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16-18)作者:木子有火

送交者: 丫丫不正 [★★★声望勋衔14★★★] 于 2025-06-11 18:14 已读5089次 3赞 大字阅读 繁体
【秋辞】(16) 

作者:木子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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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这一章确实拖得有点久了。

  但实在是因为工作和生活那边忙得不可开交,确实是头都秃了。

  我深刻地意识到了,写小说也并不是一件可以在碎片时间做的休闲工作,它 必须要有一段连贯的不受打扰的时间,否则创作文字基本就是无稽之谈。

  尤其是越来越多的朋友喜欢这本小说,那么这就不再是最开始玩票性质一样 随便乱写的随性之作了。

  我现在写的这本是没有存稿的,写了就发。因此每一章都必须要把后续的一 些内容和可能性考虑进去。

  也希望朋友们可以理解,毕竟我不是全职在家写作,时间真的很有限,加之 这本书也是免费的对吧。

  更新进度方面我尽可能保证一个月有两章。

  最后,还是照惯例,感谢每一位朋友的鼓励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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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梦)

  当大小姐去往浴室里洗澡时,夏合正把刚买来的新鲜食物饮料放进冰箱,同 时也无奈地把一些蔫巴的菜连同没什么营养的冷冻速食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有一小阵子没有来公寓了,过来之前就很担心她会不会没有好好吃饭。结 果从冰箱里的痕迹来看她这些天果然吃得很敷衍。

  现在他后悔又忧心。后悔自己再忙也该抽时间过来,忧心则是一年后自己出 国了她一个人在这边该怎么办。

  季先生指望女儿体会到一个人在外的辛苦之后能乖乖回老家,可大小姐的性 子比他更倔,就算所有生活常识都要从零开始累积,她也不会和家里抱怨一个字 。

  她毅然决然来到京城找自己,夏合在最初的幸福感过后,也觉得自己有照顾 好她的义务责任。

  可再是青梅竹马,终究也不可能真的住在一起。他可以一点脸面都不要,但 却不能不在乎季秋辞的名声。

  木夏合自认不算什么圣人君子,若真的和大小姐朝夕相处在一个屋檐下,青 春期的男孩能有多少定力那真是一个不能深究的话题。

  要是大小姐极力反抗倒也罢了,可问题就在于万一夏合真的想要做出些什么 ,到那时她推开他的手到底会有几分力气便只有天知道了。

  但季秋辞终究并不只是季秋辞,她是季家的大小姐,是季先生唯一的女儿。

  少男少女懵懵懂懂间情窦初开,有些亲密接触尚且情有可原。但若是在得到 季先生的正式承认或者说成婚前就摘取少女的红丸,那无疑便是给季家族长一记 耳光,而且在他看来,也是对少女本人的不尊重。

  所以自然而然的,能陪伴她学习各种生活细节的机会便很有限了。

  尽管比大半年前刚过来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多了,大小姐的头脑学东西快得惊 人,可夏合终究放心不下。

  正烦恼着,身后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响。

  他刚一回过身去,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盖住了脑袋……大小姐扔了一套衣服 过来,从头上拿下来一看竟然是一套崭新的男士睡衣。

  抬头只看见女孩儿穿着一条没见过的深蓝色睡裙,正一边用毛巾擦拭未干的 头发,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里。同时留下了一句让少年欲言又止的话。

  「快点洗澡。」大小姐如此命令道。

  看了看手里的睡衣,又看了看看少女的背影,满肚子的规矩礼数和道理顾虑 ,终究还是在那裙摆下那白得晃眼的小腿与微红的脚跟面前烟消云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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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秋辞正坐靠在床头看书。

  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她今天做了一件极为疯狂的事情。

  即便从任何道德角度来看都有充分的理由,她也并不在乎枭虎的死活,在她 看来那样的死法已经算是便宜了这条恶犬。可终究是她亲手扣动扳机结束了一条 生命。

  当时枪身传来的的后坐力感,即便是现在依然隐隐浮现于掌心。她明白这就 像余震,或者说涟漪,是做出了非日常行为后正常的连锁反应。

  她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消化掉它们。

  刚才那恶心人的邻居也只是作为女性会遭遇到的无数骚扰中比较微不足道的 一个,可不知为何却令她格外反胃和难受。

  想来是因为白天的事情,今晚的她确实格外敏感,或者说脆弱。

  所以当她看见夏合穿着新睡衣走进卧室的样子,她多想扑到他怀里去。

  但她当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不想表现得太异样。毕竟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 知道自己为他做了什么,她担心少年会害怕或有别的什么想法。

  可没曾想夏合竟然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橙黄色床头灯映照下的少女脸庞显得红扑扑的,直愣愣地盯着朝自己逼近过 来的男孩儿,看着他俯下身并向自己伸出一只手。

  她浑然已经忘记了之前还在脑内预演一会儿要如何盘问他,现在只有「他要 做什么」这个疑问与脑海里有限的男女知识一起混成一团。

  可最后,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却只是停留在了她的额头上。

  「确实有点发热?」夏合有些担忧地说道,「要不要吃点退烧药?」

  话音刚落,少女就扭头甩开了他的手,然后用书本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只露出了那对漂亮的大眼睛,那里面满是羞恼和气愤。

  「别想蒙混过关,给我解释清楚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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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合坐在床沿,用警情通报般严谨细致的态度从最初知晓落落的事情那一刻 开始讲起,一直说到了刚从医院离开的时间点。他把几乎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 告知了面前的女孩儿。

  等等,为什么要用「几乎」这个词呢?因为你就是扒了他的皮,他也不可能 告诉大小姐在酒店那一晚落落对他做了什么。

  听到落落在舞蹈教室差点纵身一跃的那一段时,季秋辞也不得不坐正了身子 。

  她虽然有拜托家里的长辈找关系调查一些事情,但最多也就是搞明白了有枭 虎这号人物以及他应该是通过某些手段要挟控制了自己的同学,长辈基于某些顾 虑没有和她明说具体是什么手法。

  她那个心软的男孩儿非要去趟这浑水,可又没有经验,逼得她出手才让龙老 爷帮忙料理好了尾巴。

  要说她没有一点脾气,那怎么可能呢?

  但听完了整个故事之后,季秋辞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想若换做是她,知道了 这事儿也确实没办法不管不理。

  「那她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医生说她的这种骨折虽然愈合不难,但想要完全康复这个过 程会很漫长,而且恐怕会有一些后遗症。」

  听到这话,她都不得不闭上眼平缓下心情,无法想象落落自己得知这个消息 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有些难过地说道:「这时候她确实会需要些支持,你离开 了没问题吗?」

  「她的室友们过来了,她们在总比我方便得多。」说着,夏合用担心的眼神 看向面前的少女道:「而且你之前在电话里声音好像不太舒服,不放心就过来了 。」

  听到他话里的关切,大小姐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分明放松了不少。

  「我原谅你这些天都不来找我了……」她双手环在胸前,微微眯着眼睛用狐 疑的神色打量着少年说道:「但是,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夏合顿时感觉头皮一紧,回应道:「额…我记得的应该都说了…」

  「是吗?」大小姐说着并突然靠近了他,似乎是想要仔细观察对方脸上的每 一个细微表情。

  夏合额头开始冒汗了。不光是因为心虚,也是因为她离自己太近了…

  床头灯映照在少女的侧脸上,形成了一道暧昧的暖色月牙,那双漂亮的大眼 睛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直视着他的双眼。

  不知道她是否察觉到了什么,那秀气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瞬,随后又回 复了平静,似乎只是错觉一般。

  随后她开口道:「你没有告诉我和那黑道走狗对峙的时候,你怎么有机会伤 到他的?他听上去不是一般人。」

  「额…吃了点小亏,然后他大意了…」

  「吃亏?什么意思?」大小姐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没什么大事…真的,就是被踢了一脚。」

  「踢到哪里?」

  「额,真没事…」

  「快说。」

  面对大小姐不容敷衍搪塞的严肃质询,木夏合只得老实回答道:「肚子。但 还好,没有很…小弦?!」

  他话没说完,因为季秋辞突然把手伸向他的腹部,想要解开那里的扣子。

  「别动。」

  有些无措的夏合在大小姐的命令下被封印了动作,只能任由她解开了自己睡 衣的扣子。

  看着少年有些粗浅肌肉轮廓的腹部上一个青色的印子,季秋辞的瞳孔微缩。

  在夏合的视角中,他依稀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杀气?可转瞬即逝,看来就是错 觉。

  「疼吗?」只见她抬头看向自己,眸子里满是心痛和愤怒,有些微凉的小手 触摸着自己的肚子。

  「真的没事,当时气氛很紧张,根本没注意到痛感。等过后了也早就没感觉 了。」事实当然并非如此,枭虎的那一脚哪是这么容易消受的?但为了不让大小 姐担心,他只能这么说。

  听着少年的话,她猜到这只是在安慰自己。若说之前杀枭虎只是为了替男孩 儿善后,现在她却后悔让那人死得太过痛快。

  看着大小姐的表情,夏合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庆幸有这么好的女孩儿挂念着自己,自己何止是一般的幸运呢?

  后怕这次太冲动了,万一真的出了事情她该多伤心?

  他再也无法忍住心底传来的冲动,在少女的惊呼声中,他将她一把搂住。

  ………

  片刻之后,两人正一上一下的看着彼此。

  当少年轻轻抱着季秋辞向床上躺倒的过程中,他没有感受到一点儿来自少女 身体的阻力。

  她躺在床上,头发散落,双手放在两侧,似乎无力保护自己一般,手指有些 紧张的微微蜷缩。

  侧面的床头灯让秋辞本就美好的面部轮廓带上了一丝妩媚的感觉。

  她虽然不懂什么花样情趣,但基本的男女知识还是有的。

  她能从那粗重的呼吸中感受到男孩儿对自己的欲望。

  「……」

  再自然不过的,少男少女轻轻地吻在了一起。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了。

  之前在游乐园那一晚,他们就交换了自己的初吻。

  可在那之后没有了那晚的气氛,害羞的少男少女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做出这种 亲密举动。

  若说因为眼睛的位置,人会倾向于将其背后的脑当作灵魂的所在之处。那么 唇作为直接连接肉体内外的器官,其本身就具备超然的神圣属性。

  双唇接触相印无异于在邀请对方与自己最脆弱敏感的内在链接,因而接吻这 个行为,在任何文化的语境背景下都具备着远超一切其他行为的亲密意义。

  她双手的骨头像是融化般,根本抬不起来。

  待到这个吻结束之后,仿佛是招架不住少年那炽热得烫人的眼神,她侧过脸 去移开了目光。

  「…你要做什么…」她用呢喃般的声音轻轻说道。

  夏合还在回味着刚才唇间的触感,听到这问话他愣住了。

  对啊,他想做什么?

