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cile 17.你满意吗 陈维新皱了皱眉,“你觉得这样就很有趣?” 陈盈盈抬起手,用手上的湿纸巾擦他的鼻翼,气定神闲地说道:“你这里沾到了灰。” 陈维新沉默了,一时没有话反驳她,就坐在那里由着陈盈盈擦,眼神游离在别处,不和她对视。 陈盈盈心里暗爽:你刚刚是自作多情了,自作多情了还是自作多情了?她有些得意,不由地又靠近了些,俩个人之间就只隔着一掌的距离,她嫌不够,还做作地吹气,仿佛那里沾上了多难擦的污渍一样。 少女的呼吸喷到陈维新的脸上,带着车厘子和薄荷的香气,那是她牙膏的味道。 “擦够了吧?”陈维新问,低头躲避她的继续触碰和挑逗,却无意间看到少女宽大的衣领下一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乳房。 小小的两团软肉,乖巧地把自己关在红白波点的文胸里,那么惹人怜爱。 陈盈盈答非所问:“你为什么总是躲避我的眼神?” 陈维新抬头,看着距离自己这么近的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看她眼睛里泛着光,一闪、一闪,天上的星星也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证明他没有躲避她的眼神,还是他被少女勾了魂,陈维新就这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眼前的朱唇张张合合,他已经听不到她在讲什么,鬼使神差地靠近那个粉红色的小东西。 可就在几乎碰到她嘴唇的时候,陈维新突然清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他停下动作,想要退回去。 奈何陈盈盈却不容他迟疑,她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径直低头吻了下去。 她的吻很笨拙,舌头毫无章法地在他口中横冲直撞,味道却格外的诱人。这味道就好像是刚刚成熟的车厘子被剥开,柔软的果肉包围着他的唇舌,舌尖是淡淡的甜味,带着青涩的口感,饶是自诩清高自持的陈维新也沦陷了。 他含着口里的小舌头,不厌其烦地吸吮,轻咬她的唇瓣,一口一口地,吃掉这颗车厘子。相比起陈盈盈的横冲直撞,他的吻带着克制,并不急于一时,而是诱导着她循序渐进,一口一口地深入,这是陈盈盈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就好像秋千荡到最高点的时候咬下了西瓜最甜的那一口,而且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西瓜,还蘸着奶油霜淇淋的那种,简直甜到极点,仿佛她下一秒就要飞到天上去。 陈盈盈小心翼翼地学着陈维新的样子,舌头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在他口中乱窜,翻云覆雨,好像要把他的舌头吞吃入腹。 此时,陈维新的心里早风起云涌,翻起惊涛骇浪。 就在陈盈盈倒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的时候,这个吻却戛然而止。 陈维新松开她,语气冷到了极点:“现在这个局面,你满意吗?” 陈盈盈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上一秒还是天堂,下一秒却是如此冷遇。 她不明白。 18.这不可能 陈维新终是不忍,表情柔和了下来,有些无奈,又更像是哀求地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陈盈盈看他神情松动,便乘胜追击:“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只有……” 那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陈维新生硬地打断,“你别说了!” 他揉了揉眉心,缓缓地说道:“你还小,不懂事。这是我的错,身为一个父亲,对你的教育出现了偏差,让你太过依赖我,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陈盈盈努力忍住眼角的泪水,眼眶红红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你明明,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 陈维新看着她的样子一阵心疼,但还是转过头背过身去,强硬地说道:“明年高三我会送你出国,你想去哪都好,换一个环境生活和学习也许会改变你现在的一些幼稚的看法。” “陈维新!”陈盈盈吼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感到绝望,也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喊他的名字,是反抗,也是歇斯底里的哀求。 “你这是在逃避!”陈盈盈继续喊道,“作为一个男人,你竟然都不敢面对!” 陈维新嘴角微微抖动,过了半晌,才说:“作为一个男人之前,我首先要扮演好父亲的角色。” 陈盈盈从身后抱住他,“我宁愿你在我面前首先做一个男人。”她胸前的肉脯紧贴在他筋骨分明的后背上,触感格外的柔软;她的泪水沾湿了他后背的衣料,又是那么的烫,仿佛把他的心都要灼伤了…… “你知道,这不可能。”他的语气坚定又无情。 陈盈盈没有答话,只不过陈维新能感觉到,后背的湿意越来越重。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互相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整个包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 是服务生,他来上菜。待他得到肯定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背对着站在屋里,都是一副寡淡的神色。 “麻烦你把我们的菜都打包吧。”陈维新率先开口打破屋内降到冰点的气氛。 服务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答:“好的,请问您要在这里结帐还是去前台结帐呢?” “去前台吧。” “请您跟我来。”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陈盈盈一人,和一颗破碎的心。 “叮咚叮咚”手机里传来新消息的提示声。 陈盈盈吸了吸鼻子,打开手机,收到一条洛北晨的微信消息,上面写着邀请她这周日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本来她想都没想是要拒绝的,但她看着门外通往前台的方向,又咬咬牙出于报复的心理就手快地发送资讯告诉洛北晨她答应了。 既然你不让我喜欢,那我还是有人可以让我喜欢! 随后陈盈盈又反应过来,觉得冲动之下做这样的决定实在不妥,更何况自己对洛北晨完全没有感觉,于是又叫上了夏洛佳,这样至少三个人在一起会比较自在吧。 洛北晨当然不会说不,尽管,他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两人世界变成了拥挤的三人世界。不过,往好了想,至少他还是可以和陈盈盈一起出来玩。 19.成人之美 陈盈盈到影院的时候,夏洛佳和洛北晨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陈盈盈和夏洛佳初中的时候就在一个学校,只是不同班,所以初二才认识;但是她发现两个人的性格其实很合得来,还一起考入了现在的高中,虽然高一不是同班,但没想到的是高二分班后竟然成了同班,在开学的时候老师对谁和谁是同桌并不做硬性要求,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就坐在了一起,之后几乎就是形影不离。 而洛北晨,是两人这次分到一个班才认识的。 夏洛佳的眼神,洛北晨也许会看不明白,但是同为女生又是好友的陈盈盈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陈盈盈提议看一部爱情喜剧片,心想这样也许可以帮助两人拉近距离,这样自己也算没有白来一趟吧。 因为自己的“告白失败”,陈盈盈更加希望能帮助好友顺利进展。少女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一旦有了关系特别好的闺蜜,两个人就像命运共同体一样,去哪里都要一起,如果一个人达成所愿,自己的一部分愿望好像也被实现了一样。 夏洛佳有些扭捏,“我们还是别看这个了吧,感觉咱们三个人去看怪怪的。” 陈盈盈故意逗她,“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呢?难道你之前没看过爱情片嘛?” 夏洛佳气得作势要打她,但是顾及洛北晨在场,只能忍回去,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脸都羞得通红。 陈盈盈的选择却是正中了洛北晨的下怀,两人说话的空档,他已经买好了三张连座的票,他解释说自己觉得预告片很有意思,也很想看这部电影。 陈盈盈从他手上抽过票,说要拿去看看。一番“观察” 之后,她很自然地就分别给了俩人一人一张票。