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亚的雄鹰】第一卷:浴血王朝(1) 作者:chlchll
2025/04/12发表于第一会所 (1)新领主,新气象 一扇敞开的窗台上,一只猫正懒懒的趴伏在上面晒太阳。 这样的天气是猫咪最喜欢的。凉爽而不寒冷,阳光温暖却不燥热。躺在这样
的阳光下,不说是猫,哪怕是人也会觉得是一件心旷神怡的事情。 一张美丽干净的脸庞出现在窗口,女孩伸手将窗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猫咪抱
进了怀里。伴随着猫咪因为被打扰发出一声不忿的叫声,而且还伸直了四肢表示
抗议时,女孩另一只白皙的手则再次紧握住一支鲸骨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起来
。 窗子离地面很高,顺着窗外略显倾斜的街道望出去,可以看到整条街道和稍
远处一块小开阔地。 阳光洒在女孩天鹅般白皙的脖颈上,将那头挽在头顶的银色长发照耀出黄金
般的色泽。 梅迪纳的城堡是一座有著有着悠久历史的古代堡垒,据说最早修建这座城堡
的还是古罗马人,那是为了抵抗当年的蛮族。 这多年过去,原来的城堡早已经不见了踪迹,而在原来城堡的附近,则修建
起了新的城堡,而且这个修建始终没有停止。每隔几十年,总是会有人在原来城
堡基础上加以修缮,所以梅迪纳的名字就渐渐从一座城堡变成了整座城市,乃至
整片梅迪纳地区。 因为有着四通八达的便利交通,梅迪纳虽然不能比得上诸如马德里、托莱多
这样的大城市,但这里依然勉强算个富裕地区。 但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富裕」完全是建立在商业而非农业之上的。 也正因如此,当亚历山大坐上伯爵位置的那一刻,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
立刻如海啸般朝他袭来。 各种奏议、述书、条呈甚至还有寻求获得公正审判的抗辩书,如同呼啸而来
的骑兵般,霎时堆满了兄妹俩的书案。 显而易见的是,阿尔弗雷德兄妹俩并未在这上面投入过任何精力——以至于
看到那一叠叠扎扎厚厚,堆在书房里的文件时,亚历山大和阿维娜在面面相觑之
中,不由地齐齐发出长叹。 「呜啊啊啊啊啊——人家不想干了啦!什么领主什么伯爵统统见鬼去吧!本
小姐不干了!」 城堡的书房里,在批阅了不知道多少封文件后,阿维娜将手中的鲸骨笔一丢
,捂着脑袋埋进猫咪身上的绒毛里,发出一阵哀嚎。 「阿尔弗雷德和芙蕾雅那两个蠢货到底怎么治理领地的啊!为什么到头来要
我们给他俩擦屁股啊!」 「倒不如说在意料之内吧……」从积着厚厚灰尘的账目文件中抬起头,亚历
山大也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两个家伙如果能在治理领地上有什么建树,那才真
的见了鬼。」 说完,亚历山大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账目名册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尽管对领地糟糕的财政早有预料,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兄长和姐姐败坏家产
的能力。 「真能败坏家产……」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女孩的体香,女孩的手臂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
子,又抹平了他紧锁的眉头。 女孩凑到亚历山大的耳边,吐气如兰: 「别看那些讨厌的数字了,多看看你可爱的妹妹如何?」 「别闹。」亚历山大伸手把女孩推远了点,「专心干活。」 看着哥哥的模样,阿维娜不满地扁了扁小嘴巴。 昨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坏哥哥! 她鼓着脸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片刻后,亚历山大握笔的手微微一滞,有
些无奈地抬起头: 「你搞什么?」 「你看你的公文,我玩我的。」 在桌子底下,女孩两条套着白丝袜和高跟羊皮短靴的长腿,已经架到了亚历
山大的腿间,靴底正轻轻碾压在那个位置上,旋转着挑逗着。 「你这让我怎么安心工作。」亚历山大把女孩骨肉匀亭的小腿往下放,但很
快,没两分钟,对方又「恬不知耻」地把腿架了上来。 靴底隔着裤子,巧妙地挑逗着他那根半硬不软的肉棒。搓揉,旋转,轻踩,
对面的银发少女却轻笑着,从嘴里吐出淫秽的词语: 「就这么喜欢妹妹的脚吗?是不是还想把她铐住锁在办公桌下让她每天用小
嘴、脸蛋甚至头发服侍你办公,然后还要把她的小脚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让她
一脸嫌弃的用穿着靴子的小小的丝袜脚给你品尝、蹂躏还帮你射出来?最后甚至
要让她青涩的子宫怀上你的孩子,一边挺着孕肚一边被你羞辱?」 恶魔的淫秽与少女的纯洁,加上一点小恶魔的挑逗,三种元素完美地出现在
了同一个女孩的身上,亚历山大只觉得自己的肉棒开始一点一点地……有了反应
。 「变态哥哥。」 阿维娜俏脸微红地嗔骂了一句,任凭哥哥起身走到桌前,将她拦腰抱起,放
在桌上,随后掀起裙子,脱掉内裤,露出女孩娇嫩的蜜穴。 脱掉裤子,早已因为女孩挑逗而坚挺的肉棒对准那湿润冰凉的穴口,狠狠地
挺腰撞了进去! 「唔…」 阿维娜发出一声闷哼,手臂下意识地环住哥哥的脖子。巨大的肉
棒带着滚烫的热度,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她紧致的穴壁,粗大的龟头蛮横地顶开湿
滑的嫩肉,长驱直入,一次又一次地猛烈撞击在最深处的宫颈口上。 书房里只剩下肉体激烈碰撞的「啪啪」声,以及肉棒在湿热穴道中抽插搅动
淫水的「咕叽」水声。 哥哥的每一次撞击都仿佛要将她娇小的身躯钉在桌上,女孩死死咬着下唇,
努力压抑着喉咙里将要溢出的、羞耻的呻吟,只有那两条紧紧缠住哥哥腰部的长
腿,暴露着女孩心底的快感与舒适。 「哈啊,哈啊……」 娇吟撕裂空气,精液射入子宫,女孩坐在冰冷的书桌上,微微喘息着,身体
因为刚刚那场粗暴的交合以及子宫内温热的精液,泛起了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
见的红晕。 双唇交叠,情感交融,女孩闭着眼睛,享受着高潮之后的余韵。 —————————————————————————————————
—————— 一群大臣环坐在一张长桌的两侧,彼此面面相觑。长桌的另一头是一张装饰
华丽的高背椅。不过此时,那张椅子依然空空荡荡。 比起过去的历任领主,亚历山大并没有选择更加华丽的城堡主厅作为日常召
见大臣、召开御前会议的地方,而是选择了这个相对幽静的,摆满书架的房间。 房间很大,或者说干脆就是个硕大的大厅,拱形的穹顶上与四周落地的柱子
直接通连下来,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好像个高大的圆顶塔楼,每根柱子之间都会
有一扇略微狭长高耸的窗户,倾斜的窗台如同滑坡一样让窗户看上去显得凌厉森
然。 原本这种典型古代诺曼式样的建筑方式本应让房间显得空旷寂寥,但是那些
拥堵塞高大的书架却让整个房间又变得似乎很充实。 特别是有石柱支撑起来的穹顶上,绘着一幅惟妙惟肖的天顶画 对于这些御前会议的成员,或者说梅迪纳这个小王国的「新臣」来说,让他
们感到意外的是,继承爵位的这个年轻人甚至没有在取得胜利之后惬意的享受一
段悠闲的的休息,而是几乎就在他的兄长与姐姐倒下的同时,立刻担负起了统治
领地的职责。 他几乎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然后就投入到那些连大臣们都感到厌倦的堆积如
山的奏报中去。 这个年轻人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梅迪纳注入一股全新的活力。 而随着亚历山大带来的,出身自安盖特的年轻官员们进驻梅迪纳城堡,这种
新锐的活力更是随着领主的勤政而蔓延开来。 巴塞罗谬·哥伦布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又兴奋地扭动着自己的屁股,眼神
在桌子两侧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财务大臣约德·唐·班德拉兹男爵……肥胖秃顶的长胡子老人,此时正捻着
胡须,翻阅着手里的卷轴。 法务大臣法莱里·莫拉达托勋爵,矮小严肃的老人,此时正靠在椅背上,闭
目养神。 这两个人,是在血染之夜,站出来支持亚历山大的三贵族之一,在亚历山大
继位之后,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被亚历山大重新恢复了职位。 通常情况下,领主的御前会议包括:一位掌玺大臣或宫相;一位财政大臣,
一位军事大臣,一位法务大臣,一位情报总管,一位领地主教,有时会增添一些
其他顾问,但总体上会维持这些人的编制。 但在亚历山大这里,情况发生了变化:首先是军事大臣职位被他撤销……这
