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山河谣】(42-43)作者:奶茶当酒

送交者: Cslo [☆★★★声望勋衔15★★★☆] 于 2025-03-09 6:51 已读5722次 1赞 大字阅读 繁体
【一苇山河谣】

作者:奶茶当酒 2025年3月9日发表于pix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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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重楼】

  “合作?”历天行浓眉扬起,上下打量着毕再遇,“你神机营现有什么资格与我夏国合作?”   议事厅内,长桌两边,历天行与毕再遇对峙而视,岁荣早上吃得太撑,趴在长桌中间打瞌睡,黄龙真人缩在角落,生怕二人一言不合又要开打。   毕再遇身形笔挺颀长,一脸从容:“打下西宁,已耗光了你极天城三年存粮,现值冬季,更无收获,西宁民心不稳,百姓亦不服你,你要如何攻下兰州?”   “……”历天行神色一僵,显是被他点中痛处,当时率兵攻宋,是赶鸭子上架,打的全是他极天城的储备,夏国一分一厘不曾给过,若不是厉刃川走火入魔太过突然,他们也不会如此冒险。   “哼,不要以为你……”   “冬季行军乃是大忌,不能以战养战,实乃穷途末路之举。”毕再遇不听他狡辩继续输出,“完颜旻为了专心攻辽,让你们扰宋,看似给你们一个方腊起义里应外合的契机,实则不过是让你们做嫁衣裳,方腊人数虽众,却都是底层百姓,说到底为了生存,极易被挑拨,且不论神威营韩世忠的战力你有目共睹,朝廷只需钱粮离间中层首领,便可宁其内部分崩。而你们同样,你这个三军军司大统领,并无西夏朝廷支援,夏国国主防备你们,亦要防备辽国与蒙古,是抽不了兵马与粮草给你们的,西宁并非农业州,你们拿下无用,反会因守城困死,看似你们一往无前拔得头筹,实则吃下这子满盘皆输。”   “放屁!”历天行额角青筋暴起,一掌拍碎桌子就去揪毕再遇领子:“我若现就率军猛攻兰州,你待如何应对?”   岁荣摔在地上,吓得心口直跳:“说好不准动手,怎又上手了!”说着就去按历天行手腕。   毕再遇任他揪着领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穷兵黩武之下,兰州定生灵涂炭,神机营会与你们不死不休后败下阵来,然,极天城却再无退路,山穷水尽地空守两座孤城,待神威营反击,西夏无力抵抗,便会弃车保帅。那时,完颜旻不费一兵一卒,便除掉了神机营和极天城,宋朝与西夏损伤元气,只能空望着金国这头饿狼吃下辽国长成新的猛虎。”   历天行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随后松了手,颓然坐回椅子上。   “说吧,毕进如何打算的?”   毕再遇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放出下九流,召唤瘟君降世。”   “毕再遇!你!”岁荣一脸震惊,万想不到这种话是毕再遇说出口的。   毕再遇一脸痛苦,并不敢看岁荣,只是直视着历天行的双眼。   历天行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他,眯了一下:“你们一直都知道?”   “知道……”毕再遇咽了一口唾沫,镇定道:“弃西宁,接岁荣,引下九流入城……都是计划。”   岁荣平静地看着毕再遇,一瞬间只觉得陌生,或是,他认为的了解,从来都是一种自以为是。   历天行偷偷瞥了一眼岁荣,又问:“这便是我们猜不透的,毕进要一个没有人的神机营作甚?瘟疫若起,天下尽成炼狱,瘟神不是刀兵,却比刀兵更利……”   毕再遇勾唇冷笑:“极天城当然知道其中利害。”   “……”历天行也只此举天理难容,但两军交战,就如两把绷紧弦的弓对峙,最坏的打算都是同归于尽的念头。   岁荣站在两人中间,手里盘着念珠:“毕进想自立为王。”   “什么?!”   毕再遇心中一痛,对岁荣的聪慧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岁荣拨着念珠,平静道:“瘟疫若起,宋廷和西夏为防疫情蔓延,定会隔绝与兰州、西宁的交互。届时,以兰州为界,熙州两县连带兰州西宁,尽入神机营和极天城的掌控。然而,神机营十年戍边,屯粮早已备足,极天城却消耗不起,必败无疑。毕进坐拥两州十八县,不管宋廷敕封与否,都已成实际郡王。”   岁荣一说,黄龙真人当即通透:“嘶……还得是主母玲珑剔透,此间利害,竟然一点就通!”   历天行顺势去想,亦是满背冷汗:“如此,亦可顺势拔除宴君楼的势力,一石三鸟……不但解了完颜旻的阳谋,更壮大了自身……呵,难怪他敢派亲子来谈,当是胜券在握了。”   毕再遇一脸平静,只是望着岁荣愣愣不言。   岁荣自嘲笑笑,只觉得自己自大可笑,准备了千般说辞想要劝历天行退兵,还打过动武的念头,现下看来,却是不必了,人家一切都是盘算计划好的。   毕再遇看着岁荣,胸口痛得像揣了把刀,语气淡淡朝历天行道:“如果极天城和神机营合作,百姓可免遭一场人祸,我们亦可以瘟疫做戏,共治两州。”   “我有得选?”历天行站起身来,嘴角勾着蔑笑,百姓和岁荣,毕再遇终是选了百姓,那岁荣便是他的了。   历天行伸出手掌,毕再遇会意,与他连击三掌。   “成交。”   “……你们谈,我出去透口气!”岁荣心窝压着一块石头,十分难受,想摸门出去透气,刚迈过门槛,整个人就栽倒下去。   “荣儿!”   “岁荣!”   两道身影齐齐飞来将他接住,翻过来一看,岁荣已经晕厥,鼻孔流出两道乌红鲜血。   两人心口好似被拽得一沉,浑身涌起一股恶寒。   “不好!是中邪了!”黄龙真人见多识广,见岁荣症状便知不是寻常病症。   “中邪?”历天行浓眉紧蹙,“何人有此能耐?”   毕再遇不知如何化解,只能赶紧点住岁荣穴道护住心脉:“九曜星,太阳星君……”   “这不可能!我日夜守着他,就是防范九曜星下手,日曜再是邪门,还能隔空下降不成?”历天行心乱如麻,“真人!可有解法?”   黄龙真人摇头:“老儿专研武功倒有些见识……但这巫蛊术……实在,实在是……”   “不是……”毕再遇满脸森寒冰冷:“这不是巫蛊术,是茅山术。”毕再遇语罢,似想到了什么,拔起长枪跃下高台,一路沿着屋脊飞驰,几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历天行搂着岁荣,左手撑着他背心给他徐徐渡去真气,又用大氅将他裹紧:“茅山术?这茅山术有这等邪门?纵观天下,三清天也没这隔空伤人的本事!”   黄龙真人若有所思捋着胡须:“非也……并非隔空伤人……除了大统领与毕将军,先前还有人接触过主母。”   “真人怀疑谁?不妨直言。”   “冥河老祖……”   ……   兰州城,来翠楼,乌鸦刚落屋顶,就被飞来一把利剑劈成两半。   荧惑星瞬间喷出一口心血,胸口鼓跳如雷。   “崔老!?”沈星移一脸关切,忙将他掺扶起来:“你是怎了?”   荧惑星一甩衣袖,强横内力瞬间将房间木窗连着窗框一同震飞:“何人!好胆!敢杀我灵宠!”   视线开阔,一道颀长白影就站在他对面屋顶负手而立。   “叶卿迟?”   沈星移大骇,是了,一心只留意百岁荣的去向,全然忘了牧云六剑入了神机营后就再也没有瞧见过身影。   老头儿皮笑肉不笑,一手偷偷缩进袖口:“原是剑圣亲至,不知寻老儿有何贵干?”   叶卿迟神色淡淡冷若冰霜,他不答话倒是一道绿芒夺面门而来。   “奉主人之令取你狗命!”单玉琯倒是条好狗,冲锋陷阵总是好做第一。   “哼……”荧惑星探出二指夹住其剑刃一扭,长剑寸寸断折。老头儿迅捷击出一掌,单玉琯踢脚来挡,一掌打在脚心,千钧怪力将他送了回去,“宝剑都给熔做狗牌了,你们不是我对手。”   单玉琯左腿酸麻落在屋顶差些站不稳:“好大的口气,倒要看看你如何以一敌六!”   荧惑星冷笑,低声朝沈星移嘱咐道:“他们没有佩剑,功力大损,沈少爷替我拦住其余五剑,我去会会那叶卿迟!”   “崔老放心。”沈星移嘴角弯起。   老儿自窗框跃出,周身内力汇聚丹田,老儿灰布长衫语罢鼓起团团大包,库嚓一声,身后正面墙壁炸成碎屑,飞灰碎瓦砾中夹着千万毒针朝叶卿迟激射而来。   叶卿迟一手负于身后,单手持剑舞出剑花,咻咻剑气声破空震响,听得空中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尽数将袭来暗器击落。   “好厉害……”沈星移不由得心驰神往,他还是第一次见叶卿迟出手,只用一把普通长剑就能使得如此娴熟,每一道剑气都无比精准,要挡下荧惑星的毒针就好似用剑刃躲雨,剑法之高,简直神乎其技。   荧惑星凌空疾旋,灰布长衫旋成一个陀螺,甩出呼呼风声,空中霎时乍闪点点银光。   “兄弟们当心!”单玉琯刚出声嘱咐,就被一枚毒针钉中手腕,手少阳三焦经登时乌青一片,整个手腕直若烧焦。   荧惑星的毒针细若牛毛,肉眼极难捕捉,借由他强横内力四面八方洒出,力道可透穿墙壁。   “护住心脉气海!”叶卿迟轻喝一声,单脚点地凌空而起,右掌聚气在空中一抓,银针嗡嗡齐震,在半空悬停。   荧惑星大骇,不想这白面郎君竟然厉害如斯,当不是个空架子。   “驾前令长风!惊雷布川泽!疾!”叶卿迟一声剑令,漫天飞针受力汇成一条长蛇倒飞回去。   “好小子!”荧惑星宽袖连卷,一蹬房檐倒飞,袍袖裹着袭来飞针卸去劲力。他万想不到,叶卿迟万剑归宗的本事也可作用于暗器之上,倒是他的克星:“沈少爷!动手!”   “崔老!你且拖着!我去搬救兵!”沈星移嘴角勾着奸笑已远远躲开,两三个闪身,领着寒武二将没了踪影。   “小贼!!!”荧惑星气结,两掌一推,衣袖裹着毒针炸开。   牧云六剑以六芒星为阵,各占一角将他团团围住。   “老匹夫,看你还有何解数!”单玉琯划破手腕逼出毒血,恨得只想将这老贼捅个对穿。   荧惑星穷途末路,恨得咬牙切齿:“堂堂牧云剑圣!竟甘做一小儿走狗!当真可笑可怜!”   叶卿迟神色如常,右手持剑在空中一划,一道半月气浪凭空乍现,所过之所砖瓦尽成两半。   “呀啊!!!!”老头儿一脚猛踏地面,内力尽无收敛,枯槁似树枝般的双臂充气鼓起,两掌平推,空手硬生生接住叶卿迟那锋利气刃。   单玉琯倒吸一口凉气。   荧惑星双掌割破渗出血痕,嘴角勾起狞笑:“莫以为老夫只会暗器?且试试这招如何!”老头儿一脚蹬地,借力倒飞,身法迅如疾风,以极诡异的姿势射向楚少辞。   楚少辞眼前一花,那灰色身影已至面前,一股腥风扑面,楚少辞执剑横挡。荧惑星探掌为爪直勾剑身,轻巧一抓,剑身被他抓住再进不得,只听剑身一阵嗤嗤作响,好似烧红火炭丢进水中,一股青色毒烟蒸腾。楚少辞赶紧弃剑,荧惑星掌心用力,长剑脆如枯枝断成碎片,随后紧追一掌打来,楚少辞侧身躲开,却被荧惑星捉住后颈,一记毒掌又狠又快拍他胸口。   “五弟!”   其余五剑齐齐持剑飞来,老头儿扭身相迎,两爪在空中一抓,五把长剑尽数被他收入掌中捏成铁片。   “毒砂掌!”单玉琯寒毛都立了起来,这老头儿周身淬毒,方才一掌正中楚少辞胸口,他五弟怕是凶多吉少,“老贼!吾定将你活剐!”单玉琯袖中弹出短匕,情急之下舍守为攻。   荧惑星掌心漆黑,空手去接,匕首刺上如捅上一块顽石,反震得手臂酸麻。   “没了宝剑的剑圣,犹如恶狼没了獠牙,一群无齿败犬,你当老儿会怕你们?”毒掌击来,单玉琯不敢与他对掌,只能闪身躲避。   其余四剑连忙来护,剑影织起密网,阵中当当连响。   荧惑星双拳难敌四手,掌心一搓,撒出一把毒砂。   “当心!掩住口鼻!”单玉琯衣袖挡脸,伸出臂膀将兄弟们护在身后。   叶卿迟剑锋一抖,剑气凝成一道无形气墙,毒砂撞上气墙,尽数反弹回去。荧惑星不及闪避,忙挥袖卷回毒砂,却被单玉琯觑准空隙,右掌如奔雷击出,直取他后心。   荧惑星冷笑,腰身一拧,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掌力,反手一指点出,指风凌厉,嗤的一声,单玉琯肩头衣衫裂开,血光迸现。他怒吼一声,不顾伤势,左腿扫出,力道千钧,欲将荧惑星踢下屋顶。   “老匹夫,休狂!”四剑齐动,一人剑指咽喉,一人横扫腰际,另两人分袭左右与头顶,配合默契,招招连环,宛若天罗地网。荧惑星身在半空,双袖连挥,掌力如潮,硬生生将剑招震开,落地时却脚下一滑,险些摔落。   叶卿迟目光如电,长剑一横,剑身嗡嗡作响,忽地劈出一道弧形剑气,形如新月,带着破空之声,直斩荧惑星双腿。荧惑星不及多想,双掌猛拍地面,整个人拔地而起,剑气擦着脚底而过,屋瓦尽碎,尘土飞扬。   “好剑法!”荧惑星落地后连退三步,气息已乱,却强撑着狞笑,“牧云六剑,当真有些手段!”他双手一合,掌中骤然炸出一团黑雾,腥风扑鼻,六人顿觉视线模糊,耳中只闻风声呼啸。   “小心毒雾!”叶卿迟低喝,剑尖一挑,剑气如风卷残云,瞬间将黑雾吹散。   单玉琯趁势欺身而上,一拳轰向荧惑星面门,拳未至,风已裂。   荧惑星不及闪避,硬接一拳,嘴角渗血,却借力后跃,袖中最后一枚金针射出,直取单玉琯眉心。   叮!叶卿迟剑光一闪,金针断成两截坠地。   荧惑星眼见不敌,弃守为攻,转身跃向六剑之首的叶卿迟。剑圣白衣飘飘,见他奔来也不躲避。老儿仗着有毒掌傍身,连击数掌,掌风裹着绿色毒烟擦着叶卿迟耳鬓而过。   “小子!看眼前!”荧惑星狞笑,身影已至跟前。   叶卿迟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浅笑,一剑刺出与他毒掌相冲。   荧惑星故技重施,变掌为爪,直迎剑锋。   “噗”   宝剑洞穿掌心直戳心窝,快得老儿甚至还未察觉到身上痛楚,已被叶卿迟一脚踢下半空。   “怎,怎会?”荧惑星跌在地上,心口经脉被一剑挑断,口鼻鲜血狂涌:“霁虹!你的剑!没有被熔?!!”   “蠢笨老贼。”单玉琯抖出袖中寸肠剑抵在他咽喉,一脚踩死他心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百岁荣!兀那小贼当是一个字都信不得!   “去看看五弟伤势。”叶卿迟剑眉紧簇,难得见他脸上盛出杀意。   “无碍……”楚少辞自远处踉跄走来,手持一扇印着掌印的铁牌扬了扬,赫然是岁荣给他们打的狗牌救了他一命。   荧惑星冷笑一声:“哼,我当神剑山庄如何了得,六对一也是老夫……占了上风!”   单玉琯踩在他胸口的脚用力碾他心窝:“我还当九曜星如何了得?不过十合,你这老狗便只能躺在地上嘤嘤狂吠!”   荧惑星咬牙切齿,猛一挺身,脖子朝着寸肠锋利剑刃抹去。单玉琯缩手不及,险些被他溅起毒血喷中面门。   “呸!这毒虫!”单玉琯连忙脱下外衫一脚将他蹬开,被他毒血溅到的地方已被腐蚀出了孔洞。   荧惑星在地上连滚三圈,仰躺在地,直愣愣看着天空,瞳仁儿渐渐起雾失神。   “大哥,现下如何?去西宁接主人还是去追沈星移?”   叶卿迟手持霁虹走到荧惑星尸身旁,一记快剑将他头颅斩下:“回神机营,控制毕进。”   ……   天门阵中,赢曜手持豸烧撑在地上喘气如牛,他浑身酸麻,已是站立不能。   右臂衣袖被阵中风刃划成碎布,他索性直接撕掉衣袖,精壮半身展露无余,纵横伤口遍布周身,血水混合土灰与汗,腌得伤口更加辛辣。   姞梦兰端坐阵中,周遭一片狼藉,唯她这处毫发无伤:“赢家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头一次有人闯过了天门八十一小阵。”   赢曜持剑抱拳,诚恳道:“请师祖随我回庄重建白鹿庄!”   “哼,白鹿庄?”姞梦兰冷笑,提起这个名字她就火大:“祖师创建的白鹿庄早在姬蘅那个叛徒找来泰山府君时就已经没了!”   “从前的恩怨……泰山府君已经殒命,现下白鹿庄被宋廷迫害,师祖怎忍白鹿庄百年基业被如此践踏……请师祖三思……”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姞梦兰一甩衣袖,阵中狂风卷起:“破了天门阵,我们便随你回去!”   阵中呈八卦形,八棱八角皆由盾牌竖起围墙,一阵挨着一阵,每道墙上都有开口,对应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正是大名鼎鼎的八门金锁。   