见,城墙竟又高了这许多,真是气派得很哩!”

阿牛眼睛瞪得滚圆:“哇,好大的城墙!”

蛮荒哪有这般气象,那怕是一个边境城,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

慕廉将娘亲扶起,让她能够看到远处的城墙:“娘,您看,开封城到了。”

娘亲依然面无表情。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随着人流渐渐密集,车速也慢了下来。远远望去,城门口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果然是一派繁华景象。

等待入城的队伍前进缓慢,许大叔不时回头向车内报告情况:“前面排队的人真多,估计要等上一阵子才能进城了。”

阿牛早已耐不住那性子,在车内扭来扭去,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泥鳅,时不时碰到许兰的身子,惹得这村妇连连轻呼:“哎哟喂,你这孩子,老实些!莫要乱动!”

这小冤家!

方才又碰到婶儿那私处,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定要好生教训他一番。

终于,轮到他们的马车检查。一名年轻的官兵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从哪里来?运的什么货?”

“回大人的话,我们是从青山村来的,运的是些山货,皮革、干货之类的,打算去年货市集上售卖。”许大叔恭敬地回答。

那官兵点点头,又瞥了一眼车厢里的人:“里面坐的都是谁?”

“都是自家人,”许大叔连忙解释:“我媳妇、侄儿还有他娘亲,哦,还有个小子是我们收养的。”

官兵没有往里看,挥了挥手:“通过!”

马车缓缓驶过城门,进入开封城。

那城内,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笑闹声交织成一片喧嚣,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招牌高悬,各色货物琳琅满目;街角处,杂耍艺人正在表演绝活,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整个城市沉浸在年节的喜庆氛围中,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红灯笼,街巷之间飘着节日的香气。

许大叔驾驭着马车,穿行在拥挤的街道上,问道:“小子,咱们先去哪里?”

慕廉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先去万草堂吧?见过岳老后,再作安排。”

许大叔爽朗一笑,点了点头:“嘻,你啊你,客气什么。”

便调转马头,向城东方向驶去。

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巷,马车终于停在一座古朴的门楼前。

万草堂。

门楼上三个大字遒劲有力,

两侧石狮威武雄壮。

慕廉下车后,先帮娘亲下了车,坐上了轮椅,然后转向许大叔和许兰:“二位可以先去街上游玩,我带娘亲去见岳老,事毕后,咱们在这里会合。”

“成!”

许大叔爽快地答应:“正好带着你许婶和阿牛逛逛街,买些年货什么的。”

许婶却有些担忧:“廉哥儿,你自己能照顾好伯母吗?要不要我陪着你?”

慕廉微笑摇头:“无妨,婶子尽管去游玩,我定能照顾好娘亲。”

见慕廉这般说,许兰也不好再坚持,便拉着许大叔和阿牛,转身向热闹的街市走去。

他目送二大一小离去,心头沉重如铅。

天地之大,何处为家?

大约只有娘亲在的地方,才算是家吧。

慕廉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思绪,推着娘亲的轮椅,踏入了万草堂的门槛。

……

万草堂一会。

熏一炉沉香,人未到而香先至,好一个清雅宁静之所。里头,站着三三两两官兵,见有人到来,不过撇了一眼。

慕廉轻轻整理了一下娘亲肩上的披肩,垂了垂眼帘,略略退后两步,避在廊柱之后。

官场之事,他生怕冒昧打扰,惹来祸事。

这时,与一名丫鬟说话的妇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慕廉含笑行了一礼:“慕公子来了,老爷今日正有贵客,现在后堂会客,还请稍候片刻。”

她身着素裙,鬓边簪着一朵白玉兰,显得雅致端庄。

淡淡的松木清气飘过。

慕廉连忙躬身回礼:“夫人安好。”

姜素秋笑盈盈地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轮椅上的慕恨初身上,神情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对着慕廉道:“随我到客房歇息片刻。”