倒不奇怪。作为一个军人出身,以军队夺权的领主,自然会选择绕开御前会议,
让军队对他直接负责 其次,是情报总管从议会中被剥离,由监察大臣所替代……也就是那个坐在
长桌末尾,脸色苍白,让人格外畏惧的白化病人,前监狱长特略·唐·卡彭德。 而通常被称为宫相的掌玺大臣,职位则保持着空缺,职能目前由领主的妹妹
,阿维娜小姐负责。此外增设了外交大臣的职位,由那个叫佩拉约·加洛斯的,
据说是来自王都的修士来担任。 最后则是增设的商务大臣的职位。哥伦布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职位居然有
一天会落到他的头上! 当初给这位领主老爷身上投资下注,果然是正确的!他美滋滋地想着,又扭
了扭屁股,丝毫不顾法务大臣法莱里那有些厌恶的眼神。 穹室的门被推开,阿维娜·安苏雷斯小姐一如既往,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在
小羊皮靴的哒哒声中快步坐到了距离那张高背椅最近的位置上,端起桌上的水杯
轻轻抿了一小口。 亚历山大·安苏雷斯紧随其后,面色阴沉地夹着一叠文件坐到长桌最上方,
将手里的卷轴狠狠地摔在了桌上,朝着财政大臣率先发难: 「约德男爵,能否告诉我,一个位居商业要地的,勉强算是富裕的领地的地
位,账面上怎么会只有每年两万里尔的收入?」 亚历山大原本就不佳的脸上已经变得几乎随时都会迸发出火星。 「可是大人,这的确是我们所有的财富了。」财政大臣约德·唐·班德拉兹
男爵神色平静的回答着。这个老人看上去没有丝毫与希腊神话里商业之神赫尔墨
斯相似的地方。他秃顶而矮胖,满脸灰白的胡须,走起路来那条年轻时受过伤的
左腿总会一瘸一拐。 作为梅迪纳领地的封臣,班德拉兹家族祖上也是骑士,在战争中为家族打下
了一块领地。 「要知道,如果让我亲自经商,赚的也不比这个少!你知道锡古萨恩的商人
有多么富有吗?他们缴给我的保护费和礼金,都不止这个数!埃尔曼佐一年卖煤
炭能赚多少里尔!!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两万银里尔,难道你们把我当成笨
蛋?」 「我当然知道那些商人多么富有。」老人的声音里丝毫没有因为新主子的愤
怒而露出丝毫的不安,只是用一种似乎是陷入冥想般的声调无奈的说,「这从他
们那些豪华住宅和众多仆役上就能看出来,我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愿意缴纳一笔
赋税来换取他们的安全,但是这一切都并不是最重要的。」 「那么告诉我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亚历山大脸色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仿佛
先前那个因为财政问题而发怒的人不是他一样。 「因为很多商人宁可花上大笔金钱绕路,也不愿意在梅迪纳这里停留。他们
会在其他的地方卸下货物,然后雇马车和护卫走小路和山路以绕开梅迪纳城——
尽管这样更加危险,成本也不算小,可是很多人却宁可这么做。」 「原因呢?」 「他们……我是说阿尔弗雷德阁下和芙蕾雅阁下……他们让人在道路沿途设
立了无数的关卡,甚至在入城的时候,城防军还会搜查马车内的货品,并且至少
要上缴三分之一的」货物税「。」 「三分之一……他们怎么不去抢?」阿维娜吐槽道。 「别瞎说,这样来钱可比抢要快多了。」亚历山大耸耸肩,伸手指了指额头
,「然后那两个蠢货又把大笔大笔的钱花在了花天酒地上对吧?舞会、打猎、奢
侈品……对不对?」 「我劝过他们两位,然后就被解除了财务大臣的职位。」老人有些粗短的手
指在那些账目上划过,长长的指甲就如同一柄柄的利刃,刺穿梅迪纳领外表繁荣
,却内里千疮百孔的现实, 「大人,相信我,如果要列举出他们贪婪的证据,那我能说上三天三夜,但
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做的,是让所有人看到,阿尔弗雷德与芙蕾雅已经
不在了,而他们那些不得人心的东西,也将被一扫而空。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
在梅迪纳,他们的财产和属于自己的一切能够得到真正的保护。」 「建立信誉么……」亚历山大咕哝着,随手从堆积如山的文稿中抽出几个卷
轴,「信誉的建立也许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但毁掉它,也不过只需要片刻时
间。」 他当然知道商业的重要性。旗帜所指,贸易开路。历史上的殖民扩张,无一
不用商业贸易的手段作为突破。贸易不仅能带来利润,还可以成为在当地立足的
重要手段。 财富的吸引力将会把愈来愈多的抱有戒心的人拉拢到身边,最终把自己的利
益和他们紧紧绑定在一起。 忠诚、血脉、誓言,这一切统统比不上利益来得可靠。 何况他自己也需要贸易的支持,尤其是诸如铁矿、食盐这类梅迪纳本地不出
产,或者产量极少的物资,都必须从外地补充。 「哈,来瞧瞧这个。」亚历山大忽然向阿维娜笑着,将手中的卷轴递到女孩
面前。他的手指在一条细密的文字上划过。阿维娜仔细瞧了瞧,脸上突然露出一
个啼笑皆非的表情: 「犯有通奸者可以阉割予以惩罚,阉割需以未成年男童为刀手,以避同犯该
罪者因怜悯而留下后患。」 轻轻念出这段文字,兄妹俩对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心意相通的色彩。 「这是一份领地的司法判决。很难想象,我们现在还在使用如此古老的法律
条款。」亚历山大看向法务大臣,「法莱里勋爵,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条款,已
经有些不合时宜了吗?」 「大人,这些判决是都是基于卡斯蒂利亚的古老传统做出。」法务大臣的声
音嘶哑的像是锯子在木块上来回拉扯。可以看到这个矮小的老人脖子上那道深深
的伤痕——一个被判处死刑的强奸犯因为不服判决,在逃出监狱之后为了报复这
位大法官而留下的。但勋爵从未主动遮掩这道伤痕,而是主动敞露,把它作为一
道勋章来展示。 「我知道,所谓的习惯法。」亚历山大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不过我猜除了
那些每天以法典为生的法官和律师,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把这些法典和条款予以通
读,至少没有人会那么认真的把它们逐条逐句的与现实中的生活相比较。」 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国家一样,卡斯蒂利亚也不存在所谓的成文法,只有基于
古老的罗马法,以及旧判决案例而产生的不成文习惯法(fazanas)。而
领主制下的贵族阶级,不仅是土地的主人,也是土地实际耕种者的主人,管辖意
义上对其所拥有的土地及农民享有行政、税收和司法等管理权。 这么说着,法莱里勋爵脑中突然掠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大人,莫非你……」 「不不,我没打算做得那么大。」亚历山大摆摆手,「从头建立一部法律的
工作量太恐怖了,我只是要让商人对梅迪纳重新产生信任,至少愿意在我们这里
交易。」 「我需要您花些时间,将梅迪纳关于商业的所有法律条文、判决案例做一个
整理,将那些旧的、不合时宜的东西删掉。我们要在他们心里重新建立起梅迪纳
伯爵的信用和威严。这不但是我们需要的,也是他们迫切需要的。」 说着,亚历山大转头看向商业大臣巴塞罗谬:「自由市场的情况如何?」 自从亚历山大和他的军队入驻梅迪纳以来,就在城外靠近军营的地方设立了
一座集市,亚历山大称之为「自由市场」,允许商人们前往贸易。 最开始,亚历山大只是通过市场从商人手中收购粮食作为军需储备,但很快
,安盖特军团,或者现在应该改叫梅迪纳军团——他们旺盛的胃口很快吸引了附
近的农民。 最开始是一只鸡一只鸭,一些鸡蛋或者几筐蔬菜,然后是女人织的几匹布、
一头猪……军团一律照收不误,现钱结算,自然有更多人趋之若鹜。而士兵们有
丰厚的军饷和战利品,除去寄回家里的、留作储蓄的,也会在休假之余在集市上
消费掉一些。 来的人一多,就有人开始在集市架摊子,那些卖货的农民商人手里拿到了银
币,也会买些东西带回去。于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梅迪纳城堡门外的一片
空场,如今魔术般的树立起了一大片的棚子。 虽然就规模和人气而言,在21世纪都不能和一个偏僻乡镇的集市相比。不
过亚历山大对此已经十分满意。 作为商务大臣,巴塞罗谬分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管理这座集市——任务很
小,但他却摩拳擦掌,想在这上面干点大动静出来。 他受够了给那个弟弟克里斯托弗当陪衬的日子,也受够了当个二道贩子,靠
着风餐露宿来赚取微不足道的差价。 总有一天,他要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张长满麻子的脸的时候,不是叫他「克里
斯托弗的弟弟」,而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他「大商人巴塞罗谬」! 「按着大人您的要求,目前市场一直在收购粮食作为储备。市场管理所和您
