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父女,高H)】(80-82)
作者:叮叮当80 .男人不是爸爸 卞闻名的眉毛几乎跳了起来,嘴微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恐怕只有眼前的可人,会这样理直气壮地邀请自己的父亲,一同经历人生中的第一次,并认为这件事简简单单! 转念一想,又确实符合女儿的思维习惯。 在自己这个白羊座的小女儿心眼里,任何事情都可以、也应当是简简单单的。换句话说,如果复杂上一丁点,说明不具备和她沾边的条件。 卞闻名摇头苦笑。笑容中的无奈,漏出这么多年,他对女儿无奈的痴迷。 他轻叹一声,低下头,就着女儿的手,牙齿咬着安全套的塑膜包装,沿着边缘的锯齿撕开。 避孕套的卷边,像个小帽檐似的露出一角。卞琳揪扯出来。安全套湿漉漉,糊满润滑剂。 她特意挑了个持久润滑型,搭配尺寸毫不夸张的震动棒,希望如愿收获一个甜美无痛、一切尽在她掌握的初体验。 朝男人手捏震动棒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把它摆到中间来。 男人“噗”一声,将嘴里的包装皮吐掉,将待命许久的小粉震动棒搁在父女二人之间。 接着,卞琳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安全套的顶端,另一手将卷边沿着震动棒向根部滚下去。 “宝贝,你用得很好。爸爸要提醒你,以后和男朋友使用安全套时,一定要在阴茎勃起后、插入前戴上……” 男人的絮叨在头顶响起。 卞琳睨他一眼,递过去一个“你烦不烦”的眼神。她不知道,男人时不时提一嘴的“爱人”、“男朋友”的言语里,到底包含几分真心几分试探。 “卞闻名,上次我说我厌男的时候,你什么感想?” 套好安全套,卞琳一边将手上的黏液擦在男人的衣襟上,一边目光笔直地盯着男人的双眸。 “唔…赞同,欣慰。我女儿英明,男人确实没几个好东西。” “那你就没觉得被冒犯?没觉得我在骂你、否定你?” “爸爸就是爸爸,没有哪个当爸爸的,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是男人的身份。” 男人幽幽地说着。他此时眉宇舒展,眼里泛着温水一样的光泽。 “所以,无论你对男人的评价多么低,爸爸只会责怪男人不争气,而不会去共情男人这个群体。” 卞琳呼出一口气,身体弹直,轻快地拍拍男人的肩膀。 “那不结了。你是世界上唯一个长了阴茎,我又不觉得你是男人的人。你就说吧,舍你其谁。--------------------------------81 要有水 灯光昏软,给整个房间裹上一层金色的薄雾。几盏水晶壁灯将光影洒在雕花的床头和雪白的大床上,床头堆着几只丝缎枕头,如云朵般蓬松。 大床中央的父女二人,仿佛置身云雾之间,又仿佛走进童话中的舞台,四周回响着命运的低语—— 一场古老而又神秘的仪式,正悄然拉开帷幕。 卞琳双手搭着男人的肩膀,腿心抵在震动棒的顶端,男人的大掌扶住胁下,沉下腰,一点一点,往男人手上的震动棒上坐。 顶开阴唇,挤进穴口,遇上尖锐的阻力。 卞琳吃痛,闷声呻吟。 “嗯……”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男人握着震动棒的手,被推着往下坠。他撑在女儿腋下的手掌加力,一边投来关切的眼神。 “怎么样,慢一点。” 瞥了男人一眼,卞琳的双目中闪动着水光,莫名带了些委屈。 明明之前才玩过,小穴湿湿软软,应该很好进才对! 一定是男人太磨叽的缘故。 又试着往下坐了坐,还是不行,阴道像被抽了真空,穴口硬是敞不开一点。 卞琳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她直起腰,上身脱离男人的扶持。深吸一口气,臀部重重落下。 看清女儿的动作,卞闻名心漏跳一拍。电光火石间,抽开女儿胯下的震动棒,收紧双臂抱住女儿。直到将她紧紧揽在胸前,悬着的一口气才放松。 “宝宝,你嫌爸爸老得不够快,要吓死爸爸吗?” “我不够力嘛!”辩解声闷闷地从他胸口传出,“就那么一下,能有多吓人。” 卞闻名哭笑不得,女儿看着更沉稳了,耐心原来还是没多少。 他突然庆幸自己在场。 “女上位大概不适合第一次。” “那怎么办?” 女儿从怀中探出头,眨着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望向他。 卞闻名头往后仰,眼睛轻轻阖上,一秒钟后,下定决心。睁开眼,定睛对上女儿透着几分玩味的期待视线。 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刺激着他的神经,但也顾不上了。 “让爸爸来帮你。” “好耶,爸爸真棒。” 随即,一记诚意欠奉的吻印上男人的脸颊。 左手握着女儿的肩膀,慢慢仰倒,齐在大腿根的吊带睡裙顿时缩到肚脐上方。 女儿的小腹平坦、白皙,白得像凝脂,却又比凝脂更灵动,似乎轻轻一碰,莹亮的水光就会肆意流淌。 他收摄心神,提醒自己专注操作。 不料,女儿轻轻抬起右腿,搭在他的肘弯。神秘的腿心风光一览无余。卞闻名的心理建设溃不成军。 “好看吗,爸爸?” 卞琳绷着脚尖,脚背弓成一道优美的曲线,轻巧地擦过男人的耳垂。 男人打了个激灵,一瞬间失魂得忘乎所以。 又问了一次,男人嗓音暗哑。 “什么?” “我说,爸爸,女儿的小屄好看吗?” 卞琳提高音量,话说出口,面上一红,下面的小穴也不由得夹上一夹。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卞闻名喉结上下滚动,嗓子像吞下一整个沙漠,粗砺、燥热。 而女儿洁白丰隆的阴阜间,裂开一抹粉缝,里面藏着能润湿一整个沙漠的甘泉。 他费力将视线挪开,盯着女儿水润的戏谑双眸,郑重地说道:
“要有水。” 说着,右手持震动棒,抵进女儿腿心。--------------------------------82 疯了一下 太过认真专注的神情,落在男人无懈可击的俊脸上,平白添出些微不自知的狰狞。教人不安,却忍不住一探究竟。 这是卞闻名的另一面,卞琳不曾见过——但又是她刻意挑逗出来的。 不知怎么,心跳乱了节拍。花穴深处泛起一阵酸软,不可自控地涌出一股热流。 她抬抬臀,无言地将腿心往男人手上送了送。 震动棒在白嫩的小逼戳了个小坑。卞闻名下意识移开它。 他的顾虑十分多余,女儿的小逼完好无损,严丝合缝。如果不是阴阜隆起的弧度明显,简直像刚剥开的鸡蛋,细腻极了,看不出缝隙藏在哪里。 怪不得女儿刚才会不得其门而入。 他竟然将任务揽在身上?!疯了,他一定疯得彻底,或许早八百年就疯透了!
女儿的小逼经不住打量,忽而浅浅跳动一下。白皙中透出一丝嫩粉,沁出一线透明蜜液,宛如初雪落在春日的桃花瓣上。 隐约间,女儿的体香入鼻,清清淡淡,却比任何伟大年份的葡萄酒酿更引人陶醉。 鼻尖渗出一滴汗珠,啪嗒一下,掉进女儿的肚脐。滚荡一圈后,停落在女儿又深又圆的肚脐眼。 肚脐敏感地一颤,像一只狡黠的眼睛,朝他抛媚眼。 卞闻名被这细致入微的风景迷住。 他的一部分,仿佛经由女儿的肚脐,钻入她的体内。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含住女儿秀丽可爱的小肚脐。 时而勾着舌尖戳舔,时而贴上舌面厮磨…… 热……太热! 热力以肚脐为中心,向卞琳全身扩散。 鼻息热热地呼在小腹,涎液黏黏地糊在皮肤。他舔的是肚脐,却像被舔在脑壑,脑袋懵懵,快要融化殆尽。 想要! 她想要…… 腿心瘙痒难耐,她实在想要夹一夹,或者在哪个上面蹭一蹭。 可是,她的双腿大大分开,又被男人压着动弹不得。 “嗯…嗯…啊啊……爸爸……” 卞琳不停扭摆,像脱了水的鱼,狠命挣扎。含混的呻吟、亲昵的称谓,则是她最后的求救。她快热爆炸了! 男人却浑然不觉,仿佛她那枚肚脐是人间至味,得到后别无他求,只顾埋首其中狼吞虎咽。 卞琳眼泪急出来,伸手抵下男人头顶,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推男人的头。 男人的动作略微停顿,接着便像是领会她的旨意,沿着女儿的小腹向下啃。 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全部的器官和血肉都在沸腾:快一点!再往下一点!马上就能要到了! 意外却在这时发生,男人在女儿的耻丘啃咬几口,突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奇异的荧光。 “宝宝是白虎。宝宝没告诉过爸爸。” 卞琳绝倒! 为什么要告诉他?! 她发育这些性征的时候,他都没在身边。即使在身边,这也不是需要和他讨论吧! 这一打岔,欲望倒是没那么迫切。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是有人不长的嘛。我喜欢我的白虎屄。你难道不喜欢吗?” 男人立马摇头,正要表态,卞琳娇蛮地打断。 “不喜欢也得喜欢,剥夺你不喜欢的权利终身!” 卞闻名没再解释,他只是低头,亲亲女儿洁白高耸的耻丘,以吻封缄。 女儿又推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朝下。卞闻名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按在女儿柔软的小腹。 见女儿不解,他轻嘘一声。 举起被两父女遗忘许久的震动棒,左右摇晃了一下。 “还是用这个吧。爸爸刚才失态了。” “……” 闹半天居然又回到原点! 卞琳无语极了。 男人温柔似水,是她从前喜爱的爸爸的样子。他的滴水不漏,仿佛之前那个狂热得要将她吞噬的另有其人。 尽管如此,卞琳心中越加确信……