  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但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烧红 了却没打开烟囱的炉子一样,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爆炸了。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只有呼吸声变得更慢却更重。

  还没等他理清楚自己的思路,一只纤细的手腕便抓住了他的领子,并向下一 拉…

  两人又吻在了一起。

  夏合只觉得少女的唇瓣好甜,好软。他突然色向胆边生,想要用品味更多甜 美的甘露,于是他用舌头划过了她水润光滑的唇间缝隙。

  少女突然瞪大了眼睛,可眼神旋即又变得水润迷离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后,夏合突然像再也憋不住什么了 一样突然爬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向外面的厕所跑去。

  只留下了面色潮红胸膛起伏的大小姐躺在床上。

  她的蓝色睡裙在刚才的动作中已经不知不觉被撩到了接近腰部,露出了深色 的内裤。

  白得亮眼的纤细双腿无意识地夹紧并轻轻磨蹭着。她并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只觉得小腹部位像是有团隐火在烧。

  ………

  男孩儿在留下了「我睡沙发去」这么句话后便再也没回卧室。

  ………

  季秋辞这一晚睡得不算很安稳。

  前半夜只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些悸动和汗意,后半夜入睡后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

  她梦到自己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

  明明直到不久之前都从未进过厨房的她,却在梦中亲手做了一个超好吃的蛋 糕。兴奋的女孩儿立刻就想让小夏合来尝尝。

  可男孩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找了他好久好久......

  梦中的旅途光怪陆离。

  为了躲避一只巨大的老鹰她跳进了河里,弄脏了漂亮的新裙子。又在攀爬一 座高塔的过程中被缠在了蜘蛛网上,为了摆脱不得不剪掉了自己的头发。再后来 甚至失足掉进了一个超巨大的蜜糖罐子里,差点被淹死。

  当她好不容易找到正在山顶画画的小男孩儿,并拖着他回家后,却发现蛋糕 已经被一群老鼠偷吃掉了。

  她当时哭得好伤心好伤心,简直是撕心裂肺。

  她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明明只是一个蛋糕而已,再做一个不可 以吗?可梦里的她就是好想好想只让小男孩儿吃到那块蛋糕,她觉得自己再也没 办法做出同样好吃的了。

  完全不记得最后小男孩儿抱着自己说了什么话了,只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 枕头上湿湿的,全是泪水......

  ………

  ………

  朝向东南的客厅,此刻正沐浴在早八点的阳光之中。

  当她踩着绵软的拖鞋来到这里时,不出意外地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 早餐。

  看着正在水槽边捣鼓盘子的少年,她没有提及那个奇怪的梦,而是问道:

  「你想吃我做的蛋糕吗?」

  听到这个有些突然的问题,少年回过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微笑着说:「只要 是你做的,我当然都想吃。」

  看着少年在晨光下真诚的笑容,季秋辞暗自吐槽了一句「油嘴滑舌」,但从 起床起就莫名沉缓的心情却还是好了不少。

  把注意力放回了手里工作的夏合冷不丁又接了一句:「不过我都不知道小弦 你还会做蛋糕?」

  季秋辞端起桌边那杯他准备好的清茶,享受着那不冷不热刚刚好的温度并淡 淡地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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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学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结束了,少男少女们迎来了高中之后的第一个 暑假。

  落落从医院回到学校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随着暑假开始,宿舍楼里的学生 们陆续收拾好了行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那身材娇小的室友姑娘念念不舍地握着她的手,说:「我们都走了,你一个 人多不方便啊,你真不跟爸妈讲?你不就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嘛?不至于还要怪你 吧。」

  落落今年暑假不回家,主要是害怕家里人担心,她到最后都没有和爸妈讲自 己受伤的事情,只告诉了他们大城市学业压力有些大,想要趁暑假好好追赶下。 母亲尽管很想念女儿,但听到女儿这么懂事用功便也就随了她。

  听着好朋友担心的话语,落落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她虽然整个右边身子的重 心都得靠在拐杖上面,但她的站姿依旧自然放松,就像是随意地靠墙小憩一般。 她回应道:

  「我又不会到处乱跑,最多去食堂打个饭和借两本书,而且你看,我已经掌 握到诀窍了~」

  说罢,她竟然用健康的左腿为支点,把拐杖当成舞伴一样扶着它轻巧地转了 个圈!

  这下差点把小姑娘吓得魂飞魄散:「我的姑奶奶您别闹了!你再这样我马上 给你妈打电话!!」

  看见好朋友真的生气了,她赶紧停下来讨饶道歉,并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做 这种动作。

  ………

  隔着校门口的铁栅栏,看着最后一名舍友远去的背影,顾落落终于放下了一 直挥舞的手,露出了一个有些寂寞的微笑后转身向校内走去。

  此时学校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因而不需要面对那些好奇的目光。

  本就具备舞蹈基础的她这些天已经很熟悉使用拐杖的各种窍门了,一开始甚 至觉得还挺好玩……直到她想起来自己的宿舍在五楼。

  就算对她来说,拄着拐杖上下楼梯也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

  ………

  天色尚早,她一步一挪走到了教学楼里。

  和家人说的理由并不完全是借口,在那次事件之后她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差 点错过了期末考试。

  顾落落作为话剧社最亮眼的新星,无论学长还是老师们都很照顾她,听说她 从楼梯上摔下来折了腿,都揪心得不行。因而特准了她可以在医院考试,总算是 没有造成更大的麻烦。

  可这样一来期末成绩也难免变得有些惨不忍睹,她是真的必须要趁暑假狠狠 追赶一下学习进度。

  住院期间木夏合隔三岔五会过来看望一下,并告诉了自己那个「录像卡带」 已经被他亲手销毁了。他很抱歉地表示自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没有办法百 分之一百保证没有被人备份。

  回想起来,当时她心里面竟然根本没在意什么录像不录像的,只是觉得自己 一条腿正包着厚厚的石膏放在被子外面,那样子一定很蠢,真希望他可以换个时 间过来和自己讲事情。

  想到这里,她已经气喘吁吁地爬到了艺术班所在的楼层,踩过了吱呀吱呀直 响的老旧木地板,经过一个课室门口时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写着「舞蹈室」的 牌子,悄悄说道:「我可不是想偷懒哟...真的必须得休息好一阵子了... ...」

  在一些麻烦的情绪趁机从心底涌上来之前,落落用力地摇了摇头,把那种自 怨自艾的感觉从脑子里给彻底甩了出去。

  费半天劲爬到这里来可不是要来装文艺少女的,因为少年跟她讲过他暑假有 别的安排所以今年也不回家,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会借用美术室当自习室学习,所 以她今天是有事来找他的。

  希望他在这里,不然自己就白白辛苦爬这一路了。好在当她接近美术教室的 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不过似乎并不只有他一个人,里面还有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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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干。」

  季秋辞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菱形花案的上衣和深棕色及膝裙,脚下是一双白色 的皮头露跟穆勒鞋。

  她正坐在美术室窗边的高脚椅子上,双腿优雅地交叠并单手拿着一本科幻小 说读着,有些漫不经心却坚定地拒绝了木夏合的某个请求。

  「但小弦你不愿意的话,这时间点我上哪里找别人呢?」少年有些无奈地叹 了口气。

  大小姐瞥了他一眼后说道:「谁让你平时不注重人际关系,想找个暑假留校 的朋友也找不到。」

  「现在流行的东西我都不太懂,而且我要是和他们去玩,耽误了照顾某人的 时间可怎么办?」夏合虽然好像在解释,但嘴角的笑意表明他分明是在意有所指 。

  季秋辞闻言脸红了一下,然后甩掉了脚上的露跟小皮鞋后用穿着黑色长袜的 小脚蹬了蹬少年的肩膀,嗔道:「不准顶嘴!」

  也就在少年一边被蹬得摇头晃脑一边傻笑的时候,美术室的门被「哗啦」一 声拉开了...

  「.........」

  「.........」

  「.........」

  顾落落看着大小姐踩在少年肩膀上的脚,嘴角扯出了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后 说道:「啊哈哈...我是不是来得不太巧?」

  季秋辞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面向窗外,似乎在欣赏午后漂亮的阳光,只不 过通红的耳尖表露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木夏合明白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去解释什么,只会越描越黑。他用手擦了擦脸 后站起来迎过去道:「落落你怎么来这儿了?」

  落落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从身后拿出来一个信封抵在了他的胸口, 制止了他想要靠近来帮忙搀扶自己的举动。

  「你帮忙垫付的住院费,以及之前的宾...额...之前找借你的其他费 用,喏,都在这里面了。」

  看着面前这个很是有些厚度的信封,夏合有些惊讶。他知道落落手头一直很 紧,怎么突然拿出这么一笔不小的钱来?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困惑,落落解释道:「我爸妈把下学期的学费给打过来了 ,所以我先还给你。反正离开学还有两个月,暑假我再想办法打工攒钱就是。」

  夏合当然知道落落的家庭条件,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钱的事,打从一开始他 就没打算想要让对方还钱。尤其是在得知面前这个信封里的是女孩儿下学期的学 费时,他连忙表示收不得。打工攒钱?他真想让对方看看自己的腿,这样子怎么 打工?

  可谁知少女的眉头突然一皱,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说道:「我真的 很感激你帮我的各种事情,但我顾落落不是那种心安理得平白接受别人好处的女 人。连男朋友我都要把帐算清楚,更何况......」

  她越过少年的肩膀看了一眼那个窗台边上的倩影,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更何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合还能怎么着?他只能挠着头把信封给收好了 ,心里面想着这钱还是得先给她留着,万一她开学拿不出学费再交给她。

  此时季秋辞走了过来,看着落落尚在微微喘气的胸口道:「休息一会儿?」

  实在没力气再爬下楼去的落落自然应承了下来,找了个夏合对面的位置坐下 ,看着少年面前堆着的高二作业,只觉得头都大了。

  现在还不想思考学习相关的落落用手肘撑在桌子上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呀?」

  「我们在说两周后的一个纯艺比赛,是京城文艺馆举办的,我想去参加一下 。」说罢,他还看了一眼又坐回了窗边的秋辞一眼。

  「诶?你不是之后就出国了吗?也需要去参加竞赛吗?」落落将一根手指放 在下巴旁,做出思考状。

  夏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主要是为了奖学金。替我写推荐信那位叔叔 告诉我说如果想要申请奖学金,除了学习成绩还得要有各种奖项才好,越大的比 赛含金量越高。」