赢曜见口舌无用,只好强撑应战,先前八十一阵虽是小阵也是生死一线的惊险,闯到这里他体内内力已十不存一。   姞梦兰身影隐于狂风卷起的风沙之中,狂风越旋越快,带着矗立的盾甲墙旋成了一个圆,壁上光滑频闪,现出天干地支及十二生肖。   “猴……鼠……龙……兔……虎……蛇……牛”   赢曜眯着眼睛竭力去记,只有七种生肖,风壁上原该有十二只,空出五只当是由他自己去补。   “咻咻!”风壁之中乱石激射。   赢曜持剑挥挡,激石力道相当大,撞在剑身上瞬成齑粉,震得赢曜虎口一阵胀麻。   他一边挥剑格挡,一边解题。   观其出现的位置,虽有空缺,当时三个一组。前三只挨在一起,猴、鼠、龙之间的距离相等,按这个距离推算,龙和兔之间要补上一只动物。   赢曜上身挥剑,脚尖在地上记上图案。   “猴,鼠,龙,空缺,兔,空缺,虎,空缺,空缺,蛇,空缺,牛”   肖排序依次应该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然而壁上映着的应当是生肖没错,顺序却全然不对……   周遭天昏地暗,地上八角见方,天空被围成一个满月,他好似一只被关在井里的青蛙,茫然无措。   天圆地方……黑白阴阳……   这里既是阵法也是罗盘!   赢曜脑中灵光一闪,十二生肖正是对应着十二地支。   “森罗炎驰!红云破空!”赢曜强振力气,内力催到极致,手中豸烧受力暴起红光燃气烈焰。   以剑为笔,剑气荡出的炽焰击落四面八方射来碎石的同时亦在风壁上映刻下图案。   虽后面空缺看不出逻辑,但前三只动物,正是对应风水神煞之一,完整顺序补齐应是“猴,鼠,龙,猪,兔,羊,虎,马,狗,蛇,鸡,牛”。   赢曜歪歪扭扭刻下最后一只鸡后,头顶昏暗天空霎时变成猩红,好似一轮血月罩住了井口,又好似巨人瞪着血红瞳仁朝阵中窥视。   阵眼之中,姞梦兰消失的地方缓缓隆起一座模糊黑影。   “果真没错,四柱神煞之一的驿马星。”赢曜手心冒汗,胸膛咚咚打鼓,汗水顺着他周身深陷的肌肉纹理渐渐结痂。   黑影一顿,猛一挥臂,甩出一股煞气。赢曜塌身避开,豸烧荡起烧灼剑气回击。   剑气自那黑影身上透体而过,撞上风墙哧的一声,被化了个干净。   那黑影耸立约有两丈还高,顶天立地将正中填满,周身黑气缭绕,端是一匹骷髅骏马,缰绳拖了一驾战车,战车上全副武装立了一位将军,只是那将军没有头颅,铠甲里隐现的肌肉腐烂不堪,左手提着长柄镰刀,右手举着圆盾,杀气腾腾。   驿马星煞马腿狂蹋,执着巨大镰刀骤然发狠疾冲而来,赢曜没有退路,后腿蹬地,两臂撑着豸烧首尾招架驿马星劈来巨镰。   “当”的一声,犹如古钟震响。   力道之强好似掷来泰山,赢曜关节一阵脆响,噗地喷出一口心血。   一击不成,驿马星举起镰刀就要再砍第二下,赢曜双臂发颤,已是招架不能,脚尖蹬地跃上空中。   眼见盾壁高约三丈,以他轻功正好能飞出去,然那盾阵十分邪门,他跃一尺,盾壁便升高一丈,好似什么乾坤袋。   骷髅战马鼻中喷出一股黑烟,沿着风墙盘旋着追了上来,手中巨镰挥得呼呼作响。   四周无法借力,赢曜回落,巨镰刀刃正迎面挥来,他双腿发劲扭身盘旋,镰刀削落他鬓边一缕头发,微微一顿,又顺势朝他胸腹劈下。   赢曜双目赤红,下落中咬破拇指涂在剑身之上,五蕴神功催到极致,视线听力变得混沌滞浊,周身肌肉块块坟起,青筋蜿蜒如菌丝蔓布,豸烧烈焰燃得更凶,暴涨数倍,好似一条发狂火龙咆哮吐息,直与驿马星的巨镰不相上下。   “斩龙式!”赢曜暴喝一声,一剑狠狠挥出,万钧怪力摧枯拉朽,带着盘旋疾风都逆了方向。   豸烧迎着镰刀争锋相对,两刃相接时,却没听到那预料之中的金鸣脆响,一剑扫空,身上骤轻,镰刀刀刃已扫至面门,睫毛都被锋利刀刃当中劈开。   “啷!”   一声琴响,音波击在驿马星身上黑雾一阵激荡,巨镰顿住,空中压下一道倩影。   妫婵单臂抱琴五指连扫,音波似箭四射在风壁之上,将壁上狗、猪两只图案射灭,阵眼之中又出一道黑影与驿马星撞在了一起,黑雾相冲,荡起一圈涟漪。   赢曜被力道带着就要撞进风墙,却被妫婵捞住。   “姑姑……”赢曜按着胸口,心脏狂跳如雷,先前强催内力已是油尽灯枯。   “曜儿……咳……你要不要紧?”   赢曜摇头,喉间又涌起一阵腥甜。   “咳咳……莫说话……咳……待出阵之后再好好教训你!”   赢曜心头一暖,眼眶微刺。   场中两个巨大怪物交锋正酣,驿马星人马合一已成一体,与他对峙那物也不妨多让,三头六臂,周身黑气腾腾。   六甲空亡!   赢曜直骂自己一根筋想错了解法,一心只想如何请吉神对凶煞,却忘了还有恶煞压凶煞的解法。   三头六臂的黑色巨人两臂按着驿马星的镰刀使其进退不对,剩下四臂抓住他四肢马蹄,只见臂上肌肉一胀,驿马星四分五裂,散成一地黑气。六甲空亡立在阵中,渐渐缩进地里隐没了踪迹。   阵中黑气散尽,天地重归清朗,四周依旧是崭新盾甲围成的八卦,先前那一番惊天动地好似一场梦般。   姞梦兰端坐阵中,头发一丝未乱,挑着柳眉看着妫蝉,嘴角挂着蔑笑:“先前皇后娘娘才承诺不会插手,怎不出十日就又反悔了?”   妫蝉脸上带着愤意:“先前惦念着同门情分!师伯……咳咳咳……却丝毫不念旧情!”   “旧情?”姞梦兰怒极反笑:“我等被白鹿庄扫地出门时不见你们惦念旧情,求我们了倒是念起旧情了?自出白鹿庄后,我们四人已与白鹿庄没有半点关系!”   妫蝉搂着赢曜,脸上讥笑:“说白了本事不济……咳咳……师伯真有自己所言般硬气……咳,该打去泰山府一雪前耻……咳咳……守着这天门阵做一只铁筒里的王八倒是真真的硬气!”   “滚!”   姞梦兰一挥衣袖,掌风卷起二人倒飞,盾甲让出一条小径,待他二人飞出阵外又密密合上。   “小姐!”巧蝶守在阵外,见有人影飞来,赶紧冲身上去将他二人接住。   阵中荡出一股回声:“念及阿骨打的恩情放你们一次!再敢来闯,要你们尸骨无存!”   妫蝉按住赢曜背心徐徐渡气:“巧蝶,快回去……准备热水……咳咳……”   巧蝶一看赢曜满脸煞白,浓眉紧拧一脑门的汗,已然昏厥,当即心中一沉,周身涌起一阵恶寒。   ……   金城关作为边防要隘,整个城关建设时就是一个阵型。   四方开三口,外方内圆,从空中俯瞰,整个城关呈一个“园”字型。   毕再遇到时,城防果然失守,守城兵卒皆赤身裸体,或五人一组,或七人一组,排成一串,神情木讷地绕着墙根迅游,好似行尸走肉。   “这是怎了?”历天行追了上来,与毕再遇靠在一处远远观望。   毕再遇浓眉紧蹙,压着声音:“你没守着荣儿?”   “没有……”历天行语气生硬,显是在怄自己大意:“我守着他也被人下了手,黄龙真人带他去了地道。”   “你就这么信他?”   历天行点了点眉心:“他被我种了鼎印。”   毕再遇还想再问,历天行没了耐心:“先说那是什么?怎么个解法?你这样温吞磨蹭,岁荣只能等着下葬!”   “鸿蒙宗色界三天的三牲咒,以金城关为阵摆下祭台,以三牲为咒放大心魔,入阵后不可使用内力,极易走火入魔,尤其是你的天人决。”   “区区色界三天……老子不用内力就是。”   “不可莽撞!”毕再遇按住他,单手解开衣襟:“贪嗔痴三天还好应付,难缠的是阵中心那位。”   “啧!你!要说你就一口气说完,总是卖关子急我作甚?”   毕再遇解开衣袍,露出白皙强健的身体,历天行不知其状,下意识躲开视线不再看他。   “若我所料没错,阵中那位就是日曜,那厮是名乩童,功法奇特,所练神打功不需内力。”毕再遇脱得一丝不挂,俊脸微红,神色竭力镇定从容,“我先进去查探,你在外头接应,待我寻到日曜踪迹会设法发出信号,你寻信号来找,切莫鲁莽来闯,不然你我都要困死阵中。”   历天行低着头,正好看到他蹲下时白花花的翘臀,嗓子眼一干,竟然难得没有跟他对杠:“你……行,若两柱香后不见信号,我便拆了这阵。”   “唉……”毕再遇回头,痛心疾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西夏寻你做大统领真是捡到宝了。”   “你什么意思?喂!”   毕再遇不理他,待迅游兵卒逛到身下,他轻巧纵身跃下城楼,跟在队伍后面,埋着头,学着他们的模样搭着前一个人的肩膀,慢慢悠悠巡进了城关。