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在意,三人有说有笑地,通过了检票,就进了放映厅。 等到三个人按照电影票上的座位坐好,洛北晨却不乐意了。 他的位置相对其他两人最靠里面,而陈盈盈却并不是坐在他旁边,而是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两个人的中间还夹着一个夏洛佳。 洛北晨轻轻拍了拍正在跟陈盈盈讨论小鲜肉男主角八卦的夏洛佳,想要跟她换一下位置。 夏洛佳还没回头,陈盈盈就正襟危坐起来,对她说道:“广告结束之后,电影就要开始了,咱们这样一直聊天不太好,专心看片子吧。”此话一出,洛北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坐正身子,一副专心等待电影播映的样子。 然而,电影只不过才刚刚播放了个片头,没过几分钟陈盈盈便悄悄对夏洛佳耳语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随后堂而皇之地溜出了影院。 轻松愉快的爱情喜剧片就留给他们两个人一起分享吧,陈盈盈觉得成人之美这件事她也算是做得天衣无缝了,满意地走向了影院旁边的一家霜淇淋店。到时候他们看完电影问自己为什么不见了,她理由都想好了:去洗手间的时候接到家里亲戚的电话,说是有事必须回家,所以不得不走。 就在她排队点单,犹豫着选哪种口味霜淇淋的时候,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 20.两个世界 陈盈盈转头,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旁边的人。 来人扶住她的肩膀,才使路人幸免于难。 “你怎么在这里?”陈盈盈惊讶地问道。 “你可以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他又在跟她抬杠。 陈盈盈深吸一口气,“那你想怎样?” “你怎样我就怎样。”洛北晨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我回去接着看电影!”陈盈盈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影院里呀。” “那你就可以把我们两个人都在在影院里,自己出来逍遥了?”他反驳道。 “你怎么说得跟影院跟龙潭虎穴似的?” 洛北晨耸耸肩,并不答话。 计画落空,陈盈盈只好往回走。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我买了霜淇淋再回去,你先走吧。”紧接着她问道,“你走的时候是跟她怎么说的?” 洛北晨不以为然地答道:“我说我去洗手间啊。” 我前脚刚去洗手间,你这家伙后脚就也要去洗手间,等会如果一起回去夏洛佳一定会误会的啊! 陈盈盈风驰电掣地回到刚刚的店里买了两份份霜淇淋,她塞给洛北晨一份,说道:“你拿去给她,就说是出来特地给她买的,我吃完就回去。” 洛北晨不接,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第一,我不亲眼看到你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第二,只有我的女朋友才可以替我做决定,我甚至可以为了她违背自己的意愿,其他人免谈;第三……” 他的第三条还没说完,懒得跟他在这里开辩论赛的陈盈盈就直接拿着手上的两份霜淇淋回去了。 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孩子,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等到陈盈盈回来,夏洛佳小声问道:“怎么去洗手间去了那么久?” 陈盈盈把手里的霜淇淋递给她,避开她的视线,说:“去完洗手间出来看见有家霜淇淋店不错,突然想吃霜淇淋了,然后顺手也给你买了一份。” 夏洛佳接过霜淇淋,“谢谢啦。” 等到电影播完了,洛北晨也再没有出现。 等观众散场了,夏洛佳才出声问道,“你知道洛北晨去哪了吗?” “我之前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座椅是空的,正纳闷呢,又碍于不好一直跟你说话影响到别人,所以就没问。”陈盈盈违心地说道。 本来想 “成人之美”的,现在却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家之后看到家里空无一人,陈盈盈更加郁闷了,下意识地就要打电话给陈维新。电话拨通后,她又想到两人昨天还在吵架,又匆忙挂掉了电话。 此时的陈维新正站在酒店的露台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好似在看外面的风景。 “这次启辰的老板可不太厚道。”姜晓惠在旁边说道,“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这次偏偏……”她欲言又止。 “这不怪他。”说话的空档,陈维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 Marlboro,“不介意吧?” “你抽吧。” 点燃了香烟,陈维新深吸了一口,才接着说道:“这次这个案子,本来就不是一个赚钱的项目,我只不过是出于社会的角度,想要做一些事;而他在商言商,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案子应该让魏总来谈,毕竟,他和启辰的王总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是有些交情。” “他说南方科技那边有点事需要处理。”风吹过来,烟雾顺着风向吹到了姜晓惠脸旁,陈维新侧身,很自然地换了个位置,烟雾便朝另一个方向飘走了。 她却被他的动作迷了眼。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彬彬有礼,为人考虑。姜晓惠努力了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能够站在他旁边。可是如今,她做到了,站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他的彬彬有礼更像是一道无形的墙,永远把人隔离在外,谁也无法接近他。 那天晚上送他回家看到的那个女孩,会不会是个例外呢? 21.无谓试探 陈维新看她陷入深思,问道:“怎么了?” 姜晓惠慌忙回答:“没事没事。” 陈维新以为她对此有些不满,便说道,“我知道,你对魏晁不支持这个案子有很大的看法。他有他的理由,但是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着想。”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 “魏晁始终是公司的董事,也是创始人之一;而你,又是公司的总经理,我希望你们之间不要因此产生隔阂,否则对公司的发展和手底下人的工作氛围都有很大的影响——”陈维新转身向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负面影响。” “我明白,陈总。” 陈维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我不是说过了,私下里不必叫我陈总,叫我Vincent就好。” 姜晓惠按耐住心中的雀跃,快速回答道:“好的,陈总。” 陈维新停下手上的动作,叼着烟看她。 姜晓惠咧开唇笑了一下,“Vincent,sorry,我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陈维新捏起燃了一半的香烟,吐出一口烟来,“你来公司几年了?” “还差一个月就五年了。”姜晓惠老实回答。 “五年了,你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是公司高层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我是看着你一点点从刚入职做到现在,你也为公司做出了很多贡献,我希望我们不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私下里还可以像朋友一样,不必太过拘谨。”陈维新说。 姜晓惠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更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公司高层笼络人心的手段,她太清楚。陈维新这段话,在前几任老板那里,变着花样让她听了不止一遍;毫不客气地说,这不过是为了让她给公司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尽情发挥自己的劳动价值。 从前听到这些话,她只会故作高兴地假笑一番,更不要说雀跃。 但是,他不一样。 因为他是陈维新。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姜晓惠正要去开门,陈维新迈开步子越过了她,“可能是小张把改好的合同送过来了,我去看看。” 姜晓惠便留在了原地。 