83 取悦 粉色震动棒在阴户的隆起处来回滑动。持续、并不激烈的刺激,将卞琳重新卷进情欲漩涡。 她咬着唇,半眯着眼,晕头转向,抛开杂念,跟随情潮,起落浮沉。 渐渐,两瓣大阴唇间压出一条浅浅的水道。湿漉漉的,泛着淫靡的光泽。 卞闻名勾着震动棒拉环的食指一顿,女儿一双被情欲裹挟的水眸便朝他瞪过来。 递过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他不慌不忙,按下开关键,震动棒颤动起来。震幅轻微,肉眼几乎不可见。 接着,他便将“滋滋滋”作响的震动棒,推向缝隙顶端,露出浅浅嫩芽的阴蒂。 一瞬间,细小却又猛烈的电流击中卞琳,反反复复,冲击她体内各处要害。
卞琳像被安上小马达,开始又抖又叫。“啊啊啊”“嗯嗯嗯”,叫唤声十分原始,简直像捏着声带抖落出来的。 赤色的潮水淹没了她。她面色潮红,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眼前也像遮上一层血纱。 两腿间更是抖得厉害,没一会儿,穴心滚烫,“哒哒哒”直往外淌水。 受到重点照顾的阴蒂,展现出惊人的潜力。 没几下便肿胀起来,从小米粒肿胀成一粒饱满的红色花生米,就连充血的模样也神似。 视野中,女儿整个白嫩的小穴都在颤抖,卞闻名感觉自己又要失控。 震动棒的顶端抵住女儿的阴蒂,推搡它,碾压它,辗转纠缠它。小东西被欺负得东倒西歪,无处可逃。 拇指的指甲掐进食指中间的指节,掐出一道痕迹。血流不畅,前面的指节迅速变色,变成红到发紫的猪肝色。 心底的欲兽叫嚣,不甘困在牢笼中。卞闻名惊觉,加入额外的疼痛,他才能维持人的形状。 不过,总是不行的。 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夺回一些理智。控制震动棒的动作更加细腻,对小阴蒂的欺负却并未放松。 卞琳的双手抓住床单,重复揪紧或放开,她的手渐渐变得僵直。 不止是手,纤长的脚趾、平坦的腹部、修长的天鹅颈,浑身上下呈现一种濒临破碎的紧绷感。 “啊——爸爸要、爸爸不……” 混乱的语意、凄楚的哭腔,叫人无法分辨她是求饶、或是求欢。 “宝宝,再坚持一下,泄一次,先泄一次……” 卞闻名一边震动阴蒂,一边轻声安慰。 汁水汩汩,充斥在狭长的阴缝间。娇怯的穴口这时也鼓凸出来,扭扭捏捏,小嘴巴一样又嘟又咧,似乎在说她也想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余光留意着女儿脸上的神情。巴掌大的秀丽脸蛋上,满布似痛非痛、似爽非爽的绯丽绝色,似闭非闭的杏眸含情带怨…… 卞闻名不无卑鄙地想,无论照顾女儿的日常多么幸运、多么满足——似这般取悦女儿,并经由取悦女儿深深取悦自己,是他午夜梦回时,始终无法割舍的绮愿。 女儿呜呜咽咽在自己腿上摇晃屁股,柔软的乳房在丝薄的睡衣下翻滚着惑人的乳浪。 凝视着她,卞闻名双眸闪过一道绿莹莹的光,扶在女儿腰臀间的手指,往丰满的臀肉中陷了陷。 快了,或许,会有那天…… 埋在心底的欲兽发出低沉的回响。--------------------------------84 小死 不一会儿,女儿娇呼一声。接着,两腿打抖,肚皮鼓紧,肉唇翕动,穴口轻跳,一股淫液直线泄出。 卞闻名看得真切,看得痴迷。 阴部细嫩洁净,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吐露出带着清新莲香的花蜜。深吸一口,他的脑海中炸开一朵盛大的烟花。 这时,女儿突然从他腿上滑落,他伸手去捞,还是晚了。 女儿上半身萎靡地瘫在床上,头颅像与颈骨断开连接,无力地歪向一侧,一道口涎从微张的嘴角流淌。 这模样,这副模样…… 就像死神光临了她的女儿! 而这,一度,是他最深的恐惧,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霎那间,卞闻名失去他的心跳、失去他的呼吸,失去他的思维,失去了他几乎全部的生命体征! 唯独,他的视力尚在。 他盯着女儿的脸颊,目不转睛,一眨不眨。 直到女儿秀气的眉尾舒展,嘴唇上下吧唧了一下,轻薄的眼皮抖动了一下,全身的血液才开始往卞闻名的心脏回流。 他活过来了。 亲眼目睹了女儿经历的一次短暂的死亡,他活过来了。 世人用小死来形容性高潮。 或许,性爱本就是一场生死游戏。生命迸发于激情的瞬间,而后又迅猛地归于死寂。 是生的火光,死的预演。 卞闻名突然觉悟,无论如何,这样特殊的时刻,他无法容忍女儿与他人经历。
他太爱女儿。 这样不设防的女儿,暴露给任何他以外的人,都是致命的。 他不管别的做父母的是怎么敢的,在他这里—— 办不到!绝对办不到! 他活着办不到、他死了……更办不到! 尽管心中的决断如钢铁般冰冷,望向女儿的目光却火热得能将钢铁熔化。 他的女儿,他热衷性爱的女儿。 视线转向手中的粉色震动棒,怎么看怎么幼稚。 卞闻名嘴角挂上一丝苦涩笑意,女儿多久厌倦它呢?早晚会厌倦的吧。可是,他已经失去被女儿爱上的资格,不久前女儿曾亲口宣判…… 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卞闻名唯一确定的是,他想让女儿活多点、快活多点。 于是,他关掉震动棒的开关,拿着它放在女儿肉唇,画着圈,上下滑动。 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女儿既然愿意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他就不能辜负她的信赖。 办好这项差事的要旨,便不能太投入,不能观察太仔细。简单的说,他不能太在场。 思绪飘到从前,类似的场景,类似的操作。 女儿小时候练完功,他只要在家,都会拿着筋膜枪帮她放松肌肉。她的四肢、小腹、臀部……都在他的手下颤抖。 那时,他是合格的父亲,而如今,连回忆都蒙上一层绮色的薄雾…… 卞琳却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高潮,引出男人许多联想。 不,或许这并不能算是一个小小的高潮。 该死的!卞闻名! 刚才她明明叫他不要,他却充耳不闻,那么粗暴地对待她的阴蒂。 要知道,它娇气的很,她平常都得和它商量着来。下不了手,快乐总是有限。 所以,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高潮! 此刻,她像一条被浪潮卷到岸上的鱼,肺里的空气被掏空。只能闭着眼,缓慢地喘息,指尖不时神经质地颤抖一下。 除了回味刚才在浪潮之巅的滋味,她什么都不想管。 咦,她皱了皱眉,仔细体会了一下,发现并不是错觉。双腿间,带点刺痛的感觉,真的是男人在搞小动作! 高潮之后的一小段时间,花穴其实排斥直接刺激。颤抖着想抬手制止,才发现手指软得抬不起来,连眼皮也沉得睁不开了。 算了,她忍。 好在这回,男人避开阴蒂,在肉缝里上下滑动。力道温和。途经穴口时,偶尔抵着划圈。 约莫两叁分钟,卞琳再度被激活。--------------------------------85 裂开 摩擦摩擦,快感迭加。 卞琳又开始双腿打颤,肉唇越来越松软,含苞的花蕊绽放。蓄力一压,震动棒的顶端卡进穴口。 父女二人同时一愣。 “要进去了,宝贝。” 陈述的语句,是男人最后的探询。 卞琳脸颊泛红,心中鼓鼓跳动。她微微颔首,眸中闪着亮光,像发芽的树苗盼望春雷。 她调整姿势,腿心迎向男人。 卞闻名收回目光,注视着震动棒浅浅插在穴口的画面,低声咒骂了一声。他放缓呼吸,握住女儿腰肢的手紧了紧,眼神平静如海面,周围的空气仿佛就此凝结。 大臂一沉,手腕一压。 震动棒挺进。随即,穴口肉壁软软兜住了它。 阻力微不足道,男人立时明白它来自何物。执着震动棒,顶端抵着女儿的阴道瓣,轻啄、慢捻。 穴口逐渐淫水漫溢。 男人执着震动棒,手腕稍稍后撤。下一秒,蓄势待发。 “等一下,爸爸停!” 女儿连喘带叫。 男人一惊,以为她终于反悔,手一抖,震动棒整个甩出。 穴洞缓缓闭合。 男人来不及惋惜,女儿向他伸出一只手。他下意识接过,下一秒,女儿挺身,偎进他怀里。 “爸爸,我要看着。” 眼神里跃动着小鹿,像小时候看马戏,她说要坐在他的肩头。 “嗯。爸爸第一次插女儿的小穴,这很重要,我要亲眼见证!” 卞闻名眉心一动。 是他插吗?似乎没差。 女儿要将他打成罪犯的迫切心情,他倒是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 男人没有说话,无奈地在女儿光洁地印上一吻。 父女二人调整坐姿。 父亲盘起腿,女儿面对他右手,侧坐进他怀里。 视野仍然受阻,女儿抬高右腿,轻易从父亲的右肩绕向左颈。 腿心风光像书页摊开在父女二人眼底。白嫩的穴缝像抹上水粉,娇艳欲滴。 卞琳眼角飞红,眼神直愣。 她像被吸进去,又像什么东西被勾出来。一团热气缓缓升起,她感受,她等待,直到小嘴一样的穴口吐出气泡,无声爆破。 不约而同,父女二人搜寻彼此的眼睛,一触即燃。目光火一样灼烧他们。 卞琳舔舔唇,低声道: “来吧,爸爸。” 卞闻名眸色一沉,只能领命。 自上而下,推推阴蒂,揉揉阴唇;自下而上,戳戳会阴,将流淌的淫汁来回涂抹。 又来到穴口,预备之前的流程重走一遍。 不料震动棒直接插进去一二个厘米,仍旧抵在了阴道瓣上。 如果说刚才小屄口像冷冻的冰淇淋,需要一勺一勺挖;那么现在,冰淇淋已经溶化。 看上去很好插。 男人旋转着手中的震动棒,撑大穴口,辗转试探冲刺的角度。 “宝贝,要开一点震动吗?” 卞琳目不转睛地盯着,咬着唇,抵抗越来越强烈的快感。 听到男人的询问,她忆起前一刻的噬骨高潮,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 点点头,担心男人看不见,又轻轻“嗯”一声。 滋滋滋,马达声响起。 本就热痒难熬,又添上几分酸胀。她咬牙坚持,不愿错过分毫。 瞧着瞧着,她好像一块奶油,男人拿着搅拌器,抵在耻部,晃碎一圈圈水纹,翻涌一层层浮沫。 温度不断升高。她热化了。 性器与视觉双重刺激,卞琳脸涨得通红,抵在男人胸口的拳头攥得死紧,声音急切,听起来像在抽泣。 “呜呜呜……卞闻名……爸爸……呜……” “乖,乖宝宝,别怕。爸爸知道,爸爸这就来。” 男人的吻,颤抖着,落在她乌亮的发丝。只不知宽慰的,是谁的恐惧。 话音未落,他推动震动棒。 一鼓作气,尽根没入。 “啊——” 卞琳兴奋地尖叫。 太快了,不及看清,爸爸就全插进去了。 没有痛楚,没有不适。 非要说,有那么一丢丢的肿胀。 完全陌生的肿胀中,她化作一块晶莹的琥珀,被投进烈焰,外壳一点点裂开。裂隙里,金色的汁液蜿蜒流出,灼热、粘稠,带着滚烫的甜蜜。