慕廉应了声,推着轮椅跟在姜素秋身后。

……

开封城,一座最靠近边疆的城镇。

而在封城的另一边。

许婆娘领着许大郎和阿牛,摇摇晃晃一头扎入开封城的人潮之中。这一家三口,怎么看都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模样——许大郎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至于那阿牛,肤色黝黑,模样与中原人略有不同,一看便知是边疆来的。倒是许婆娘,只见她穿了件簇新的藕色褙子,头上簪了支木梳,虽不似大户人家的太太那般雍容华贵,却也有几分乡野妇人的朴素美感。

“哎哟喂,快看那个卖糖人儿的老头子,多好的手艺啊,一个个跟活了似的!”许兰指着一个摊位说道。

许大叔手里已经提了好几个包裹,都是刚才逛街买的年货。他笑呵呵地看着许兰:“哎,婆娘,你想要啥尽管说,今个儿为夫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依着你。咱是乡下人不假,但也不能让自家婆娘在城里人跟前抬不起头来,那多没面子!”

许兰白了许大郎一眼:“去你的吧,谁要你依顺了,咱们又不是三岁小娃娃,还吃糖人儿呢!钱不是风刮来的,留着买实用的东西要紧。”

倒是那阿牛,盯着那些糖人:“婶,婶,俺想吃那个!”

他这一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边地口音,周围几个过路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一个穿着绸缎的富家公子哥儿,皱了皱眉头,刻意绕开一段路,好像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许兰瞧见了,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却不愿当着孩子的面发作。只是从腰间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递到阿牛手中:“去买吧,可别贪嘴,买一个就成了,咱是穷苦人家,可不能学那阔人家的娃娃胡乱挥霍。”

阿牛拿着钱,一溜烟跑向糖人摊位。

等他买好糖人回来时,许兰和许大郎正站在一家绸缎庄前,这汉子似乎想给许兰买条丝巾。

“婶,婶!”

阿牛兴奋地跑过来,嘴里还含着糖人,含糊不清地说:“这个真好吃,你尝尝!”

他将糖人凑到许兰嘴边,许兰连忙后退一步,脸上写满嫌弃:“去去去,多脏啊,谁知道你那张嘴舔过多少东西,你自己吃吧。”

“俺天天帮婶儿舔洗那些豆豆罐子,沾了点儿甜水儿,倒嫌弃起俺来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许兰伸手在那黑炭似的脸蛋上拧了一把,又轻又急。

阿牛嘿嘿一笑,似乎并不在意,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糖人。

绸缎庄的掌柜远远望着这一幕,皱着眉头道:“这位大嫂,你们是要买东西呢,还是特意来我这儿看戏文的?若是看戏,前街口子有班子唱呢,我这小店窄,可容不下闲杂人等啊!”

那闲杂人等四个字,明显是冲着阿牛去的。

许大郎涨红了脸,却又不敢在城里发作,只能赔笑道:“买买买,当然是买。”转头又对许兰媳妇儿道:“婆娘,你挑一条喜欢的丝巾,今年过年戴上,准教那些婆娘们羡慕死你。”

许兰先瞧了瞧那柜上摆的丝巾,又看了看掌柜那双藏着轻蔑的三角眼,心中一股火起,忍不住骂道:“买你个头!谁稀罕这破铺子的货色,走,咱们到前头去瞧瞧,那掌柜起码有副人样儿。”

掌柜见他们要走,却又变了脸色:“怎地,嫌我这儿的东西不好?还是嫌价钱大了?”

许大郎尴尬得直搓手:“不不不,是我们想再逛逛,比较比较……”

“切,一眼便知是买不起的土包子,还带个黑不溜秋的蛮子进城,晦气!晦气!”掌柜转身进了内屋,留下这么一句难听话。

这当儿,阿牛吃完糖人,舔了舔手指,似乎对方才的一切熟视无睹。他挨近许兰,小声道:“婶儿,俺肚子里那水儿要出来了,想去洒把尿。”

许兰环顾四周,指了指不远处:“那边巷口应当有公家的净房,你去那儿方便方便。”

阿牛却扯住许兰的衣袖:“俺不敢独自去,婶子。那些城里人都瞧俺不顺眼,怕他们又要骂俺是黑鬼。”

许大郎听了,长叹口气:“你带他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便是。”

他摇摇头。看来这城里头,真不是咱们这号人待的地方。上回跟着老周头来时尚好,这次咱们自个儿来,怎处处不自在。

许兰牵着阿牛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过一个卖铜器的摊位时,阿牛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一面小铜镜发呆。

许兰问道:“怎么了,小猢猴儿?”