陈维新去开门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姜晓惠本来不打算接的,毕竟那是他的手机。但是手机总响个没完,加上客厅与露台有一段距离,陈维新根本没听见;她往客厅望瞭望,看见小张已经进来,而陈维新正和他坐在沙发上讨论合同的问题,她也不便打扰。 思索再三,怀揣着一点不会被发现和责备的侥幸,姜晓惠还是拿起了他的手机。 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盈盈”。 是她啊,那个女孩。 “喂?”一方面,接起陈维新的手机,姜晓惠有些忐忑;另一方面,她在公司也不算是新人,加上她的职位仅次于董事会之下,风言风语听过不少,也在陈维新身边见过他为她一个电话抛下所有事务离开的场景,还远远地曾在他家门口见过这个女孩的背影……对于“盈盈”,她算是有些知情的,但又不完全知情,这也使她也有些好奇。 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陈盈盈的脑子还来不及运筹帷幄些什么,她的大拇指就先它一步按了挂断。 挂断之后,陈盈盈又打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没出息!没出息!你紧张什么!该她紧张才对吧!” 过了几分钟,陈盈盈缓了过来,清了清嗓子,才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怎么还不睡?”这一次,电话是陈维新接的。 原本只是因为他一直没回家担心他,所以忍不住还是打了电话。但是经过了刚刚的那一番小小的波折,本来要说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又收了回去,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内容。 陈盈盈没有问刚刚的女声是怎么回事,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陈维新答:“我在外面出差,下周二晚上的飞机回来。” “哦……知道了。”她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事。”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别担心。”陈盈盈顿了顿,“之前你带我见的那个医生,给我一下他的电话号码吧。” 陈维新追问:“你要他的电话做什么?” “没什么。”不论他怎么问,陈盈盈都坚决不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盈盈给旁边的做饭阿姨使眼色。 果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了保姆阿姨的声音,“诶呀,要不要我给你吃点药啊?”听到这话陈维新免不了担心,便问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我真的没事,你忙你的吧。”说完,陈盈盈连继续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果断地挂了电话。 其实这都是陈盈盈串通保姆阿姨演的一场欲擒故纵的戏码,假装生病,又什么都不愿意说,只不过是为了让陈维新更关心自己一点。 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乎呢?会不会因此……放下电话那头的女人? 22.无声关爱 就连已经躺上床了,陈盈盈都一直守着电话;明明自己说得不明不白地就把电话挂了,他却竟然都没有回过电话来问她究竟怎么样。 陈盈盈禁不住胡思乱想:这个点天都黑了,他怎么还跟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是谁啊?他们怎么认识的?竟然难舍难分到一通电话都不愿意回过来再问问自己吗?是跟他同行出差的公司同事?还是合作方派来接洽的漂亮女招待?难不成是街上偶然邂逅、一见如故的陌生女人? 她一直在等,等他关心的问候,等他温柔的抚慰,等他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始终,他都没有打来。甚至,连封短信都没有。 他是真的不愿再理自己了吧……他是不是对自己太失望了……上次在餐厅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就这么胡思乱想,想着想着,陈盈盈带着一脸愁容就进入了梦乡。 陈维新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盈盈皱着眉头的睡颜,一脸的哀怨。 才多大的人儿,怎么能有那么多心事和苦恼呢? 更深露重,所以买最近一班机票千里迢迢赶回来的陈维新周身带着一股寒气。陈盈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虽然觉得有点冷,但也没睁眼,只是伸脚勾了勾夏凉被,裹住了裸露在外的小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枕上的手机由于她的动作滑到床头,快要掉下去的时候,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陈维新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到她的书桌上,又替她掖好了被角,轻轻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陈维新拿起手机,本来想给蒋秘书打电话,让他帮自己定明早再去C城的飞机,在看到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时间时,按下了锁屏键。现在太晚了。 放下手机,他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酒柜里拿出一支已经开了的红酒来,看了看酒标,倒出一杯,禁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品味不错。” 困意总是缺席。陈维新自己上网定了机票,几杯红酒下去,在天濛濛亮的时候,终于合上了眼,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也不过是早上八点不到。 陈盈盈这会应该已经到教室了。 然而事实上,因为昨天晚上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陈盈盈入睡得很晚,早上起迟了一点,尽管何叔一路加速,还是败给了学校门口拥堵的交通;现在的她,正堵在学校门口的十字路口。 看看手腕上的表,陈盈盈没办法再等了,她随即下了车向学校飞奔而去。路上遇到了洛北晨,他头上还带着显眼的beats耳机摇摇摆摆地走着,悠闲地好像离迟到还差得远呢。可是事实上,还差一分钟就要迟到了,而离教室还有至少五分钟的路程。 她越过他的时候,转头看向他;洛北晨也看到了陈盈盈,却移开了视线,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 他是真的生气了。 陈盈盈明白,看电影的事,的确是自己不太厚道;平心而论,如果她约陈维新去看电影的时候,陈维新答应了她之后还带了另外一个男人来,还留给他们两个独处的时间和机会,她说不定会气得一把火烧掉他的房子。即使她不接受洛北晨的心意,她也不该利用它去成全自己的好朋友。 就这么想着,陈盈盈停下了步伐,走在洛北晨的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声如蚊呐:“那天的事,对不起了。” 洛北晨根本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陈盈盈又稍稍加大音量说了一遍,可是他还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她偷偷扫了扫他的表情,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管,反正我说过了。”话罢感觉到难为情的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身后的洛北晨抓住了她的手。其实进校门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堵在路口的她家的车,他也是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跟上的;至于头上的耳机,什么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洞悉她接近的脚步声呢? 陈盈盈更难为情了,她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抓得更牢了。 23.又被罚站 洛北晨摘下头上的耳机,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侧,“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啊?” 陈盈盈深吸一口气,“对、不、起。”然后说道,“行了吧?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不放。”