--------------------------------86 收获 没有流血。 男人视线停留,又观察一小会儿,总算能确定这个结论。 长吁一口气,他想,没有搞砸,所幸不负女儿所托。 这时,女儿从他肩膀收回腿,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右手被牵引着,拳头塞在阴阜下,左手飞快揽在女儿腰后。 “宝贝,爸爸有没有弄疼你?” “爸爸,我们做到了。” 父女二人异口同声。 卞琳笑着摇头。 卞闻名虽然无法放开怀抱,可是女儿棱角分明的巴掌脸上,分明闪动着晶莹光辉,他也不得不被感染。 “感觉很好吗?” “嗯。”仿佛话语不能尽数抒发她的甜蜜,卞琳重重点头,“好极了,好得不得了。” “爸爸,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男人眉眼微挑,示意他在洗耳恭听。 “亲亲!庆祝我收获了人生的第一次纳入式,从此以后,就不用总在外面玩了。” 卞闻名颇哭笑不得,心里悬着的那点担忧,却落了地。 女儿用的词是收获,而不是失去,说明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他为她感到骄傲。 刚当上女儿的奶爸那会儿,卞闻名不记得从哪里看来专家的指导,说是小孩儿如果在叁岁前,得到五千次赞美,她一生,便会拥有无法被任何人事物夺走的自信。 他看了,信了,也执行了。 只是后来,回过头想,即使没有所谓的专家,他也会照样将赞美女儿当作他的日常。 女儿的一切都合他心意,即使她跟他对着干,在他眼中,也无比可爱。 从小到大,女儿的乐观总是那么生动。而此时,女儿同样生动,且娇艳的唇瓣凑上来,双臂缠在他的颈后。 轻轻一啄,女儿后撤。眼波闪闪,视线在他脸上流连,洁白的贝齿咬住唇瓣,似乎在权衡什么。 卞闻名眸光一闪,几乎按捺不住去照镜子,瞧瞧脸上有否不妥。 沉默并没有持续,很快,女儿的唇又贴上来。 这次,两片温软的唇瓣分开,含着他的,不时轮换着吸吮。 唇齿间萦绕着女儿独有的清新甜香,热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块。男人忍不住热血上涌。 他托着女儿的后脑勺,反守为攻。舌尖探进女儿的两瓣唇,顶在两排编贝般的牙齿上,试图撬开牙关。一尝女儿那条时常在谈话间,晃动他心神的粉色小舌。 然而,女儿咬紧牙关,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卞闻名顿时明了这无言的拒绝,想通女儿刚才在权衡什么。 心头闪过一丝苦涩。 将女儿娇嫩的唇瓣整个含住,牙齿轻轻咬了咬,接着放弃地松开。 卞琳嘻嘻笑着,又凑上来亲吻,偶尔,灵巧的小舌舔过他的嘴唇,留下温热濡湿的触感。 卞闻名轻叹,他这是被女儿完全拿捏,她心底恐怕也如明镜一般。 亲吻着,嬉戏着,女儿的腰臀扭动,围绕着他手中的震动棒,吞吐、厮磨。 小丫头这是……又动情了。 不过,他们本来只做到插入,既然女儿没受伤,确实可以做下去。 于是操控着震动棒,有节奏地抽插女儿的小穴。 他不断调整食指套在拉环的角度。时而摊开手掌,拇指和虎口陷进缝隙,摩擦肉唇和阴蒂;时而握成拳头,指背拍打阴阜,仿佛要将食指连同震动棒一并塞进女儿嫩穴。 男人接过主动权,卞琳就只剩呻吟喘息的份。 没多久,继第一次插入后,她又收获了人生中第一次阴道高潮。
87 火鸟 缓过神,男人的双臂如铁,紧箍在背后,压得卞琳几乎喘不上气。 呼—— 她经历的还是少了点。 狂风暴雨般的抽插,捣得她魂不附体。只得求助始作俑者,不停叫他搂得她紧一点,再紧一点。最后她泄了,男人索性甩开震动棒,双手双脚将崩溃得像筛子的她圈住。 近看男人的脸,英俊立体,迷人骨感。突出的下颚线上,覆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青痕,气质沉稳,克制却也保留着温柔。 靠近他,连心跳也变得轻狂。 抿唇偷笑,卞琳悄咪咪地想——刚才索吻被拒,男人似乎有些懊恼。之后,她神魂颠倒,他倒是没有趁机偷袭。 听话的爸爸有小红花! 挣开男人的怀抱,卞琳直起身,在男人坚硬的下巴上亲了亲。 男人仰头微笑,颊边亮出月牙般的狭长酒窝。 卞琳双手搭着他的肩,视线平齐。 “爸爸,你弄得我好舒服,我好喜欢哦!下回……你不会推叁阻四了吧?” 男人瞳孔收缩,眉毛拧在一起,像刻在额间的一道旧伤。 卞琳竖起眉眼,连忙瞪他。 “嗯……爸爸会尽力。” 这还差不多。 得到满意的答案,卞琳推开男人,往后一倒,四仰八叉摊在床上。 乐极生悲。 下面还插着震动棒,冷不丁的,直愣愣戳了她一下。 卞琳呲牙裂嘴,指挥男人,扯出小玩意。一溜烟,小跑向洗手间。 卞闻名眼见女儿像条柔软的热带鱼,从床上滑溜到床下,光着脚丫哒哒哒急奔而去。 他来不及想,追在女儿身后,手里还拎着小粉震动棒。 只迟一步。 砰的一下,门甩在他脸上。 “宝宝,你怎么样,还好吗?” 他一边拍门一边问道。急切溢于言表。 “尿尿!” 智能马桶响起一串欢快的音乐。 “你忙你的去吧,这里没你事啦……” 这是……用完就扔? 女儿从小,无论多着急,都很注意掩饰小便的声音。 熟悉的小习惯,令男人稍稍安心。 大概问题不大。 他转身,走回卧室。床乱着,空气静着,残香冷着。 他低头看一眼,只觉胸口轻了一块,又似乎重了一点。 突然,眼皮一跳—— 床下,纯白长毛绒地垫上,一滴血。 鲜红未凝,像一只火鸟,振翅高飞,扑进他的瞳孔。眼底的深渊,燃起一片火的海。 他蹲下身,捧起带血的地垫,脸埋进去,却仔细着,避开上面的滴血。 高大的身躯蜷在地上,摇摇欲坠,像座要垮的山。 空气压抑得发紧,仿佛哪怕一声抽泣,都会重到落泪。 良久,男人如梦初醒,搓了把脸,卷起地垫,连同套着安全套的震动棒,消失在女儿的闺房。 再出现时,又是一个沉稳、无懈可击的父亲。 环视一圈,女儿仍未从洗手间出来。 不禁担忧起来,走过去敲门。 “宝宝,尿完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里头支支吾吾,听不分明。 他转动门把手,不出意料,拧动了,顺利打开门。 宽敞的洗手间里,女儿孤零零坐在马桶上。赤身裸体,神色仓惶。脚尖踮着,像安了弹簧,抖个不停。 见他进来,嘴巴一扁眼一红,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怎么了,宝贝?” 卞闻名一阵揪心,强作镇定。心说:宝贝,别吓我。 “尿频,尿急,尿不尽……” 卞琳无语极了,她还是头一回这样。这洗手间没法出去了。--------------------------------88 .吸尿 卞闻名立刻联想到那滴血。 “大概刚才戳破了。宝宝,来,爸爸给你看看。”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在女儿跟前蹲下身。 卞琳这才反应过来他要看什么。 虽然刚才都给他看光了,但是,小便的地方…… 她双手捂住腿根,满眼抗拒。 “还是,别看了吧。” 大掌覆在女儿交握的双手,卞闻名小小地激将。 “爸爸看一眼有没有伤口。宝宝,不要讳疾忌医。” “嘁,你又不是医生。” 卞琳斜他一眼。讳疾忌医?说点别的吧,她不久前才从住医院的院部搬出来。 男人噎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他心疼女儿,于是更加耐心说服。 “医生过来需要时间,爸爸先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口。等下蒋医生到了,也好针对性治疗。” 卞琳默了默。 她才管蒋普生要了卞闻名的健康报告,再来出诊,铁定猜到发生过什么。 也不是怕人知道。只是,最好不要在今晚。和自己的爸爸搞到不能小便,传出去,多少有点滑稽。 她分开膝盖,任男人打量。 卞闻名扶着女儿两个膝盖,朝腿心看,光线和角度都差点。 他环视一圈,把女儿抱上洗手台。 掌心滑过裸背,摸了一手水珠。看一眼淋浴区,果然湿的。女儿淋浴中途,着急忙慌又来小解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 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大毛巾,卞闻名嘴唇紧抿,一丝不苟地为女儿擦水。 毛巾拭过卞琳的后背、前胸、腿根,然后垫在她的臀下。 男人如临大敌,呼吸都不放松。卞琳火急火燎的私处,仿佛一缕清风拂过。 这时,男人打开镜前灯。灯光刺眼,卞琳闭上眼,塌着腰,靠在冰凉的镜面上。 卞闻名蹲在她腿间,仔细察看小穴的情形。 