要求的,标准的」质量衡器「工匠们正在打造。」 推行统一的度量衡,是商务大臣的另一个重要任务。虽然卡斯蒂利亚自古以
来就有常用的计量单位,但从未统一过度量衡,不同行业、不同地区,使用的度
量衡哪怕名字相同,实质也各不相同,不但经常造成纠纷还有许多奸商以此牟利
。亚历山大决定从这个小小的「梅迪纳自由市场」开始,将卡斯蒂利亚的各项度
量衡确定下来。 商务大臣汇报完毕,带着点自得的表情一屁股坐了回去。作为商人,他当然
知道亚历山大做的这些设施有多么大的意义,不论是对市民、农民、亦或者商人
,都是及其利好的。 巴塞罗谬坐下之后,阿维娜伸手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亲爱的哥哥,我必须提醒你,自由市场的繁荣,完全是建立在梅迪纳军团
巨大消费的基础上的。如果你要赚钱,赚大钱,就得让全领地的人都来我们这里
消费——你真的觉得这可能吗?」 「当然没那么快。」亚历山大摊了摊手,「所以我准备分好几步来走——」 「第一,修路。」 梅迪纳城就地理位置而言非常优越,地处阿拉贡王国与瓜达拉哈拉伯爵领的
中间位置。从瓜达拉哈拉的港口登上船,就能一路顺流直下,沿着卡斯蒂利亚境
内最大的河流——塔霍河,抵达卡斯蒂利亚最繁华的两大城市:马德里,托莱多
。 这样的地理位置,比起锡古萨恩也不逞多让。 因此要在领地内修整道路,保证来自阿拉贡地区的商人可以从这里便捷地直
达瓜达拉哈拉的内河港口,保证埃尔曼佐的煤炭和安盖特的玻璃能顺利出口。只
要不断的有人流从梅迪纳经过,这里唯一的免税市集就会形成人员和物资的集散
中心,商业自然就繁荣起来了。 至于锡古萨恩,则会负担起通往卡斯蒂利亚北方内陆地区的商业中心的职责
。 「领地内很多道路都还是古罗马时期修建的,早已不堪重用,必须进行修缮
,至少要保证安盖特、埃尔曼佐、锡古萨恩、梅迪纳四座主要城镇有道路联通。
」 「第二,像刚才说的那样,吸引商人。」 梅塞塔高原的经济结构,尽管商业发达,但依然属于传统落后的农业自然经
济——或者说,整个伊比利亚内陆都是这样的经济结构。经济总量不说和北意大
利这样的发达地区,就是一些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自由市也比不上。 因此,想靠传统的穿越速成发财法,大量销售「奇巧淫技」的现代商品:诸
如镜子、玻璃、肥皂之类在这里是行不通的。有财力购买这些东西的只有贵族,
而贵族的消费能力是有上限的。 除非将东西销售到伊比利亚以外的地方,而且最好的状态是让商人来采购,
自负成本,而不是自己去运销。 「目前我们手上两大主要出口商品,煤炭和玻璃都必须控制生产。煤炭从埃
尔曼佐运到梅迪纳和锡古萨恩,在这两个地方开设商铺,直接做大宗批发生意。
至于玻璃则找有门路的商人或者小贵族,作为代理人替我们出售商品。」 其他的意见还有包括免除梅迪纳境内的大量关税和商税,只有出入境才需要
缴纳,以及进入市场的一笔数额固定的「货物管理费」。这样的好处,很容易让
商人把货物的收购加工中心移到梅迪纳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常住人口和外来人口
的流入。 「除此之外,我们应当建立起完善的管理制度,对于商人和富人们的放贷和
侵吞财产严加管控。因此,我们需要一个监察机构。」 说着,亚历山大看向白化病人那张苍白的叫人畏惧的面孔:「这项工作交由
新任的监察大臣负责。」 监察大臣特略稍稍颔首,那双冰冷的眸子不带感情地在所有人的身上扫过。 「除去管理商人之外,监察大臣还负责对御前会议所有官吏进行审查。如果
有人试图侵吞、占据不属于他的财富,我相信梅迪纳的监狱会告诉他这么做的后
果。」 在场的其他几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只要稍稍琢磨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决定是理所当然的。 领主对于自己的臣下或者自己的生意,派出亲信加以监视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情。而特略·唐·卡彭德作为典狱长,又作为一个白化病人,这两份令人不安的
因素加起来让他在梅迪纳成了个阴沉而难以相处的异类。 这样的人,最适合作为一把忠诚的刀子,时时刻刻架在每个人的脖子上。 「好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此散会,监察大臣留下。」 待到在场的人都散去,监察大臣才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很厚实的油皮纸
袋子。 他解开上面帮着的皮带扣,从牛皮纸袋子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
又递到亚历山大的面前。 「大人,这就是那些文件的全部了。」 亚历山大随手拾起一张文件,稍稍翻阅了一下,旋即用有些诧异的眼神看向
这个白化病人,片刻后才稍稍感慨道: 「你真是个有野心的人。」 「曾经我的野心就是希望能得到女王的承认,所以我当初竭尽全力试图说服
伊莎贝拉,可是结果却是被流放到了这个鬼地方当了将近10年的监狱长。」监
察大臣的声调里少有地透出愤怒和不甘,片刻后又化为无奈的释怀: 「陛下是个很睿智的人,我几乎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英明的君主了,不过正
因为这样,我就更不能原谅她,因为她彻底毁了我,也毁了我的梦想!」 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对君主的诋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但桌前
的亚历山大甚至连脸色都丝毫未变。 因为特略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女王现如今唯一仅存于世的男性后代
。 特略·唐·卡彭德是个真正有野心的人,而他又恰恰有着能够与野心相匹配
的能力,这个即便是伊莎贝拉女王或者老伯爵也不能不承认。 很多人并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会被伊莎贝拉流放到马德里来。但监狱长自己
心里十分清楚,这是女王对他的保护。 不过或许是因为顾及到斐迪南,伊莎贝拉再也没有理会这个由前情人引荐的
,被他从原来的托莱多治安大臣的位子上赶走的男人。 这让他对伊莎贝拉的感激之情渐渐冷了下来,到了后来他甚至有了怨恨。 不过或许是上帝的怜悯,很快又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他也稳稳的把这个机会抓在了手里。 这个叫亚历山大的私生子,展现出的是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政治手腕与能力
。这让特略·唐·卡彭德觉得自己又可以一展抱负了。 而这位典狱长交到亚历山大手上的东西,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也让他毫不
犹豫地设立了一个监察大臣的职位。 他发现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当年我向陛下建议,设立专门用来维持治安的官员和机构——不是治安官
,而是在全国设置专门的治安组织和治安大臣。他们负责城市的治安却不受当地
行政长官指挥,而是只向这位治安大臣负责。而治安大臣则直接向女王本人负责
。 」这个机构有别于卡斯蒂利亚的军队,也有别于那些贵族们的侍从卫队。这
支部队的职责是打击罪犯与抓捕所有可能威胁的王国的内部与外部的敌人。 「和军队不同的是,他们的主要敌人来自卡斯蒂利亚国内,同时特略·唐·
卡彭德认为这个机构应该拥有和宗教法庭相同的权力。」 白化病人叹口气,他低头看着当初他费尽心力准备的建议和计划,这曾经是
让他认为可以等到伊莎贝拉赏识的最好机会,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他视
为是向女王效忠的好机会,后来却成了他被流放般赶出托莱多的最大原因。 而亚历山大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份算不上完全的构想,脑子里闪过的,却
是一个这个时代绝不会出现的名词—— 警察。 或许他的构想还只是个雏形,但亚历山大已经确定这的确就是早期警察所有
的种种特征。 这个人居然想在16世纪初期建立一个控制全国的警察机构,就不能不让亚
历山大觉得如同天方夜谭。 不过仔细想想,他倒是隐约想起世界上最早的警察似乎出现在法国,而当时
使用恰恰就是监狱里的犯人。 这让亚历山大不能不觉得这似乎并非是什么巧合,而当他与特略·唐·卡彭
德经过一番深谈,得知他的家族在法国还有一个旁支之后,亚历山大曾经猜想,
或许历史上这位监狱长在郁郁不得志很久之后,远走法国投亲靠友,不过却由此
得以实现了他的理想。 这似乎并非是不可能的,在查理八世死亡之后登基的法王路易十二,是一位
十分卓越而又精明的君主。他之所以被称为人民之友并非只是因为刻意讨好平民