洛北晨笑着说。 “为什么?”这句话刚刚说出口,陈盈盈就想打自己的耳光,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不给洛北晨回答的机会,继续说道,“不管为什么,你先松手再说。” “如果我不松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我抬杠?”陈盈盈撇嘴,可是偏偏就是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你再不放手,我跟你急了啊!” 洛北晨不理她,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这是学校!!”陈盈盈真的有点着急了,“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你怎么这么无赖啊!” 快到教室门口,洛北晨才放开了手,“现在,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们扯平了。” 陈盈盈瞪他。 “现在你知道被人强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滋味不好受吧?” 陈盈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人身后就传来班主任何文娟调侃的声音,“诶呦,两个人还一块上学呢?” 洛北晨回头,对班主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老师早上好。” 陈盈盈假装没听见,小心翼翼地向前挪步子。 “陈同学。”何文娟的声音在她身后冷冷地再次响起。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并不让老师省心的孩子,陈盈盈每次快要受罚的时候,都不止一次地在内心里祈祷,祈祷幸运之神降临,让老师无视她,为她免去这无妄之灾,只可惜她的祈祷从来都没有灵验过,这次也不例外。 两个人就这么被班主任留在教室门口,背着书包靠墙罚站。 一大早风尘仆仆地赶来,连教室门都还没有进去,就被班主任这只“拦路虎”挡在了门外。陈盈盈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昨天自己 事事不顺,那个人却在外地和别人风流快活,早上不小心起晚了,却又是这样的下场…… 人生为什么如此让人难过。 洛北晨看着她的表情,抬手揉了揉陈盈盈的头顶,“想什么呢,表情怎么这样。被罚站而已,也不至于这么愁眉苦脸吧?” 想到昨天电话那头的女声,陈盈盈感到更加委屈,她拍开他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掌,撅了撅嘴说道:“说了你也不懂。” 洛北晨接话,“你这个人啊,”说着又抬起不安分的手来揉她的头顶,“个头不大,一天到晚想得倒不少。” 陈盈盈移步,躲开他的魔爪,并不回答,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呗?”洛北晨靠近。 陈盈盈又向一旁挪开了两步。 “行了,你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大烦恼啊?”洛北晨死皮赖脸地跟上去,“人生能有什么坎是跨不过去的?霍金患有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你看看人家的成就;还有多少人连一副健康的身体都是奢望,有像你这样撅嘴不理人的吗?” “你小小年纪倒是鸡汤不少啊?”陈盈盈回道。 “怎么着,我说的没道理?”洛北晨又趁机伸手在她的头顶胡作非为。 陈盈盈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她捉住他的手腕,抬头说道:“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老是蹂躏我的头发??这个原因你说了,也许我可以明白呢。” 24.无故被关 洛北晨咧嘴嘿嘿一笑,“因为你的发质很软,揉起来很舒服啊。” “你要是抿起嘴来不笑,说不定形象一下就从傻白甜变成高高在上的男神了。”陈盈盈大力地甩开他的手,调侃道。 洛北晨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状:“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 “要你管啊。”陈盈盈抱起手臂,背过头去。 “害羞了?”洛北晨贱兮兮地转到她面前,问道。 陈盈盈推开他靠近的肩膀,“不是不是,我就是不想说行不行啊!” 殊不知,两个人在教室外面的打打闹闹,全被教室里的一些人看在眼里,然而到了别人眼里,这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等到自由活动的时候,洛北晨又来找她,“走走走,咱俩一组打网球。” “我干嘛跟你一组啊,我有夏洛佳呢。”陈盈盈挽住夏洛佳的手臂。 夏洛佳低头道:“没事,你跟他打吧。” “才不呢,我就跟你打。”陈盈盈说。 洛北晨打圆场,“不然两两对打好啦,”他转头叫人,“何清苑,过来一起打球怎么样?”陈盈盈和夏洛佳两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叫的那个女生正是那天放学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友”。 陈盈盈这才想起来她了,撇了撇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还老找我们玩啊。” 她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可偏偏洛北晨就是接收不到。他只觉得陈盈盈是在说反话,只听他说,“她不是我女朋友啊,你不愿意我就让她别来了。”他正要转头再说些什么,连忙被陈盈盈拉住,她制止道:“行了行了,你们打球吧,我不想打了,一个人去旁边歇一会,”她强调道:“一个人,一个人就行。” 坐到了一旁的休息席,陈盈盈托着下巴又开始想他。现在没事,要不要再给他打个电话?他会不会提前结束,今天就回家?现在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思来想去,万一他正在和别人眉来眼去怎么办?陈盈盈这么想着,正准备起身去休息室取放在柜子里的手机,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体育老师让咱们去器材室再拿些网球。” 陈盈盈站起来,看见了来人的面孔,是刚刚那个何清苑。她也没说什么,便跟着何清苑去了。 到了器材室,何清苑一通手忙脚乱,刚刚两人才整理好的几袋网球就撒了一地。 她对陈盈盈说,“我捡外面这些,你把里面的隔间里的那几个捡回来就好啦。” 陈盈盈正为刚刚的事烦心,也没有多想,就进了隔间。谁知她前脚刚进去,后脚隔间的门就关上了。她潜意识里便觉得不对,回头想拉开隔间的门,却怎么也拉不开。门已经被从外面堵上了。 25.无边黑暗 这个隔间很小,其实是用来存放清洁用具的,根本不适合人一直站在里面。陈盈盈站在里面只觉得格外拥挤,况且地上还有不少的网球,让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她还在想怎么出去的时候,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她浇了个正着,她一个趔趄,差点倒在旁边的拖把上。 此时已入秋,虽然气候算不上寒冷,但也不似夏天那般炎热,陈盈盈身上的卫衣都被凉水浇湿透了,浑身是刺骨的寒冷,透心的凉。 这还不够,紧接着,一盆接着一盆的冷水不断地泼下来,随之落下的还有坚硬的不锈钢水盆。别说是躲避的时间,在这个窄小的地方,陈盈盈根本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她除了冻得发抖以外,还被砸得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才结束。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以后离洛北晨远一点喔。”明明是可爱的语调,听起来却是那么恶毒却又不怀好意。 敢这么做的当然不止一个人,一群女生不堪入耳的辱骂接踵而至。 随后,器材室明亮的灯光也被关掉,接下来,连器材室窗户也好像被人遮住了,本来光线就很暗的小隔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像她曾经那些担惊受怕的夜晚里无数的梦。 器材室的锁门声格外响,像是在跟她叫嚣,又好像是在给她警告。 再后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留给陈盈盈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煎熬的时期,那个还不理解煎熬的字面意思却都已经对此有所体会的时期…… 此时此刻的她,到底在哪里呢?在童年的衣柜里,还是在学校的器材室里?一室寂静里,唯留陈盈盈起伏不止的喘息声。