阴阜被照得几乎透明,外观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 凑近些,指头分开两瓣大阴唇,轻轻拨弄,一边试探,一边问女儿感觉如何。 卞琳身体里一半火辣辣,一半麻酥酥,咬着牙身体止不住轻颤。 当指尖触到尿道口附近,她猛的一抖。 “是这里吗?” 卞闻名找到症结所在,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尿口。 卞琳点点头,哆嗦着说: “又有点想尿了。” “进去的时候,挤压尿道了,就像吸管被折弯。尿液排不净,堵在里面会有灼烧感。女孩第一次性交有概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男人耐心解释,卞琳半信半疑。 “很麻烦?必须找蒋医生来吗?” 她半睁开眼睛问。 卞闻名心中已有主意,他看着女儿的眼睛,凝重又专注。 “先不用,宝宝你尿,爸爸给你吸吸。” 吸什么? 卞琳来不及问,男人的头颅凑在她的阴户上,飞快地她细细的尿口含进嘴里。 “唔……”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身体一软,右手抓住一旁的黄金水龙头手柄,才维持身形。 要命! 真的在吸尿! 男人卷着舌头舔了一圈,嘴巴便对着尿口吸了起来。 即使再不情愿尿进男人嘴里,卞琳那点不尽不实的尿意,在他的三吸二嘬之下,完全勾舔出来。 膀胱放松,尿道括约肌舒张,尿液稀稀拉拉被男人咽下。 稀稀拉拉,不过几滴,瞬间的放空感,却让卞琳头脑一阵空白,伴随着难以忽略的快感。 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卞闻名? 爸爸! 无数个问号闪过。卞琳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 尿道无疑畅通了,与此同时,某个角落似乎也悄悄疏通。
89 .较量 碧海蓝天。 远离海州的公海海域,一艘长度足有两个足球场的私人游艇,像一座移动的海上宫殿,横亘在海天之间,优雅、霸气。 海风吹拂着船顶的旗帜,“伊迪斯号”的字样高高飘扬。 船东正是雷蒙。 他本来打着庆祝游艇成功下水后首航的旗号,邀请两位老友聚一聚。 结果,人凑不齐不说,还招来几个不请自来的小丫头。 雷蒙穿着大花沙滩服,戴着太阳镜,站在顶层甲板的桅杆旁指点江山。他唯一的观众,是扎着双马尾、身穿一条鲜绿网球裙的卞爻。 “怎么样,够气派吧?看,两个停机坪,叁个泳池,叁五年内都是世界上最长的游艇。” “嗯。气派,真够长的。” 卞爻抿一口薄荷水,礼貌地敷衍。心里忍不住吐槽,原来游艇圈最爱比大小的传闻是真的,连雷蒙也不能免俗。 二人回到遮阳伞下的躺椅。 在他们脚底下的玻璃甲板下方,康斯坦斯与一名男子伫立在一个短池前。简单交谈几句后,眼神一触,双双跃入水中,展开一场沉默的较量。 男子叁十开外,黑发直鼻,肤色深沉,面容带着几分埃及人的特征。身形高大,气质粗砺,像是从古文明遗址中走出的守卫者。 他每一次划水,肩背的肌肉猛然绷起,像豹子在疾奔中的瞬间发力。 康斯坦斯则动作轻盈,如利箭穿波,翩若游龙。 阳光从玻璃顶洒下,映在他们背脊上,鳞光闪闪。 两人偶尔并肩,偶尔反超,谁也不让谁。 雷蒙啧啧一声,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他仰倒在躺椅上,枕着胳膊,悠闲地问道: “小爻,你知道你叔父今天为什么叫不出来吗?” “堂姐生病了吧。” 前天舞会结束,康斯坦斯还有事情要办,卞爻并未住进卞宅。昨天她想着去拜访卞琳堂姐,结果在电话里给叔父大人挡了回来。 卞爻暂时放下对好友赛况的挂心。 “嗳,雷蒙,你说,堂姐要不要紧?叔父大人的语气很严肃。” 雷蒙呵呵一乐,紫罗兰色的眼睛跳动着促狭的光。 “那是得关心关心。这样,等开罗人和你的小姐妹完事,大部队就杀过去。” 杀过去?这怎么也不像关心嘛。 卞爻正想说什么,海面上传来“咚”的一声沉闷的巨响。她看向楼下,不见开罗人的踪影,康斯坦斯站在船侧的跳台。 她心中一紧。 下一秒,好友纵身一跃。又是重重的一“咚”。 “康康——” 这艘游艇有七层楼高! 卞爻冲向桅杆,探身向下查看。 她怔怔望着那片海,水面如镜,波光微颤,哪里还有人影。 “雷蒙,他们不见了!” “安啦,就算全世界的人沉落海底,开罗人也会平安无事。” 雷蒙摆摆手,让卞爻别大惊小怪。 卞爻嘴巴张了张,想说她并不担心开罗人。但是开罗人没事,康斯坦斯大概也不会有事吧。心底安定了一些,眼神仍盯着海面来回睃巡。 十来分钟后,游艇的另一侧,开罗人攀着绳索爬了上来。当他跃入泳池,康斯坦斯的身影也紧跟着出现。 卞爻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她仍立在桅杆旁,像是印证她心中的猜测——二人在25米的短池里,游了四个来回后,又跳进海里,接着再度攀岩上来。 反反复复四五次,像铁人一般,不知疲累。 这回,雷蒙的好奇心也上来了。他走到卞爻身旁,问道: “她到底求开罗人办什么事?”--------------------------------90. 热闹 “她也会求你。” 卞爻轻声回了一句。雷蒙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没有继续追问。 这时,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嗡鸣声,盘旋一周后,降落在底层甲板的大号“H”上。 “还有谁来?” “葡萄酒姐妹花。” “怎么是她们?” “凑热闹呗。” 经雷蒙一说,卞爻顿时恍然。 堂姐的元媛舞会,惠诺维家的姐妹花因为超龄,并未收到邀请。卞爻自己也不在年龄段,但作为近亲,硬闯不会失礼,更不会被阻拦。 这么一想,倒是能理解这对姐妹花不愿错过这场盛会的心情。 不多会,惠诺维一行叁人搭乘电梯,来到他们所在的顶层甲板。 一对大美人当先走来。她们二十五、六岁,红发碧眼,身材高挑,长相一模一样,却又能一眼分辨。 直发的是姐姐葛兰许,气质内敛,仪态端方;大波浪的是妹妹霞多丽,气质张扬,风情万种。 姐妹俩的名字是葡萄酒的主要品类。据说出生的时候,她们的父亲正在品酒,故此得名。她们还有一个叁胞胎的弟弟,取名却没依循这一规律。 “雷蒙先生,您好。很荣幸能参加‘伊迪斯号’的首航。” 姐妹二人向雷蒙问好,又跟卞爻打招呼。 霞多丽左右张望,问道: “伊迪斯呢,她在哪里?” 雷蒙笑了笑。 “她没来,夏天她不爱出海。” “好久没见,我还真是想念她可爱的样子。” 霞多丽惋惜地说。接着转向卞爻,揪着她的两团婴儿肥。 “小坏蛋,你来海州怎么也不告诉我和姐姐?” “我……我不知道……你们要来嘛……” 卞爻被捏得呲牙裂嘴,摇头晃脑却摆脱不掉对方的魔爪。 这时她注意到,霞多丽的手指上套着一个指环,指环上系着跟细细的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链条的另一端,挂在几步之遥的男仆脖颈的项圈上。 男子蒙着半张脸的银质面具,手上抱着个大木匣。弯腰敛目,似乎与外界发生的一切无关。 他就是姐妹俩的新宠吧。 霞多丽真是乱来,葛兰许也不管管她。 卞爻闪了一下神。她年纪小身板也小,怎么也挣不开,只得呼救。 “葛兰许,快管管你妹妹!” 葛兰许见状,抱歉地朝雷蒙笑笑,停止和他的寒暄。她走到妹妹霞多丽身旁,伸手将卞爻的脸抢救下来,一边温和地劝解还不愿罢休的妹妹。 “你跟小爻较什么劲。又不是不知道,她和康斯坦斯一起来的……” “噢!康斯坦斯!” 霞多丽像是如梦初醒,夸张地挥舞着双臂,牵动链条“叮叮咣咣”。 “我最亲爱的康斯坦斯在哪里?” 她看看卞爻,又看看雷蒙。前者捂着脸不理她,后者朝桅杆下方努努嘴。 霞多丽赶忙上前,靠着桅杆向下看。她的面具男仆也默默跟上两步。 这时,康斯坦斯和开罗人同时从泳池里跃出,奔向船侧的跳台。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沾着水的侧影被拉出相同的弧线。 “葛兰许,你看他们,你快来看!” 她的声音尖锐,像发现什么惊世秘闻。 葛兰许走到霞多丽身旁,抚着她的背,等待她分享她的发现。 “他们好像。所以,康斯坦斯是开罗人的女儿,不是我们惠诺维的女儿。” 霞多丽抓着葛兰许的手腕,小声地说着。 金顿家族隐瞒了18年的康斯坦斯身世之谜,清晰地传进在场几人的耳中。 18年前,康斯坦斯的母亲玛利亚,被家族安排嫁给另一家族的掌权人。 传言这位婚约人四十出头,风流,温和,完美得不像话。可他娶过七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死得突然。 性情温顺如玛利亚,也不愿走进那一眼看得到头的坟墓。可是,她被困在孤岛,与世隔绝,命运于她似乎只剩下宣判。 偏偏命运的齿轮在这时转向,她赢得了一位同情者。她的一位表兄,愿意在家族举办舞会时,趁着夜色,用游艇送她离岛。 然而,天未亮,游艇还未靠岸,玛利亚就被捉了回来。更糟糕的是,十五天后,她被发现怀有身孕。 婚约人暴跳如雷,要求金顿家族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金顿族长,玛利亚的父亲,从玛利亚那里盘问不出事情的真相,就开始盘查当天所有宾客。 最后只剩下游艇上的四人,即戈玛家族两兄弟和惠诺维家族两兄弟时,金顿族长突然终止调查。 他宣布,玛利亚腹中的孩子,只属于金顿家族。 18年过去,康斯坦斯的身世仍然是一个谜。当时的游艇四人,死掉了叁个。硕果仅存的是成为戈玛族长的开罗人。 人人说金顿族长老谋深算,用一个父不详的小女孩,在戈玛与惠诺维之间左右逢源。而目下,惠诺维家族积极迎娶康斯坦斯,未尝不是出于同样的算计。 砰—— 落水的巨响将众人拉回现实。 “你看错了。”