  「奖学金?多少啊?」

  「唔...」夏合挠了挠下巴,回忆起说:「我记得他说最高一档的话一年 能有两万四欧?」

  「多...多少?!」落落睁大了眼睛,大受震撼地说道:「两万四千欧元 ?!二十万人民币...每年?!」

  似乎被落落的激烈反应给吓到了,夏合往后有些不确定地回复:「额,应该 吧...但这是最高的需要单独申请还得去面试那种。普通的一年我想八千左右 更常见。」

  「就算是...就算是八千欧元也不少呀,六七万人民币呢。」似乎感觉到 了金钱的重量,她连声音都变轻了。

  「学艺术确实是很贵...所以我想给老爸省点钱来着,要是能赢下几个竞 赛我到时候就可以多拿一些奖学金。」

  看着面前少年也跟着叹气的样子,她想起来明明最早注意到他就是因为他浑 身上下衣服都是名牌来着。可相处久了之后才意识到,尽管有时候花钱挺大方的 ,但他确实对金钱保有一种敬畏之情,落落突然很好奇他的家长是什么样的人。

  这时一旁传来了季家大小姐的声音:「这种比赛都是内定好的,一个萝卜一 个坑。」

  「我知道。但这次比赛还挺大场面的,而且会有一些国际上的知名艺术家过 来,太过分的暗箱操作也没那么轻松吧。」夏合虽然同意着大小姐的观点,但话 语中却也很坚定自己的想法:「所以再怎么也想去试一下,毕竟这种能被海外助 学会承认的比赛可遇不可求的。」

  季秋辞倒也懒得说服他,闭上眼睛说道:「反正我不会去,你自己想办法。 」

  落落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互动,问道:「不是夏合你去吗?」

  「是这样的,这次比赛要求组队形式的。需要合作完成项目也有单独创作最 后算平均分的。」夏合解释道。

  「啊,这听上去就是那种为内定关系量身定制的制度耶。」落落一下就注意 到了重点。

  没错,几乎所有组队形式的竞赛,无论纯艺也好还是科技模型什么的,基本 都是暗箱操作的重灾区。许多为了给孩子谋个光鲜前路的家长都会使出浑身解数 找到个「适龄」高手塞入团队带自己孩子起飞。

  「嗯,但这样一来报名至少需要两个人才可以。我本来想让小弦陪我一起去 参加...」夏合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落落看向秋辞,但她似乎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她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 的想法,于是说道:「那我可以吗?」

  看着同时看向自己的两人,落落两手一摊:「别这么看着我呀,我就是在想 夏合这么厉害,就算头奖被内定了,二等奖三等奖应该问题不大吧,我凑个人头 的功夫就能沾光了。」

  「嗯...确实...」回想起之前美术课上落落的表现,夏合突然想到了 什么后说:「落落其实还挺有美术天赋的,只是技法上有些欠缺。如果你真的感 兴趣的话,我们还有两周时间可以练习一下。额......小弦你看...」

  季秋辞撇了一眼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少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那 么小心眼。落落,你身体没问题吗?」

  「纯艺比赛也不用蹦蹦跳跳,所以应该还好吧。」说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 说:「我也不怕你们两个笑话,我是觉得有奖金拿,这机会挺好的。」

  季秋辞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想着之前落落把那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夏合的情 景,听到这话终究没法儿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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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今天主要就是来还钱的,随后便告辞了。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秋辞也提出和她一起走。

  「让他一个人专心学习吧,我先回家了。」大小姐这么说道。

  考虑到落落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出于礼貌,尽管她再三表示不用,秋辞也 还是陪伴着她走回了女生宿舍。

  ………

  两个女孩儿一路上都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感受下午林荫道的暖人阳光还是 单纯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礼貌地道别之后,落落开始走上楼梯。

  随着拐杖「咚」的一声杵在了台阶上,顾落落先是将受伤的右腿僵硬地抬起 ,身体重心完全压在了拐杖上,随后吃力地将左腿也迈了上去。

  这个过程很缓慢,有些摇晃。

  当她走了大约三个台阶之后,她就像是要攒积大量勇气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 ,转身面向还在目送她的季秋辞开口道:

  「秋辞......我想跟你说,我没有要抢夏合的意思。」

  季秋辞闻言挑了挑眉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落落又紧接着道:「我知道现 在这样子很尴尬,但我觉得我必须亲自跟你讲明白。」

  看着在楼梯下面端庄伫立着的大小姐,她继续说道:「木夏合救了我两次, 大概是三次吧。你要说我有没有心动,你也是女生,你肯定可以想象和理解。但 我们都知道,那只是因为他心软和烂好人,他心里的人始终只有你。」

  「他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我不能受了他那么多帮助之后还让他被喜欢的人误 会。」

  顾落落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这一通话实在是太电视剧了,真的很不像是现实里 会发生的对话。可她此刻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之前打开美术室门时看到的画面 。

  当时那男孩儿的笑容,实在太过幸福和纯粹......

  所以即便心底正在绞痛着,她也要用自己完美无缺的表情控制来和面前的女 孩儿讲清楚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只能这样报答他了。

  ………

  听到落落的话,季秋辞有些惊讶。

  她回想起之前拷问夏合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尽管他事无巨细地从 头到尾讲了一遍,但女人的直觉还是察觉到他似乎隐瞒了一些小细节。

  此刻听到落落亲自挑明态度,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强势和执着于细节 了。

  「谢谢你跟我讲这些。」

  她用极礼貌且优雅的姿势微微躬身表示对落落勇气和坦诚的尊重。

  然后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后说道:「作为回礼,我也告诉 你一件事情吧,其实最近我一直有个烦恼。」

  「什么事?」落落有些疑惑。

  「我来这边之后,能聊得来人不多。啊,别误会,我没有在苦恼交朋友这件 事情。」

  虽然之前还在笑木夏合没几个朋友,但事实上她自己才是交际圈子最窄的那 一个,只是大小姐本来就不需要那种浮于表面浅尝辄止的客套社交关系。

  「我只是在苦恼,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并不肤浅又聊得来的人,可似乎因为 某些原因我和她好像没办法成为朋友。」

  顾落落心里面有个大胆的猜测,却有些不太确定地试探问道:「那怎么办呢 ?」

  季秋辞轻轻地道:「但她刚才亲口跟我说了,那些让我们成不了朋友的原因 其实并不存在。」

  看着那双漂亮认真的大眼睛,落落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便以她的表情控制能 力,红霞还是飞上了脸庞。她此刻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可转念又想,若是她真 的是男的,大小姐又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呢?那还是当女人好。

  没等她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秋辞看着她杵在楼梯上的拐杖,她说:「落落 ,我有个提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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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夏合最喜欢的是夕阳时天际淡紫色的那一块渐变,可惜,大城市里真的看 不到远处的地平线。

  在这里只能见到夕阳把大楼的缝隙间都抹成了橙红色。

  他略显疲惫的迈着双腿走进了公寓,乘坐进了电梯来到十三层。

  本来还想着一会儿还得做饭的他,在打开门后却闻见厨房里传来了番茄和葱 蒜被炒香后的香气后,肚子立刻就开始咕咕叫了。

  轻声叫了一声女孩的名字,但看着大小姐在厨房里关上玻璃门忙碌的背影似 乎没听到。

  他露出了幸福温馨的笑容,决定不打扰她,自己去厕所洗把脸先。

  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毫无防备地一下拧开。

  「咔哒。」

  门扉开启的瞬间,引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干冷的瓷砖和镜面。

  一股浓郁湿润的热浪,夹杂着沐浴露的暖香扑面而来。在一片蒸腾的雾气中 心,有一具模糊却有些熟悉的窈窕躯体。

  时间在一刻毫不意外地凝固了......

  光滑的肩头曲线边上,长长的卷发恰好遮住了胸前双峰的樱桃。可毫无防备 地站姿却让平坦光滑的小腹及下面黑色的稀疏森林暴露在少年不受控制的注视之 下。

  身后传来大小姐在厨房将锅与铲碰得乒乓响得动静,就像是末路人的丧钟一 般拷打着他的耳膜。

  看着雾气中那漂亮脸蛋儿上瞬间炸开的惊愕,羞涩,与茫然......

  他面无表情地,轻轻地,就仿佛对待最脆弱的事物一般将门慢慢重新关上合 拢。

  随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身去,背靠着门,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的夕 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落落在这里...

  (17)(花园)

  “我邀请的。”

  季秋辞坐在餐桌的主座上,为旁边疑惑的少年解释道:“宿舍那边没有电梯,落落这样很不方便。”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咯,这些天我就打扰你们啦。”落落双手一拍放在脸颊旁边,笑靥如花,仿佛刚才并没有一个登徒子闯进浴室并看光了她一样。

  木夏合只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虽然伤势已经愈合到可以自己洗澡穿衣,但无论走动还是上下楼梯都是需要极尽避免的行为。大小姐邀请自己在暑假期间干脆搬到她的公寓住,这种雪中送炭的情谊她自然会记在心里。

  “啊,这真是救了我的命啊,感谢秋秋~”

  “......”“......秋秋?”

  秋辞和夏合同时望向了她。

  面对两道视线,落落却不慌不忙地竖起一根手指并开始阐述自己的理论:“你想啊,我的名字是叠字,叫起来很亲切吧?可叫秋辞虽然超好听,但总觉得有些生分。我也知道‘小弦’是夏合你专属的爱称,我很识趣的,所以自然就得选一个别的昵称咯...唔...”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季秋辞道:“...当然前提是你不介意的话...”

  大小姐表情没什么变化,面色如常地夹起一筷子菜的同时轻声地说:“我没什么介意的。只是这个叫法让我想起了一个我不太喜欢的人,最好可以换一个。”

  夏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啊,你是说久...”

  可后面的字还没吐出去,便被大小姐锐利的目光给扼杀在了喉咙里。

  看着两人这一副‘眉来眼去’的样子,落落心底有些羡慕,但她只用了刹那就整理好了心情,随后试着给出另一个提案:“唔...那‘阿辞’?听起来会不会有有些奇怪?”

  秋辞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说道:“就这个吧。”

  ………

  饭后大小姐不知为何有些不太开心,当落落想要起身帮忙收碗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让他收拾’,就拉着她去往了客厅。

  夏合当然不会有怨言。谁吃饭,谁洗碗,这在二十一世纪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姑且不说落落行动不便,也没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不是?