在她的耳里,这里面仿佛夹杂着母亲被打得体无完肤时压抑的呼吸声,她甚至不敢想象门外到底有何场景,因为她再也不想从门缝里无助地观望着母亲的惨剧,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对柔弱的母亲拳打脚踢,还要抑制住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那些她努力想要从生命中擦除的记忆又好像历历在目似的重现眼前。 陈盈盈还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要大声求救,可是张开了口之后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甚至隐约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好像要打开衣柜的门对自己伸出魔爪……现实和虚幻交替出现,混杂在一起,陈盈盈意识混乱,此时已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觉得心惊肉跳,恐惧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她淹没。 陈盈盈蹲下去,她紧紧靠住身后的拖把,蜷起双腿,张开双臂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汲取身上最后一点余温为自己取暖。 可是她的身体偏偏越来越冷,湿淋淋的头发也使得她的头皮冻得发麻。 陈盈盈已经开始打寒颤了。 她好怕,她好冷。 老陈,你在哪里?我再也不要和你置气,我再也不要和你吵架,我再也不说你不爱听的话,求求你来救救我…… 他是在她每次陷入黑暗中都会出现的那道光,是她的救赎。 外面的声音时远时近,时虚时实,陈盈盈的意识愈发朦胧,然而幼年的经历却愈发真实,真实得让她无法从中抽离…… 26.小猫护食 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白得刺眼,陈盈盈眨了几次眼才适应过来。 一个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穿着白底的灰色暗纹衬衫,衣尾埋进修剪得宜的黑色西裤,双手背在后面,十足十的老派架势。窗外的光透进来,柔化了他的身形轮廓,陈盈盈一时看得入神。 也许是感受到背后的目光,陈维新回头,向她走近,“你终于醒了,盈盈。” 他又叫她盈盈了。这一刻,至少在这一刻,陈盈盈所思所想的,就只有这句话。 “感觉好点了吗?”他坐在她的病床边,问道。 陈盈盈坐起身来,难得乖巧地靠进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说。 他也很难得的伸出手臂抱住她,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在。” 这难得安静又亲密的时刻,足以美好得让陈盈盈把所有噩梦统统抛诸脑后。眼前这个人,总是在她无助的时候出现;无论何时,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安心。即使幸运之神从不降临,那又如何呢?有他就够了。陈维新的存在,对于陈盈盈来说,就是幸运之神对她最大的眷顾,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一室的和谐。 陈盈盈的目光扫向门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雪白匀称的长腿,脚上穿着一双绿色鱼鳞花纹的红底高跟鞋,在光线的映射下还散发出淡淡的荧粉色反光,让人不由得想象到美人鱼上岸的情景;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上望去,只见来人身着象牙白色的绉纱立领衬衫,领子两侧点缀着精细的酒红色刺绣,独具匠心的设计却并不喧兵夺主,保留了女士衬衫原有的韵味,配合腰间柔美的荷叶边和下身搭配的迷你皮革半身裙,恰到好处地诠释了一个优美的职场女性形象。 至于她的长相,陈盈盈已经不忍细看,只消轻轻一瞥,那精致的妆容和脸蛋足以让自己低下头去。而此时的自己,不施粉黛,披头散发,身上还挂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要多寡淡有多寡淡。 多年以后的陈盈盈回头再想此幕,一定会嘲笑自己的妄自菲薄,一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和在职场中浸淫多年的成熟女性有什么可比性呢? 可惜现在的她还不明白,只是无措地呆在原地,一语不发。 “Vincent,抱歉打扰了。”姜晓惠把挂在臂弯的风衣向上提了提,从里面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鬓角的汗珠,解释道,“刚刚启辰的王总来电话了,他终于肯松口了,说是要立马见你,但是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我……” 看到来人一身行头的时候,陈盈盈打从心里就认定,这个人一定是来找她家老陈的,她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说不定她就是昨天电话里的女人;现在她的声音也让陈盈盈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的确确正如自己所想;即使,之前陈盈盈听到的也不过只有一个“喂”字。 陈维新松开怀里的人,想要站起来礼貌地打个招呼,却被陈盈盈抱得更紧了,他跟她眼神示意,她却打定了主意拒绝接收,一副小猫护食的样子。 27.他是我的 陈维新只得尴尬地说道,“孩子不懂事,见笑了。”听到这话,陈盈盈不动声色地张开手,在他的腰上毫不留情地狠狠掐了一把。 这一系列动作分毫不差地落入姜晓惠的眼里。其实从她踏进这个门口的第一步开始,她的注意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肆意享受陈维新温暖怀抱的少女;虽然她素面朝天,但是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青春气息和自然红润的肤色都让人嫉妒不已,尤其是她还靠在自己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个人的怀里。她推测,这想必就是那日电话里的“盈盈”,那个一通电话就可以让陈维新义无反顾的盈盈。病床上的人杏眼微睁,放大的瞳孔毫不掩饰她对自己的防备与敌意,但是姜晓惠不一样。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是一两天了,她自然懂得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只见姜晓惠笑眯眯的问道:“瞧我,光顾着工作都没有留意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陈维新出于礼貌,理所当然地和她寒暄几句。 陈盈盈却在心里默默腹诽,哼,用不着你的留意。陈维新叫她孩子她也就认了,眼前这个女人又有什么权利这么称呼她,那样这个女人岂不是和陈维新站在同一个位置上,而自己反而成了不折不扣的局外人,一个被排除在“大人”世界外的“孩子”? 陈盈盈自认不是一个安于一直处在被动地位的“孩子”,哪怕敌人再强大,可以唬得住她一时,可却没办法让她永久地屈服在对方的淫威之下;此时此刻她当然会找机会顶回去。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挡,陈盈盈见缝插针:“阿姨是我们家老陈的秘书吗?”既然你乐意当“大人”,一口一个“孩子”地称呼我,那我就成全你!反正他是“我们家”的老陈,是属于我的。 在陈维新看来,姜晓惠不过是公司的同事,他并不想向她过多地展示自己的私生活,但是陈盈盈这么表现,他只好为两人互相介绍道,“她叫姜晓惠,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这个是……”陈维新顿了顿,喉咙干涩,道:“这是我的女儿,陈盈盈,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盈盈又张开手用力掐了他一下。可陈维新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她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力气。 “看起来是个有灵气的孩子呢。”姜晓惠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太假,少一分又不够真诚,这个分寸她拿捏得恰到好处。陈维新的表现让姜晓惠放下心来,不管这个陈盈盈的心思是什么,至少她可以肯定,陈维新和陈盈盈的关系并不如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阿姨过奖了。”这一声“阿姨”,陈盈盈的咬字格外清晰。 陈维新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陈盈盈的不怀好意呢,为了不至于让姜晓惠下不来台,他只好对陈盈盈纠正道:“叫姐姐。” 陈盈盈瞪他,好呀你,我才叫了几句阿姨你就看不下去了?她叫我孩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替我说几句? 陈维新皱了皱眉,示意她听话。 