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然后捡到冷眼女魔头】(17-18)作者:Broadsea42

送交者: 留立 [★★★声望勋衔13★★★] 于 2025-06-30 9:29 已读8294次 4赞 大字阅读 繁体
        【转生,然后捡到冷眼女魔头】(17)

作者:Broadsea42 2025/06/30 发布于 pixiv 字数:8836

  第十七章 远山凄雪荒唐梦

  “镇子被妖怪盯上了。”阿莲又打了个喷嚏,坚持说道。

  “好好好,有妖怪。”我叹口气,抖开被子把她一圈圈裹起来。阿莲感冒了,颇有些严重。我一开始意外,后来倒松了口气——她究竟也是凡人之躯。一个会感冒的阿莲比起杀人不眨眼、挨多少刀都死不掉的“铁仙”沈延秋还是要亲切些。

  “我不要!”阿莲有些烦躁地踢蹬着,两颊依旧潮红。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掌心一片滚烫。

  “烧成这样还闹个什么劲,你不比当初那么强了。”我把粽子一样的阿莲摁在床上:“等我寻点汤药来,反正妖怪都被你砍死了。”

  “那些狼只是试探,袭击还会发生。这一带自古就有妖害,镇子里的事搞不好就是它们弄的。”阿莲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

  “妖兽都会变成人吗?”我坐在床边,想起在南境结识的鱼龙。

  “看想不想。我们无仙可修,它们却还有妖术,变化多端。”

  “最好一起送上门来,客栈里可有不少省油的灯。”我挠挠脑袋:“你就老老实实躺着,我去找药,顺便看看能不能揪出昨晚找麻烦的家伙。”

  阿莲别过脸不吱声。我便伸手到被子里摸索,往她小腹里封上内力——当然又挨了两脚。想了想又摸出一枚还初药塞进她掌心,这才放心离开。

  拾级而下,我略一抬眼,便看见人群中央悬挂的尸体,脚步顿时一滞。

  那人被悬在客栈一楼的大梁上,用的似乎是自己的腰带——他的裤子一路滑落倒脚踝,两条腿泛着青紫,屎尿和精液从胯间一直流到地上,大约是经历冰冷的一夜,已经冻成肮脏不堪的一片。

  老捕头爬上堆叠起来的两张桌子,用手中短刀割断腰带。尸体“砰”一声落到地上,看到死者身上的苍蓝布袍,我不禁“啧”了一声,绕过人群走向大厅一角。

  何狂坐在桌边,面前只有一壶酒——大早上面对如此情景,够呛吃得下饭。我在他对面坐下:“没想到竟有人敢对十方剑宗的弟子下手。”

  “他身上钱财俱在,凶手一不为财,二不藏尸,当真是嚣张到了极点。”何狂慢慢喝着酒,一张老脸上半是唏嘘半是玩味。

  “是十方剑宗自己发现的吗?”扫一眼人群,陆平腰间挎着长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没错。姓陆的早上第一个下楼,先行查了查才报的官。死期是在半夜,既然动手时连陆平都察觉不到,行凶之人一定实力非凡。”何狂感慨道。

  半夜?那多半是和我出门时错开了。我揉揉酸胀的眼睛,随声附和道:“那姓陆的可要头疼喽。”

  “周公子昨夜没睡好吗?”小二正忙,何狂自己起身拿了个瓷碗倒上酒。

  “多谢。”我喝了一口:“昨夜贱内受了风寒,烧得不轻。”

  “哦?”何狂有些诧异,“令正内力不浅,还会风寒?”

  “南方来的,属实没见到过这般大雪。”我笑笑便站起身来:“先告辞了,还得给这婆娘抓药。”

  “慢走。”何狂举举瓷碗。

  那边,愤怒的剑宗弟子已经将小二摁在墙上:“你天天睡在楼下,竟连死了人都不知道?!”