  总而言之,当他花了一阵子时间才把桌子碗筷收拾洗好,并走进客厅的时候,两个女孩儿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正聊得起劲的话头。

  顾落落似笑非笑地看向少年,季秋辞则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耳根有些红。

  夏合心知多半是在聊些自己的糗事,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

  不巧的是,他刚一坐下来,季秋辞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本来坐姿随意放松的她瞥见了来电显示后,一下坐直了身体,神情也不再慵懒。

  说了一声‘你们先聊’后就拿起手机向阳台走去。

  面前夏合疑惑的神情,在经过他身边时解释了一句:“爹爹打来的。”

  ………

  超高档公寓的细节是做得极到位的,阳台的玻璃门被关上后,无论是风声还是说话声都完全传不进室内。

  看着少女趴在阳台围栏上的背影,他并不知道父女两人此刻在聊些什么,只是稍微感觉有些坐立难安。

  为了转移注意力,夏合有点在意地问向一旁的落落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聊一个不解风情的笨蛋。”落落直直地盯着少年的眼睛,她语气很平淡,仿佛完全没有话里有话般地说道:“到嘴边的肉都不知道吃。”

  少年虽然年轻,但这么明显的言外之意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可这种话你要人怎么回答?似乎只能装傻了。

  ………

  沉默飞过两人的头顶,一人看着窗外的背影,一人四处打量着周围。

  半晌后,也不知道是觉得这沉默太尴尬,又或者是心有不甘想要解释些什么,他突兀接上了话茬子说:“其实是因为我还不够好。”

  “啊?”落落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他是接上了一分钟前的话题。

  “我现在只是个学生,所有东西都是家里给我的,我甚至不如你会挣钱。”少年自言自语一般看着窗外说道:“现在的我还差得远,起码我得要有我自己挣来的碗,才有脸动筷子吃肉吧。”

  落落愣住了。

  她本来只是想开玩笑般揶揄一下少年,可没想到他居然十分认真地回答起了这个问题。她仔细打量起少年的侧脸,发现他并没有不高兴的迹象之后松了一口气。

  注意到她小心的目光,夏合失笑了一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两天我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咳咳...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男生,当然会想的吧。”

  “诶...我还以为木公子的脑子里没有那档子事儿呢。”落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着用手掌托着下巴,有些幽怨地说道:“明明之前我都那么主动了。”

  “.........”

  “.........”

  少年的视线开始游移起来。

  尴尬的沉默又一次回到了两人之间。

  落落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才刚和秋辞交代了自己不会再对少年出手。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要怪也只能怪这小子看向窗外背影的眼神真的太深情温柔了,她只觉得自己都快要陷了进去。

  夏合也没敢望向落落。

  实际上事后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落落她就是在求救而已。那时的她太脆弱且一无所有,只能想得到用肉体上的欢愉来换得自己的帮助。

  他当然可以说就算不这样自己也会帮助她,可脸皮终究没有厚到能把自己想象成受害者吧。再怎么讲,他都是享受的那一方。

  “说点别的吧...”“换个话题...”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愣了一下后一起笑了起来...

  ***************************************

  当秋辞从阳台回来时,两人正好聊到关于两周后比赛的事情。

  “就是说竞赛会有三轮,先是确认主题后可以回家完成的海选。然后第二轮便是耗时五个小时的现场作画。”

  “回家完成?那岂不是没有办法知道是不是选手本人画的?”落落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

  夏合点了点头说:“对,确实没办法,这种海选就一定会出现‘代笔’。但这其实也是考虑到了场地成本的关系。”

  “场地成本?唔......啊,我懂了!”落落思索了片刻后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一般凑热闹的才懒得花心思去找人作弊,这样可以快速筛选掉水平不达标的纯路人。反正后面第二轮是现场作画,总不能换个人上场吧。”

  “嗯,很对。”夏合微笑着补充道:“而且事实上除非邀请赛制,这种可以随意报名的比赛本来就不可能监督所有海选选手。倒不如说,这第一轮其实就是一个‘诚意’检测。”

  “那到时候你指导我一下肯定也...诶,阿辞你回来啦。”

  季秋辞转身关上阳台的玻璃门,微笑着对落落点了下头,随后又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夏合继续和落落解释着赛制的细节和接下来两周的一些安排。

  这个过程中除了落落一直在点头或提出问题以外,秋辞几乎没有插话。当话题带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倒也能恰如其分地回应,说明她是有在听着而没有走神的。

  但夏合是什么人?

  他在大小姐还没有学会怎么伪装自己脾气之前就认识她了。尽管她表现得还算自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他确实能从她嘴角翘起来的角度看出来她是不是真的在笑。

  很明显,自从接了季先生的电话回来之后,季秋辞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一开始她还能加入对话,也对问题有所回应,但到后来就完全不说话了,很显然她的心事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渐渐地连落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和夏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读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小弦,今天有点晚了,我就先回宿舍去了。”虽然很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有预感这件事情应该和自己有关,尽管在意得不得了,可他相信应该先给她一些时间整理思绪。或许落落可以帮助她,毕竟同是女生,也不是当事人,没准可以陪她聊聊。

  面对夏合突然提出的告辞,大小姐明显反应慢了半拍后说:“你为什么要走......啊...”她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

  ‘为什么要走’?

  接下来一段时间落落都要住在这里,夏合还能睡在这边吗?

  姑且不说他现在还敢不敢进卧室和自己一块儿睡,落落睡了客房他可就只能睡沙发了。偶尔一次或许还行,但总这样子就算他不介意,自己也舍不得。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轻声说道:“我送你。”

  ***********************************************************

  即便尚未入秋,干燥的京城晚上也还是挺凉的。

  在公寓门口的灯光底下,夏合刚想叫她早些回去别着凉了。可转身却看到她愣愣地注视着自己发呆的样子。

  “......”

  夏合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说这感觉真不好。

  在女孩儿诧异的眼神中他脱下了外套并披在了她的身上。

  没等她从背上的暖意中里回过神来,少年的手已经伸过来,修长温暖的手指轻轻地却强势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然后少年就这么拽着她闷头朝着外面那条街道走去。

  季秋辞背上外套的袖子空荡荡的垂着,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扯住了衣襟以免滑落。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在路灯下时明时暗的背影,看得很是认真。

  ………

  两人来到了河畔的防波堤边上。

  城市里的月光很难争得过高楼上的霓虹彩灯,因而河面的倒影中也看不见那轮皎月,只余红的绿的闪亮招牌映在水波上。

  夏合的手一直没松开,季秋辞能感觉到到男孩儿的指腹在磨蹭着她的手背。

  季秋辞有些恍惚地想,这双看着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摸上去有点细腻得过分了,明明这双手帮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是跟着他来到京城之后才第一次意识到,少年居然那么会做家务也会照顾人。

  此刻,少年手中的力道像是一根绳子,把她有些漂浮的思绪给稳稳拴住。她有些沉浸在那种温暖和安全的挤压感中了,以至于她没有意识到少年慢慢停下了脚步,结果一下撞在了他的背上。

  “......”“抱歉...”

  看着眼前少女扬起的小脸,上面写满了心事和一些他此刻看不分明的情绪。木夏合的心口就像有个小虫子一直在挠,又酸又胀,恨不得撕开胸口吐出它来。

  好在那团气息终究没有真的撕开血肉,只是当它顺着喉咙冒了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另一句话语。

  他说:“今天的晚饭真好吃。”

  季秋辞睁大了那双好看得不得了的眼睛,她本来已经准备好面对少年的问询,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预料之外的一句话...

  看着女孩儿的表情,夏合笑了起来,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带着一点点得意但更多是开心的语气说:“你不会以为我真忘了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吧。”

  回想起之前的时候,少年埋头扒饭吃得狼吞虎咽,可却完全没有评价那一桌自己准备了两个多小时的晚饭,反而一直在询问落落相关的事情。

  所以吃完之后自己才会有些怄气地拉走落落只留他一个人在那里收碗。

  夏合挠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对不起,我其实当时想说的。可落落就在旁边,我觉得这么说有些肉麻,就没好意思讲。”

  听到这个理由,季秋辞突然感觉一股怒火!她向前重重踏了一步,几乎要撞进他怀里,仰着头,虽然压低了嗓音却气势十足地说道:“木夏合......你下次给我当着她的面讲!”

  看着女孩儿虽然脸颊气得微红,那眼睛更像是火焰的宝石一般,可之前那股阴郁的情绪却也被烧得干干净净,总算是消失不见了。

  少年面上不得不做出一副诚惶诚恐讨好大小姐的样子,心底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

  夜晚的河畔黑黝黝的。

  风不大,带着河水的水汽和草根味道顺着脸颊拂过。

  两人前一秒还在打闹着,笑声和恼怒的埋怨混在一起。兴许是离得太近了,女孩儿的发丝被风吹到了少年的脸上,好痒。

  他刚想伸手去挠一挠脸颊,脚下却被猛地一绊!

  “哎...!”

  一根半埋进土里的粗树枝,像是看不惯打情骂俏的年轻情侣一般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少年后退的路线上,在将他绊倒的同时连带着少女也没法儿保持平衡了...

  木夏合摔得结结实实的,背一下子砸在了草地上。当然,他有好好地把季秋辞给护在怀里。

  ………

  他仰面躺着,半天没动。

  心脏在胸腔里擂着鼓,耳膜也有些嗡嗡的。河岸的青草根扎着后腰有些刺痒。呼出来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里凝成了一小团白雾,片刻后又散了去。

  世界在眼前被放平了。

  城市的灯光把夜空染成了一种浑浊的灰色,就像是他画水彩时洗笔的水一样,脏兮兮的。今晚的云层也有些厚,就这么糊在天上,让月亮都找不到机会透进来。

  他盯着那片灰色,眼神有些放空,突然有些怀念老家了。虽然这些年老家也发展得挺快,但大多数时候夜晚都还是墨蓝色的,星星就像被洒在幕布上的碎盐。

  而京城夜晚的灯光太过喧嚣,把星星都赶跑了,所以只能看到这片灰蒙蒙的屋顶。

  季秋辞像只找到暖和地方的猫,轻轻地却又沉沉地趴在了少年的胸口。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像在沙发上困极了,却还是在睡着前把电视关掉的感觉一样。

  灰云后的星空遥不可及,但胸口沉甸甸的重量和温热却再真实不过。闻着她发丝间淡淡的香味,木夏合相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

  季秋辞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随着少年的呼吸微微起伏。她没说话,也没动,就这么趴着,像是要把自己沉进这宁静祥和的片刻时光中。

  那件外套就像一床被子一样,将两个人一同盖住。

  ………

  随着远处的车流中隐隐传来一阵喇叭的‘嘟嘟’声,两个沉浸在安宁氛围中的少男少女逐渐回过神来。

  季秋辞稍微扬起了头,从领口往上发现少年正对着夜空发呆,她说:“在看什么?”

  “.........”木夏合的喉结动了动,他抬起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想要挡住从河对岸高楼上射出的灯光。他说:“我有些想家了。”

  “你家?还是说你奶奶那儿?”

  “都挺想的。不过在奶奶的院子里晚上可以看到成片的星星,还有银河。”

  少女重新将脸埋回了他的胸口,有些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还没有去过你老家。”

  “我下次带你回去。”少年隔着厚厚的外套,将手放在了少女的腰上。他就这么搂着她,用再平常不过的温和语气说出了有如诺言的话语。

  她则只是将脸埋得更深...

  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

  随之而来的沉默,一点都没有令人感到难熬。恰恰相反,两人都在尽情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短暂时光。

  无论风声,水声,亦或是远处城市的嗡鸣,都成了这一方小小世界的背景音。

  不过就像宇宙中未曾有一处的物质是不在运动一般,再美好的时光也有接近尾声的时候。

  季秋辞像是终于从少年的气味和体温中汲取了足够的勇气般,她轻轻地开口道:

  “阿合,你相信我吗?”