陈盈盈把视线移到窗外,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来。 28.想叫哥哥 “这孩子,惯坏了。”陈维新对姜晓惠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王总那边我会联系。” 陈盈盈小声嘟囔,“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她不明白,陈维新虽然嘴上说她不懂事、说她没轻没重等等,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向着陈盈盈,都在试图为她的行为做出一个情有可原的解释;而他对姜晓惠的态度只不过可以称得上彬彬有礼,礼貌而疏离,最后的“怜香惜玉”也不过是不愿她在此久留的缘故;孰轻孰重,陈盈盈不清楚,姜晓惠却是心知肚明。 姜晓惠走了之后,陈盈盈问他:“你让我叫她姐姐,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你想叫我什么呢?”陈维新反问。 “我想叫哥哥啊。”陈盈盈半开玩笑似的答道。 “胡闹。” 陈盈盈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说道,“是呀,我胡闹。那你说,我怎么称呼你才不算胡闹?老陈?陈先生?陈总?还是小叔叔?或许你想让我叫你一声‘爸爸’?”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其实从陈维新收养自己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不止一次地揣测过他和妈妈的关系;按理说,妈妈比他大七岁,两个人曾经是恋人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他们真的曾是恋人,他又怎么会放任妈妈嫁给别人,还遭受那么多的苦;可如果只是昔日好友的话,妈妈又为什么选择把自己托付给他而不是别人?他又为什么会接受自己呢?而且在陈维新收养自己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最后,陈盈盈的结论是:他曾经暗恋着妈妈,奈何妈妈不喜欢他,另嫁他人,他伤心离去,多年以后,妈妈不堪重负远走他乡,把年幼的自己托付给这个曾经深爱过她的男人,并相信他会照顾好自己;而深爱妈妈的他,为了弥补当年的放手之后对妈妈造成的悲剧,毅然决然地选择好好照顾自己,等待妈妈回来…… 虽然这个结论经不起仔细推敲,但是这已经是陈盈盈能想象到的最接近现实的一个可能了,所以她总觉得,也许他想做她的“父亲”。 但是她不准。更何况她也不会把他当成父亲,永远不会。 “盈盈。”他唤她,欲言又止。 陈盈盈了解他的脾气,所以她明白,不管陈维新回答什么,都一定不会是她想要的答案;坐在那里,一时之间陈盈盈只觉得无所适从,更不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于是她推开他,跑出了病房。 天已经开始黑了,陈维新担心她,便拿了一件外套,也跟了出去。 跑出去之后陈盈盈又有些后悔,想想自己的行为还真是欲盖弥彰。 可是总不能又立刻回去吧?她只好停了下来,在楼下的小花园里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吹了会风,陈盈盈的头脑才真正有些恢复清醒了;理智回笼的第一件事便是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29.决定反击 显而易见,那个何清苑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如果她觉得自己很好欺负的话,陈盈盈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她好好“纠正”这个偏见,她可不是一个软柿子! 风又从她的耳边掠过,陈盈盈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病号服,虽然刚开始觉得凉爽,现在倒是有点冷了。她圈住双肩,正准备往楼里走,便看到了洛北晨和夏洛佳。 两人也看到了她,走过来跟她打招呼。 陈盈盈便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洛北晨行云流水地解开拉链、脱下外套搭在她的身上,说道,“还是我送你来医院的好吗?后来你家人来了,我才走的。” 陈盈盈有点惊讶,“是吗,我竟然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有点冷了,也没有跟他客气,就把胳膊伸到外套的袖子里穿好,拉上拉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诚恳地说道:“谢谢你。”随即,她的视线落到了一直不吭声的夏洛佳身上,“你怎么不说话?” 夏洛佳诚实地说道:“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陈盈盈弯了弯嘴角,打趣道:“如果我刚刚不是花眼的话,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哦?” “我放学没有看到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回家后也一直联系不到你,有点担心,就试着问了一下洛北晨,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还说要陪我一起来。”夏洛佳柔声细语地解释道,陈盈盈细心地感觉到,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带有一丝害羞。 “你小子,还是个中央空调嘛?”陈盈盈把脖子向外套里缩缩,说道。 洛北晨作势要脱下她的外套,“那你把外套还给我好啦?” 陈盈盈躲开他,直视洛北晨的眼睛,问道:“在这之前你得老实交代,何清苑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她补充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洛北晨立马反驳,“当然不是!” 陈盈盈接着问道:“那你解释一下你们之间是哪种关系?之前不是还说青梅竹马呢吗?” “谁告诉你一起长大就非得是情侣了?况且我干嘛告诉你那么多呀,”洛北晨摸了摸下巴,反问道,“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嗯?说不说?” “不说,反正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洛北晨答道。 陈盈盈也没有兴趣再继续追问,随口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陈盈盈并不答他,只是凑到夏洛佳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咯。” 夏洛佳有些脸红,反手过来打她:“别瞎说。” 洛北晨凑过来追问,“到底放心什么呀?” 放心地好好帮那位姑娘修正一下三观啊。当然,这句话陈盈盈是不会说的,她只是说,“替你父母放心,放心你没有早恋。” “切。”洛北晨不以为然。 “进楼吧,我好冷啊。”陈盈盈说道。 三个人这才一起走进了楼里。 本来陈盈盈觉得,有他们两个人陪着自己,再见到陈维新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尴尬,无法解释刚刚自己跑出去的行为,结果没想到回到病房的时候,陈维新已经不在了。 30.众生皆苦 陈盈盈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倒了谷底。 “真的谢谢你们来看我。”望着空空如也的病房,她重复道。 “客气什么。”洛北晨说道。 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陈盈盈已没有心思听进去,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她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放心吧,我现在都好了。” “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夏洛佳担心地问道。 “没事,不用了,你放心吧。”陈盈盈一边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洛北晨,一边说道。 洛北晨没有接,“你就穿着吧。” “医院里面挺暖和的,我就不需要了。”陈盈盈把外套塞到他手里, “晚上外面很冷,你回家的时候里面就穿一件肯定不行的。” 洛北晨还要说什么,陈盈盈只是摆摆手道,“放心好了,我家人一会就来了。”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陈维新到底忙去哪里了,还会不会回来。 临走前,她还嘱咐道:“记得送夏洛佳回家,天都黑了,她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洛北晨回道:“放心好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陈盈盈趴在窗边,百无聊赖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也许,这里面会有陈维新的身影。 