第四十三章 【祸首】

  金城关中迷雾笼罩,可见不足五步,迷雾之中隐有唱诵之声,毕再遇想听个真切,听后却觉头疼欲裂。

  他搭肩前行的夏兵突然转过头来,肩臂未动,头颅转了半周,与毕再遇面面相觑,十分诡异可怖。毕再遇饶使早知三牲咒诡异此刻也被骇了一跳,那夏兵的脸赫然是岁荣的脸,咧开嘴一脸狞笑,看得毕再遇心口发毛。

  “毕再遇,你真是个小人,彻头彻尾的骗子。”“岁荣”一脸狞笑,眼神甚是鄙夷,“你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比任何人都冷酷无情,不愧是毕进的儿子。”

  面对“心魔”,毕再遇面容冰冷,神色从容,这倒是一个了解自己的好机会:“荣儿,世界并非非黑即白,利用你不假,对你的情谊亦真。”

  “岁荣”勾着冷笑绕着他上下打量,毕再遇此时赤身裸体,面对审视无从躲避:“情谊?你且好生说说,你对我有何情谊?你的喜欢从何说起?你来学艺时我才八岁而已,不过是你父亲耳提面命让你千般顺从百般讨好,好让我白鹿庄助你神机营渡过危机。”

  毕再遇深吸一口气,冷风灌入肺腑,犹如冰刀在刮:“愧疚。”

  “正因如此,我对你心生无法弥补的愧疚,在我心中,你的地位变得愈发重要无法替代……”

  “哈哈哈,好一个无法替代,无法替代的心魔?”

  “……”

  “啧啧啧,毕将军,你的真心好可怕啊,口口声声亏欠我要弥补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利用我,这样的爱,比沈星移都不如,你跟沈星移根本蛇鼠一窝,天造地设。”

  “荣儿……”明知对方只是自己虚妄的心魔,毕再遇却不由自主地急切解释:“需知天下无数男女相配均是利益共生,又有几个相爱?许多人甚至成亲时才得以见面,却依旧能相伴一生。动机和结果往往并不相关,真心爱上你,惦念你,这是过程也是结果,情之所起,不需动机!”

  “不需动机?”心魔贴过来,抚过他的坚实的胸脯,捏住他的下巴:“沈星移待你真心,这时,你怎又不问结果只论动机了?”

  “……”毕再遇整个噎住,万想不到,自己的心魔口才丝毫不输岁荣本尊。

  心魔卡住他的脖子,渐渐施力:“你的愧疚非但无法偿还,反而越欠越多,所以你自轻自贱,自我惩罚来抵消罪过,你可问过我答不答应?”

  毕再遇脑袋嗡嗡直响,面对逼问,他的大脑乱成一锅粥,记忆也越飘越远,直若困死在死胡同里,找不到出口。

  “哈哈,又硬了……”他硕大的白玉枪杆在“岁荣”纤细的小手中涨挺勃发,面对诘问,他的铃口竟然湿得一塌糊涂:“毕再遇,你根本就是一条骚狗,什么狗屁赎罪,根本就是给自己变态欲望找的借口。”

  “唔……不……不是……我……荣儿我……”玉将军厚实白皙的胸脯浮满汗珠,整个脖领都绯红滚烫,分明又臊又疚,这种时候,他粗硕的淫根偏偏跟他对着干,忍不住在那双滑腻小手中讨好抽顶,好似一条朝主人摇尾巴的狗。

  “岁荣”双眼微眯,狠戾地咬住他的喉结:“贱公狗,我要你拿命赔我!”