  面对这个有些突然的问题,木夏合却像是早有预感一般。

  他没有立刻回答,却只是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像是要把她更深地,甚至是有些不讲道理地嵌进自己怀里。

  然后,他将下巴轻轻地靠在了她的头顶。

  季秋辞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脖颈间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的动作却表示得再清楚不过了。

  少女深深吸地了口气,她的一只手摸索着向上,覆在了他落着自己腰侧的手背上,紧紧的握住。

  “阿合你不要担心。爹爹那边没什么的,是哥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后,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家里的一些小事。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我都可以解决,我会全部处理好。”

  少女在他胸口轻轻的补充了一句:

  “嗯...我只需要你......只需要你陪着我就好。”

  木夏合沉默地听着。

  他想自己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

  季秋辞一直都有意无意地避免在自己面前谈论起她的两个哥哥,想来是因为她害怕自己被大家族里复杂的关系性给吓到。

  她巴不得那些麻烦事情能够离他们远一些,让自己的男孩儿心里面只想着‘娶她’这件事情就够了。

  木夏合环抱着她的手臂又默默地收紧了一点儿,并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发丝。

  “嗯。”

  就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

  不过却让怀里的女孩儿放松了不少。

  “我一直在。”少年的声音很平,没有什么激昂感却非常的笃定,“你就是哪一天想赶我走,我也会缠着你不放,所以别怕。”

  听到这话,怀中少女的脸都红透了,还好现在的角度他一定看不到。

  ………

  ***********************************************************

  公寓楼道的声控灯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儿而缓缓亮起。

  季秋辞掏出钥匙插入房门的锁孔,拧动,推开门后的瞬间,想象中的光亮却没有传来...

  客厅的大灯不知何时被关上,而在走道和浴室暧昧昏黄的光影间,一张惨白色的‘面具’幽幽地浮在空中......

  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地望向门口,长发披散着,好不吓人!

  “......”

  “诶?”那‘面具’突然开口说话,传来的是落落的声音,“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只见她穿着睡衣拖鞋,脸上敷着一张面膜,似乎刚从厕所走出来。

  季秋辞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房门,动作从容优雅地脱下了鞋子,没有表现出一点儿自己刚才其实被吓到了的样子,并回答道:“当然会回来。你怎么在弄这个?”

  落落走进客厅,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她一边小心地按压着眼周一边回答说:“京城这天气也太干燥了,对皮肤真不好。”

  季秋辞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看着落落的动作有些好奇地问:“你皮肤不挺好的吗?这么年轻也需要注意这些吗?”

  落落仰着头瞥了她一眼,看着季秋辞那不施任何粉黛却光滑细嫩的养眼皮肤,叹了口气。

  “现在年轻当然还好,但如果抱着这种心态,那鱼尾纹就会在你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嘭’地一下蹦出来哟。”说着她还用一只手在脸旁边做了个爆炸的开花手势。

  “而且,”落落敷着面膜说话的声音有些僵硬,但语气却十足认真地补充道,“女孩儿和男孩儿从来就不一样的。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别人就是很在意我们的脸啦。不管在社会上,还是恋爱中都是。”

  看着季秋辞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落落在心底笑了一下。也对,人家大小姐确实不用看人脸色吃饭,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完美恋人。哪儿像自己,这辈子就还没遇到个好男人。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木夏合与她短暂独处时说的话——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

  兴许是出于一种好玩的,亦或者某些潜藏得更深的复杂情感,她突然想给那少年找一点‘麻烦’。

  “我说阿辞啊,”落落的视线在季秋辞高高的衣领上扫了一圈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让那木头对你更主动一点?”

  “更主动?”大小姐捧着手里的水杯,疑惑地歪了歪头。落落所谓的‘更主动’,想来也并不是指什么更多关心这种事。她想不到还能有比夏合更关心她的人了。

  见到大小姐这可爱的样子,落落坏笑着补充道:“我是说,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对你做些什么的那种感觉。”

  季秋辞花了得有好几秒才明白落落的意思,当她想明白的瞬间,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道:“胡说些什么呢...”

  “我说真的,阿辞你的衣服虽然都设计得优雅又漂亮,但总觉得有些保守对吧?”落落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样,给出了一个提议:“要不要我帮你参考一下什么衣服能把夏合迷得神魂颠倒?你放心,我可懂了~男人都一样的,就算再怎么假装正人君子,有机会能看到喜欢女孩儿肌肤的话都会很开心的。”

  季秋辞突然站了起来,似乎这个话题像是冒犯到了谁一般地说:“阿合才不会!”

  看着落落惊讶地望向自己,季秋辞的脸更红了。随后她有些生硬尴尬地说道:“抱歉,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洗澡了。落落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便走向主卧室自己的独立浴室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落落面膜下的嘴角悄悄地弯了弯:

  …这么大反应?看来平时没少想过...

  *******************************************

  温热的水流从莲蓬头上洒落。

  蒸腾的雾气让玻璃隔断变得氤氲模糊,只能隐隐看见少女雪白的胴体在其后。

  季秋辞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顺着头发划过锁骨,又流向下肋。

  其实若放在平时到还好,可她不久前才和夏合在草地上拥抱倾诉了好久。少年环在自己腰上的触感都还没有完全消散。

  “阿合.........”

  当那温润的双唇不自觉地叫出少年的名字后,季秋辞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才落落的话就像个引子,又或者说暗示,引导着她去注意一些自己一直羞于面对的想法。

  自幼时与木夏合认识到现在,体贴礼貌的他从来没强迫过她任何事情。大小姐一方面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尊重,可另一方面...

  若你要问她有没有在某些深夜里产生过类似‘少年控制不住欲望将她强硬地给这样那样了’的危险想法...那她只能说‘无可奉告’。

  就像她此时此刻不自觉地把身上的水流想象成了男孩儿的手......

  顽皮的水流顺着她的腰线滑入了少女大腿内侧,她就像是被电流穿过了一般猝不及防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燥热感从身体深处升腾起来,像周围的水蒸气一样顷刻间就填满了她的四肢百骸。尤其是下腹处,更是所有难耐恼意的起点也是终点。

  莲蓬头中喷洒的温水带着挠痒一般的力道按摩着她的头皮。

  她微微扬起头看向它,心中诞生了一个荒诞至极的想法...

  ………

  ‘嘭’的一声,花洒失去了握持着它的力度后,在水流的作用中像是漏气的气球一般在隔间里飞来飞去,直至撞到地板才停了下来。

  它躺着并喷口朝上,像是一个喷泉。本来凝练的水珠在重力的作用下四散,变成了温热的雨。

  季秋辞无力地靠坐在隔间地板上,正受到惊吓般地环抱着双肩。

  不敢相信自己刚做了什么......

  她刚才将花洒从架子上面取了下来,鬼使神差般地将莲蓬头移向了自己的下体,随后便发生了这一幕。

  她从来没想过花洒中喷溅的水流怎么会这么硬,浑身所有的神经都仿佛在下体收束并被如琴弦一般拨动了。

  水流接触的时间连半秒钟都没有,强烈的刺激与瘙痒感就令她没法握住手中的花洒,只能任凭其在空中飞舞,连带着双腿也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

  ………

  她的头背靠在玻璃上,任由水珠落在自己脸上。

  此刻她害怕极了。

  她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深邃神秘的花园。她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但仅仅隔着那镂空的铁门也能看见里面有各种从未见过的,争艳怒放的花朵。

  本能驱使着她想要打开那扇铁门,可名为理性的恐惧又不断地劝说着她离开,仿佛在警告她什么。

  她徘徊停留在铁门的入口处站了好久,好奇地向内凝望。

  花园中好多地方和拐角都黑漆漆的让人看不真切,有些吓人。可里面传来的各种未曾嗅到过的香味,却让人好想一探究竟。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在花园的最深处,无数的嶙峋怪石的背后,有着一副唯一能看清面庞的石像,那似乎是心上人的样子...

  “阿合......”

  她口中念叨着少年的名字——

  ——将手伸向了那扇铁门。

  她握住了地板上的花洒——

  ——轻轻地拧动了门把手。

  花洒的方向被转了过来——

  ——她开始积蓄手臂的力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猛地一下拉开了铁门。

  她将花洒的水流对准了自己的下体——

  “...啊...”

  超越声带极限的呻吟声最后只变成了喉咙里传出的短短气音,幸而也被水流声所掩盖,没有真的被任何人听到。

  纤细的脚趾徒劳地尝试着扣住光滑的地板,却只能不断地打滑。

  她的下体高高拱起,整个腰肢和臀胯以一种反弓的,近乎痛苦的弧度向上弹起。

  娇俏的臀部死死绷紧,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更是引得胸前的白兔跃动起一波波雪白的浪。

  她必须用尽全部力气才能攥住花洒的手柄,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了。

  明明在冲刷其他部位时只觉得像按摩,可当水流的目标是少女花瓣时,却觉得像是针刺又像是撞击...

  逆流而上的感官如洪水般蛮不讲理地...没有慈悲心地沿着隐秘的花径一路向上,将名为‘理智’‘禁欲’‘害羞’的三座大堤轻易冲垮,然后漫入了意识的核心。

  季秋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一阵尖锐的耳鸣中安静了下来,她仿佛进入了一片彻底失重的真空,纯白,干净,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不复存在。

  ………

  短暂却如同永恒的瞬息之后......

  花洒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刚才感觉坚硬的水流对上了更加坚硬的玻璃,碎成了水花。

  季秋辞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般,瘫软地滑坐在隔间的一角,双腿以一种十足少女感的坐姿被垫在臀下。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眼前只有浴室顶灯投下的氤氲光晕。

  世界安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所有的躁动与酸楚都被水流冲刷走了,花园中的阴霾与灰尘也全都消失殆尽,只留下了风暴过后的祥和与宁静。

  前所未有的,令她感受害怕的满足感充斥着全身每一个细胞。此刻的虚脱和疲惫正是那快乐的见证。

  她也曾想象过——假如夏合那一晚没有逃走,而是将手伸入了自己裙底的话,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身处在一个全是水与蒸汽的环境中,却还是觉得嘴唇有些干干的,她抬起指尖,轻轻抚摸着有些发烫的唇瓣。

  她想象着自己微凉的指腹是夏合的吻...

  不自觉地舔了一下......

  ………

  *******************************************

  *******************************************

  客厅的灯早已被熄灭,落落有着随手关灯的良好习惯。

  她撕下了面膜,对着镜子里那张水润光泽的姣好脸蛋儿拍打着平价的精华液。

  落落当然买不起多好的化妆品,而那些会让皮肤产生依赖的廉价产品她也不敢碰,其实所谓的保养主要就只是用来保持水分,不要有干裂感而已。

  想起刚才大小姐落荒而逃的背影和烧红的脸颊。

  …真是干净啊。

  其实连她自己都很意外的,她对季秋辞没有什么嫉妒或不忿的情绪。想来也是,她若是对着每一个比自己条件更好的人都恨得咬牙,那到底还活不活了?