,而是他很懂得如何利用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矛盾获取他希望得到的东西。 正是在这一次次利用矛盾达到目的的过程之中,路易十二能够更多的切身体
会到民众的疾苦,由此他才得以能够施以善政。 那么在发现法兰西的治安状况如此糟糕之后,启用一位来自外国的治安大臣
就不是那么唐突的。 而且只要想想如此一个手握大权的人是个外国人,还是个白化病人,路易十
二就完全不用担心他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威胁。 所以亚历山大决心启用这个并不好看,也并不讨人喜欢的白化病人,让这个
很可能是世界警察之父的监狱长,在梅迪纳进行试点,尝试建立一套现代警察机
构的雏形。 日后他登上卡斯蒂利亚王位的时候,可以将这套制度推广到全国 「我希望你做的不止是建立一套机构,我要你做的,是将它制度化,让每个
人的权力、义务、职责都进行明确的划分。不止是监察领地,更要监督我手下的
官吏们——以免他们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亚历山大伸出手,手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光芒。 片刻之后,白化病人俯下身,轻轻亲吻了他的戒指。 「遵命,大人。」他低声说到。 希望有一天,我能在卡斯蒂利亚的宫廷里称呼您为陛下—— 这句话被监察大臣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大人。」正在这时,方才在御前会议上一直没找到开口机会的外交大臣,
佩拉约·加洛斯修士,急匆匆地推开了房门: 「有来自托莱多的使者,送来了女王的口信!」 「我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亚历山大嘟囔了一句,一边跟在外交大臣
的身后走向城堡庭院。不过他担心的倒不是来自女王的问责——自从得知了亚历
山大·安苏雷斯的真实身份之后,再回想托莱多之行时女王那变幻莫测的脸色,
他心底已经有了点底气。 他相信在这种事情上,女王是不会过分追究的。 不过就算追究了问题也不大。按照卡斯蒂利亚古老的法律,贵族在领地内掌
握有司法权、行政权、财政权,基本等同于土皇帝,领主也无权过问,就算过问
,也能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律条文或者罗马法里面找点理由给自己开脱。 何况这些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给自己找到一个加入女王派的机会。 —————————————————————————————————
—————— 大群大群的骑兵出现在道路的尽头。他们卷起的尘埃在数里外就能看到。骑
兵簇拥着骑在一匹线条俊朗,筋骨有力的白马上,身穿一件闪着银色光点的鳞片
铠甲的骑士。面甲遮住了对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漂亮的绿宝石眸子。 待到对方靠近,就能看到骑士身上打造精细的鳞片短甲,露在甲胄外面的白
色衬衣领口和护手上镌刻的华丽花纹,以及镶有一块与那双眼睛相同的绿色宝石
的头盔上,随风飘摆的一大簇素白孔雀翎。 骑兵拥簇下的骑手在庭院前停下马,亚历山大整了整身上的黑色袍子,走上
前,朝着那名骑士以及对方身后的卡斯蒂利亚王旗躬身行礼。 一个好听的,优雅的,从骨子里就透着宫廷味的高声禀报从他前面的队伍中
传了过来: 「卡斯蒂利亚的梅迪纳的亚历山大·安苏雷斯伯爵大人:高贵的,虔诚的安
达卢西亚女公爵,巴利亚多利德子爵,布尔戈斯女修道院的保护人,卡拉特拉瓦
女骑士团团长,维罗娜·阿尔帕依公爵阁下驾到!」 亚历山大眉角微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到马上的骑士掀起了面甲,露出
一张美的叫人惊心动魄的少妇脸庞。几滴晶莹的汗珠从她精巧的下巴淌过,流入
领口。几缕金色的发丝从头盔的缝隙中漏出,随风飘扬着。 很难想象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是女王的闺中密友与爱将,同时也是魔
族最为畏惧的「女熙德」。 那对与头发同色的眉毛微挑,看着亚历山大脸上难以抑制的惊讶,维罗娜轻
轻勾了勾嘴角: 「我正要去北方的阿斯图里亚斯。」她开口,声音有些粗糙,又带点少妇的
温婉,「我们祖先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那里,战争把他们从平民变成了贵族。
」 说到这里,她轻轻歪了歪脑袋,露出与年龄不符的一丝俏皮: 「就像梅迪纳把一个私生子变成了领主一样。」 「先祖们持剑与异族战斗,立下赫赫军功,因而得封贵族。」亚历山大平静
地回答着,「骑士不应身披绫罗绸缎,而应持剑披甲,为君上效忠。就像我的父
亲一样。」 「关于莫迪洛·安苏雷斯伯爵的事,我很遗憾。」维罗娜脸上的表情稍显肃
穆。 「他是一位好父亲,也是一位忠于女王的臣子。」亚历山大轻声说道,「只
是我的兄长与姐姐不幸走入了错误的道路,好在他们已经得到了来自上帝的惩罚
。」 「那么你呢?」维罗娜轻笑。 「梅迪纳伯爵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伊莎贝拉女王最坚定的支持
者。」亚历山大再次躬身。 维罗娜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封显然是正式场合才会使用的竖
轴羊皮纸信件高声念着: 「以卡斯蒂利亚女王,卡斯蒂利亚公爵,托莱多伯爵,神圣的,至高的,受
上帝眷顾与庇护,受神圣教廷祝福不可战胜的卡斯蒂利亚女王,伟大的阿斯塔玛
拉家族的伊莎贝拉陛下名义,为你所做的一切予以奖赏,册封卡斯蒂利亚王国梅
迪纳领所辖土地内一切村庄,道路,桥梁,森林,湖泊,河流于亚历山大·安苏
雷斯,赋予其伯爵爵位,及领地内司法,赋税,军务,民生之权利,接受封臣之
义务,并任命你为圣地亚哥骑士团的持旗队长,你可以拥有自己的持旗徽章和侍
从,册封属于你的骑士。」 意料之内的答案。亚历山大轻轻舒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 「感谢陛下。阁下,请您今日在梅迪纳稍作歇息,我会用最好的待遇招待您
。」 「我很期待。」女公爵微微一笑。 「伯爵,你认为当一个国王,最重要的是什么?」 维罗娜在亚历山大的陪伴下,慢悠悠地在城堡不大的庭院里走着。 脱下骑士头盔后,安达卢西亚公爵那张高贵妩媚而成熟冷艳的脸庞彻底暴露
出来。鼻梁挺拔下颌精巧如玉,脖颈下是精致凸显的锁骨与光滑细腻的雪白皮肤
。下面的胸甲被撑的鼓鼓囊囊。 裙甲收腰,勾勒出丰腴到极点的熟美身段,修长有力的双腿被靴甲覆盖,只
露出大腿根的一抹雪白。在她迈开双腿的时候,能隐约看到裙下挺翘浑圆的蜜臀
。 「大人,这大概不是我所能够理解的。」亚历山大打了个太极,把这个问题
防了出去。尽管有意投入女王的麾下,但他并不准备在羽翼未丰的时候成为别人
的垫脚石或者炮灰。 「当国王是需要勇气的,很多人垂涎国王的宝座,可是他们却既没有面对敌
人的勇气,也没有面对自己人的勇气,甚至他们没有面对内心的勇气。」 「无疑的确是这样的。」亚历山大随口应和着。他很相信这位女王最信任的
下属,肯定不是为了解闷才来到梅迪纳,更不可能只是路过——所以他决定耐心
等待。 果然,亚历山大的态度让美妇的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
: 「伯爵,我希望你能知道,作为国王的重任,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的。那个
恩里克没有这样的资格,伊莎贝拉陛下有。她对于卡斯蒂利亚意味着什么,我相
信你和我一样清楚。但是这份重担不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需要有人为陛下分忧
。」 何况她是你的母亲。维罗娜在心底说道。 她还不能确定亚历山大是否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之谜,也不能确定这个年轻人
真的是个可用之才。 就像亚历山大也不能确定对方究竟从女王那里得到了多大的权力一样。 「当然,大人,这是我们作为封臣的职责。」亚历山大知道终于要说到正题
了,「但恕我直言,我只是个小小的子爵,仅仅在数个时辰前刚刚得到了伯爵册
封。您如此看重我的想法,实在是令我……」 「少说些这种套话,亚历山大。」女公爵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 「那么大人,能不能请您说的详细一些?或者说,陛下希望我这个小小的贵
族做些什么?至少我相信陛下对我哥哥与姐姐的……误入歧途视而不见,绝不是
因为我是什么死而复生的圣子或者上帝的宠儿——如果那样,我应该在托莱多的
教堂里和您见面。」 维罗娜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对方的大胆与直白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让她之前准备使用的一些诱惑和威胁一下子变得有些毫无用处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喜欢直白的交流 她轻轻点头,继续在道路上慢慢走着:「伯爵你能这么快就明白自己应该这