  毕再遇两眼失神,浑身肌肉狂颤,腹肌塌成一个倒扣的碗,囊袋抽搐,大股大股的精浆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呃啊……好……贱命……赔给……哼呃……赔给荣儿……”

  “岁荣”勾着轻笑,五指收紧,拽着毕将军那条还在喷薄的巨大肉棍如牵着狗绳往迷雾深处走去。

  城墙上立着两人将一切尽收眼底,一个戴着鸽子面具,一个戴着猪头,赫然是嗔痴二天。

  “这么轻巧?”鸽子怀疑有诈。

  猪头亦是不信,却耸了耸肩膀:“饕餮的本事,你是有数的,且不论那小子心魔如何,饕餮可是色界十八天之首,倒也不足为奇。”

  “哼,也是……”鸽子抱着双臂:“入了三尸阵,中了三牲咒,天兵天将也奈何不得我们。”

  猪头若有所思,鸽子又问:“城外那鬼祟小子又如何对付?”

  “守株待兔。”猪头跃下城楼,隐入迷雾之中。

  ……

  地道之中,驱尸魔的铁靴刚踏上第三块青砖,墙缝里突然射出一排淬毒弩箭。走在前面的绿袍弟子惨叫着被钉成刺猬,肠子顺着箭杆滑落在地。老怪慌忙甩出招幡抵挡,幡面却被劲弩射得千疮百孔,腐尸味混着铁锈味在地道里炸开。

  冥河老祖持拐杵地,深厚内力顺着龟裂蔓延,将墙上机关尽数震裂。

  “黄龙老狗,贯使这些下作伎俩!”驱尸魔咬牙切齿,恨不得拆了这地道。

  冥河老祖按住驱尸魔肩膀让他不可妄动,反朝身后黑袍女人笑问:“这地道乃黄老教根基,其中四通八达,埋伏了许多机关,寻人可谓大海捞针,尊驾可有计策?”

  女人一身黑袍兜头罩面,仅一张红唇露在外头:“雕虫小技。”

  语罢自袖中抖出巴掌大小一只罗盘,纤掌轻拍,罗盘飞旋嗡嗡作响,“天地定位,山泽通气!“罗盘脱手洒出,一分二,二分四,顷刻间散成无数,好似星河乍现,在地道之中来回碰撞,霎时激活全部机关。一阵疾风劲弩过后,地道一片狼藉,飞灰散尽,重回平静。

  女人摊手,罗盘飞回掌中,赫然牵出一条极细银丝连着地道之中漆黑尽头,女人拈着银丝拨了拨:“找着了,顺着罗盘走。”

  饶是狐面太子精通易数也不得不叹服:“尊驾不愧无所不通。”

  黄龙真人扶着岁荣,听得动静回头,见一只闪着银光的罗盘飞旋而来,拂尘扫出想缠住罗盘,罗盘却将拂尘上的灵狐尾毛剔了个干净。

  “不好……众弟子掠阵!”

  “诺!”

  黄老教一众弟子在狭窄甬道之中摆出五虎擒羊阵拖住罗盘,黄龙真人扶着岁荣往地道深处走。

  “还要躲!交出小崽子,免得你黄老教白白送命!”

  身后一阵凄厉尖啸,一股浓烟灌满地道,似潮水涌入蚁穴,瞬间铺天盖地将黄老教弟子全部笼罩其中。

  黄龙真人满头大汗,单手一拍石壁机关,千斤断龙石轰然下坠,将地道完全阻隔。

  “无耻老狗!竟然罔顾弟子性命!看你龟缩到几时!”

  语罢,断龙石后传来阵阵凄厉叫喊,犹如无间地狱之中厉鬼嘶喊,虽不得见,亦能想象弟子惨况。

  “师父,这要躲到何时!不如跟那四个老贼拼了!”白袍客此刻已然愤怒到了极点,刀柄捏得咯咯作响。

  “不可……你们不是对手。”黄龙真人将岁荣交给燕北二鬼,双手在石壁上连按,机关触发,降下数百断龙石将地道分隔成无数密室。

  千斤断龙石朝着黑袍女人当头砸下,冥河老祖一句“当心”还没脱口,只见她藏在袍中的手只微微一抖,头顶的千斤闸骤然悬停,突然自己抬升三尺。四怪看在眼里皆暗暗咋舌,这等内力深不可测,已超出四怪认知。

  “那罗盘何物?甚是诡异,竟如此轻巧就寻到了我们的行踪?”青衫翁不知那女子深浅。

  “镇星的‘万象璇玑’,天下奇门尽出璇玑,世上没有她破不了的局……”黄龙真人越说越生出一股绝望,旁的也就算了, 偏偏来的是她。

  “镇星?嘶……莫不是那三人一龙之中的龙尾?”青衫翁顿觉周身寒彻,九曜星中就数宴君楼三位最强。

  黄龙真人按着胸口呼出一口浊气:“正是……无所不通的李颦萍……能拖一时是一时罢……”

  “我来……”岁荣一脑门儿冷汗,浑身阵痛好似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块儿,拇指按住气海穴强行将降痛压至一处。

  “莫要乱来!镇星实力可比四梵!你……”黄龙真人用尽天才地宝才将他一口气钓着,若他死了,历天行催动鼎印,自己只会生不如死。

  “退后。”岁荣目光坚定,玄天真气在周身盘旋。

  岁荣咬破舌尖,腥甜在喉间炸开。他强行运转玄天一气道,周身浮出蒸腾虚影。气海处的降痛如万蚁噬咬,他却生生将痛觉凝成冰锥,刺进任督二脉强行冲穴。青衫翁在旁看得心惊,分明看见少年七窍渗出黑血。

  黄龙真人刹那失神,突然回过神来,他面前这位从来都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娇小子,这位可是曾经收三教退四梵的小太岁。

  “小子,你……当心!”

  岁荣嘴唇惨白,点了点头,一记掌风将他与燕北二鬼推到深处石室,脚尖一勾,千斤断龙石被挑得飞起。

  黑雾顷刻灌入,百秽仙和驱尸魔身影自黑雾之中荡出,两人同出一掌直冲岁荣心口打开。

  岁荣左腿后蹬,右臂聚气一扯,二怪身上一轻,好似灵魂都被猛的一抽,回神时胸膛皆被印上一掌,稍稍一动便周身筋骨绞痛,赫然被震碎了五内。

  黑雾被通明掌掌风吹散,甬道之中一地断肢狼藉,黄老教众被杀了个干净,正是四怪做的好事。

  岁荣看过历天行如何对待极天城的弟兄,看四怪如此对待极天城的旧人,面目更加森冷。

  “好小子,功力不减反增。”冥河老祖杵着拐杖,眼神闪烁,亦有惊喜。

  “为何出尔反尔?”岁荣目光如炬紧盯着她。

  冥河老祖亦懒得废话:“你承诺帮我寻不死药我才肯助你,我履行了约定,你却反说我出尔反尔?”

  “我被灵宝大法师封印了记忆,并非有意赖你!你为何不肯多等些时日!”

  冥河老祖脸色一沉,目光狠戾:“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不死药!”语罢拐杖应声炸开,明晃晃一把杖剑直刺而来。

  岁荣两掌团球护在身前,强横内力锁着杖剑进退不得。

  老怪二指点中肘弯渡气硬顶剑身不放,整个身子亦被岁荣连着宝剑一同按死:“老狐狸!动手!”

  狐面太子本不想动手,见老祖催他,不得不动,两掌一搓算幡,当当铜钱激射。

  岁荣无手招架,只能任由铜钱打在身上,霎时周身溅起血花,不光皮开肉绽,浑身大穴更被打过一遍,内力乱窜不听使唤,尤其一束真气涌向气海,拽着降痛好似钝刀剜心,痛得浑身发酸使不出力气。

  “上啊!拍他百会穴!”冥河老祖满额青筋暴起,再撑一刻,手臂就要被玄天一气道搅断。

  狐面太子掌中聚气,徒又放下:“伤了他,大罗天若嫌弃这肉身,你不是更拿不到不死药?”