  季秋辞当然不需要如她一样忧心吃饭穿衣,但她相信大小姐自然也会有她顾落落完全不用操心的烦恼。

  比如说,她似乎并非独生子女,但自己完全没听她提到过她的兄弟姐妹。想来家庭情况也比较复杂吧什么的。

  啊,但是要说顾落落对季秋辞到底有没有羡慕?那自然还是有的。

  毕竟哪个妙龄少女被同一个人救了两次三次还可以不动心的?尤其是那男孩儿还干净又好看。

  顾落落不是很确定自己对木夏合到底有没有爱意,还是说更多是感动,亦或者吊桥效应?但总之,若说得露骨一些的话,她确定其中是有欲望的。

  要不然她那一夜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服务’他了。

  ……主要是我交往过的男人都是渣滓。

  她叹了口气,感慨着自己遇人不淑的过去。

  她明白自己所谓的‘经验’,只不过是‘伤口’的另一种说法。她早就习惯了那些‘好东西’不属于自己这件事了。

  可是无所谓,因为她有手有脚,她可以,也习惯了要自己去争取。

  啊,虽然现在一条腿折了,但问题不大。她还是可以走路。只要注意康复训练,要不了太久就能重新跳舞。

  自怨自艾这种情绪也太奢侈了,不属于她这样的女孩儿。

  不过就算是这般的坚强,想来可怜的灰姑娘在深夜里,应该也能被允许有一些软弱的秘密时间,做一些不能言说的梦吧?

  落落就像一个潜入秘密基地的孩子般,扯过被子蒙住了头。感受着黑暗带来的安全感,她一手抚上了自己丰满的胸部,另一只手则伸向了两腿之间...

  她的双唇中发出了甜不死人的呓语,脑海中是绝对不会被白日道德允许的黑夜幻想。

  “啊...死木头......”

  就在那个虚幻的少年即将拥有她的瞬间——

  “叩,叩叩。”

  一阵明明很轻,但在她耳中却宛如雷鸣的敲门声响起,清晰无比地穿透了门板。

  落落身体一僵,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像是真的在偷情结果被原配给抓包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地缩在被子里......

  “落落?”门外传来了季秋辞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较平时似乎更多了一种...唔...撩人感?那声音继续轻声问道:“你睡了吗?”

  落落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在干嘛?随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地说:“没呢,刚要睡。怎么啦?”

  门外安静了一小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大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她说:

  “我们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18)

  从京城的天空中向下俯瞰,若以曾一度繁华现在却已萧条了的旧百货大楼为 中心,可以沿着新地铁的规划路线粗略地划出一个不等边三角形。

  在这三个角的顶点位置是三个新兴商圈。

  北边以高端奢侈品消费为主,是主要面向有产阶级或中产富人们的豪华场所 ,因过于强调所谓"富丽堂皇"而被年轻人们不喜,可以预见在日后会是最先被 淘汰落败的一片区域。

  西边则是由旧城区改建,以"闹市中取怡静"为中心思想设计的新商圈。古 旧的老房子在现代结构材料的重新定义下展现了新的活力,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 去处。只可惜离主城区有点距离,人气一直算不得太旺。

  最后南边商圈的店铺品牌相对更加地包罗万象,从平价到高奢都能找到,同 时也有相当多新奇的娱乐设施,比如国内最早期的密室逃脱玩法便是在这里有了 雏形。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处京城大学所在的学府区附近,对学生群体来说通行十 分方便。

  如果此时将视角再拉近一点,越过熙熙攘攘的地铁口与天桥,落在南部商圈 的心脏地带,这里两座对峙而立的大型商场中间是一条被人潮填满的"天街", 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小吃摊、甜品铺与奶茶店。

  恰逢暑假,还穿着校服的小学生们挤在奶茶铺前高声笑闹着,打扮时髦大胆 的大学生们则多是挽手的情侣或结伴而行,这里到处都是年轻人。

  无需俗气的贵金属点缀,也不用复杂的机械手表来显摆,"青春"本就是最 奢侈最美好的装扮。坐在一旁树荫下摇扇的老人们闻着空气里的气味,只觉得自 己都要年轻了两岁。

  在这片美好的人潮中,难以免俗地总会有一些身影更加美好靓丽,也不可避 免地会多吸引一些人们的目光。当然一般来讲也不会出现小说里那么夸张的"大 家都转过头去看着谁谁谁"的画面。

  只不过想象一下——若是在街上见到一个气质出尘的大家闺秀推着一台轮椅 ,而那上面又坐着位与她一般漂亮却风格迥异的女孩儿,这样的组合想要不去多 看两眼还真挺难的。

  顾落落此刻脸颊绯红,漂亮的长发遮住了一只眼睛也没有心思去整理下,她 有些难为情地低声说着:"阿辞……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很难想象一向开朗大方的落落同学竟然会露出这般局促的表情。也不知道是 因为让大小姐亲自给自己推车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很不适应行人看向她的目 光都来自于高处。

  季秋辞用她不沾阳春水的那双手握着轮椅后背的把手,怡然自得地推着落落 走在街上,她正在思考该先去西侧还是东侧的大楼,听到落落小声的嘀咕,有些 奇怪地回应道:"哪里夸张?总不可能让你走着陪我逛街吧?"

  "唔……"落落的肩膀有些不自觉地紧缩。

  大小姐注意到这点后,环视着周围行人好奇的窥探目光,她才有些后知后觉 地意识到自己只想着落落腿脚不方便,却没考虑到对好面子的她来讲坐着轮椅出 行是什么样的体验。

  落落确实也不是那种会将"病弱"当做魅力并陶醉于其中的女孩儿,恰恰相 反,她健康且经受锻炼的肉体才是她的自信源泉。

  想到这些,季秋辞取下了自己鼻梁上宽大的墨镜,来到轮椅前面微微弯腰, 并在落落惊讶的目光中为她戴上了墨镜,问道:"这样会不会感觉好一些?"

  落落摸了摸脸上的墨镜,愣了一会儿后说道:"谢谢。"

  人的心理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明明知道看向自己的目光丝毫没有减少,反而两个小美人的互动还吸引来了 更多的注意。可当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不会再被人捕捉,也不会与人眼对眼之后, 在深黑色的视野中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看着D&G的经典款挂在落落标志的漂亮脸蛋儿上,大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嗯,很合适。"

  然后又回到后面开始推着轮椅。这一次她有意选择了靠边的路线,以多少降 低一点被各个方向注意到的概率。

  落落戴上墨镜后确实感觉不那么局促了,一边拉伸了着手臂并舒服的鼻音,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后的秋辞聊着天:"呜~~~~~~~能享受阿辞亲自 推着我逛街,果然受点伤也未尝不是好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唔,失之东隅 ,收之...扶桑?"

  闻言季秋辞轻笑道:"是"收之桑榆",而且有这么夸张吗?"

  说错了的落落也完全不觉得尴尬,她转过上半身看向身后的大小姐,露出了 揶揄的笑容说:"哼哼~你可能没意识到,但咱们学校里想和你亲近的男生女生 能从教室门口排到城际公交站噢。要是让他们瞧见现在这样子可不得羡慕死我。 "

  季秋辞也没理会她话里的打趣,轻笑着回答道:"他们怎么想我又如何管得 了。但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你是我朋友。"

  大小姐就这么平铺直叙地说出了"你是我朋友",这反倒让顾落落的脸一下 子红了起来。

  愣了一下后,她就像无事发生般地又坐正了身子,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绕着自 己长长的头发,嘴里开始轻哼起刚路过一家店铺时听到的流行歌曲。

  看着顾落落这幅不好意思的样子,季秋辞只觉得很是有趣。眼前这个坚强大 方的女孩儿虽然总表现得大大咧咧,但其实心思细着呢。于是嘴角微微翘起地开 口道:"还是说......落落你其实没有把我当朋友看?"

  "我当然......"闻言落落赶忙转过身来,可却看见季秋辞有些想笑 又没笑出来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夸张地叹气道:"唉...好吧好吧,我 输了。谁让大小姐都这么礼遇我了呢?今天我一定要帮你好好参谋下,非得要让 那个木头见到你的时候挪不开眼才行!"

  "我可没说是要给他看的..."这次轮到大小姐脸红了,只听见她轻声这 么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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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场内部冷气充足,只消片刻就消解了夏日外出的焦躁感。

  落落就像视察自己部下的将军一样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面前一排排的衣架子 。如果不是那根拐杖的话,气势倒是十成十的威风。

  她们两人现在正位于某知名顶奢品牌的门店内,标志性的橘黄色和大理石花 纹组成了独特的视觉风格。落落大概花了两秒钟的时间消化掉第一次进来这里的 感慨,随后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女装区上面。

  将察言观色作为立身之本的柜台小姐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位客人身旁。当两 位惹眼的小美人刚进来的时候,柜姐就在打量她们。

  她一眼就看出了后面那位女孩儿必然出身不凡,除了全身上下每一件都是高 级面料和牌子以外,那女孩儿来到这种奢侈品门店时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散步 一样自然放松,加之那种恬静的气质,就是所谓的"高门闺秀"的具体写照。

  而至于前面那位姑娘,虽然衣着看上去很普通面料也都是平价甚至有点马虎 的,但那脸蛋儿长得是真漂亮,没化妆都快比得上一些小明星了。尽管从她进门 的表现来看这是第一次来这种价位的店铺,但柜姐没有一点小瞧和怠慢人家的意 思,因为后面那个百分百的大小姐正亲自给人家推轮椅呢。

  当落落问清楚了女装区在哪个放位置后,她就示意季秋辞把轮椅放门口就好 ,随后自己杵着拐杖站了起来。

  柜姐十分殷勤地想要请落落坐下,表示她来推车就好。

  可落落一边说着"我是要少走,但不是不能走"一边坚定地拒绝了柜姐的好 意。她并没有让别人来服务自己的习惯。

  看着落落扯出来一件露背的黑色连身裙,柜姐立马上前介绍道:"妹妹你眼 光真好,这是我们最新的夏季限量款,本店也只拿到了这一件。"

  季秋辞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悄声跟她耳语道:"落落,我不想要这种太轻 浮的。"

  听着这话落落只能有些遗憾地说:"唉......可惜我觉得这条还挺好 看的,而且你的气质肯定能撑得起来。"

  随后落落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煞有介事地说道:"而且阿辞啊,你这说法 有失偏颇哟~女孩子的风格可不是一条线,不是说你现在衣服比较"保守",换 一种风格就变"唰"地一下变成了"轻浮"。"

  不过虽然这么说,落落还是把那条好看但略有些大胆的连身裙放了回去。

  随后她挑出来一件薄荷绿菱形花纹的无袖衬衫,举起来放在自己和季秋辞中 间打量了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递给了一旁的柜姐,"麻烦给她S码。"

  紧接着落落又挑出来了好几件衣服,都一一交给了柜姐。

  这个过程中她为了寻找到合适的尺码和形制,不得不贴近季秋辞的身边,用 手感受了一下她的肩膀和腰臀尺码,同时嘴里还念着:"不要老觉得是衣服决定 了你的气质和形象。我们可是女孩子耶,女孩子就是最美好的,衣服只是衬托我 们的......啊,你的腰好细啊!老穿着宽松的衣服我都看不出来。"

  季秋辞因为害怕落落摔倒还不得不伸手扶着她。虽然落落真的只是想要比划 一下大致的尺寸,可当另一个女孩儿的手隔着布料划过她的后腰时,她还是觉得 有股痒痒的感觉从背脊升起。

  看着柜姐手上一大堆衣服,她说道:"我先去试试。"

  ………

  ………

  在试衣间外面等待的落落有些无聊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其实再怎么说也就 是个商场而已,能夸张到哪里去?