阿牛轻声道:“婶,俺要是变成城里人的模样,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笑话了?”

许兰心头一酸,蹲下身子,直视阿牛的眼睛:“傻孩子,你这般模样,婶儿瞧着最顺眼。那些城里人有城里人的活法,咱有咱的日子过。你记牢了,人活一世,能顶天立地做个好汉便足矣,管他什么蛮不蛮的,黑不黑的。”

阿牛眨巴两下,咧嘴笑道:“婶子,俺知道了。俺以后要像个男子汉一样,‘顶’天‘肏’地!"

……

岳老微笑,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小友,请进。”

推着娘亲进得内室,药香更浓。

一盏青瓷灯下,那位岳氏媳妇已备好茶水。见到他们进来,她敛衽欠身,轻声道:“老爷,茶来了。”

岳老接过茶盏:“好,放下吧。”

慕廉上前行礼:“岳老先生,打扰了。”

岳老摆手笑道:“说什么见外话,快坐下!”

却在看到慕恨初时,神色陡变。

目光中闪过惊讶、疑惑、怀念等复杂情绪。老者轻抚胡须,定了定神:“这位可是令堂?”

“正是家母。”

慕廉眼尖,却未多言,只是将娘亲的摇椅轻推至合适位置,自己则在岳老对面坐定。

岳向山回神间,面上笑意不减:“好小子!竟已踏入化气二重境界了!老夫那小院门前的老槐树,怕是都被你给瞧出了年轮来!”

慕廉闻言一愣:“当真?晚辈尚未察觉。”

话音未落,亭外忽然窜入一个身影,竟是个年方十一二岁的女娃,一袭红裙似火,灵动异常,大大咧咧地叫道:“祖父!今日街上好热闹!我去看了那杂耍班子,竟有人能吞剑吐火!还有—”

小女娃声音戛然而止,才发现亭中还有客人,顿时红了脸蛋。

岳向山佯作恼怒:“巧儿,瞧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哪有半点闺阁女儿的矜持!”

被唤作巧儿的少女扭咧扭咧便摇曳了一个小小万福,瞧见谁的时候,肩膀陡然一颤,就嘀嘀咕咕那么一句:“叔母?”

叔母。

这是在唤娘亲吗?

岳向山摆手道:“去,给慕小友和我沏盏新茶来!”

待岳小巧走后,岳老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年她还是个小丫头,整日黏在我身后,如今眼看就要出阁了。”

慕廉是个明白人,微笑不语。

比起笑话,人情世故,分寸拿捏,只是静静聆听老人家的唠叨。待唠叨暂歇,这才好整以暇问上一句:“不知,巧儿姑娘为何会唤家母作叔母?”

岳向山的目光落在慕恨初身上:“小友莫怪。巧儿当年小,记不清,跟桌头的小汤盏儿似的,一不小心就兜不住记忆。老夫长子,有个的道侣,跟令堂有几份相象,就唤错罢了。”

原来如此。

娘亲从小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飘零得很,正巧一次际会,就被阁主老师父给接到了剑阁,一晃那么些年了。但娘亲从不曾提及父亲的事,就连与外家有关的事,也不曾提及过。

小时候,小慕廉也想过,娘亲和父亲的感情是否有什么蹊跷。

后来想想,无有这等事。

毕竟,娘亲头上那枚青玉小剑簪,每日戴着,不曾离身,据说是雨人亲手所制,一柄飞剑,一生心意。

若真的有什么情债难解,翻脸无情,何必留着这样一件信物?