楼下最显眼的应该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了,他手上拎着一堆金色包装的礼盒,夜里在路灯的映照下闪闪放光尤为显眼。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陈盈盈推测,这十有八是来给领导送礼的,不然就是有求于人;仔细观察,他的左脚还有点跛,走路的时候重心稍微偏右。陈盈盈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进了楼。她不太明白,到底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腿脚不甚方便的他在晚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贵重礼品前来看望某一个人呢? 由于是在五楼,楼下的声音她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那个男人进了楼之后她便听到了一个女人打电话的声音。陈盈盈顺着声音找了一会儿,发现那个打电话的女人就站在她的视窗正下方,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却穿着早已过时的衣衫,头发也乱蓬蓬的,打扮得与她年轻的面容完全不匹配。虽然偷听别人的隐私不太好,但是即使陈盈盈不是刻意去听,那女人的说话声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里。那女人正在苦苦乞求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哽咽。听到她的话,陈盈盈都忍不住想要下楼去替她擦擦泪。从她说话的内容里,陈盈盈了解到,她的丈夫在工地里干活的时候因公受伤,家里没有钱负担昂贵的医药费,可是偏偏公司不愿意报销…… 陈盈盈正听得入神,身后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外套很暖和,好像在火炉边烤过一样,她还嗅到了上面夹杂着的淡淡的烟草味。她低头看了看,是一件蓝黑相间的飞行员夹克,正是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再回头,陈维新就站在她的旁边。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问。 “我刚刚一直在看楼下,没有看到你进楼呀?”陈盈盈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 陈维新但笑不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31.还是孩子 陈盈盈再往楼下看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挂了电话,正站在原地擦眼泪。 “你可不可以偷偷帮她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啊?以义务法律援助的名义。”陈盈盈试探地询问。 “可以。”而他一如既往地,有求必应,从不多做追问。 不过,这一次陈维新向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希望你继续接受何医生的治疗。”他说。 一提到何医生,陈盈盈的脸色有点难看。曾经的她,由于身处在一个严重畸形的家庭里,胆小怯懦,甚至和同龄的孩子相比,有些反常:有时候她对周围的一切过度警觉,有时候又很容易被激怒,焦虑情绪也很明显。后来陈盈盈才知道,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学名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 陈维新当时发现这些症状之后,就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那位心理医生,便是何易擎,何医生。虽然陈盈盈不得不承认,何医生是一位很专业、很有耐心的心理医生,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介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任人剖析。所以在初三的时候,何易擎肯定了她基本康复的情况之后,陈盈盈便执意停止了心理治疗。 可是偏偏,这一次的事情让她的病症复发了。其实在关在器材室隔间的时候,她就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在陈维新说这句话之前,她还抱着侥幸心理。 良久,陈盈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道:“好。”刚刚楼下的那两个人,让她明白了许多。人生总会有一些不如意,有这样那样的坎坷;面对这些不如意,有几个人可以不管不顾,潇洒地任性,又有多少人不得不为了生活而委屈求全。而现在她的处境已经比楼下的很多人幸福了不知多少倍,至少她不必承受任何委屈,不必为了生活向任何人低头,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连别人都那么努力地生活,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珍惜这份眷顾下的生活呢? 陈维新有些吃惊,本来他也做好了被拒绝之后需要游说一番的准备,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是拍拍她的肩,说道:“你长大了。” “那你干嘛还总说我是个孩子?” 陈维新忍俊不禁,“因为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个孩子呀。” “你明明刚才还说我长大了。” “无论你如何长大,在我眼里永远是个孩子。” 陈维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强调她是个孩子,他甚至开始混淆,他这么做是为了说服她,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32.就此沉沦 陈盈盈装作站不稳,靠在他身上:“我突然头好晕。” 陈维新立刻关心地搂住她,“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关心则乱,刚刚的话题就这么成功地被她的小伎俩转移。 陈盈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试探地说:“今天真冷。” “刚刚跑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冷?”陈维新虽是责备,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 “因为刚刚跑出去了,现在才觉得冷啊。”陈盈盈撒娇道:“老陈,你过来帮我暖暖被窝好不好?” “我去让护士给你加床被子。” 陈盈盈拉住他的手,“你别留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看着陈维新表情不忍,她乘胜追击,“我是小孩子欸,叔叔给小孩子暖被窝都不行吗?还是……你其实不把人家当小孩子啊?” 陈维新抿抿嘴,“别耍无赖。” “求求你了~是真的好冷嘛!”陈盈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整个人是冷的,被窝里也是冷的,外面加多少床被子也不管用啊。维新~维维~新新~” 陈维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无辜的眼神,叹口气,“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别叫魂了。”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掀开被子的一角,侧身躺了进去,“这样可以了吗,大小姐?” 他一进被窝陈盈盈就立刻钻进他的怀里,仰头对他咧开嘴笑得像个五岁的小孩子,两颗虎牙都露出来,傻里傻气的。 陈维新忍俊不禁,“你呀……” 真是拿你没办法。 陈维新看了看表,“今晚有个应酬,半个小时之后我就要走了。”话罢,又补充一句,“别跟我说半个小时你的被窝都暖不热。” 陈盈盈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轻轻道:“那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我们的身份,只是单纯的把我当做一个很需要你的人?” 她柔软的脸隔着衬衣紧贴着他的胸口,陈维新生平第一次如此的心跳如雷,鬼使神差地答应她;“好,就半个小时。” 陈盈盈像是雪夜里只剩下最后一根火柴的小女孩,贪婪又小心翼翼地享受着这属于自己的三十分钟,尽情在他身上汲取着体温。 她的身上那么冷,他的身上却越来越热。