  只不过她确实从来没有买过这个牌子的东西。无论是女装、项链、手表亦或 手提包,这里的价格都高到她不敢想象。

  之前郝川有段时间手头莫名其妙的阔绰,曾夸口说过想来这里给自己买个包 的,但落落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还骂了他个狗血淋头——"疯了才花这么多钱, 还不如请老娘吃饭",她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

  说起来郝川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就退学消失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但关我屁事。"落落心里这么想着。

  好在还没等她脑海里冒出一些更加煞风景的回忆,试衣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季秋辞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她上身穿着被首先看中的那件薄荷绿无袖衬衫,并用一只手轻轻捂着左 肩,似乎有些不习惯肩膀和整条手臂都露在外面。大小姐的双臂又细又白,能看 出来平日里既不会干重活也不怎么晒得到太阳。

  下面则是一条米色的高腰A字裙,宽幅的裙口设计显得少女的腰肢曲线格外 动人。被自身结构撑起来的裙摆结束于膝盖附近,再往则下便是光洁的小腿。她 因为喜欢游泳,腿上还是有一些饱满的线条的,当然没办法和落落比,只不过也 因此会显得更加少女一些。

  大小姐此刻还换上了一双低帮鞋,船袜将踝骨也露了出来。这脚踝的形状特 别好看,骨节分明,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蹲下去抚摸一下——当然前提是你不怕死 的话。

  顾落落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她第一次见到季秋辞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这 位大小姐愿意尝试更现代一点的、能展示少女体态的穿衣风格的话,一定会非常 惹眼。

  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依旧是低估了对方的潜力。

  季秋辞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一圈,并用手背压了下臀后的裙摆,她总觉得裙 子下面有些空空的。

  平心而论,这条裙子一点都不短,将将可以遮住半个膝盖。不过因为A字裙 的材质使得裙摆不会自然垂落,而是像个梯形一样撑起了自己的轮廓。如果不注 意身后的话,在上楼梯的过程中确实会有走光的风险。

  "真是好羡慕某个木头啊。"落落一只手托着下巴,有点坏笑着说道,"不 过我才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嘿嘿,我先享眼福了~"

  本来还想问问这一身怎么样的季秋辞,听到落落这独具一格的表扬方式,她 好笑又无奈地说:"贫嘴,那我去换下一套。"

  ………

  ………

  这种品牌的试衣间都是独立封闭的小房间,而非仅仅是用帘子隔开的。

  头顶和镜子下面刻意选用了的如夜灯般宁静温软的光源。当门关上的瞬间, 一种"突然的安静"会让人意识到原来外面一直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背景音。

  在这微妙的独处感中,季秋辞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

  "........."

  她轻轻抚摸着露在外面的圆滑肩头,然后顺着手臂一路下移,随后停在了自 己的腰上。

  "你的腰这么细,平时都看不出来"耳边回响起之前落落说的话。

  自从昨晚在浴室里第一次主动尝试了自我抚慰之后,她总觉得身体里就像被 打开了一个开关。

  这么说或许不太恰当,因为并不是说她发生了任何转变,而是指她觉得今天 走在外面时路人投向她的目光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生得好看,这不光是每一个身边的人对自己的夸赞,也是 基于自身的经验,事实上她早就已经习惯被人注视了。

  同时她也具备基础的生理知识,大致知道自己身为女性对男性而言是什么样 的存在。她知道裸露肌肤是在展示也是吸引,也知道身体的不同部位在异性眼中 通常具备不同的意味。

  只不过一直以来她对这些事情都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就像任何人都知道 昼夜会变换,落叶会飘落。

  看着现在镜中那个面色微红将手按在腰上的女孩儿...看着她的胸部将前 襟撑起来后,袖口处隐隐露出不足一寸的腋下风光...看着她裙摆下光洁的小 腿和脚踝...

  从"知道"到"理解",就像是明白了昼夜交替是源自地球自转,叶子飘落 是因为万有引力。她突然感觉脑海中的那些"信息"此刻终于变成了"知识"。

  她开始能够明白为何男人会对自己有欲望有想法。她开始明白夏合在亲吻自 己时手上为什么会有那些动作。她也开始明白刚才从试衣间走出去时,远处几个 男性顾客和保安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就像第一次明白了呼吸的空气中存在着氧气,月光其实是阳光的反射一样 ,她发现本来习以为常的那无数种注视尽然都大有不同。

  其中有一些是因为她的姓氏、她的身份、亦或者她的父亲兄长。

  但其实也有许多是因为她身为女性的事实、她学识带来的气质、以及... 她年轻美好的外表与身体本身。

  "都是同等的肤浅。"大小姐毫不犹豫地就对此做出了评判。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轻巧地前后转了两圈,待裙摆微微飘起又落下,重新遮 住了少女的膝盖窝,她心里面想着:

  "...但感觉还不错。"

  ………

  ………

  最后大小姐将落落挑出来的衣服全都买了下来,柜姐的脸都笑开了花,一路 嘘寒问暖地送两位姑娘离开了门店。

  季秋辞推着轮椅走到商场中庭时,发现外面阳光还正烈。

  落落依然沉浸在身后那位二话不说就把那一堆衣服全包下了的震撼之中,道 :"阿辞你买东西也太干脆了,都不去其他店里看看吗?"

  大小姐却不以为意地说:"我相信你的眼光,而且我自己也挺满意的。"

  "好吧,那你接下来还去别的地方逛吗?这买的也不算少了,真应该叫那木 头来的。就咱俩个女生提着大包小包也太辛苦了。"刚才买的一大堆衣服中轻的 那些正放在落落腿上,有点沉的则由季秋辞自己背着。

  感受了一下肩膀上的重量,季秋辞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我还可以的。而且 一起来逛街却只有我买了东西,这不好。"

  ………

  ………

  两人从西侧商场离开,穿越外面热闹的天街前往东侧,那边主要是品牌更加 亲民或面向学生的一些门店。

  一路上不时有行人或悄悄或直接地望向她们。

  此刻季秋辞正穿着落落为她挑选的那第一套新衣服。

  虽然按照她以往的习惯,新衣服必须是要回家洗过了才能再穿的。可今天她 很想再多体会一点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心境上的变化既让她疑惑也让她好奇 。

  其实往日里走在街上也总有人看她,可今天显然要更频繁一些——是因为落 落坐着的轮椅吗?还是说是因为她今天比往日更短一些裙子呢?

  她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一开始那些视线还让她未被衣服遮挡的皮肤有点发热,可很快的, 自己就开始习惯了这种注视。更进一步的...她能感觉到在自己意识的海洋中 ,有一种独属于"女性"部分的自我认知正在被这些视线给快速地建立起来。

  "......窈窕淑女?"季秋辞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词,可旋即又把自己 都给逗乐了,"...这也太自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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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便携式的娱乐手段尚不普及,就连移动网络也主要是2G。嗯,换句话 说就是——出门在外闲着的时候是没有手机玩的。

  或许还挺难想象的,不过在那个年代若是要等一个人,那需要的耐心比之今 天确实是要多出许多。

  钱多多,喔对不起...是我们的钱胜天同学,他此时此刻就正在经历着社 交关系对于自身德行修养的持续性考验。

  好吧,说人话就是——他已经在试衣间外面等自己的女伴等了一刻多钟了。

  随着他第三次把兜里的烟盒给掏出来又放了回去,他真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 不带个打火机在身上。

  耐心已经被摁在地上摩擦了许久,他再不找点别的事情来做就要没法儿保持 理智了。虽然他根本就不会抽烟,单纯是觉得一个帅气风趣的纨绔子弟总得在嘴 里叼上一根烟才像那么回事儿,但他此刻真的很想来一根。

  也就在他快要爆炸的前夕,试衣间的帘子终于被拉开了,只见一个染着棕色 头发妆容艳丽的高个子女生从里面钻了出来,她此时正穿着一件刚换上的新衬衣 ,将下摆的两端打了个结,正好露出了微肉的小腹和肚脐。

  她一看到站在外面叼着香烟的钱胜天就立刻跑过去,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说道:"天哥~对不起啊,让你等了好久呀。主要是这些衣服都太好看了,我挑 了好半天都想不到该选哪一件你更喜欢。"说着还不好意思地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

  随着身子轻微晃动,胸前两对大白兔子都快要从刻意解开了两颗扣子的领口 蹦出来了。

  钱胜天也不掩饰自己看向她胸口的目光,随后十分潇洒地摇了摇头后笑着说 道:"没等多久。小殷你要是喜欢,我都给你买了。"

  "啊?真的吗?谢谢天哥~!你最好了!""小殷"惊喜地说完便直接抱着 他的胳膊晃了起来。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弹性触感,钱胜天心里面想着:"这些钱还算没白花。 "

  ………

  自从他借着"探望季家大小姐"的名头来了京城之后就再也没回去了。

  学习?

  他亲爹就是校长,加之又是私立学校,没有哪个老师会费这功夫去管他。这 两个月他过得可以说是乐不思蜀。

  老家虽好,但毕竟偏安一隅,终究是保守得很。而京城就不愧是京城,无论 是吃喝玩乐,还是漂亮姑娘的花样都比老家丰富得多。

  这可不,他正带着这段时间换的第四个女朋友在学府区商圈逛街呢。

  说是"女朋友"或许不太严谨,毕竟他们昨天才在朋友的台球馆里认识,今 天算是第一次约会。

  当时钱胜天看着这身材火辣的妹子穿着吊带热裤就毫无顾及地趴在台球桌上 打球,那浑圆的屁股和大腿让他当即就去要了人家电话号码。

  这姐们儿也不含糊,一看来搭讪的这小哥衣冠楚楚还吊儿郎当的样子,立马 明白这是一个爱玩的富二代。

  两人心照不宣地假模假样聊了会儿天,相互都很满意的两人约好了今天一起 出来逛街。

  "不知道挑什么好"?