想必如岳老先生所言,就只是巧儿姑娘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岳向山走到慕恨初身前。

弯腰仔细端详了片刻,又轻轻抬起她的手腕,搭脉诊断,闭目感知,遂地他睁开眼,围着慕恨初转了一圈,又以指尖在她头顶、后颈轻点几下。

娘亲对此不置一词,只是任由这位老者施为,脸上波澜不兴,眼神波澜不兴,便连呼吸都波澜不兴。

这般动作,慕廉看得真切,却不明其意,只能默默等待。

岳向山长叹一声,转向慕廉:“抱歉啊,小友,令堂这病…非同寻常。”

慕廉心头一紧:“还请岳老先生明示。”

岳向山捋着胡须,缓缓道:“据我观察,令堂这病症并非身体上的疾患,而是神魂出了问题。”

慕廉虽早有猜测,听闻此言,心头仍是一震。

岳向山继续道:“人有三魂七魄,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魂为阳,主神志,魄为阴,主形骸。令堂这症状,看似如常人般饮食起居,却又神思恍惚,魂不守舍,依老夫多年经验看来,八九不离十,是魂魄不全所致。”

慕廉恭敬问道:“岳老先生的意思是,娘亲缺失了部分魂魄?”

岳向山微微颔首,那颔首比起点头,更像是一种默然的叹息:“正是如此。依老夫推测,令堂或许是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变故,或者…是被人蓄意斩断了某一部分魂魄。”

被人斩断魂魄?

慕廉只觉得一道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八年前的那一幕:娘亲倒在血泊之中,胸前赫然插着一柄长剑,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女子持剑而立……

“岳老先生,这、这可有解法?”

岳向山沉吟片刻,道:“要想治愈,需找回那缺失的魂魄碎片,或者寻得能修补魂魄的灵物。只是这等灵物世所罕见,非比寻常之物可比。”

慕廉心中一动,急忙道:“岳老先生,我前些日子在山中巧遇一株通灵草,我当时取了半株回来,用以配药,不知是否就是您所说的灵物?”

“小友可曾还记得那草的具体形貌?”

慕廉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详细画着一株草药的模样。这是他用过药后,据记忆所绘制的。

岳向山接过纸张,老花眼凑得老近。片刻,他抬起头:“通体翠绿,茎干似琥珀凝成,上有金线儿蜿蜒,恐怕并非通灵草。”

慕廉心头一沉。

岳向山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半晌,才缓缓道:“小友可随老夫来。”

说罢,转身出门,慕廉连忙跟上。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一座小楼前。

楼阁雕梁画栋,古朴雅致,门前两株劲松挺拔苍劲,如同守护的武士。

“这是老夫的二儿子所住的地方。”岳向山说着,推开了门。

楼内陈设简单,全是一些琴棋书画的陈设,临窗而放的摇椅,里间却又着那个蹲在厦房门口的小黑大炭,想必是照顾这位二公子的。

门开处,有股松木清气。

楼内陈设简单,却处处见精心布置——左侧一架古琴,琴弦尘封;右侧一副棋盘,棋子早已布好,却不见有人对弈;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笔力纵横;窗边放着一把藤编摇椅,椅上铺着软垫,想是常有人在此守望。

更有趣的是,里间门口蹲着个黑不溜秋的大高个,那模样活似个大炭团,正是那天在剪草的蛮夷,想来是负责照料这位二公子的小厮。

岳向山吩咐道:“大炭,你且下去吧,老夫有话与这位小友说。”

待那叫大炭的仆从退了出去。

房间里头,摆着一张云纹床榻,上面躺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修长,容貌俊秀,浓眉修目,只是整个人毫无生气,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

这模样……

与那人的画像竟有几分相似!