  “大侠明鉴,小的睡觉一向死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二哭丧着脸,一旁的掌柜虽然焦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够了。”陆平看上去还留着脑子,用剑鞘拍落弟子的手腕:“你们全力配合宿大人查案,别的少掺和。”嘴上说着,他却慢慢转头,视线扫过客栈内诸位闲客。在与他的目光接触之前,我拉开木门,闪进风雪之中。

  药铺在镇子东头,郎中觉还没睡够,便被敲门的我吵醒,抓药时没什么好脸色。阿莲说他在这一带颇有名气,但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寻常男人。好在他价格还算公道,我一时不想回客栈,便在药铺扯了一会儿皮,又讨到个煎药用的陶罐,这才溜达着往回走。

  不出所料,一楼的客人已经散尽,尸体也不知挪到了何处,只剩下小二苦着脸擦拭地板上的污物。我打了个招呼便走上楼去,刚刚站到走廊上,便察觉大事不妙。

  陆平站在我和阿莲的客房前,举着手正要敲门。见我上前,顿时转头一笑:“公子贵姓?”

  “免贵,周段。”自知逃不过这一出,我在心中叹口气,迎上前去。

  “周公子。我看您新近才用剑?”

  “是。”我低头看看拎着陶罐的右手,握拳藏起食指上的茧。

  “公子大约发觉了,里正与我弟子之死,凶手并非同一人。”陆平放下敲门的手。

  “破案的事,应当由捕头关心。我一介百姓,还是不掺和了。”我摇摇头,依旧不粘锅。

  “宿大人的确尽责,但毕竟年事已高。如今出了事,弟子们人心惶惶,我得留在客栈安他们的心,着实有些分身乏术。”陆平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周公子昨夜可是出去了?”

  “镇子里死了人,放心不下,便出去看看。”自知身法没到瞒天过海的地步,我坦然道。

  “那令妹呢?”

  我猛然抬起头来,一时没有回答。面前的男人已不年轻,虽仍保有英挺的轮廓,却对逐渐蔓延的白发和皱纹无计可施。然而他长着一双无比秀气的眼睛,简直清澈有如少年。若是谁能睁着这样的眼睛撒谎,心思一定缜密到了人莫能及的地步。

  “她先行一步,我放心不下,便尾随而出。”已经引起注意,再绕圈子也无济于事,我索性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陆平点点头:“阁下不必担心,如今镇上人手不足,只望和公子交个朋友,若是凶手伺机而动,我们也好相互照应。”

  “这是自然。”我满口答应,伸手将门推开一线。见了送客的架势,陆平轻轻点头,便向后退去。

  正要转身,却听到他忽然开口:“孙有光是在十方剑宗长大的。”不理会我的目光,陆平自顾自说道:“他六岁练剑,十七岁入内门。剑术算不上精彩绝艳,却也是多年心血。有光本该为国为民效力,没想到枉死此地。”他对上我的视线:“无论凶手是谁,敢对我的弟子下手,便只剩死路一条了。”

  “剑宗早已归化朝廷,还敢说这种话么?”

  “我们从江湖中来,总归有江湖的办法。”陆平低声笑了:“公子小心,告辞了。”

  我凝视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迈步踏进客房。

  阿莲依旧躺在床上,裹着乱糟糟的被子。知道她感知过人,我没说什么,把药和陶罐一并放到桌上。

  “夜里挑衅你的人,会是陆平吗?”阿莲从被子里伸出白皙的手臂,把还初药丢回我手里。

  “不像。”我一边说着,把那颗珍贵的药丸小心翼翼收好,“体型对不太上。哦,客栈里死人了,是十方剑宗的弟子,死在我们出门的时候。”

  “怪不得陆平找你说那些。”

  “杀死里正之人、杀死剑宗弟子之人、昨夜的偷袭者,被制造的雪崩,骤然出现的群狼。”我点燃火炉,开始煮药:“事情越来越头疼了,我觉得答应陆平没什么问题,只是要小心你的身份——你正好养病。”

  盖上盖子,我扭头看着阿莲。她两颊依旧发红,大约是出了些汗,发丝黏在鬓角和眉间:“你师父……”

  “不必指望她了。”阿莲的声音听来干涩,“那术法或许我这一生只能承受一次。”

  “那当初被叶红英夫妇伏击的时候,她为何不出手?”我起身端来瓷碗。

  “我不知道。”阿莲挺起身子喝水:“我与师父多年未见了。”

  “好吧。”我叹口气:“那得更小心才行。之前在衡川,她要我去什么北盈山。”

  “你最好听她的。”阿莲撇撇嘴:“师父很古怪。”