  钱胜天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这妞儿打一开始就想着全让他买单。只不过对方 也很上道,一路上该给的福利都还算到位,也各种暗示了说今晚去他住的地方一 起"看电影"。

  虽然她说的韩团呀视觉系音乐呀什么的他都不懂,可不妨碍自己在给她买了 新包包之后她主动坐到他腿上来。

  他没有耐心也没有兴趣去谈那种认认真真轰轰烈烈的感情,反正他老子有的 是钱,这世上又正好有那么多只认钱的性感姑娘,那何不各取所需呢?

  正所谓"饮食男女,人之常情"嘛。只等一会儿去吃个豪华晚餐,今晚他就 可以大享鱼水之欢了。

  只不过这个女人真的太能墨迹了。

  此时他们又来到了下一家门店。那女人在抱着一大堆衣服走进繁忙的试衣间 后又已经过去了快一刻钟......

  他感觉自己额头上应该是冒起了青筋,赶忙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开始扫视起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尝试通过观看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学生们来缓解自己心头的 不耐烦。随后又掏出手机打通了对方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听着耳畔传来的温柔女声,钱胜天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

  "老子在外面等你老半天,结果你搁里面跟人打电话吹牛是吧!

  他"嚯"地一下站了起来,随后气势汹汹地向试衣间区域走去,他黑着张脸 的样子把旁边几个小姑娘吓了一跳。

  这里作为更加面向学生群体的年轻品牌人流量更大,试衣间可没办法和高奢 门店一样做成独立小房间,因而都是用布帘子隔开。

  钱胜天看着面前一排帘子确实有些傻眼,不过他突然听到身旁的隔间里传来 了说话声......

  "......男人其实很简单的,只要看到你为了他打扮,他就是会更在 乎你一些。"

  什么人会在试衣间里自言自语??

  虽然声音似乎不太一样,但或许是帘子隔着加之外面到处都是人说话的缘故 ,钱胜天也没有多想,直接拉住帘子的边缘然后"唰"地一下拉开了!同时还大 声说着:"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还在里面打...电...话..... .."

  "......""......"

  只见帘子被拉开之后,里面的却并非是那个拿着手机的褐发女伴,而是两位 和自己年纪相近的女孩子正在一边聊天一边换衣服。

  其中一位要高出半个头,一头长长的黑发微卷,脸蛋儿可谓是相当漂亮,咦 ?她好像有些眼熟?

  不过钱胜天的目光也只在她震惊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甚至没来得及注意到她 腋下的夹着的拐杖,就转而开始看向了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孩儿——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两种颜色。

  深蓝色......

  那是一种午夜与深海的,属于珍贵丝布的颜色。

  象牙白......

  那是从未经历过风霜,被呵护得光滑细嫩的肌肤。

  众所周知,男人的视线会受到宇宙中客观存在的各类引力牵引。若是在太空 ,通常是受到星体的影响。而如果在地球上,那便总会是看向少女赤裸的胴体。

  此刻这名少女正脱得只剩下了内衣。

  简洁高雅的蕾丝花边沿着胸口浑圆的边缘蜿蜒,午夜之蓝与它托举的洁白乳 房形成了惊心动魄的鲜明对比——尽管尚未发育完全,可从那紧实挺拔的形状不 难看出它主人未来的潜力。

  在隐现轮廓的肋骨之下是腹部,小巧可人的肚脐是这片纯白平原中央唯一可 被注视的一点,它的周围光滑得就连视线都要打滑。

  而再往下一些,少女两腿间的秘密花园被深海的布料用心保护,不露出一丝 空隙,就像要把所有的奥妙都隐藏在海底一样。

  可或许是拥抱得有点太紧了,在那片布料的最中间,似乎能隐隐见到两片花 瓣儿饱满的轮廓......

  钱胜天脑子里所有的怒火、抱怨、烦躁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宏伟壮丽的 原始力量给蒸发。血液在身体的中央集合,为视线中深蓝与象牙白所代表的一切 美好献上生命中最本能的赞歌——升旗致意。

  如果能够允许我继续用这种方式来描述的话,那么当他的视线抽空瞥了一眼 这具奇迹般美好身体的主人的脸之后,春暖花开的精神大地就像在顷刻间迎来了 大冰期。

  时间,思维,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通通都在这一刹那从他的意识中消失了 。他相信自己是在做梦。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总会在梦里遇见那位大小姐。

  他认为自己在目睹了此生未曾见过的完美少女身体后,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只 有那张面孔才配得上它,因而将其幻视成了那位大小姐。

  他将帘子轻轻地重新拉上,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揉了揉自己的脸。

  嗯,清醒了,没问题。

  随后...又"唰"地一下猛地再一次拉开了帘子!

  当看到那张总是出现在他梦里的高傲面孔并没有消失,她依然在那里,用冰 冷到可以杀人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心中只留下了一个想法——

  "......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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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一门店往旁边再走几步的另一个试衣间内,褐色头发的"小殷"正一边 对着镜子比划新裙子,一边用脸颊和肩膀夹着电话和闺蜜聊着天:"我跟你说, 男人就是很简单,只要看到你为了他打扮,他就会心甘情愿地给你掏钱。"

  正聊得开心,突然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骚动。

  她此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会不会在里面待太久了,赶忙挂断了电话快速收拾 了一下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未曾想到,她刚一走出试衣间,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她刚刚才和闺蜜炫耀过的大富人家少爷正站在外面,在周围一大圈人的围观 下被一个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小姑娘给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她首先没有来得及注意那女孩儿标志的五官,而是先感受到她了身上一股慑 人的气势!她明明比这姑娘看着就年长几岁,可却在见到对方此刻发怒的样子时 只想着缩脖子,心惊胆战地躲着不要触对方的霉头......

  随后她又看到那个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天哥此刻正像一个败军之将般地低着 头...

  当众挨了一耳光后他非但没有任何反应,还在被打退了一步之后立刻又重新 站回了原位,就像一个态度端正听着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看着他这样子,那女孩儿的怒火一点儿未消,又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他第二 个耳光!!

  "啪!"

  这一声倒是惊醒了"小殷",她看着自己新傍上的富哥脸上高高肿起的红手 印,看着他眼中全都是失魂落魄的影子,她急坏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真 大款啊!!

  也不顾那女孩儿身上莫名其妙的骇人气势,她尖叫着冲了过去:"你怎么打 人啊?你这个小贱人你凭什么打人啊?!"

  说着她就像平日里和其他太妹撕逼一样冲过去就想要推搡对方。

  可还没触碰到对方,那女孩儿往她这边瞪了一眼她就只觉得自己心脏都漏跳 了一拍,脚步也慢了下来...

  又是一声"啪!"......

  "小殷"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刚才一直丢了魂儿似的钱胜天此刻 却站在那女孩儿身前,像是要保护她一般,反而给了想去帮他的自己一个巴掌. .....

  钱胜天居高临下地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认 识过一样...然后他的胳膊突然被身后的女孩儿扯了下,他的脑海中似乎完全 没有任何对抗的概念,她一扯,他就让。

  只听那女孩儿说道:"钱多多!你疯了!你怎么敢打女人?!"

  "她刚才骂你,还想来打你。"钱胜天的语气没有一点感情,他甚至没有看 向她。

  "她不敢来打我,而且她骂我关你什么事?"

  此时"小殷"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女孩儿。

  前面说了,她因为气质太过惹眼,第一时间甚至不容易注意到她的具体长相 。但仔细端详则会发现,她的五官并非那种很抢眼的美艳,可是非常的标志端正 ,无论是下巴鼻梁的弧度还是眼睛的间距形状,都给人一种只应当如此的舒适感 。

  而且她的眼睛真的很大很亮,就像会说话一般。此刻她细腻的眉头紧皱着, 狠狠地瞪视着她面前的钱胜天。

  钱胜天听到女孩儿的质问却第一次展现了对抗的情绪,他说:"怎么不关我 的事?我不准任何人在我面前骂你!"

  "你...!"女孩儿似乎气急,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用有些低沉的嗓 音说道:"算了......不和你计较。人家是来帮你的,快给人家道歉!"

  "我...凭什么?我才不要。"钱胜天当然不服,在他心中你季秋辞是什 么地位,你可以随便打我骂我那是无所谓。但那个一看就为了钱也不管我是谁的 女人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和她低头?

  其实别说是他,就连"小殷"自己都没想到那女孩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在钱胜天拒绝之后,那女孩儿又提高了一点声量,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喊道: "道歉!!"

  "........."钱胜天闭上了眼睛,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脖子下 面的青筋拱起。

  随后他进行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对着"小殷"低头鞠躬,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天...天哥?我...""小殷"感受着脸颊上还未消退 的刺痛,似哭非哭地试探着对方。

  可下一秒钱胜天又恢复了那股冷漠的样子,他说:"我没法儿陪你了,今天 买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不用再来找我,就这样。"

  说完,他就像被重置了系统般完全将她的存在从意识中剔除掉了,再也没有 看她一眼。

  环视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小殷"擦了擦眼泪,啜泣着跑走了。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把那一大堆购物袋一起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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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可爱地捂着嘴,有些震惊地看完了季秋辞修理纨绔子弟的全过程,在她 心中这位大小姐的形象又更加丰富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季秋辞突然回过身来,同时她身上那股凛然的气 势也随之消失了,那个顾落落所熟悉的有些冷淡但实际却很温和的大小姐又回来 了。

  季秋辞捏了捏落落的手,说道:"抱歉,落落,让你看笑话了。"

  "唔嗯,没有的事。"谁知落落却突然抱住了大小姐,在她有些慌乱的眼神 中说道:"阿辞你好帅啊~"

  "...落落?唔..."

  "咳咳..."

  两个女孩儿的养眼互动被来自身旁煞风景的轻咳声打断了。

  只见钱胜天也不在意自己脸上的掌印,摸着后脖子龇牙咧嘴地尬笑着到:" 额......那个,弦姐,我......"

  本来还轻声细语和落落说着话的季秋辞回头望了他一眼,用好听却凛然地声 音说道:"之前的事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虽然从小就很习惯被季秋辞给暴力威胁了,但不知道为何今天听着她那句" 敢说出去就杀了你"之后自己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说什么?今天发生了什么吗?"他赶忙做出一副迷惑的表情,表示根本不 知道你在说什么事情啊?

  看着他这样子,大小姐轻哼了一声说:

  "哼......暂且饶过你。"

  钱胜天夸张地"吁"地呼出一口气,还擦了擦额头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汗水 。

  落落则在一旁偷笑。

  随后季秋辞似乎想要拉着落落离开了,不过她看了一眼轮椅上放着的大包小 包...

  她突然嘴角一翘,眯着眼睛看向钱胜天:

  "钱多多,来帮我们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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