雷蒙冷淡地道。 戈玛的开罗人不是一个绰号,而是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上的人,断情绝爱,不可能有子嗣。 好友的位置固若金汤,但这个节骨眼上,也容不得任何污点。--------------------------------91 不顺从 雷蒙的语气并不如何严厉,现场的气氛却急遽降至冰点。 令人不寒而栗。 葛兰许率先反应过来,替霞多丽求情。 “雷蒙阁下,请您原谅我的妹妹。她只是太惊讶……她一直把康斯坦斯当作亲妹妹来爱护。” 卞爻暗暗乍舌,雷蒙平时态度随和,别人表达对伊迪斯的喜爱,他会笑嘻嘻地高看人一眼。可他毕竟是一族之长,有着不容冒犯的权威。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雷蒙发起怒来,古代的天子恐怕尚且不如。 霞多丽身体瑟缩,低头看着甲板,像要在上面找回一样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卞爻物伤其类,连霞多丽刚才作弄她,也不在乎了。 “雷蒙,我想,开罗人愿意见康康,就代表他有把握。康康现在长大了,见过他俩的人越来越多。拿不到开罗人的DNA,始终掀不起风浪。” 是啊。难道谁还能押着开罗人去验DNA不成? 雷蒙看向楼下攀岩上船的二人。老友向来扑克牌般冷淡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认真的神色。 开始认可那女孩了吧。 这也难怪,比试持续将近叁个小时,小女孩不但稳稳跟上老友的节奏,隐隐有反超的势头。 太阳已近中天,雷蒙眯着眼,语气闲淡。 “小爻,看来我们赶得上你叔父家的午饭了。” 康斯坦斯从泳池的楼梯上来,顶层甲板上的气氛仍有些微妙。她的出现,让女孩们都松了口气。 卞爻忙不迭地奔上前,一把挽住康斯坦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康康,刚才你跳下海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多高多危险呐!” “你不是算到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吗?难道只是随口哄我?” 康斯坦斯经历长时间的剧烈运动,满脸泛着兴奋的红晕,她满不在乎地打趣,阳光把她的笑容照亮。 “啧啧,人家关心你,怕你摔胳膊断腿嘛。” 刚惹完事,霞多丽其实有点愧疚,嘴上却还是一贯的抬扛。 康斯坦斯瞥见那面具男仆,“叮叮当当”紧跟在她身后,脸一沉,斜了她一眼,低声啐道: “变态。” “你……” 霞多丽正要扑过去掐康斯坦斯的脖子,楼梯口传来轻微的皮靴声。开罗人换了一身利落的劲装,沉稳地走了上来。女孩们动作一滞,纷纷收手。 葛兰许快步走到霞多丽身旁,二人一齐向开罗人问候行礼。 “开罗人阁下,承蒙您对我们惠诺维大力相助,祖父特意遣我们姐妹前来,奉上一份薄礼,以表谢意。” 葛兰许打了个手势,面具男仆将捧着的木匣打开。深灰丝绒布垫里,躺着一柄古董军刀,一抹如霜的寒意,从刀锋下隐隐透出。 开罗人扫了一眼,冷淡道: “小事一桩,尾款已经收到,礼物就不必了。” 话音一落,姐妹二人神色一变。 霞多丽往前一步,张了张嘴,却被葛兰许一把按住。她用眼神朝妹妹递了个“别吭声”的警告。 康斯坦斯与卞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担忧。礼物送不出去,恐怕姐妹俩家里不好交差。 她们和霞多丽虽然不对付,到底是极相熟的,不忍心亲眼目睹对方受挫。 “开罗人阁下,您有所不知,那件事是家祖父的一桩心病——外面的人会以为占了我们惠诺维的便宜,还可以高枕无忧。的确,我们自己也可以做,但是要在地中海做得天衣无缝、举世震惊,除了开罗人阁下您,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 葛兰许神情自若,先是盛赞了开罗人一番,随后又不疾不徐地介绍起带来的礼物,言语得体,情意周全。 “这柄鎏金刀出自清末隐匠许弥山大师之手,他技艺绝世,却只有两柄神刀传世。只因他认为,一把好刀不在于锋利,而是‘能让佩刀之人不愿轻易出鞘’。而这柄刀,正是他最后的遗作。听闻阁下收藏了不少神兵利器,这柄刀实在非阁下莫属。” 说完,主仆叁人深深鞠躬。 开罗人并不说话,只见他扬了扬手,楼梯里上来两个西装笔挺的彪形大汉,将那柄古董军刀收了下去。 女孩们这才放下心来。 雷蒙拍起巴掌,张罗大家转移阵地。 康斯坦斯的神思则飞到几天前,她和她的母亲玛利亚,正好在谈论葛兰许姐妹的“那件事”。 这场纠纷始于十叁年前,美国的一家老牌科技公司以110亿美金,收购了英国的一家软件公司。 事后,老牌科技公司控告软件公司的创始人,涉嫌伪造财报,构成欺诈。随后的十余年间,官司跨越国界,从英国打到美国,最终在一个月前,该创始人被宣判无罪。 该名商人以为逃出生天,携带家人、及律师夫妇出海庆祝,他的游艇却毫无预兆地沉没海底。 主宾五人、外加游艇叁名工作人员,全部窒息而亡,尸体找不出任何外伤痕迹。 明显的一桩无头案,瞬间点燃全球舆论,社会各界在震惊与质疑中反复揣测真相的走向。 没有人知道,这家老牌科技公司是惠诺维家族的产业,惠诺维家族也从未进入公众视线。 玛利亚忧心忡忡,她不仅知情,还与其渊源颇深。现在他们要娶她的女儿。 对方来势汹汹,她的女儿似乎另有打算。 “康斯坦斯,惠诺维家族太残暴了,你看他们做的这件事。违背他们,我担心你……” 康斯坦斯冷笑一声。 权力不需要说服,它只需制造恐惧。 人性会自动完成剩下的部分:在恐惧中,人们宁愿牺牲判断,也不愿承受不安。他们走上被安排的道路,甚至以为是出于自由意志。 她太懂了。出于基因的本能,她只能选择不顺从。
92.与我无关 卞宅,卞琳的起居室。 父女二人窝在沙发里,共读一本恬淡的书。管家黄迅进来通报,客人到了,宴席开在一楼。 卞闻名一个公主抱,搂起女儿往外走。 “喂,卞闻名,我就这样见你的朋友啊?” 卞琳用力踢着脚丫,觉得再读一百本恬静的书,也镇不住心头的暴躁。 实在是卞闻名有点太离谱,说什么女孩子第一次后,按照古法中医养生,需要做四天小月子。 喝补药、温养私处这些就算了,不能下地是什么鬼?私底下不下地就算了,见客人也不能下地算什么? 面子都要给这个清朝人丢光了! “这样怎么啦?” 男人不慌不乱,似乎他的步伐跟他的态度一样,都不会被撼动。 “爸爸跟他们说你病着,宝宝乖乖的,管自己吃饭就行。” 卞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彻底放弃跟清朝人沟通。 到了一楼,客人们已经等在开放式餐厅的休息区。二男四女中,有一半生面孔。 一一介绍认识后,管家陈俊提醒他们入席。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映亮了半张长桌。桌中央,一整只炭烤乳猪卧在
银盘里,各式菜肴围绕着它,红红绿绿,层迭错落。 金的、银的、瓷的、水晶的,各式餐具折射出温润的光泽,无声诉说着主人喂饱这群不速之客的真诚心意。 卞闻名一把将卞琳搁在主人位,自己坐在她的左手边。开罗人和雷蒙坐在他旁边。 卞爻在卞琳右手边坐下,康斯坦斯、葛兰许和霞多丽依次落座。 这群人,男的俊朗,女的明艳,风格各异,却都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卞琳原本还气鼓鼓,此刻也像软了气的皮球,目光只在美人与美食之间打转。
“今天卞总为大家准备了西班
牙菜。西班牙菜肴融合地中海的清新与中东菜式的浓郁,选料新鲜,搭配丰富,常用海盐与橄榄油调味,味道清爽可口,非常适合夏季享用。” 陈俊温言介绍,逐一道来桌上的菜肴。 除了炭烤乳猪外,还有融合藏红花与海鲜鲜味的西班牙海鲜饭 Paella,外酥里嫩的奶油炸可乐饼 Croquetas,肉质细腻的伊比利亚火腿,以及佐以红椒粉与橄榄油的加利西亚章鱼…… 每一道都散发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 卞琳细心倾听,她知道家里的果蔬和肉类,每天都由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的农牧渔场空运而来。卞闻名从不支持她吃外面的餐厅,对于外卖,更是捏着鼻子说“有毒”。 为了食品安全,这样大费周章,是否意味着附近的产出早已不再安全了呢? 很快她想明白,这种情形,就如同女人和孩子在男权社会,发不出自己的声音就没有安全可言。 土地与河流沉默,动物与植物无言,它们同样失去了所谓的安全。 人人都说,有钱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当全球资源到达极限,现代文明面临崩溃,超级富豪们还能够独善其身吗? 看着眼前的俊男美女、锦衣玉食,卞琳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全都那么经不起推敲。 或许,父权制社会的本质,就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最后看那朵花会在谁手里腐烂。 经手的人无一不是无辜的受害者,只能沿着既定的轨道,将花抛向下一个人,嘴里一边喊着: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这与我无关。