慕廉心中惊讶,但很快将这念头压下。

“这便是老夫的次子,唤作岳峰,已是昏睡八载有余。”

岳向山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他这症状呀,与令堂一般无二,只是我这峰儿啊,魂魄受损严重,连带着形骸都不稳当”

慕廉这才明白,为何岳老先生会如此了解娘亲的病情,原来是自家亦有此症,一时间心生同情。

“老先生家中亲人忧患至此,晚辈深感痛惜。”

岳向山苦笑一声:“世事无常,命运弄人啊。你可晓得,老夫这儿子当初因何落得这般田地?”

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老人泛红的眼眶中,含着一汪浊泪:“八年前,家中遭逢横祸,有仇家寻上门来,发誓要将岳氏满门屠戮。老夫那大儿子不幸罹难;次子为救一名至亲之人,自损神魂,这才沦为今日模样……”

说到伤心处,老人声音哽咽。

慕廉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间竟有如此多生死离别,骨肉至亲的痛苦,大抵尽是人之常情,无可避免。

过了片刻,岳向山才恢复平静,从怀中取出一幅羊皮卷轴,缓缓展开:“老夫曾四处寻访灵药,终于在一部古籍中发现了一种可以修复魂魄的奇珍——‘九魂花'。据说此花生于极阴之地,吸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而生,千年一开,有续魂通灵之效。”

羊皮卷轴上呈现出一幅地图,古朴而模糊,但隐约可见一处被圈起的区域——“向生渊”。

“便是这里了,九魂花生长之地。” 岳向山手指点着那处区域:“北原之北,向生渊,那里终年冰雪覆盖,寒气逼人,更有凶兽出没,蛮族盘踞。去那里的人,十有八九有去无回啊!”

慕廉紧盯着地图,脑中已有了决断。

少年没有衡量是否值得,但既然可以至亲之人,哪怕九死一生,他也要一试。

岳向山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低声道:“万草堂已准备三年后组织一支采药队前往此地,为峰儿寻这九魂花。若小友有意,不妨一同前往。”

慕廉抬头,拱手道:“多谢岳老先生指点明路。小子定当前往,为娘亲寻得此药!”

岳向山欣慰地点头:“小友有此心,已是难得。这采药之行危险重重,需得好生准备才是。老夫这里虽无灵药可解令堂之症,但可先给她开些方子,助她安神养魂,延缓病情恶化。"

言谈之间,岳向山已从书案上取出笔墨,挥毫泼墨,写下一张药方。

慕廉恭敬接过,认真查看。

药方上尽是些安神静心、益气养血的药材,虽非灵物,但精心配比,显见岳老先生医道精深。

“药材会令人去拿,这几日你且住在城里,待令堂安顿妥当,也好让老夫随时关注病情变化。”

“多谢岳老先生厚爱。”

岳向山捋须微笑:“小友不必客气。你既为万草堂做事,老夫自当相助。

说罢,他转身走向书架,取下一本古旧的书册。

“此乃老夫年轻时所著《百病考》,虽不成章法,但记载了不少老夫曾经遇过的疑难杂症,小友不妨一观。待我们从向生渊归来,不论成功与否,老夫都愿将毕生所学向少友倾囊相授。”

慕廉双手接过书籍,只觉沉甸甸的,不仅是书的分量,更是那份承诺与期待的重量。

他郑重其事地将书贴身收好,躬身道:“晚辈定不负老先生厚望。”

—————————

市集上的人啊。

挨得比那油锅里的酥鱼还紧,你挤我我挤你,浑然天成一曲市井大戏。

一个满脸褶子像是老树皮的糖人老汉,嗓门大得像是一口敲得震天响的铜钟,那吆喝声冲破云霄:“冰——糖——葫——芦——!酸里带甜,甜里带酸,小娘子们来尝尝喽!尝一口,想一天,日子甜得像是抹了蜜!”

不远处一个卖布的婆娘。

那身材啊,端的是十年不减肥,一朝徒伤悲,她那腰围足够三个寻常妇人合抱,就是这样,眼睛倒是机灵得很,见了几个姑娘经过,立马扯着嗓子高喊:

“绸缎喽!绸缎喽!触手生凉,穿身俊俏!这布料啊,搁在水里走一遭,晒干了还是这般模样。穿上身去,十里八村的小子们,眼珠子掉出来还不知道!走过路过,可莫要错过咯!”