很好。其实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南方的魔族诸部赶出伊比利亚,在
这片土地上建立我们的基督教王国!」 当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亚历山大注意到,这个平淡如水的女骑士,第一次
在眼底流露出一抹带着兴奋,野心和狂热的潮红,这让他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 「为了战胜魔族,完成再征服的伟业,卡斯蒂利亚的旧制度必须进行改革。
因此,陛下需要足够的支持。她注定要完成伊比利亚历代君主从未完成过的伟业
,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能阻止她。伊莎贝拉女王将是个很响亮的名字,也必定在伊
比利亚的历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笔。 」因此,陛下需要很多人的支持。三大骑士团支持陛下,南方贵族也多数支
持陛下,但是那些北方贵族,他们很多人都反对陛下……他们远离战火,长年累
月的安逸生活让他们忘记了身为贵族的责任与义务。他们反对一切战争,一切可
能影响他们宴饮、玩乐的事情。 「而要让他们想起身为贵族的义务与骄傲,只靠女王是不够的,还需要加上
上帝的祝福。」 亚历山大微皱眉头,这是要他当个神棍? 「一个上帝的圣子,击败了勾结异教徒,误入歧途的兄长,继承家业,这本
身就是一份奇迹。而同样,上帝的其他声音也可以通过你来传达。因此,我要你
创造更多的奇迹。这就是你的价值。」 「更多的……奇迹?」 维罗娜没有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陛下预计在今年,和南方的魔族会有
一场战争。如果一个圣子能够带着一支军队,参与到这场伟大的征服之中……」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亚历山大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大人,感谢您与陛下的抬爱,但我要说明的是,我的领地刚刚结束一场内
乱,需要时间来维稳。如果今年之内要组织起军队,恐怕我没法调动太多的士兵。」 「不需要,伯爵。」维罗娜摇摇头,「只要做个样子就可以了。当然,陛下
不会亏待你的付出,你会被调到更加轻松的战线上去,不需要面对敌人的主力。」 「能参与其中是我的荣幸,大人。」亚历山大无声地颔首,「我愿意为陛下
分忧。只不过,我想我需要一些其他的报酬。」 「其他的报酬?」 维罗娜带着些许好奇地看向眼前的年轻人:「你要什么样的报酬?」 「准确的说,这不是报酬,而是一笔生意。」亚历山大微微一笑,「这笔生
意能让很多人发财,不过我想,这笔钱可以作为我对大人与陛下的抬爱的一点微
不足道的感谢。」 「你需要一个商业合伙人。」维罗娜挑了挑眉,「我得承认你很会吊人胃口
,你的话让我好奇了。仔细说说。」 「不知道您是否……对香水感兴趣呢?」
(2)战争阴云(无肉,纯剧情) 「这是一笔能让我们都发上一笔财的生意。」 梅迪纳城堡的书房内,亚历山大一边说着双手并拢然后分开,做了个打开什
么东西的动作「我说的是熏衣香料,那些能够遮盖人们身上气味的东西。」 「薰衣草,还是草药泥?」女公爵挑着眉毛,「众所周知那东西没什么作用,
甚至没法拿来治病。如果你提供的是一笔能让我们得到胡椒之类的那些香料的生
意,我想一定会更让人兴奋,你知道人们已经受够了羊肉的腥臊味道,胡椒不但
能消去那些味道,而且还能让珍贵的肉食保存更多时候。但是你真的觉得,这种
小商人才会搞的香料能让人发财?老实说,我有些失望。」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的军队是如何击败那些法国骑士的,以及你使用的
那种新式火枪,我想那比什么薰衣草更能发财。」 看着女公爵脸上的神色,亚历山大心中微动。 果然,她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这东西。 「很遗憾大人,那种武器的产量十分有限,我的铁匠们开足马力也只能勉强
满足我的军队的使用。但我想您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案——您真的以为,我
会给您看一些市面上做工粗糙的小东西吗?」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阿维娜。 女孩很快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瓶子。 「这是……」 维罗娜的视线顿时就被这个瓶子吸引住了。瓶子的材料是上好的水晶玻璃,
被烧制成标准的六面体形状。稍稍转动瓶身就可以看到在光线的映照下,里面的
香水就会幻化出深浅不一的色彩,极具美感。 「这种玻璃的质量,能和最好的威尼斯玻璃相媲美。」她放下瓶子,「这就
是你所谓的生意?你能大量生产这种瓶子?」 「瓶子只是最次要的,真正值钱的是里面的东西。」亚历山大伸手拔出瓶子
的木塞,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香气从瓶子里飘逸出来,他看到面前的女公爵不禁
露出了诧异神色,「这东西,能让每一个女人为它支付出口袋里的最后一个硬币。」 「这是什么?」维罗娜看着亚历山大稍稍倾斜瓶子,从里面倒出几滴透明的
液体。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香水,一种只要直接涂抹在身体上,就会散发出香气的
东西。」亚历山大看向满脸诧异的维罗娜。 「你认为这东西能赚钱?」女公爵接过玻璃瓶嗅了嗅,「的确很香,是那种
药泥和香粉比不了的。但我还是不相信这东西能赚钱——你不如试着直接售卖那
些玻璃。」 「大块的玻璃没法长途运输,大人。」亚历山大摇摇头,「运输的成本太高
昂了,伊比利亚的道路没法允许我大量出售玻璃。但这种瓶子可以——只要在箱
子里多垫一些稻草就行了。」 「你说得对。」女公爵凝视着手里的小瓶子:「不过你说这东西能让女人疯
狂,那么男人呢?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半是男人。」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公爵的脑子其实非常灵活,只看了一
会就,已经从能赚多少女人的钱转到是不是能赚男人的钱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会有男人迷上这种香水,但是我知道没有人能拒绝美好的
东西,」亚历山大把香水瓶放在桌上,任由香气四溢「就如同我们很难拒绝美食,
女人也难以拒绝珠宝一样,这只是个小小的玩具,但是我有把握能让女人对它如
醉如痴。」 维罗娜神色有些古怪。对她这种平日里总是与刀剑盔甲打交道的战士来说,
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这种「传统女人」的思路。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外面
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年轻的贴身女仆就走了进来。 「让我看看这香水能不能让每个女人都如痴如醉。」维罗娜说着将瓶子递到
那个女仆面前,又从口袋里取出两枚金币:「告诉我,这两样东西你选哪个?」 女仆有些不安地看看眼前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瓶子和金币,然后有些犹豫的伸
手指了指金币:「大人,我选这个。」 女公爵眼底含笑地看向亚历山大:「看来这东西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有魅力嘛。」 亚历山大无奈地摇摇头,拿起那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滴在轻轻滴在女仆略
带油渍的手背。 「两个金币能让你买上一件不错的衣服,一顶很漂亮的帽子,甚至还可以买
几件虽然不贵重可样式好看的首饰。」他轻轻搓揉着,让香水在皮肤表面扩散开
来,「但是这瓶香水,可以让你掩盖身上和衣服上因为干活留下的汗味,让你闻
起来就和刚刚长出的新鲜薰衣草一样,然后让每个经过你身边的男人都注意到你。」 他把香水轻轻点在女仆的衣服上,又抬起那只手放在她自己的鼻端,让她低
头闻着:「金币能让你获得衣服和首饰,而香水让你变成一个比任何女人都令人
陶醉的女人。现在,告诉我你会选择什么。」 女人的鼻子轻轻抽动,然后看着眼前的两件东西一时间陷入了茫然,她似乎
想要伸手拿金币,但是眼角却又瞥向另一边的香水,一时间似乎因为难以选择而
有些犯难。 看到这一幕,亚历山大笑着把金币和香水一起塞进了女仆的手里:「好了,
我已经知道你要选什么了,这是赏你的。」 女人欢天喜地的行礼离开了,她的两手分别攥着两个金币和一瓶香水,当她