--------------------------------93 请和我们卞琳交朋友 两位管家领着两名女佣,穿梭在宾客间,为众人的酒杯添上桑格利亚水果酒。 这是一种西班牙代表性的果酒,水果切片,混合不同基底。男士们加入白兰地,女士们调的红酒,像卞琳卞爻这种不爱喝酒的,也可以混合苏打水或者果汁。 卞闻名当着众人,拉着女儿的手,端起酒杯致欢迎辞。 “今天,大家齐聚海州,见证我们家卞琳初入社交场。我在此,向各位表示诚挚的欢迎和感谢。” 说完,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众人笑着附和。 他转向旁边的两位老友,接着说道: “雷蒙、开罗人,你们是卞琳的长辈,以后还请像照顾子侄一样,照顾和支持我们卞琳。” 开罗人眼神向下,点头默认,一口干掉杯中饮料。 雷蒙笑眯眯看向卞琳。 “当然当然,我和小琳一向合得来。对吧,小琳?” 称呼陌生又肉麻,卞琳皱着鼻子朝雷蒙笑笑。他哈哈一乐,也将饮料一饮而尽。 轮到对面的女孩们,卞闻名神情温润,声音柔和。 “小爻是我们卞琳最亲的妹妹,以前来往不多,以后要好好相处。” 卞爻双眼亮晶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苏打水果酒,连连脆声许诺。 “叔父大人,您放心,小爻一定会和姐姐最最好!” 卞闻名满意地点头,举杯向她旁边的叁名女孩。 “金顿家的康斯坦斯小姐、惠诺维家的葛兰许和霞多丽小姐,你们的才能和名声,向来是金顿和惠诺维的骄傲。恰好和我们卞琳年龄相仿,以后还请多和我们卞琳交朋友。” 一番话说得叁位小姐脸颊泛红,羞涩又郑重地应承,纷纷表示,能和卞琳交朋友是她们的荣幸。 卞琳对卞闻名此举颇感意外,依稀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 是了,她上小学和幼儿园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拜托女同学们和她交朋友。 他这副样子,不论过去或现在,都挺能唬人。 卞琳轻轻抿了一口饮料。明明不含酒精,交握的双手顺着胳膊往上爬,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仿佛一阵带着熟悉温度的风,隔着时光拂过她的肌肤。 宴席正式开动,气氛变得安静。 侍者们在桌边斟酒添菜,更换干净餐具,周到而有序;其他人专注用餐,偶尔两两低声交换对菜品的评价。 开罗人不苟言笑,雷蒙像是饿坏了,埋头大快朵颐。长辈们无心闲聊,女孩们也多少带着几分拘谨。 卞琳自认没有长袖善舞的天分,卞闻名则一门心思伺候女儿,时不时为她夹菜、添水,动作自然又体贴。 陈俊手拿一只瓷碟,在那里切割烤乳猪。卞琳好奇地盯着,不解为什么不用刀叉。 卞闻名贴心为她解释。 “传统上,会以这样的方式证明烤乳猪的酥烂。” 说着,他接过陈俊递来的餐盘,放在女儿面前。 卞琳叉了一块,嗯,皮酥肉嫩。 黄迅盛来一盘海鲜饭,卞闻名也一并接过,耐心地用刀叉分出贻贝肉,又将自己盘中的贻贝肉也挑出来,才将那一盘海鲜饭交给卞琳。 “小琳,我这份贻贝也给你,滋阴补血,多吃点好。” 雷蒙扑哧一笑,饶有兴趣地瞧着父女俩。 “或者,给你爸爸吃也行,可以治阳痿不举。” 不愧是雷蒙,瞬间雷得卞琳外焦里嫩。 来不及反应,便听卞闻名一声暴喝,颇带点恼羞成怒。 “胡说什么!”--------------------------------94 插曲 空气冻结了两秒。开罗人继续用餐,置身事外的咀嚼声,在偌大的开放餐厅里显得格外喧哗。 最年轻的那名女佣战战兢兢,刚从惠诺维姐妹位置上回收的餐盘摇摇欲坠,食物残渣眼看就要倾向霞多丽盘起的发髻。 电光火石间,黄迅从女佣手中接下餐盘。 卞琳暗暗松了一口气,余光捕捉一道视线,感情密度浓烈。令人无法忽视。 是卞爻,眸中波光粼粼,似乎在说:流言蜚语她也曾听闻,没料到事实比传闻更曲折。 互视一眼,卞爻敛起所有的惊讶或同情,定格为清澈的善意。 真是个情绪灵活的好孩子。 有卞超的前车之鉴,卞琳想,亲人乱伦毕竟不是小事,之后再找时间跟卞爻单独谈谈。 当下嘛,她冲卞爻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扭过脸,挑起争端的两人彼此对峙,目光死死交缠,看上去只要谁先开口,局面就会彻底失控。 怎么看都像两只背毛竖起的猫。 如果不是女孩们在场,卞琳不介意再浇一把火,最好把他俩扔进八角笼,尽管斗个誓不两雄。 男人就是麻烦。她无奈地开口: “雷蒙,谢谢你的好意,厨房准备的食物很充足,你不必特地谦让。” 接着,转向黄迅确认。 “对吧,黄管家?” “是的,非常充足。再上两盘的量也是有的。” 被点到名的黄迅马上表态。 “另外,这么滋补的贻贝,请备一份给雷蒙带回家,算是我送给伊迪斯的礼物。” “好的,小姐,我来安排。” 一来一回间,气氛渐渐回暖。女孩们不再低头回避,侍者们恢复工作。卞闻名也收起冷硬表情。 雷蒙耸耸肩。 “我可都是为了你们好。” 卞琳不置可否。 从第一次见面,雷蒙就不断地向她传递某种隐晦的信息。譬如,男人的身份,男人对她的感情,以及他们某个迫在眉睫、而卞闻名并不希望她牵扯其中的潜在计划…… 她不明白,明明可以直说,却偏要拐弯抹角。但她能感觉到,即使如如不动,真相也正一点点地逼近她。 “我们很好,谢谢你,雷蒙。” 她温和地回应。 雷蒙冲她眨眨眼,像个爱捉弄人的顽童,随即埋头干饭。 期间,卞闻名不知何时握住了卞琳的手。他的掌心微潮,骨节分明,覆在她手背,带着些许凉意。 他垂着眼,高挺的鼻梁下,唇线紧抿。 卞琳看着男人,唇角微弯: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男人既然隐瞒,肯定有他的考量,何必横插一杠。 午餐结束,卞闻名邀请大伙儿去休闲室稍坐。开罗人用浸泡过柠檬水的毛巾擦了把脸,淡然道: “卞,金顿家的女儿有话要说,我认为,我们叁个可以听一下。” 话音一落,坐在卞琳右手边的四名女孩视线集中,仿佛她们事先都知道有这一遭,并且事关重大。 卞闻名有些意外,但好友已经做出判断。 “宝贝,爸爸先送你去休闲室,你和她们先坐一会。” 卞琳点头答应。 于是,卞闻名先抱着女儿送到休闲室的沙发上,叮嘱一番后,去往负一楼的小会议室。 休闲室的落地窗旁,摆放着一架贝希斯坦的叁角钢琴。卞爻试了一下音色,笑着说要给卞琳弹一曲。接着,Yiruma的一首《River Flows In You》自她指尖流淌。--------------------------------95 .告白 卞琳侧耳倾听。 这首曲子旋律干净,起伏轻柔,是她曾经的音乐老师的最爱。 行进中段,卞爻渐渐弹得坚决,音符落下去,像钉子一颗颗钉进棺材板。 老师说,曲子的开头,乐句反复叁遍,才终于完整铺陈。就像最重要的告白,总要来回酝酿,一旦出口,便如江河入海,再无回头。 带着决意的告白,意外适合这首曲子。 如水的旋律穿透卞琳的身体,她单手托腮,凝望卞爻认真的侧脸,心中若有所思—— 这个小不点,在对世界告白什么呢? 此时此刻,她的好姐妹,康斯坦斯的告白顺利吗? 地下一层的小会议室没开灯。角落那扇玻璃窗外,绿竹掩映,斑驳光影透入,像一盏悬着的绿色灯箱。 康斯坦斯与叁个男人相对而坐,像在接受面试。 男人们坐在欧式沙发椅里,高高的椅背切断光线,将他们笼在阴影里。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个轮廓,徒然增添几分压迫感。 居中的卞闻名,上身微微后仰,修长的腿漫不经心地迭在一起,像一堵缄默的墙。 众所周知,在这个牢不可破的叁人同盟里,他才是一锤定音的那个。康斯坦斯知道,只要这堵墙点头,她就能得到一切。 左侧的开罗人正襟危坐,双手交迭放在膝上。他的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干净锋利骨节,看起来像搭在弓上的箭,随时能出走。 他给了她一个开口的机会,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右侧的雷蒙穿得花哨,歪歪扭扭靠在椅背,指尖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康斯坦斯挺直脊背,平视前方,克制住哪怕一丝小表情,不让人看出她的紧张。
她告诉自己,让这叁个人同时坐在这里听她说话,这世上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而她做到了。 至于拒绝? 她目光沉静。 世界上所有伟大的计划,无论被拒绝多少次,都不会减损它最终的必然。 今天不过是开始。 她只是,吹响了进攻的第一声号角。 “金顿家的康斯坦斯小姐,你的勇气与志向令人印象深刻。” 良久,居中的男人终于开口。 熟悉的拒绝话术,并不出人意料。 康斯坦斯反而感到一阵放松,听他说完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应该很清楚,万载以来,我们十叁家族能以区区不足万人,牢牢掌控地球的统治权,靠的从来不是别的,而是我们血液里的高贵。 也正因为这份高贵,我们懂得合作,懂得团结,懂得如何分利,而不是家族间互相争斗残杀。 所以,无论你带来多少利益,这件事我们都不会插手。家族的继承权之争,始终只是你们自己的事。” 不插手别族内务吗? 雷蒙混血儿出身,起初仅居继承权末位,登上族长宝座,另二位没有插手,谁信呢? 康斯坦斯暗自思忖,视线不经意扫向雷蒙。 被雷蒙捕捉,立刻怪叫: “哇哇哇,看见没,她瞟我呢!我只需要搞定上面的,杀光,统统杀光,下面自然支持我。你呢?你一个女孩,难道你要上下通杀?”