慕廉背着个肩膊袋,倒也不急不慌,穿行在这市井乱炖锅里,里头装着整整百两白银,还有一本从岳老先生那里才得来的药卷。这就是他踏入红尘俗世后的第一桶金,真真正正的白花花银子;那药卷则是他这半吊子医者,头一回捧在手心里的真正大师手笔。

淡淡的松木清气飘过。

姜素秋掩嘴轻笑:“慕公子,前面那只土狗也挺眼熟,莫不是在瞧您那银子?”

“这狗也通人性,知道银子比骨头香……”

慕廉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块干粮,抛给那狗:“……可惜,我这袋子里的不是你能啃动的硬骨头。”

那狗接住干粮,朝慕廉摇了摇尾巴,叼着食物一溜烟跑了。

姜素秋眼中含笑:“慕公子心性,连畜生都知晓。”

慕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越过一处茶摊。姜素秋见慕廉频频回头,笑道:“这念忆楼的茶水确实不错,改日有闲,可来坐坐。今日先办正事,转给你名下的铺头就在前面拐角处。”

慕廉微微颔首:“姜夫人,麻烦你了。”

一个男儿与一名有夫之妇靠行,这般说来也有些不合于理。少年那份拘谨和不自在写在脸上,说话声音不由低了几分。

姜素秋见他这般窘迫,眼角舒展开来:“老爷看重你这个后生,这等小事何足挂齿。再说,我家相公也指望着你这位小神医呢,这一份人情,我们岳家是记在心里的。”

慕廉不由挠了挠头:“岳老先生德高望重,还亲自指点我医术,又赠药卷又送铺面,真真是折煞小子了。”

虽说道理都懂,这多半是场面话,自己不过是个刚入练气门槛的毛头小子,哪里值得他们这般高看。可面对这位妇人,他还是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恨自己没有多学些人情世故。

姜素秋莞尔,看他这般模样,眼中不由带上了几分长辈看晚辈的温和:“岳家在城中有几处闲置铺面,本就打算寻个可靠之人经营。如今交给你,正好是两全其美,你也不必觉得欠了什么人情。”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了那处铺面前。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铺,门面略显陈旧,但地理位置极佳,正处于市集繁华之地,门前人流如织。 然而,就在铺门前,一个瘦削中年人正摆着一个简陋摊位,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些木雕、香囊之类小玩意,怎么看都不值几个钱。

那中年人一脸菜色,眼窝深陷,像是好些日子没见过油水,身边坐着一个面色呆滞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本该是花季少女,眼神却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跟在姜素秋身边的一名男随从脸色一沉,大步上前道:“喂,这位老兄,这铺面乃是我家主人的产业,你这般随意搭摊儿,可曾问过人来?还不速速收拾挪去他处!”

那瘦削中年人闻言,脸上露出慌张之色,刚要开口,却见那呆滞少女突然有了反应——

她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而后竟然直接揭起裙摆,做出一个极为不雅的动作。

“清婉!”

那中年人脸色一变,嗖地窜上前去,忙不迭地扯住自家闺女衣裙:“莫要这样,莫要这样,爹在这呢,爹在这呢……”

慕廉下意识撇开头。

姜素秋只是略微蹙眉,朝那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便退后几步,不再紧逼。

他满脸羞愧地朝姜素秋和慕廉躬身道:“对不住,对不住!小女有病,并非故意冒犯。我这就收摊走人,不敢再扰贵人清净。”

人有三灾六病,谁都躲不过。

但又或许冥冥中自有命数。听闻是病患,慕廉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这位兄台,令爱这是怎么了?”