  “伤不了他!”冥河老祖看出他不肯帮忙,阴阳混冥功催到极致,周身大穴突突直跳,两道强横内力在狭窄甬道之中横冲直撞,整个地道都在狂震,眼看就要塌陷,冥河老祖挤出一丝力气问那看戏的黑袍女人:“尊驾还要看到何时?”

  李颦萍并不打算插手,只勾着红唇:“与其寻那些补药养他,不如让他吸光你这几十年功力更快。”

  “你!”冥河老祖顿知上当,原来自己也成了毒计一环,欲要泄力,周身真气却不自主地往掌心狂涌:“玉璧神通!!!你这小子!!!”

  岁荣意识已然飘远,力竭之际全凭本能,玄天真气在玉璧神通的催动下旋成气海,似毒蛇般死死咬住冥河老祖前臂。

  “老狐狸!救我!!!”冥河老祖嘶声咆哮,狐面太子正犹豫着斩断她胳膊,却见她浑身骤然一缩,簌地变作了一条肉干。

  “噗!”

  冥河老祖数十年功力吸入,滞浊真气不识新家在岁荣体内乱窜,玄天一气道紧追着它要将它驯服,两道真气横冲直撞,几乎要将岁荣身体撕裂,原本就虚弱无比的身体在真气冲撞之下好似捱了无数重拳,岁荣再撑不住,喷出一口心血软软晕死过去。

  李颦萍摘下兜帽,现出一张惊世绝伦的妖冶面庞:“得来全不费工夫。”

  狐面太子被这突变局面震得无法思考,眼珠一转,朝着李颦萍伏地下拜:“恭,恭喜尊驾……老儿愿为尊驾鞍前马后……肝,肝脑涂地!”

  李颦萍却不看他,纤细锋利的鲜红指甲划着石壁:“你可知始皇帝千辛万苦寻得不死药后为何不吃?”

  狐面太子趴在地上,大脑飞速运转:“老儿不知……”

  李颦萍轻叹一声,双臂环在身前,一对挺翘酥胸白花花露了大半在外头,深陷沟壑深不见底:“不死药即肉灵芝,服用后与宿主融合共生,肉灵芝永生不死,却会渐渐占领宿主身体。”

  “这不是跟茅山术中的夺舍一般?”

  李颦萍眼里精光四射,瞥了一眼地上瑟缩的老头儿,笑道:“故而,始皇帝绞尽脑汁想寻一个获得肉灵芝永生能力却不被占据身体的方法,终于,他想到了。”李颦萍挑眉看向躺在地上昏死的岁荣。

  狐面太子如遭雷击:“肉灵芝,亦称太岁……怪不得叫他小太岁……”

  “聪明!”李颦萍指甲轻轻滑弄岁荣那滑嫩脸颊,眼中贪婪好似在瞧什么珍馐美味:“泰山府一系世代传承的玄天一气道,皆源自这肉灵芝的力量,始皇帝将其种到一女弟子身体中,靠世代繁衍来稀释那颗肉灵芝的野性……眼看着,就要长熟了。”

  “难怪……”狐面太子恍然大悟:“泰山府君得河图洛书,却没有得到不死药……”

  李颦萍站起身来:“将他带走。”

  狐面太子伸出手去,刚要碰到岁荣,地道突然剧烈震颤。李颦萍手中罗盘发出刺耳尖啸,盘面裂纹如蛛网蔓延。

  “阿弥陀佛“,沙哑佛号响起,断龙石如豆腐般碎裂。一道黑影足尖点着碎石破空而来,周身衣袍鼓胀如帆,所过之处石砾尽数崩解。

  飞灰卷起,现出一朵模糊黑莲,莲花正在,魁梧身影昂然而力,一手背后,一掌竖在胸前。

  李颦萍一拢衣袖,却被飞来石块砸中胸口,登时口喷鲜血。

  “不准碰他。”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李颦萍抹去唇角血沫,左手猛拍地板弹起,万象璇玑脱手洒出,罗盘嗡嗡震响旋如快刀,擦过石壁立现豁口,好似切豆腐般轻巧,铺天盖地齐袭那黑影而去。

  黑影只慢悠悠在空中一抓,轻柔好似摘束柳枝,纷飞罗盘被他尽收掌中,李颦萍拽动银丝却拉扯不出,倒是那黑影一带,李颦萍整个人倒飞过去。

  “神尘!”狐面太子倒吸一口凉气,那和尚功力更胜从前,不过一招就降住了镇星。

  大和尚一身破衣烂衫却丝毫不掩英俊绝尘,右掌铁钳一般锁死李颦萍纤细脖颈,随她如何挣扎乱蹬都无法挣脱,直憋得一张妖冶俏脸胀成了猪肝涕泪横流。

  “大师,我……”狐面太子又想效忠,神尘一记须弥孑掌打来将他拍到了墙上。

  神尘一手托着李颦萍到岁荣身边蹲下,探了探脉搏,左手按在岁荣胸口徐徐渡气,只听得岁荣周身一阵啪啪脆响,周身大穴尽数被冲开。

  “哈!!”岁荣猛吸一口气醒转过来,如一条濒死的鱼被丢进了海里。

  神尘冰冷狭长的眼角微抖,小心地将他搂进怀中。

  “师……师傅?”岁荣只当自己死了,眼前这张好看至极的脸分明就是神尘,可神尘怎又会在这处。

  神尘喉结滚了滚,大手托着岁荣背心继续渡气:“莫要说话,交给本座处置。”

  “不……要杀……我……”李颦萍一张俏脸从胀红变得煞白,抠挠神尘右掌的手指也渐渐无力,眼看就要被和尚掐死,神尘突然松手,在她胸口拍上一掌,霎时万剑穿心,痛不欲生。

  美人儿脖颈印着分明指印,此刻却只顾着捂住胸口,蜷成了一个虾仁儿,显然痛到极点,看着好生可怜。

  “六度剑气……”李颦萍痛不欲生,半点顾不得脸面,抓着和尚小腿求饶:“饶命……认输……求,大师……放过我……”

  神尘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眼前这娇滴滴的绝世美人儿,只挑眉看了一眼怀中的徒弟。

  岁荣疲惫地点了点头,李颦萍号无所不通,留着有大用。

  神尘二指飞速点过美人胸口三处大穴,变掌为爪轻轻一拔,李颦萍周身一松,力气全无,只瘫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好似从鬼门关里转了一遭,再不敢对这和尚生出什么逆反的心思。

  “金……金城……关……”

  神尘左臂搂紧岁荣,右手一抓,李颦萍才堪堪喘了口气又被隔空吸入掌中箍死喉咙,被和尚拖死狗一般拖出了地道。

  ……

  三尸阵中,毕再遇跪在高台之上,头顶插满鸡毛,他双眼翻白,口涎自微张的唇角不住滑落,任由身前那矮小的黄衣神棍在他白皙健硕的身体上画面符咒。

  毛笔蘸着朱砂滑过他敏感的肌理,每一次都落笔都能引得俊俏将军浑身一阵抽搐战栗。

  “嚯……又流了……”猪头好奇地凑拢去瞧,只见那根白生生的大家伙颤巍巍地直喷白浆,腥白的精汁滑过玉将军依旧沉甸甸的囊袋滴到碗中,竟又快积满了。

  蛇头吐出猩红舌头吮咬着毕再遇硕大的喉结,两只枯柴般的手握着两块方正似雪砖般的大胸肌按揉,中食二指夹着那两粒粉红乳珠轻轻搓弄拨弹,直至整个乳晕都充血肿起,隐现青筋的健壮胸脯上全是他留下的绯红指印。

  “啧啧,端是个尤物……这样俊俏壮硕还如此敏感。”鸽子头拔下一根羽毛,自那杆白玉长枪的腹侧轻扫至阳锋,直痒得那根威猛玉龙儿不住地抽弹胀跳,“都泻了十余次了,还这样粘稠……那小太岁端是好福气啊,这样俊俏地精壮郎君一片痴心,难怪沈家少爷惦念不忘。”

  鸽子脑袋瞧着那杆仔姜般诱人的巨根,馋得满口生津,正想一口含下却被黄衣神棍一掌推开。

  “星君~”鸽子不敢忤逆日曜,只得撒娇抱怨。

  日曜二指托着毕再遇阳锋,毛笔在茎身写下符咒:“莫要弄花了咱的符咒,待咱将他练成肉傀,有的是时间任你们耍弄。”

  舌头勾起狞笑,搓着插在毕再遇太阳穴上的银针越插越深,细长舌头舔着毕再遇绯红的耳廓,轻声细语:“小骚狗,把你的身子练做肉傀好不好?”