小时候她怕黑,陈维新总陪她一起睡,可是在他感受到她已经渐渐发育的时候,就已经和她分房睡了。这次是因为考虑到她受了惊吓,又有伤在身,也不知道她在学校是否被人欺负,他太心疼了,无法拒绝她的请求,才答应了她。 这是陈维新头一次,和已经发育成形的少女胴体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全身上下都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这让他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到了这个珍贵的瓷娃娃。她是那么美好,那么圣洁,她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他不允许自己对她有任何肮脏的想法。 这真是场残酷的考验,她随时一个轻轻地摆动,都能让陈维新心猿意马。 在这个空旷的病房里,他竟躺在少女的病床上,和她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空气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周围的一片白色,更像是对陈维新无声地讽刺——任他再怎么控制自己,生理的反应都那么可怕地逼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比任何时候都沉沦。 33.黑夜尽头 陈盈盈的身体渐渐热起来。 可是,身体越热,她却抱得他越紧,连病号服都在两人的摩擦间散开了几粒扣子。 “好了。”陈维新的嗓子有些干涩,掀开被子想要起身。 陈盈盈并没有放手,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撒娇,“明明还没到半个小时嘛,不许说话不算话!” 陈维新被她箍得紧了,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无奈道:“还有十分钟。” 听到这话,陈盈盈猛地抬头,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怎么还真的计时啊!”她的脸一下子就凑到陈维新面前,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一张气鼓鼓的小脸,就这么突然毫无预兆地在陈维新面前放大,粉红的小嘴噘得好像可以当挂钩。两人之间就只剩下一指的距离,他被惊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放弃思考的时刻。陈维新深深地知道自己要和她保持距离,可是大脑却像因为超负荷工作而短路的保险丝,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跟从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就这么看着她,贪婪地、渴望地,看着眼前的可人。 少女的酥胸都顶在他的胸口,安静的病房内两人杂乱的心跳声互相影响,谱成一曲暧昧的交响乐。陈盈盈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她闭上眼,小心翼翼地,慢慢地靠近他的嘴唇。 就在她要吻到他的一毫米之前,他强撑着仅留的一丝神智,伸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差一点!就一点!她又可以吻上他…… 就这么一点…… 仿佛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又或是有意帮她的,就在此时,天花板的白炽灯不知何故突然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黑夜吞噬了一切理智和自控,抵在肩膀的大手颓然松开,地心引力扛起了了丘比特的职责,让她的樱唇触到了这零点一厘米的距离。陈盈盈想,这一定是他全身上下最柔软的一块地方吧,是他的禁地,也是她的尽头。 她以为她到不了的尽头。 陈维新扶着她的肩膀,逐步加深这个吻,两人的唇舌不知疲倦地纠缠。相比于初次的浅尝辄止,这次的吻更加轻车熟路,也更加痴缠。 与其说他不能思考,不如说他不想思考。恶魔在他内心深处叫嚣着,享受吧,沉沦吧,这就是爱…… 陈盈盈是个聪明的孩子,从来都是。即使这只是她第二次接吻,她便已经学会拿鼻子换气,不同于之前的横冲直撞,这一次她的舌头跟着陈维新的节奏,你来我往,循序渐进地品尝口中的津液,似要把彼此融化在口中一样。 衣服的扣子本就松了几颗,宽大的衣领顺势从少女的肩头滑落,露出半个圆润的肩头,在月光下泛着珠光,和胸前的白色胸衣相得益彰。 陈维新的眼睛覆上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他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后背游走,随即一个翻身,陈盈盈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34.枉为人父(h) 陈盈盈觉得自己就好像搁浅的鱼,享受初次上岸的新鲜感,却又对此不知所措。 面对陈维新的游刃有余,她既欢喜,又害怕。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顺着她的下巴,耳后,一路游离到锁骨。 陈盈盈仰着头,发出微弱的喘息。 “不要怕。”寂静的黑夜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陈盈盈伸手搂住陈维新的脖子,仿佛这样他的力量就能传输给自己,让自己的心安稳下来。 他的手慢条斯理地顺着她的腹部向下游移,顺着裤腰钻进她的秘密花园。 陈盈盈倒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整个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察觉到她的紧张,陈维新放慢了速度,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问道:“不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停下。”虽是这么说,他体内强烈的欲望却难以压抑,陈维新暗自咬了咬唇。 陈盈盈却抱得他更紧了,“给我,”她的声音细若蚊呐,“给我,维新。” 她叫他维新。 月光下,是少女羞红的脸庞。 陈维新解开她上衣的扣子,一粒、两粒…… 他剥开她的衣服,犹如剥开她的心。 冰凉的手指褪下她的内裤。 陈盈盈开始颤抖。 陈维新的心也跟着颤抖。 他一言不发地合上她的衣衫,从她身上移开。 陈盈盈更加惊慌,抓住他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抖:“不要走。” “你已经超时了。”陈维新离开她的病床,淡淡道。 与此同时,莫名其妙罢工的白炽灯又莫名其妙地亮起来,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陈盈盈的眼里已蓄满了泪,她努力压抑自己哽咽的音调,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 灯光下,她泪眼婆娑,衣衫不整,对着他却连哭出声都不敢。 陈维新不忍细看,犹豫了几秒,还是上前把她搂在怀里。 “傻姑娘。”身体的欲望逐渐被她的泪水淹没,陈维新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未有过如此绞痛。 他轻拍着她的后脑,温柔地解释道:“你是公主,是我的掌上明珠,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你也有拒绝我的权利,明白吗?” 陈盈盈在他怀里摇头,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她还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失去了和他亲密的机会。 陈维新唇角抖动,他的眼角被光线折射出几滴不为人知的水珠,“傻瓜,都是我的错,知道吗?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欲,差点伤害了你,知道吗?你没有任何错,是我为老不尊,是我枉为人父,是我……” “别说了!”陈盈盈尖叫着制止,“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是父亲的角色,你不要用这个身份来疏远我!” 陈维新弯下腰,伸出双手抚去她双颊的泪痕,耐心地说:“盈盈,别哭了,好吗?不管我在你的人生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都没有资格去染指你,更没有资格让你害怕,我停下不是因为你哪里做的不好,而是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明白吗?” 此时,他的眼中已经一片清明,眼角没有任何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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