从维罗娜身边经过时,女公爵微微抽了抽鼻子。 「一个女仆一年能赚几个金币?」亚历山大摊了摊手,「但是她刚才却因为
选择而犹豫了。那么如果她是个富商或者贵族家的女人会怎么选择?何况,又有
多少女人会有这种要从金币和香水之间做出选择的机会?如果换成让她在一件衣
服或者首饰与香水之间做选择呢?」 维罗娜原本略带轻视的脸色慢慢收起,同时她的眼神也逐渐郑重起来。 「你认为这东西能赚钱?」 「能赚。」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大人,您能让我赚更多的钱。」 「仔细说说。」 「首先,如果这是一笔王室参与其中的生意,我就不必担心有其他贵族暴力
抢夺我的生意——我只是个穷伯爵,没有那样的影响力。」 维罗娜点点头,这的确是实话。 「此外,这些香水主要的客户是贵族与富商,这需要大量的人脉——这些都
是我所没有的。我需要帮助——既然需要合伙人,为什么不能找陛下最信任的将
军呢? 「此外最重要的是——教会。 「香水是一种全新的东西,它的销售与使用必然招致教会的反对。因此我需
要陛下为它做个背书,至少让教会不干涉这份生意。 「香水会有很多不同的品种,而价格也会有不同,」亚历山大向阿维娜示意,
让她拿出另外两瓶打开后不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与之前截然迥异的香水,「但不
论是什么样的香水,我只会给你们一个固定的价格,至于卖出什么价钱,我不问。」 维罗娜挑了挑眉毛,她并不是个擅长做生意的人,但她也很清楚,这种新鲜
的香料所蕴含的巨大利润。 她看向亚历山大的目光顿时深邃了起来,片刻后,她突然说道: 「伯爵,你想要什么?」 「我要您和陛下的一份友谊,大人。」亚历山大轻声说道,「一份足以让我
这个私生子在卡斯蒂利亚立足的友谊。」 女公爵扫视着亚历山大,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 「生意并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只会同意要与你做这笔生意。但是具体内容,
你得和其他人谈。」 「其他人?」亚历山大一愣,「谁?」 「我的女儿,西尔维娅。」 ——————————————————————————————————————— 女公爵的车队消失在梅迪纳的道路上,这让亚历山大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算谈妥了么?」阿维娜有些好奇地站在他身边踮着脚观望着。 「至少在她这里,我们不会遇到什么阻碍。」亚历山大颔首,「不过看她那
副模样……之后怕是要好好准备怎么应付那个叫西尔维娅的大小姐了。」 在整个漫长的中世纪当中,女性的地位其实并不如何崇高。 虽然在很多国家女人可以继承爵位领地,甚至王位,但是这个世界终究是属
于男人的。如伊莎贝拉或者维罗娜这样女人中的强者是少数中的少数。绝大多数
女性都是在父兄与丈夫的安排与羽翼下度过一生,而很少有人能表现出与众不同
地方。 不过想到这位女公爵在战场上的强势,他也就不奇怪对方能培养出一个能主
持生意的女儿来。 他倒是并不认为女公爵是在找借口推诿,因为她特地提出希望亚历山大在数
个月后前往马德里的家族别墅,在那里和西尔维娅小姐详谈。 「希望她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亚历山大无声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最开始,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想着制造香水这种看上去太过奢侈的东
西。 在他看来,一个战乱纷飞的时代里,奢侈品是种多余的东西。 就像维罗娜说的那样,某种新式武器也许比什么香水要值钱得多。毕竟在战
场上,又有谁会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有汗味,有又几个人会想到自己几天没洗澡
了呢。 不过很快,亚历山大就发现自己错了,或者说他有点小看了这个时代人们对
战争的「容忍度」。 乱世这个词不是随便就可以说说的,这是要真正经历过无数战火与死亡的一
次次洗礼,和经过所有人的一次次对失去生命从恐惧无助到无动于衷的习以为常
才慢慢形成的。 15世纪末的欧罗巴无疑就是乱世的代名词。旷日持久的战争给这个时代烙下
了深深的印记。也正因如此,在这个时代出生的人已经习惯了直面战争和死亡,
甚至对于很多家族来说,战争不但是他们维持家族兴旺的关键,甚至是用来养家
糊口的生计。 不论是以出雇佣兵著称的瑞士诸州,还是以相互倾轧而闻名的意大利城邦,
所有人都已经把战争视为自己生命中或大或小的生活中的一部分。 正因为这样,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们每天的日子依旧平平静静的过着,
甚至在一些城市,降生与死亡,战争与戏剧,血腥与艺术,毁灭与创造都在有条
不紊的同时发生着。 香水是一种奢侈品,这不论是在如今还是在今后很长时间里都是如此,哪怕
是到了几个世纪后,用盎司作为单位出售,以至价格丝毫不比黄金便宜的奢侈级
香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而在如今,亚历山大相信在这个到处都充斥着对新鲜事物有着浓厚兴趣的时
代和地方,香水这个东西一定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尤其是在新生事物层出不穷的意大利半岛 亚历山大已经不记得欧洲最早的香水是出现在什么时代了,但是他很清楚的
记得一个很有标志性的事情,那就是被后世视为世界时尚之都的巴黎,如今的那
座意大利人眼里比穷乡僻壤强不了多少的城市,是在将近半个世纪之后才有了第
一座,也是世界上的第一座香水工厂的。 这还要归功与一位嫁到法国的王后,是那位王后把意大利丰富的艺术与在当
时被视为品味的生活带到了法国那个穷乡僻壤,也是那位王后让一群只知道舞刀
弄枪和整天玩大炮的法国土包子们知道了什么叫高雅和时尚。 如果说有一个人让后来的法兰西真正开了眼界,那这个人就一定是未来的法
国王后,凯瑟琳·美蒂奇。 而现在,不论是香水还是制造它的工厂即便是在意大利也还没有影子,或者
说,还没有人能想到制造这种在之后可以价比黄金的奢侈品。 至于说香水因为制造过程并不复杂会不会被人仿造,这个他从没过多考虑过。 模仿是一种很正常的本能,这从微小的生活习惯到能够影响历史进程的重大
国策,世界就是在相互模仿中一点点发展变化的。 所以亚历山大并不在意香水的制造方法是否会被人学去。这个市场足够大,
从地中海到北海,从大西洋到俄罗斯,甚至更远的可以到遥远的亚洲,没有任何
一个人能单独吃掉如此庞大的一块肥肉。 至于成本,那瓶香水最大的成本其实是那个玻璃瓶子——但是随着铁质模具
的制造,它的成本还能再往下压一压。 用粮食酿酒,用简单甚至粗糙的方法反复提纯发酵之后的酒水最为催化剂,
然后再用梅塞塔高原上那些几乎不用花钱就可以的得到的各种植物花粉作为香料,
亚历山大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比这个更能让他在很短的时间里赚钱了。 此外他还能往里面掺水——再把价格往下降,这么一来,就可以将它卖给那
些富有的城市市民阶层。 什么人有多余的财力购买香水呢? 贵族、富商,但除此之外,还有意大利半岛上那些富有的城邦市民。富裕的
生产力让他们中的许多人拥有了一定的积蓄,而某种对生活的渴望与向往会让他
们将一部分金钱花在这种对生活并非必要的奢侈品上。 这是一种「证明」。就仿佛在说:我足够富裕,可以购买这种额外的,并非
生活必需品的商品。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要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借助女公爵和伊莎贝拉女王
的力量和影响力。 「钱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扩军了。」 「……还扩?」 阿维娜顿时瞪大了眼睛。 「今年可能得打仗,当然要扩军。」 亚历山大摊了摊手,「兵多带点,总归是叫人安心——虽然公爵大人给我承
诺了不会去前线,但总归要做点准备。」 「……我们现在手头上总共加上新兵大概五百号人,每个人全套装备,武器,
盔甲,武装衣,军饷,还有各种武装带、军靴、被褥,还有火药和冷兵器的损耗,
骑兵的鞍具马料……」 一边说着女孩一边掰着手指头,像个小管家似的和他算着帐:「以前咱们那
点兵全靠黑吃黑,抢劫山匪来以战养战,现在梅迪纳附近的山匪都快被咱们打干
净了,你还扩军?咱们钱从哪来?」 亚历山大挠挠头。他倒是忘了这茬。之前组建军队的时候银币哗哗往外流的
糟糕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目前梅迪纳伯爵领的常驻人口大约在两万五千人左右,考虑到伊比利亚半岛
的糟糕环境,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人口规模了。 问题是这点人口要养将近五百人的军队,军民比例达到了恐怖的一比五十—
—如果不是有煤矿和商业要地带来的便捷,这点地盘绝绝对对养不起这么多兵的。 军队最高的编制是连队,亚历山大自任连队长,下辖四个旗队,每个旗队依