96 传承 雷蒙叉开腿,上身前倾,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康斯坦斯。 他的逼视,能让世上所有叫得出名号的权贵跪地痛哭。然而女孩没有退避,浅灰色的瞳孔骤然放大,闪过一丝属于顶尖捕食者的嗜血光芒。 “啊哈哈哈——” 雷蒙捧腹大笑,笑得东倒西歪。接着,他一手指着康斯坦斯,边笑边喘。 “她真打算杀光家族全部男丁。够狠。有种,说不定真是……” 他止住话头,转头去看开罗人。 “没有用。” 开罗人并不理会雷蒙话中的暗示。他接过话头,干脆利落地宣判无效。 “族长之位来自传承,而非继承。传承可以自上而下,必要时,也可自下而上。你将所有人杀光,就不可能得到传承。没有传承,就没有一切。金顿家族就是个空壳,将永久退出历史。” 没有传承,就没有一切。 康斯坦斯将这句话默念了一遍。 脑海里,一瞬间串联起所有关于传承的线索。 “开罗人阁下,如果能借助您的势力,我相信我可以解决家族传承的问题。” 康斯坦斯目光热切地注视着开罗人。 后者径自闭上双眼,双手抱在胸前,直接沉默以对。 很明显,他拒绝沟通。 他给理由拒绝,她尚且能见招拆招。但直接的无视,让她倍感无力。 卞闻名瞧出女孩眼中的慌乱。他的神思莫名飞走,飞到楼上休闲室,那里等待着他的女儿。 不知道她等烦没有,她和新朋友相处可好,她光着的脚丫有没有因久坐麻木…… 用惯的小会议,忽然变得昏暗又逼仄,令他难以忍受。 他于是也加入劝诫: “确实没有用。你认为,在漫长的一万二千年间,就没有恋栈权柄、抢夺继承的女儿?就没有心爱女儿、肆意妄为的父亲吗?有。但是你知道,她们的结局吗?” 闻所未闻。 康斯坦斯摇摇头,渴望立刻得知后续。 “传承创伤了那个女儿,也给她招来了死神。而那位父亲也为他的轻率付出了代价,他无法接受女儿的离世,紧跟着也自杀了。” 男人的声音沉如深海,仿佛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康斯坦斯的一颗心不禁下沉。 究竟是什么样的传承记忆,让一名天之娇女愤而自尽? 恍惚中,穿越历史的迷雾,她捕捉到一丝那名女子的想法。也理解了卞闻名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一时间,康斯坦斯心如电转。 雷蒙的发言将她拉回现实。 “别挣扎了,小姑娘。你要是对我们这十叁个家族的来历,哪怕有过一根脚趾头大小的猜测,也能明白,不会有女人可以打进核心权力圈。圈子越核心,女人越隐形。” 雷蒙恹恹地说着,他恢复懒散的坐姿,翘着脚,黑白拼接的皮鞋一晃一晃,叫人心里不得安生。 多说无益,康斯坦斯知道,再呆下去,也只剩下一哭二闹叁上吊了。 她当即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叁位阁下拨冗接见。并且给了我许多忠告。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准备得更充分的情况下,仍有机会合作。” 她言语中并未放弃,但主动告退已经让叁个男人松了一口气。 开罗人微微颔首,没有睁眼。雷蒙扯了扯嘴角,挥挥手送客。卞闻名则什么动作都没有。 康斯坦斯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高挑,身姿矫健,后背挺得太直显得有些僵硬。似乎用尽全身力量维持她的尊严。 卞闻名突然有些不忍心。 如果不是那场重病,他的女儿也可能长到一米八高,结结实实,有理想有野心。 如果是他的女儿,处心积虑争取,只得叁分钟的汇报机会,却被人全盘否定。他又该情何以堪? 康斯坦斯的手搭上黄铜把手,厚重的黑檀木门一拉未开。 这时,卞闻名扬声叫住她。
“金顿家的小姐,我有一个提议。” 康斯坦斯心中一跳,以为事情出现转圜。 “你和惠诺维家的詹姆斯在议亲的事,我们也有听闻。若你是因为此事,而奔波筹措,那我们可以派出族中子弟,与你结成形式婚姻。你意下如何?” 康斯坦斯粲然一笑。 “谢谢您的提议,这太周到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见她领情,男人似乎满意地笑了一下。 视野里,背光的高大身影,仍然黑洞洞像一堵顽固的墙。 这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善心之举,让康斯坦斯燃起一股新的、更加坚定的希望。 再牢固的墙,选对锤子,就能敲开一个洞口。 双手拉开紫檀门,清新的甜香扑鼻而来,一扫她之前被审视、被拒绝的郁闷。--------------------------------97 爸爸变自动投币机 送走康斯坦斯,卞闻名拍拍扶手,起身准备离开。 开罗人也站起身,无声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卞闻名明白,好友是在道谢,明明是在表达感情,却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他这个好友,除了酷一点,实在靠谱到没话说。 他握住那只手,笑着在好友的胳膊上拍了拍。 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急着走啊,老卞,有事告诉你。” 雷蒙出言挽留。 卞闻名可没忘记他刚才在餐桌上的挑衅。他抬步就走,压根不想搭理。 雷蒙只得直接放大招。 “我找到办法治你不举,你就不能留下来听听?” 卞闻名微微转身,眼神阴沉地睥睨他。相较而言,这个又太八卦,话太密。两个人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转念一想,其实也能理解。雷蒙身边除了伊迪斯,可说是空无一人。他和开罗人,算得上唯二两个他信得过的。 而开罗人又是个锯嘴葫芦、八卦绝缘体……所以雷蒙才会对他的私事格外有参与感。 尽管如此,卞闻名还是有些后悔,当初让雷蒙参与了那件事。 他当时怕不是着了魔。 跟个自动投币机似的,只要往脑海里输入与卞琳有关的信号,下体就立马起立。阴茎硬得发烫发疼,是他一生从未经验过的。 完全无法自控。 女儿的脸、女儿的身影、女儿的名字、与女儿之间的点点滴滴,能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入侵他的大脑。 放着不管,能硬一整天。 撸出来,倒是能消停十几分钟。但随之而来的自我厌弃,像黑洞一样,将他整颗心都吞噬。 那段时间,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勉强入睡,又总是硬得疼醒。睡个囫囵觉对他而言,都变成天方夜谭。 有时照镜子,活脱脱见到鬼。 眼底的阴鸷令人不寒而栗,像一只欲兽,快要挣脱枷锁,择人而嗜。 他甚至命陈俊去打造了一个金笼子,必要的时候…… 将卞琳禁锢其中? 不不不,就算让他死上一千次,也绝无可能! 若是问他想不想? 答案,或许在梦里,他才敢于面对。 身边的人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他霉头。发配蛮荒还好,送去填海就不值当了。 雷蒙是个好事的,没事都巴不得挖出点事。瞧他不对劲,更是天天纠缠着他。 左一句,“老卞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右一句,“老卞让我帮帮你,让你知道谁才是智力王中王”。 情欲无休无止,耗费他大半的精力去克制。 问得烦了,卞闻名倍感狂躁。 石破天惊的话,如火山喷发般,脱口而出: “我要卞琳!我要我的女儿!” “我是禽兽,我要我亲生的女儿卞琳!” 喊完话,他有些发懵,浑身上下久违地一阵透心凉。 雷蒙也吃了一惊,紫罗兰色的大眼睛眯成疑惑的两条缝隙。 “你不是,几年前就……” 说着,他指向卞闻名,恍然大悟。 “哦哦哦!你坏,你大大的坏!从前撒谎,结果一语成谶!” 收到一个白眼,里面明晃晃地写着:你白痴吗? 雷蒙也不气馁,拍着好友的肩膀打包票。 “那你现在就去得到她。你看看你,一表人材,应有尽有。在这世上,除了比我差那么一丢丢,也算是无人能敌了。我对你有信心!” 好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雷蒙挠挠头,习惯性地皮了一下。 “那你自宫。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好友的视线刀子一般掷过来,愤怒中带着一丝怨毒。这是要杀人呐。他这不是一片好心,在好友的两肋插刀嘛。 欲求不满的男人太可怕。 雷蒙摸了摸脖子,决定不和他计较。 “好吧,这玩意确实难以割……” 却见好友眼神骤然一亮,神情随之认真起来。妈呀,他真的在权衡自宫的可行性。 雷蒙第一次感到事情重大,一个“舍”字咽回喉咙。他结结巴巴地劝好友打消这个邪恶的念头。 “你别别别…当真,我开开开…玩笑的,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眼看好友整个气场变得沉静,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似乎认定自宫就是终极解决方案。 雷蒙急得团团转。 有办法,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突然,他急中生智。 “对了,对了,白巫!” 他兴奋得手舞足蹈,急切地想要抓住好友的肩膀摇晃,被对方推开,也满不在乎。 “老卞,你有救了。版纳有个大巫,可以给你催眠。你想封印什么都行!”