  “好……呃,好……”毕再遇浑身痉挛,此刻就是一阵风吹来都能惹他浑身战栗:“做成,做成肉傀……给,荣儿,玩弄……”

  细长舌头钻入耳孔,噗叽噗叽地在耳蜗打转:“把你的雄精都泻给荣儿好不好?”

  “呃呃呃……嗯啊……好,都荣儿……雄精……都给荣儿……都给……呃呃呃……”毕再遇握着脚踝的双臂徒然收紧,瓣瓣分明的二头肌胀到极致,蜿蜒的血管好似随时撑破,一声低吼,精浆又飙了出来。

  专心画符的日曜被喷了满脸,气恼地抽了毕再遇雄根两记耳光,捏开铃口,将毛笔整只捅了进去。

  毕再遇浑身雪白筋肉画满红符,油润的身子曜着玉髓般的光泽,撩人至极,简直美不胜收。

  日曜蜡黄手掌忍不住按揉俊俏将军那两片饱满胸脯,锋利食止戳中乳中,狠狠一点,毕再遇暴起一声嘶吼,如遭雷击,霎时浑身肌肉紧绷成束滚起。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五今下笔万鬼伏藏!”日曜含住一口公鸡血朝着毕再遇当头喷出,血点似腊梅在雪地绽放。

  毕再遇浑身骤然一松,再抬起头来,双眼瞳仁都散了开来。

  “星君?这是成了?”猪头饥渴难耐,恨不得现下就将这尤物吞吃入肚。

  日曜并不应他,二指夹着一张黄纸在空中绕画,旋即一指祭台空地上立着的石笋:“成没成,试试才知。”

  三天不知何意,只抱臂看戏,毕再遇浑身僵硬,行尸走肉般往石笋挪动,继而跨立在石笋上方,两掌握住自己的粉白圆臀掰开,露出了自己粉红的雄穴,腰身收紧,往那石笋上狠狠坐下。

  粗粝石棱划开阳穴嫩肉,将军的雏菊被硬生生豁开,殷红血迹当即飞溅,饶是三天狠戾,见状也面露不忍。唯毕再遇神色木讷,僵硬地不断蹲起,任那石笋侵入自己柔嫩阳心,越坐越深。

  “哎哟哟!这俏相公,可真真是浪死我了!”猪头再忍不住,一个闪身晃到毕再遇身后,替他掰开翘臀,整张猪脸埋入毕再遇那对翘臀之中,那阵仗恨不得将脸嵌进将军臀瓣里般。一张油嘴将毕再遇阳穴整个含住,肥腻的舌头在穴口褶皱打转,嘬得毕再遇那未经人事的粉嫩雄穴吱吱作响,恨不得能嘬出蜜来。

  口水打湿了肛毛,毕再遇神色木讷双手抱头,穴眼却受不住刺激一阵收缩夹紧,健康年轻的男子的阳穴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膻腥,好似积淀百年的雄麝,越吮越上头,猪头贪婪,舌头顶进将军肛眼又刮又卷,恨不能将这俊郎君的雄味儿舔尽,直吸得毕再遇被石笋刮得鲜血淋漓的后穴又红又肿,肛肉充血微鼓,已是不能自禁,身前那杆白玉长枪昂然直立,颤巍巍地甩着晶莹涎丝。

  看着猪头吃得痛快,贪嗔二天也顾不得矜持,蛇头霸占毕再遇两块厚胸,张嘴咬住将军肿胀乳首嘬吮,一手掐住另一颗拈扯,指甲似刀,掐着乳孔割开,好端端两颗黄豆大小的粉红乳粒被他硬生生玩成了两颗殷红的葡萄,又红又肿,凸起老长,托在那两片白花花的饱满胸肌上,更显得无比下流。舌头吮着乳血似饮乳汁,血液流干他便再割一道,可怜将军完美方胸被他糟蹋得一片狼藉。

  鸽子抢到阳根,张口便整根吞下,粗硕的茎身撑得他下颌差些脱臼,油润的龙头拳头般卡住嗓子眼儿,泄欲的本能让毕再遇不自主地按住鸽子脑袋往更深处顶弄,直呛得鸽子涕泪横流。

  这副奇异美景撩得日曜亦浑身燥热,看着那俊美的英伟男儿同时被三个兽首人身的怪物亵玩,好似一朵白莲上头落了三只绿头苍蝇,半是恶心又十分刺激。

  “放开小白脸!”却听一声暴喝,一口火盆翻甩着火星子砸向日曜。

  日曜微一侧身避开火盆,火盆砸在祭台的桌子上,熊熊燃起大火来。

  历天行左等右等等不得信号,终是按捺不住进来寻找,日曜见他自投罗网,手中黄纸一扬,便随口诀纷纷洒洒:“引兵招将灵为力,鬼使神差出地狱!”

  城关之中游离的守卫纷纷驻足望向历天行。

  “疾!”

  日曜一声令下,守卫们潮水般向历天行扑来。

  历天行抬掌愈打,却见扑来守卫净是极天城的生死兄弟,实在下不去手,使不出内力只能躲避,偏偏守卫众多,四面八方不要命地扑来,历天行避无可避,只能任他们抓挠撕咬,本就身无寸缕,筋肉皆暴露人前,很快周身便布满了牙印,血迹纵横,显得他那健硕体魄如同浴血修罗。

  “啊!!!”历天行脖颈青筋毕露,暴起一声痛喊,原是一人咬住了他的乳头,咬就罢了,偏偏还如恶狗一般摆头撕扯,臼齿连着乳晕一同死死咬住,胸肌霎时飙出血花。

  推开一个,扑来一双,历天行两块厚实方正的胸肉成了最大目标,若不是有轮回先天功淬炼肉体,怕是乳头都被他们啃了下来。

  历天行狼狈不堪闪转躲避,挡住胸前,命根又被一口咬住,痛得他厉声骂娘,莫说救人,想要靠近日曜都是不能。

  日曜冷笑不再看他,指甲划开食指将血滴入清水碗中,口中念念有词,显是为毕再遇准备的最后一道禁制。

  鸽子情动不能自己,眼看俏郎君就要被做成行尸走肉,只想赶紧与他好好温存。鸽子吐出龙屌,褪下长裤,扒开腚眼就要对着那白玉巨龙坐下。

  三怪沉浸,丝毫没听到毕再遇身上发出啪啪两声轻响,原是他入阵时就预先点了自己穴道,待时辰到时自动解开。

  鸽子握着将军雄根在穴口研磨,俏相公男根硕大也成了困扰,拳头大的龙头撑在穴口如何都塞不进去,正要运功顶开肉壁,脊椎一凉,毕再遇二指探到他背心命门狠狠戳入,勾住脊椎一扯,鸽子脑袋痛叫一声摔倒在地,已是四肢无法动弹。

  这变故起于瞬息间,二怪纵情享受毕再遇完美雄躯,全然不查同伴异动,只当鸽子纵乐过度自己耍痴。

  毕再遇瞳仁儿已变得清明,电光火石间,带血鹰爪划过蛇头脖子,千斤重掌直拍猪头百会。

  色界三天纵横花丛数十载,终于栽在色字中,不过转瞬间,两死一残,连日曜都不及反应。

  毕再遇强忍周身剧痛就要拿他,日曜抛出黄纸跃至桌上,黄纸纷飞,遮天蔽日隐没去了身形。

  “好个小子!当真狡猾!”日曜暴喝一声,海啸般怪力震得满场东倒西歪。

  行尸守卫们摔成一片,历天行窥中时机纵身跃至高台,于毕再遇并肩而立。

  毕再遇浓眉紧蹙,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好看我信号莫要莽撞!”