  “这倒是不难猜。”我轻声笑笑。

  喂阿莲吃了药,又熄灭火炉,解决一脸疲惫的小二送来的午饭,整个白天就没有什么事做——十方剑宗的弟子不惧风雪,三三两两忙着清扫隘口,搞得镇子里热闹许多,再心怀鬼胎也只能老实躲起来。我向后靠在椅背上,盯着昏暗的天花板默默盘算。

  阿莲师父来不了,那就只剩下还初药一着奇招。一个时辰的时间大概足够阿莲从镇东砍到镇西,然而那东西只剩下四颗,我们向北的路却只走了不到十分之一。镇子里还有个不安分的陆平,公然出手便意味着身份暴露,到时候怕不是要被剑宗一路追赶。

  还有狼。这里的动物都不一般——原来山中所见和结识的鱼龙都是铁证。我们的夜间出行已经引起了某些注意,希望那个挑衅者只是个大胆的武夫。如今这时节,还出门在外的难得是什么庸人,客栈中所见十之八九都多少有些武艺,仅凭昨晚的短暂交手看不出什么端倪。

  “阿莲——”我一开口便有所察觉,扭头一看,床上的美人已经沉沉睡去。她侧身躺着,修长身躯蜷缩在被中,眉间有细细的皱纹。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阿莲的呼吸声,我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起身也坐到床边,甩脱两只鞋子。连日昼伏夜出,饶是噬心功淬炼过无数遍的身躯,也难免有几分疲倦。我数着阿莲的呼吸,只觉越来越困。

  俯身拉开被衾,我脱去外衣,侧身滑进被窝。客栈的窗帘质量一般,阴沉的光透进房间,在惊鸿一瞥中刻画出阿莲胸前的沟壑——她只穿着肚兜。我慢慢躺下闭眼,伸手搂紧她汗津津的身躯。那纤细而紧实的腰肢我几乎已搂的惯了,如同榫卯相合。阴影中阿莲的呼吸依然平静,把脸凑得近些,便能察觉额头滚烫的温度。我把她抱的更紧,怀里如同钻了一块火炭。好在那药已经起作用了,阿莲的呼吸异常顺畅。

  阿莲一向不喜亲密接触,像是警惕的野猫。从衡川一路走来,她早早认定我是个十足的色篮子,平日里颇有些狡猾。每逢天黑,我收拾妥当准备休息了,她往往还没洗漱,要么就是要磨剑,要守夜,要看风景,总之一定熬到我沉沉睡去。等到次日醒来,她早就好整以暇,不给半点可乘之机。相比起来,如今虚弱的阿莲多出几分凡人的可爱。

  我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听不到回应。与她唇吻相对,彼此气息都融在一处,暖意蒸腾片刻,困意便骤然上涌。我原本只打算休息片刻,没想到却当真睡了过去。不知多久后醒来,已经不知自己躺在何处。

  被子被扭绞得一团糟,一时倒成了我躺在阿莲怀中。她的肚兜已经被汗浸得半湿,揉皱的布料将胸前两团柔软乳球挤在一处。我从铁箍般的胳臂中挣出一线空间,伸手到阿莲背后,解开肚兜的扣子,将它慢慢抽离,丢到被子外面。阿莲动了动,鼻腔中发出含混不清的闷哼。她终于一丝不挂,密密出了一身细汗,摸起来格外滑腻。我想接着睡一会,然而姿势却着实有些难受——阿莲把我当段圆木抱着,两条长腿一绞,简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我试着挣扎,却再也挪动不开。饶是在睡梦中,饶是染着风寒,阿莲的力气也比我大得多。为了翻个身动用噬心功未免小题大做,我在她坚硬而精致的锁骨上磨蹭了片刻,索性伸手去搔她腰间痒处。可惜事与愿违,阿莲扭转了腰身,把我夹得更紧。

  欲火升腾,一时有些难堪。所触所见尽是温香软玉,胯间的兄弟早就斗志高昂,直直戳在阿莲腿上。我深吸几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慢慢拂过阿莲修长的胴体。她腰身半转,更加凸显腰臀间惊艳的曲线。顺着阿莲的脊梁摸下去,直到满手都是柔软丰盈的臀肉,稍稍揉动,便能感觉到股沟之间弥漫的热气。