--------------------------------98 爸爸变坏掉的自动投币机 卞闻名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他和雷蒙跋山涉水,在版纳的雨林里,见到了白巫。 夜雨淅沥,蒙着深山雨林的黑暗,十几人合抱的长柔毛枕果榕随处可见。白色的雾气缭绕巨树间,仿佛无声的幽魂。 白巫的营地是个用白布搭成的简易帐篷。 帐篷的顶端挂着一盏幽蓝色的油灯,映照着巫师与两名不速之客的身影。 三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中间隔着一张年月久远的灰色矮脚木桌。 桌面上摆放着迭迭符纸,还有各式瓶瓶罐罐,里面填满各色草药和香料。 白巫一头雪白的长发,披散至腰际,脸部和麻袍未覆盖的皮肤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从未被岁月浸染,如泉水般清澈干净。 这大概就是奇人有奇相。 袍袖下露出的双手干枯而瘦长。她左手持着法杖,那是一根嫩绿的柳枝;右手摇着一个小巧的白骨铃。 铃铛摇响,发出极轻的碎声。卞闻名感到一阵来自灵魂的震动,从头盖骨一直通到脚底心。 通达带来陌生的安宁。 卞闻名惊讶地看向好友,好友挑了挑眉,唇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意。 他原本对此次行程不抱希望,更多的是堵住雷蒙的呱噪,这时,心中竟也悄悄升起一丝期待。 火光轻跳,雨点滴滴答答打在帐篷上。 白巫略过雷蒙,直视卞闻名。她的声音如夜莺啼鸣,带着刺穿人瞳膜的洞察: “年轻人,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一只又红又小的火鸟舞动旋转。那是谁?” 卞闻名时年三十有三,有胆量这么叫他的人,绝无仅有。但在此时此刻,被一位深不可测的世外之人这样称呼,竟意外地并不违和。 他一时语塞。 沉默地在巫师清澈的瞳孔审视自己—— 脸色有些苍白,轮廓消瘦,眉眼间透着隐约的冷意和疲惫。 西装笔挺,衬衣、领带、领针和袖扣都整饬利落,不容丝毫凌乱。可在腰间,他却系着一块三角围裙,围裙上绣着家族的族徽——简洁深邃的天空图案,低调中透出无可置疑的尊贵。 它垂落在胯前,恰好遮住了那处隐秘之地。 自从染上这难言之瘾,卞闻名一直以这样的打扮示人。 外人只当那是某种古怪的传统装束;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光是见到他,便足以令他们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可是这副庄严高贵的装扮,在白巫简陋的帐篷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尤其身边的雷蒙也一身黑色随性的休闲装扮,更将他的煞有介事,衬得十分滑稽。 “他女儿。一定是他的女儿。” 雷蒙见他久久不语,好心好意代为开口。 白巫点了点头,当即了然。 卞闻名瞄了一眼好友,见他一脸有好戏看的兴奋。除了无语,也只能垂眼默认。 “她不愿意,你来求一道符咒,改变她的意愿?” 白巫摇了摇白骨铃,问话中不带一丝感情。 男人没有犹豫。 “不是。她很好,她不需要知道,更不需要改变。” 白巫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铃铛的声响也随之一变,平和又空灵。 “年轻人,你也不错。世人被欲望蒙蔽,一味放纵、索取。而你,懂得克制,这是难得的教养。你的所求,并不影响我的德行,我可以帮你一回。” 清脆水灵的嗓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语。 卞闻名却从中得到抚慰,仿佛其中某部分,包含着女儿对他的认可与理解。 “不知道您要怎样帮忙,我的身体……最近变得无法自控。” 白巫摇了摇白骨铃,示意她对状况了如指掌。 “你这是心病,心病要用禁咒施法。我可以封禁你对你女儿的感情。” 卞闻名一愣。这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他立马求证。 “您的意思是,我从此会忘记我对她的禁忌情感,对此对她只有父女之爱?” “是。你恢复正常生活,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忘记她? 抹除他对她的男女之爱? 忘记发现爱上她的那个瞬间? 清空所有为她辗转反侧的每一个日夜? …… 铺天盖地的惶恐瞬间攫住卞闻名的心脏。 他倒吸一口气,捧着快要碎裂的心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 这场雨飘飘洒洒,雨水浸漫帐篷内的泥土地。 卞闻名坐在潮湿的土地上,名贵的西裤被雨水沾湿,整个人也像浸没在冰冻的寒潭,一味地下沉,连个抓手都找不见。 不!他办不到! 忘记她,便等于抹去一切,连同自己也一并抛弃。 卞闻名是从爱上女儿的那一刻,才懂得什么是男人,什么叫完整。 他想,也许男人天生残缺,永远无法像女人那样,仅凭自己努力,就能成就雌雄同体的圆满。 唯有遇见那个让他心悦诚服的女人时—— 他的灵魂会因此苏醒,他的欲望会因此沸腾,他的生命与情感,才会在刹那间彻底燃烧起来。 他离开十一二岁的卞琳,心怀愧疚;不期然遇见十五岁的她,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 不,他不是遇见她,而是终于发现了她。 她那么刚刚好地嵌进了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他的心肝脾肺肾…… 她是唤起他本能的夏娃,绝美的海伦,禁忌而自由的莉莉丝,充满灵性与智慧的苏菲亚。 爱她,意味着承受无数痛苦;可若不去爱,却会再次堕入无明与虚无。 “不!我不能!” 卞闻名低声嘶吼,像在恐怖的梦魇中挣扎。 雷蒙看着好友灰白的脸色,若有所思。 白巫皱巴巴的脸和水汪汪的眼,一齐绽出洞察世事的怜悯。 “这个方法是最简便的,如果你不愿,我可以用符咒约束你的勃起功能。只是……” 卞闻名一听还有其他办法,顿时来了精神,他正聚精会神,雷蒙倒气急败坏。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雷蒙一把揪住卞闻名的衣领。 “你忘了,我们一开始就是要朝着那个位置去的!” 他动作极快,猛然扑上来,泥点飞溅,沾在卞闻名的脸上。 卞闻名面无表情地推开雷蒙,抹了把脸,语气淡然。 “前提是,我们活到那时候。” 现在这个状况,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得爆体而亡。 见雷蒙还要争辩,他指着帐篷外。 “雷蒙,你先出去。” “你……” 雷蒙盯着他的双眸,试图探进他的内心,却发现那里丝毫无法动摇。
“哼,你会后悔的!” 愤愤地丢下一句狠话,雷蒙转身走进雨幕。 看着好友孩子气的背影,他无奈地摇摇头。 转回头,对白巫歉意一笑。 “您刚才说只是什么?” “只是会有后遗症,你可能还是会有很痛苦的时候。” “偶尔痛苦,但不会勃起。对吗?” “对。” “那还考虑什么,现在可以开始吗?” 飘摇的灯火下,白巫双眼半闭,嘴唇微动,低沉的声音将莫名的字词联合。 “……今日,禁尔欲火,锁尔欲根,令尔不兴,不硬,不挺,不动。 斗姥元君有令,天地为鉴,三界四生,咸听吾命——” 枯瘦的指尖沾着朱砂与血水,在黄色符纸画下古老而又神秘的符箓。 点燃。 绕着男人烧了一圈。 符灰溶进一碗清水,用柳枝的法杖搅拌七七四十九圈。 男人一口喝光。 寒冷的刺痛感,仿佛有冰蛇缓缓缠绕,直坠小腹,继续向下。 他微微颤抖,下体的血液正在迅速退去,温度消失,仿佛被某种幽冥的阴影勒住了根部。 疼痛,超出人体承受。 卞闻名不自觉地双眼翻白,高大健硕的身躯轰然倒下。倒在灰色的矮脚木桌上,瓶瓶罐罐掉了一地,劈里啪啦响作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的雨早已停下。 雷蒙也回到帐篷里,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潮湿,正和白巫一起往那些瓶瓶罐罐里装填草药和香料。 卞闻名刚一睁眼,雷蒙就冷着脸,嫌弃地冲他一哼。 他甩了甩麻痹的双手,对上白巫包容的目光。 “你试试?” 卞闻名点点头。 闭上双眼,想象中,他的女儿,卞琳,一身火红的漂亮体服,优雅地抬腿、旋转,旋转、抬腿。 没反应。 很好。 “想深一点。”白巫提示。 卞闻名会意,不禁老脸一红。 靠近女儿,握住她纤细的腰肢,贴在她身侧。纯白的芭蕾舞袜,多么适合戳破…… 嘶—— 钝刀割肉的痛楚攫住他最脆弱的部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的血色顷刻褪尽。 他捧着小腹,身体弯成一条颤抖的虾米。 他的阴茎不断痉挛,收缩,缩成一团,也如一粒虾米大小。 卞闻名浑身颤抖,冷汗涔涔。 剧痛让他觉悟,白巫所说的后遗症是什么。 好处是,他不再是那台运作灵敏的自动投币机,而是彻底坏掉的那种,对普通投币不再响应。 难免有遇上粗暴一踢的时候,那时,他会立刻蛋疼到无以复加! 疼痛的阈值会越来越高,他终将适应。 意识模糊中,卞闻名勉强安慰自己。 “活该!” 雷蒙悻悻地说。 “这段禁咒可以解开,如果你的女孩真心爱你,真心想要你……” 白巫送上安慰。 卞闻名对此不抱希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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