然下辖火枪、杀手各一,共两个中队,但中队下辖的小队变为四个,以便在遭遇
骑兵的时候能第一时间以旗队为规模结成空心方阵。 四个旗队总共四百多人,加上直属参谋部的骑兵、炮兵,这帮大头兵个个都
是吞金巨兽,全靠他手上那点玻璃和煤炭生意支撑着。 当然,还有锡古萨恩商人、行会定期上缴的保护费。 问题是打仗是刚需,这点军队放到将来的战场上未必够用…… 「有了。」他轻轻一捶掌心,眼睛发亮,「我们训练民团!」 训练民团,或者说民兵,这就是他想到的解决方案。 梅迪纳的地理特点是什么?多山,少耕地,图层薄,降雨少,用人话来说就
是穷山恶水。很多地方根本没法耕种,只能用来放牧。 资源的匮乏造就了梅迪纳彪悍的民风。这些山民为了争夺有限的生产资源,
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而在这种贫瘠的地方,只有抱团才能生存。 因此这里的农民有着及其浓厚的集体主义和乡土情怀,这也让他们能很好地
适应战场与军队 苦寒之地的穷人永远比富人有着更高的战斗意志。 这个道理适用于整片欧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活跃在欧洲大陆上的佣兵,就
会发现他们几乎都是来自相似的地方:瑞士,苏格兰、北德意志、南意大利、罗
斯…… 这些地方有个共同的特点:山地,苦寒,贫穷。 山地意味着缺乏高强度农业,农夫们不需要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耕种上,也
就有更多的农闲时间进行训练。 梅迪纳的山民们,几乎完美符合这些要求——他们是天生的,最好的兵源。 「将领地内的在籍壮丁在农闲的时候全部召集起来,定期训练基础的队列和
兵器,只给少量的补贴就行。军队离开的情况下可以保卫领地,也能作为军队兵
源的补充。」 「可以是可以,要练什么?练你那个什么『亚历山大军阵』吗?」阿维娜斜
眼看他,但因为女孩脸蛋太过漂亮,眼神里的怨念倒像是某种娇嗔。 「不用,练长矛和火绳枪就行。以后直接组方阵。」 ——————————————————————————————————————— 卡斯蒂利亚王国,王都托莱多 这是一座产生过无数跌宕起伏故事的古老都城,却绝不是一座让人觉得舒适
的城市。 就在今天清晨,两个平时绝对不会走到一起的人在随从的簇拥下出了城,冒
着春日的暖阳在山林里驱马奔驰。 伊莎贝拉女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她的身边,紧随着的赫然是一个高挑华贵的女子,莫约三十来岁,五官精
致,白皙的皮肤保养的很好,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到腰间,
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小礼帽,雪白的玉颈上戴着一条点缀钻石的黑色蕾丝项圈,
整个人侧骑在马上,露出两条穿着黑色吊带袜和系带高跟长筒靴的长腿。 莱昂女公爵,王国贵族保守派的代言人,女王变革最大的反对者,罗菈德琳
·唐·巴维,居然和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一世并肩而行。 加上此时不在这里的安达卢西亚女公爵,维罗娜·阿尔帕依,卡斯蒂利亚王
国地位最高的,居然是三个女人。 尽管两个人都在尝试尽量不看对方,似乎旁边的人就不存在,这让他们身后
的随从也向两边分得很开。所以远远的看上去他们的队伍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
雁般慢慢前进。 「陛下。」罗菈德琳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令人不安的沉寂,「我依然坚
持在春季出兵是最佳的选择。春耕之后我们有足够多的自由民可以征召,凉爽的
天气可以让士兵们维持更好的体力。」 「那如果战争拖延到夏季怎么办?」伊莎贝拉针锋相对,「战争必然会引起
魔族对等的报复,边境地区的田地基本留不住,今年的粮食产量又会往下掉,届
时又要从国库支出一笔钱财购买粮食。」 「难道战争拖到冬季对我们就有利了吗?」罗菈德琳反唇相讥,「或者陛下,
您害怕了?害怕那些南方的异族了?想要和它们讲和?」 女王身后的几名女骑士脸上都露出了愠色,伸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另一侧
的公爵亲兵同样不甘示弱地回敬,一时间队伍中一片剑拔弩张。 不过这样一来,分开的队伍中就露出了一个停留在中间的人,这个人停在伊
莎贝拉与罗菈德琳不远处的中间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在一阵沉默之后他慢慢催
动坐骑靠了过来。 「大人们,我请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让你们自相残杀,上帝也不会允许这种基
督徒之间的残杀发生,要知道这种事已经发生的够多了。多得让我们被我们的敌
人笑话。」托莱多大主教声音平缓,可他的措辞却透着难言的愤怒,「上帝赐予
你们剑和盾,不是为了让你们先杀掉对方然后再被魔族们杀掉!清醒些,两位大
人!」 大概是这位德高望重的主教的话语起了作用,虽然两位显贵依然有些恼羞成
怒,却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继续并肩而行,仿佛刚才的争斗从未发生过一般。 事实上两人都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她们分歧的核心。 对伊莎贝拉而言,她手中新一批的精锐王军尚未招募到位,维罗娜还在北方
招募新兵。在这一批新兵没有完成训练之前,她绝不会主动出兵南方。 这些年来,出于对旧贵族的不信任,女王一直拒绝以封建征召的名义让他们
加入到战争中,而是宁可使用自己手中的忠诚势力:三大骑士团、王军、魔族卫
队、乃至一些战争中崛起的新贵。因此女王对于每一次开战都格外谨慎。 而对罗菈德琳来说,她无比期望能和其他旧贵族一起在战争中分到一杯羹。
这个狂热的宗教分子从来不在乎失败的后果——她只在乎那些南方的战利品与土
地,以及把那些异族赶出伊比利亚。 至于怎么赶,赶出去之后要做什么,乃至于失败可能带来的影响,从来不在
她的考虑范围内 或者说,她毫不认为自己有失败的可能性。 「已经拖了很多年了,陛下!征服伊比利亚半岛的机会就在眼前!」罗菈德
琳死死地盯着伊莎贝拉,眼里倒映着狂热与愤怒——没人知道这些狂热之中有几
分真,几分假,「任何迟疑都是对上帝的背叛!是和魔鬼递交契约!」 「伊比利亚既往的历代先君中,不乏与魔族议和者。」托莱多大主教轻轻地
说道,「但那无损他们的伟大与智慧。」 「闭嘴。」罗菈德琳第一次对这位主教露出不满的怒意,「我……」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前面一个斥候随从的的呼声打断。 女公爵在马上微微站起,看到了远方逐渐靠近的一队骑兵。随着越来越清晰,
她的脸掠过一丝阴翳与不快。 那队冲到附近的骑兵已经开始减速,直到在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 在卡斯蒂利亚的旗帜后面,阿尔帕依家族的雄鹿旗迎风飘扬。旗帜下的女骑
士昂然而立,尽管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掩英气。 「陛下。」安达卢西亚女公爵,维罗娜·阿尔帕依躬身行礼,「此行我在北
方为您招募到了761 名勇敢的士兵,他们将在一周之内抵达托莱多接受训练。」 看着自己的闺中密友与忠诚下属,女王脸上少有地露出了笑容,在任凭女公
爵亲吻她的手背后,朝着罗菈德琳微笑道: 「看来今天的出行必须终止了,这真是一件叫人不快的事情。希望下一次,
还能这样与您并肩而行,共同捍卫卡斯蒂利亚的荣耀。」 罗菈德琳冷哼一声,操控着马匹转身离去。公爵亲兵们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陛下……」维罗娜脸上露出一丝怒意,「这个女人……」 「我们还得和她打交道。」女王轻轻叹了口气,「她依然坚持要在春季出兵。」 「这是自寻死路。」维罗娜摇摇头。作为掌管军队的主将,她很清楚目前王
国军队的具体情况,「我们需要时间来筹备粮草,整顿军械,武器,今年新一批
的新兵也尚未完成训练。必须等到秋季,粮食收成之后我们才能征召到足够的农
夫来搬运粮草。」 「但那些贵族不在乎这个。他们只想要土地和战利品,还有狂热的宗教。」
女王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而且想要维持统治,我就不得不和这些人打交道…
…」 「必须提醒他们,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在犯错误。」维罗娜颔首。 「对了。」女王仿佛想起了什么,貌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那位梅迪纳伯
爵……态度如何?」 看着女王脸上那种假装不经意却又格外在意自己儿子情况的模样,维罗娜心
里也是一阵叹息: 「他很好,各方面都很好——甚至成功击退了那些法国人,叛乱也被他成功