那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是不知该说还是不说。他先是打量了一番慕廉,又悄悄看了眼姜素秋,才叹了口气,萎顿道:“小人姓宁名良,这是犬女宁清婉。她本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前些日子……”

说到这,宁良眼圈泛红,声音哽咽起来:“……前些日子,她被几个畜生给、给糟蹋了。等寻回她时,她便成了这般模样,见了生人,尤其是男子靠近,便会做出这等举动。唉,都怪为父无能,保护不了女儿……”

这少女遭此大辱,心理必然受创极深。他看向宁清婉,少女却迅速躲在自己爹爹身后。

慕廉往后退了数步,问道:“宁老兄,您可曾寻医问药?”

宁良苦笑一声:“寻是寻过的,可那些郎中开的方子都不管用。小人本想去大些的医馆看看,奈何前些日子被合伙人骗去了所有积蓄,如今只能在街头摆摊,卖些粗劣小物,勉强度日。”

他说着,指了指摊上那些不值几个钱的小玩意:“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虽然粗糙,好歹能换些铜钱,给清婉买些吃食。"

慕廉望着那些手工粗糙的小木雕和香囊,心中更是动容。这位父亲为了女儿,也是操碎了心。

若果自己患了病,娘亲恐怕也会为了自己操碎了心吧。慕廉沉吟片刻,语带三分谦和七分真诚:“宁老兄,说来也巧。在下是一名医师学徒。如若您信得过,或许可以试着为令爱医治一二。”

宁良闻言,先是一怔,而偷眼瞧了瞧站在一旁的姜素秋,目光似有深意,好像心中早有计较,却又不欲人知,只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常态:“敢问公子,是哪家医馆的弟子?”

慕廉本是个实诚人,打算借此机缘积累些行医经验,并无意借万草堂之名招摇。他正欲回答,姜素秋在一旁轻笑道:“慕公子虽是初学医道,但颇有天赋,我家老爷对他也颇为欣赏。”

宁良听到这话,看向慕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意,“原来是万草堂的高徒,失敬失敬!只是犬女这病……恐怕不易医治。" 慕廉并未点破,只是温和道:“宁老兄过誉了。我对医道尚在学习中,远谈不上什么高徒。至于令爱的病情,确实不易,但我想试一试。令爱所患,应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宁良迟疑片刻,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又看了看慕廉,眼中满是挣扎。

姜素秋看出了几分门道,往慕廉耳边一靠,提醒道:“这人是个能人,铺面事宜,慕公子不如交由我来周旋如何?”

慕廉心头一跳,强忍着耳根的窘迫,点了点头。

姜素秋见他应允,掩嘴轻笑,随即转向宁良,那张脸上已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宁先生,既是这般巧合,不如这样。这铺面本是要交给慕公子的,如今您父女无处安身,不如就暂住于此。慕公子也好就近为令爱医治。”

宁良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我等素不相识,怎能白白占人便宜?”

慕廉思索片刻,提议道:“宁老兄若是不愿白受,不如这样。这铺面我打算开设一间医馆,但我对经营之道却不甚了解。若宁老兄不嫌弃,可为我这医馆掌柜如何?"

宁良惊讶地瞪大了眼:“我、我何德何能……”

慕廉诚恳道:“宁老兄既然能做生意,必然懂得些经营之道。如此一来,您可有安身之所,我也能放心行医,岂不两全其美?”

宁良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仍有几分顾虑:“只是犬女这病……恐怕会给公子添麻烦。”

慕廉摇了摇头:“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本是万草堂的本分令爱的病,我会尽力医治。您大可放心。”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一直低着头的宁清婉突然开口,声音细若蚊蝇:“我……我想住在这里。”

这一句话不大不小,却如惊雷般炸响在宁良耳边。他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清婉,你……你说什么?”

宁清婉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地面,重复道:“我想住在这里。”

宁良眼中瞬间盈满泪水,连忙握住女儿的手:“好、好!爹答应你,我们就住在这里!”他转向慕廉,声音哽咽:“慕公子大恩,宁良没齿难忘!只要公子能治好清婉的病,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慕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宁老兄言重了。本是互利共赢,何谈恩情?”