  历天行俊脸一烫,狡辩道:“我亦说过,只等你两柱香。”

  “莫废话,小心应战,那厮不好对付。”

  “不用你说!”

  黄纸纷纷落下,铺满了金城关,桌上却不见日曜身影。

  “天灵灵,地灵灵,拜请仙佛菩萨众神明。弟子诚心三柱香,化作祥云叩请降。北斗星君照四方,南辰仙师护坛场。神兵神将听吾令,祛邪扶正显威光。急急如律令!“

  日曜立于城楼之上,口诀念毕将三支香吞如肚中,霎时周身股胀如球,枯柴般双手充气如莲藕,高高跃起,重重砸下。

  毕再遇与历天行分身跃起避开,日曜那一记重掌拍在祭台之上,当即将那三丈见方的八尺石台拍成一地齑粉。

  历天行骇然,这是何功夫?莫不是真请了神灵上身?这等怪力,莫说自己此刻用不了内力,饶是有内力也经不住方才那一掌。

  毕再遇跃至城墙石壁,借力一蹬,整个身子化作离弦之箭,运起指法直戳日曜双眼。

  “呔!”日曜双掌下压,周身涌起气浪,毕再遇当头撞上无形金钟,邦的一声,顿时眼冒金星,再看手指反贴在手背上,已被震得连根折断。

  日曜探掌一抓就要锁住毕再遇喉咙,一道拳风袭来,生生将他撞开。

  “不要乱来!”毕再遇按住胸口,方才那一震,不光手指,肋骨也被震断了。

  历天行已管不得那许多,丹田聚气,周身关节啪啪脆响,浑身骨肉波浪般翻鼓,整个身子越胀越大。

  “嗨哟!”日曜双眼放光:“好小子,还有一招法天相地的功夫?”

  “受死!!”历天行麦色头发被澎湃内力冲得根根立起,不过眨眼间,身体已涨成一丈还高,周身筋肉更是成团鼓起,团团暴筋,好似座小山里抠出的熔岩巨人,全身肌肉烧得赤红腾着滚滚白气,麒麟粗臂紧握成拳,照着日曜当头砸下。

  “收!”日曜浑身一缩,身子薄如纸片,随风飘起直冲天行胯下,双手攀着巨化肌肉巨人攻城锤般的命根儿朝身后一带。   咚地一声,天行双膝跪地,命根被狠狠拽得反折身后,夹在岩石般双股之间。

  天行奋力站起,日曜握拳狠砸他两颗硕大阳丸,饱满巨球噗噗连响,已然快碎,更是痛得天行两腰如浸陈醋,酸得生不出丝毫气力。他法天相地之姿空有万钧蛮力,面对日曜却没半点办法,好似棕熊被灵巧猴儿戏耍,只能白白浪费力气。

  “哼,兀那畜生,若是乖乖叩首认降,你这壮实身子当可做得本星君坐骑。”日曜二指并拢,指尖燃气符火。

  天行哪堪受辱,咆哮一声,二次运功,骨骼一阵噼啪乱响,身子涨得更大。

  庞然巨物日曜抓握不住被一下甩开,身子飞在半空被天行脚后跟踩住,整个身子都被碾在脚掌之下。

  毕再遇咳出一口血沫静关其变,天行右脚狠狠踩死陡然发力,整个地面裂开龟背裂痕,塌出五尺深坑,恨不能将这神棍一脚踩进十八层地狱。

  “笨狗笨狗。”日曜双臂抱胸,摇头耻笑,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城楼之上。

  天行抬脚,脚心赫然只印着一叠黄纸。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持此咒,万邪伏藏。五雷轰顶破魔障,三昧真火焚凶殃。天蓬力士听吾令,妖魔鬼怪速逃亡。急急如律令!“

  日曜抛出一叠黄纸往空中一撒,轰隆一声,城楼塌下,飞灰之中耸立一座高塔般巨人,再看他,已长成两丈还高,比巨化天行还高出一个头来。

  “你……”天行骇然,这神棍有意变化成巨人模样,似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孽畜,看拳!”日曜轰出一拳,天行不敢大意,抬拳对轰。

  两道怪力撞在一起,暴起狂雷般震动,方圆五里犹能听见,两拳对冲,卷起狂风,满场守卫连带着毕再遇都被狂风卷起撞在城墙之上。

  日曜唇角勾起狞笑,对比天行咬紧牙关,显然游刃有余:“我当极天城如何威风,不过如此,想来厉刃川也强不了许多,不如你父子二人同拜入我门下,做对看门的狗儿,免受那些颠沛之苦。”

  “放屁!”天行暴吼,澎湃内力齐聚右臂,霎时筋肉块块坟起,血管似树根盘虬,万贯重力彷佛能击穿地心。

  日曜无意与他对拳,只是故意激他,见他使出全力,身子陡然一缩,又成一张黄纸。

  天行一拳打空,内力带着湍急血流反冲心口,心脏瞬间好似万马齐踏,泫然欲破。

  日曜飞至他头顶,重重一掌拍他天灵。

  当的一声,天行只闻一声古钟长响,双耳嗡嗡蜂鸣不止,瞳仁儿被他一掌拍散,庞然之躯轰然倒地,趴在地上阵阵抽搐,他周身真气乱窜已然走火入魔。

  日曜站在巨人头上,口中啧啧不断,直叹可惜,抬眼一扫毕再遇,笑道:“如何?还有何招?”

  毕再遇双眼微眯,虽知力扛不智,此刻也别无他法,周身经脉齐震,就要与他拼命。

  “哼。”日曜轻哼,蹬地飞起,右手掐剑诀指天,左手握本师诀贴腰:“抬头观青天,师父在身边。阴阳两界通,神力附吾身。脚踏七星步,掌推八卦门。魑魅魍魉退,正气镇乾坤。“

  黄袍翻卷,遮天蔽日,好似一只巨碗将金城关当头罩下。

  毕再遇运足内力托天硬顶,强横怪力却压得他浑身关节响做一片。

  眼看就要将他活活压死,轰隆一道掌风击来,好似流星划破夜空,生生将黄袍撕成两半。

  日曜惊骇,避开掌风,却看整个金城关都被方才那一道掌风从中间豁开一道裂缝。

  褴褛和尚翩然落地,左臂搂着一个小光头,脚边丢着一个黑袍女人,赫然就是镇星。

  “无色界神通……”日曜喃喃自语,惊出满背冷汗,这和尚怎生进步如此神速?明明之前还功力尽失,现怎得玉璧神通大成了?

  神尘垂首看向怀中岁荣,似在询问日曜死活,岁荣点了点头,日曜陡然暴怒,自己的死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崽子决定了?他神尘再强也不过四梵,想要他的命还没那么简单。

  日曜袍中黄纸尽数扬起,左手托掌朝天,右手虚握如持印状,配合步法踏北斗七星:“翻天印,镇八方,九霄雷火降天罡。吾奉元始天尊令,妖邪魑魅尽消亡。左手持印开冥路,右掌挥雷破穹苍。急急如律令!“

  惊雷破空,狂风大作,天地骤暗,凭空扯来万片乌云齐齐压向城关。

  “看你还……”

  日曜话音未落,神尘已至面门,分明方才还在百步之外,眨眼间已欺至身前。

  “你让本座看什么?”神尘神色未变,俊逸脸颊如覆寒冰。

  日曜张开嘴,低头一看,和尚右手已捅进他胸口,鲜活滚烫一颗心脏完整地托在他掌心泵跳。

  “你……你……”

  神尘右掌收紧捏碎心脏,身子微偏挡住血点免得沾到徒弟身上。

  日曜身子自神尘手上滑落,岁荣身上陡然一轻,降毒已清。

  “师父,快救救他们!”岁荣生怕毕再遇与历天行两人有个好歹。

  神尘微簇剑眉:“不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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