镇压。他是个很有实力的年轻人,也愿意加入到陛下的远征之中。」 「是吗……真不愧是上帝庇佑的圣子。」 伊莎贝拉的眼角不禁流露出一丝自豪,但很快被她掩盖在了眼底。 「不仅如此,这位伯爵还给我带来了一笔生意,一笔能让国库快速补充的生
意。」 「详细说说……」 ——————————————————————————————————————— 训练场上一阵「砰砰」的枪响。浓密的硝烟之中,亚历山大重重地咳嗽了几
声。 七十步之外的长木靶上溅起几团木屑。十二名火枪手装弹后又齐射两轮。 等他们射击完,把枪口向上竖起后,亚历山大带着一众主官走到木靶旁。一
名军官上去挨个数弹孔,数一个就用炭笔在桦树皮上画个圈,顺便把木靶上披着
的那件铁鳞甲揭起来看了看,一会回来回报道: 「大人,总共射击三十三枪,命中二十四枪。」 亚历山大走上前揭起鳞甲,上面的一片甲片很明显地被击中了,洞口向后裂
出许多锋利的铁片,铅弹嵌在甲衣后的木板中。 亚历山大接过阿莎递过来的匕首,把铅弹挖出,已经变成扁扁的一片,有些
部分已经和主体分开,若是击中人体躯干,柔软的铅弹便会分裂成许多小块碎片,
形成空腔效应,在这个时代没人能救得活。 他朝着穆雷·深炉称赞道:「威力不错。」 矮人工匠矜持地点了点头,片刻后撇着嘴说道: 「我得说,那些法国人还是有点东西的。」 亚历山大手上有一批法国工匠,是从奥尔良公爵那里扣下来的随军工匠,负
责维护火枪、操作火炮。这里面有好些人有丰富的制造火枪火炮的经验。亚历山
大给他们开了高薪,成功把他们留了下来。 他手中这款新式火绳枪,就是这些法国工匠和矮人工匠共同合作的结果。 奥孚莱伊也拿了一支没装弹的火绳枪,朝着空地扣了一下扳机,里面的板钩
簧片叮一声轻响,火门随即打开,蛇头跟着也往前一落。 新设计的火药池增加了盖子,只有扣下扳机的时候才会打开,避免了殉爆的
风险和风吹雨淋,这是从火枪兵中得到的使用反馈。 「好武器。」克劳威尔骑士赞叹道,「就是不知道对盾牌效果如何。」 「五十步之内没有盾牌能挡得住——除非拿铁盾。」矮人耸了耸肩 「谁他娘上战场带铁盾。」奥孚莱伊笑道,「脑子抽风了吧。」 「火药怎么样?」亚历山大放下步枪。 「按照大人您改进过的配方,调整了硝石、硫磺、木炭的比例,并加入水和
小麦粉进行研磨、晒干,制成这样的颗粒状。」 穆雷·深炉看向自己身后的学徒。年轻矮人立刻将一只小纸包递了上来,里
面是大小相近的一些黑色小颗粒,也就是颗粒火药。 传统的火药以粉末状为主,有着燃烧不充分的问题,而且极易受潮,尤其是
储存在阴暗的山洞里时间稍流便开始变得潮润,甚至无法引燃。 更重要的是,粉末火药运输也不方便,因为粉末状火药在运输颠簸的过程中,
自身重量不同的硫磺粉、木炭粉和硝石粉会相互分离开来,其中密度最大的硝石
粉会居于火药桶的底层,最轻的木炭粉则会处于火药桶的表层,这必然会使得火
药威力下降。 梅迪纳军团很早就有生产颗粒火药的能力,位于安盖特的工厂里一直有一批
工人专门负责生产这种火药。现在工厂依然在安盖特,但是一部分工人被他迁到
了梅迪纳附近的荒山里。 反正这地方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荒山野岭。 亚历山大结果那个纸包,用手捏了捏。铅弹在上,射药在下,如此就省去了
铅弹袋。 一名年轻的赦令骑士接过纸包,向亚历山大展示了火枪的完整射击流程:先
从底部咬开纸筒,倒入枪膛,然后将铅弹填入,最后用空纸筒堵在枪口,压实后
又装好引药和火绳。这种新的流程比过去省下了好几个步骤,更容易让士兵形成
条件反射般的熟练。 「火枪的产量怎么样?」 「枪管的打造没什么问题,但是钻枪管的速度是在提不上去。」穆雷·深炉
摊了摊手,「您搞的那种什么水力机床是能省点力气和人力,但依旧上不去。不
过装备现在的军队应该是足够的。」 亚历山大颔首:「盔甲呢?」 「按照您的要求,将现有的札甲和铁鳞甲都改成这种板甲衣。」矮人铁匠示
意那名赦令骑士脱下身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沉重的深色背心。背心是前开式,用系带固定,上面是密布的铁钉。
衣服里侧则固定着一片片重叠的甲片。衣服的背面则绘有红色的安德鲁十字作为
敌我标识。 比起板甲或者胸甲,这种「板甲衣」也就是更加廉价也更加实用的「布面甲」
有个外号,「穷人的板甲」。它更适合作为常规装备在士兵中推广。比起甲片裸
露在外的札甲,板甲衣更不容易因为雨水或尘土而生锈,也不容易在阳光照射下
变成一个巨大的烤炉,也能在军服上做到相对统一。搭配上一顶莫里斯鸠盔、护
腿、护臂,就构成了一名标准的梅迪纳军团战兵。 至于火枪兵则不配备盔甲,只配备基础的铁盔和棉甲。 至于那些价格高昂的半身板甲,目前只有作为他精锐亲卫的赦令骑士们能够
装备。 「这种盔甲我能保证两个月之内全部给您补充到位,加上用于替换的备用板
甲衣和甲片。头盔和护臂也都没有问题。」 「很好。」亚历山大点点头,「火炮呢?」 「火炮……」矮人顿了顿,有些面露难色起来,「火炮有些问题。」 「是制造上的问题?」亚历山大皱眉。 「倒不是制造上……是那个意大利人一直在指手画脚。」 「意大利人?」 ——————————————————————————————————————— 「大人!」 距离火枪试验场稍远的火炮试验场,亚历山大见到了驻扎着这里的工匠们。 还有在这里蹲在一门大炮面前,满脸火药灰的布亚诺。 看到亚历山大,这意大利人连忙迎了上来。 据穆雷·深炉所说,这个意大利佣兵自从在埃尔曼佐见识了大炮如何干掉法
国人之后,就对这东西疯狂地着了迷。只要有时间,就必定会泡在这个武器试验
场,跟工匠们争论火炮应该怎么设计。 工匠们快被这个家伙的意大利口音逼疯了,一看到亚历山大到来,脸上顿时
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以为你会在埃尔曼佐陪你的女人。」亚历山大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脸上
脏兮兮的意大利人,「一堆冷冰冰的铁有什么好看的?」 「首先大人,我必须指正一点,最好的野战火炮必须是青铜制造而不是铁。」
意大利人胡乱抹了抹脸,唾沫横飞地开了口,「青铜有着更好的韧性、更轻的质
量,是制造火炮的最佳之选。」 「其次,您答应过我,我得有一个配得上那位女男爵的身份。我可不想被当
作贵妇人包养的小白脸将军——我得先配得上她,那才是真正的浪漫。」 意大利佬脸上的笑容介于准备搞点事情的中年男人和单恋贵妇的年轻男孩之
间。亚历山大忍不住摇摇头,决定不去干涉自己手下的情感问题,转而看向那几
门火炮 几名站在火炮旁边的工匠连忙向亚历山大颔首示意,嘴里用有些晦涩的伊比
利亚语表示这感谢。 这些招募来的法国工匠虽然语言不通,但亚历山大还是给足了他们待遇。加
上梅迪纳和锡古萨恩招募来的铁匠,他们文化高工资高,在这里相当吃香。 亚历山大说了几句场面话,把注意力集中到那门小炮上。 火炮很小,至少比他上辈子在影视剧里见到的那些「大拿破仑」十二磅炮小
得多,身管很短,只有一米多一点,架在一对二轮炮架上,看上去十分轻便。 「大人,这是一门四磅炮,炮弹是四磅的铸铁弹,全炮青铜制成,铜八锡一,
我们请了教堂的铸钟匠来帮忙。发射的时候使用棉布定装弹,只要三到四名炮手,
最高射速能比肩火绳枪,能发射实心弹和霰弹。三百步之内,没有任何盾牌盔甲
能抵挡这东西。」 「最后选了四磅炮?」亚历山大轻轻抚摸着火炮冰冷的炮身。当初下指令的
时候,他就要求工匠分别设计三磅炮、四磅炮、六磅炮、八磅炮,对比实际性能
来选择最终的型号。 「六磅炮和八磅炮太重了,也许在意大利能部署,但是在伊比利亚我们没有
那么良好的道路条件。」布亚诺摇摇头,「守城的话大可用些更重的火炮,这东
西有点不上不下的。 「至于三磅炮,我们和四磅炮做了对比,最后认为四磅炮比三磅炮更适合跟
随军队部署,青铜炮比铸铁炮更有性价比。」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相信这位炮兵军官的专业性和对火炮的热爱:「八磅炮
也生产一些,用不上就暂时封存。日后在南方安达卢西亚的平原上有的是机会用
这东西,何况日后梅迪纳军团也不会局限于伊比利亚,总归是要打出去的。 「火炮上我相信你的判断,但你需要把其他配合的器材准备好,一是定装弹
药,铁弹散弹分别编号,你们让炮兵估算一下,多少弹药能击溃一次进攻,或是
需要停下散热,以此为一个基数。二是弹药车,不必装很多弹药,一个基数就好,
但上面要能坐炮手,弹药车挂在马后,炮车再挂在弹药车后,这样只用两匹马就
能快速转移,到达阵地能马上投入作战,另外,这个弹药车的车轮等等组件要和
炮车通用,大小要基本一致,以便维护。」 意大利人点头,让助手拿过笔一一记下。 「除了加农炮,也可以尝试制造一下臼炮,在伊比利亚多山的地形也许会有
奇用。」 所谓臼炮,就是迫击炮的原型之一,特点是倍径短,口径大,初速低,弹道
曲折,能以高仰角抛射弹药。有攻城炮和野战炮的不同类型,亚历山大要的就是
野战型号,重量轻,能跟随军队行动。 三磅加农炮和轻型臼炮,将会是他手中的火炮主力。 「尽快开始量产炮身,不必一定等炮架定型,炮架制作很快,让炮组尽快开
始实弹练习。」 亚历山大伸手摸着冰凉的炮身,他的战争之神终于有点眉目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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