姜素秋笑道:“既然都说定了,那就先进铺面看看吧。"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钥匙,走上前去打开了铺门。

门锁‘咔嚓’一声开启,灰尘随着木门吱呀声飘散开来。铺面内部虽有些许尘埃,但空间宽敞,结构完好,前铺后院,格局颇为不错。

“这铺面空置些时日了,需要好好收拾一番。”

姜素秋说着,领众人进入。

宁清婉紧随姜素秋身后,小心翼翼地迈步,看什么都充满了警惕,但她没有再做出异常举动,这已是个不小的进步。

慕廉环顾四周,心中已有了规划。他转向姜素秋,恭敬道:“多谢姜夫人今日引路相助。这铺面我是真心喜欢,只是名字还未想好,不知姜夫人可有什么建议?”

姜素秋笑道:“慕公子既是医者,不若取个寓意救死扶伤的名字?"

慕廉思索片刻,道:“既如此,就叫‘春秋堂'吧,取‘悬壶济世,春秋无争'之意。”

也算是感谢岳老先生和姜夫人的恩情。

“春秋堂…”

众人赞许地点头:“好名字。”

宁清婉突然抬头,目光直视慕廉,轻声道:“春秋……好听。”

这句话让屋内众人都愣住了。宁良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声道:“清婉,你……你喜欢这名字?”

宁清婉轻轻点头,随即又低下了头,但这两次开口,已然是不小的进展。

慕廉心中微动,看来这少女的病情或许没有想象中那般难治。心病之所以为病,往往是因为心中的结无法打开。若能找到打开心结的钥匙,或许就能让她重获新生。

姜素秋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还需回府。慕公子,铺面交给你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万草堂说一声。”

慕廉连忙躬身行礼:“姜夫人之恩,小子铭记于心。日后定当竭力为岳家分忧解难。”

似乎是聊开了,姜素秋掩口轻笑,说话也随意了些:“你这孩子,怎地如此多礼?好生照顾自己。”

说罢,领着随从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铺面内,只剩下慕廉和宁氏父女。空气一时有些沉默,直到宁良尴尬地咳嗽一声:“慕少爷,这铺面需要好好打扫一番,不知可有什么规划?”

慕廉回神,没有着急矫正他的称谓,只是笑道:“宁老兄且勿忧,我先去买些清扫用具和生活必需品回来。铺面的事,咱们慢慢筹谋。”

宁良连忙道:“慕少爷且慢。还是让我去吧。我熟悉市场,知道哪里的东西物美价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想投个投名状。

慕廉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那就有劳宁老兄了。”说着,从袖中取出几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宁良接过银子,神情有些复杂:“慕少爷如此信任在下,宁良惭愧。”

“举宁老兄尽管去办,我在此陪清婉姑娘便是。”

宁良闻言,先是一怔,他犹豫片刻,低声道:“犬女她……怕生人,尤其是男子。慕少爷切莫靠她太近,免得她又做出那等举动。”

慕廉点头表示理解,"宁老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少年眼神清澈。

宁良不禁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又叮嘱了女儿几句,这才拿着银两离去。铺面内,只剩下慕廉和宁清婉两人。

慕廉并未刻意接近宁清婉,而是自顾自地查看起铺面的布局,一边走动,一边轻声自语:“前面可做诊室,这间侧屋可放药材……"

宁清婉坐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目光偷偷地跟随着慕廉的身影,但只要慕廉稍有转头,她便立刻低下头去,假装在看地面。

慕廉察觉到了这一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故意不点破。他继续自言自语道:“春秋堂,春秋堂……寓意医者仁心,济世无争。不知清婉姑娘觉得如何?”

出乎意料的是,宁清婉居然小声回应道:“好听……很好听。”

慕廉闻言,转身看向她,温和笑道:“原来清婉姑娘喜欢这个名字。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建议?"

宁清婉明显紧张起来,身体微微颤抖,但她并未做出之前那般过激的举动,只是摇摇头,又低下了头。

慕廉见状,便不再刻意与她搭话,转而继续查看铺面,心中却已有了几分思量。

这世间浮华如梦,唯望不负此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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