  暗暗吞口口水,我滑进一根手指。菊门娇嫩,只一触便微微收缩。紧接着,我便触及那柔软湿润的蜜裂。噬心功连带着封存的真气还在暗中作怪,阿莲虚弱的身体里仍有情欲燃烧。我有些歉疚,却忍不住更加口干舌燥——噬心功不仅对她起作用。

  连日修习,这邪功越来越出人意料。我从前只以为是阿莲生的娇美,自己才每每摁捺不住,直到修为增长,才觉出其中不对。气脉相连,真气内力日夜流转,两具身躯越来越离不开,唯有抵死缠绵时才觉畅快。

  可阿莲实在不喜欢。我嗅着她芬芳气息,一时左右为难。手指还陷在软玉之中,我正欲抽离,阿莲却忽然挪动双腿,用潮湿的裂隙摩擦我的指节,鼻腔中传来沉闷的喘息。二弟几乎被热血撑爆,我运起真气强压欲火,用两根手指撑开蜜裂,轻抚她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阴蒂。阿莲还在高热和睡意之间挣扎,眉头紧锁却并未醒转。我并未加大力度,只是不轻不重地捻动,再用另一只手伸进她股间,往蜜穴中探出一根手指。辗转多次,我对阿莲的躯体已经相当熟识,没费什么劲便触及要紧处,稍一搔动,她便更加逢迎,雪团似的乳肉围拥上来,几乎要我喘不过气。

  阿莲发出低声喘息,我以为她已经醒转,可抬眼看去,潮红脸颊上只有睫毛微微颤抖。伴着花径深处的痉挛,一缕阴液沾湿了被衾。阿莲像是骤然放下重担,呼吸都轻了一些。两条扭绞着的双腿终于松开,我把手探出被窝,用她的肚兜擦拭手指。

  有阿莲躺着的被窝胜过天国,可时间毕竟不早了——我一觉几乎闷到半夜,如今窗外阴沉沉不见一丝光,床头的灯也已油尽灯枯。女人不妨好好休息,大丈夫可还有事要做……虽然我这个“大丈夫”不如阿莲一半强大。叹口气,我吊着一根铁棒爬出被窝,赤裸着站在地上,等待欲火在低温中慢慢冷却。低头看去,阿莲睡得依旧安详,眉间终于看不见皱纹。我想看她欢笑,想吻她的唇,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躯体里,可我实际上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

  无妨,以后的事我还可以把握。最后用指尖拂过她的发丝,我抓起长剑和黑衣。

  陆平的房间没有动静,但我相信他没有睡。看今日的情况,即使真出什么事,他大约也只会顾着自家弟子,我和阿莲只有自己多加小心。一楼更加寂静,柜台上燃着一盏油灯,旁边的弟子已经睡得天昏地暗,怀里的长剑歪斜到一旁。我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他,而是推开酒柜旁的门——那里是小二睡觉的地方。

  黯淡的形影歪倒在床上,我缓步走过去,确认了小二那张带着三分苦相的脸,这才退出内室。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奇怪。

  站在黑暗中,我思索片刻,选择运转噬心功。数息之间感知全面扩大,原本那点隐秘的可疑之处展露无遗——是气味。这般风雪肆虐,即使客栈门窗闭得再紧,也免不了闯进几丝寒风。可如今一楼的空气简直是凝固的胶,又闷又沉。我运气于胸,再缓缓吐出,屏息片刻后再度呼吸,便有一缕异味钻进鼻腔,清晰的思维顿时一滞。

  不会有错,那是狼身上的腥臊。我伸手到腰间扶住剑柄,再度推开内室的门。小二依旧睡如死猪,我追随着气味来到床边,伸手抚摸地板,随后立掌狠狠插下。

  果不其然,木板下面不是泥土,而是一片温热的空间。我看了看沉睡的小二,小心翼翼揭开木板,把洞口扩大到足够一人通行。直到工程结束,小二还是没有动静。我站在床边思忖其中关节,最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小二发出快乐的闷哼,似乎死了人闹了事都没有关系,惟愿睡得够爽。我只有暗自苦笑——真气宛如泥牛入海,一番探查下来,这小二的内力相当差劲,甚至不如我在衡川见过的一些男孩。

  好吧,那你就睡去。我纵身跃下洞口,伸出手去将木板重归原位。

  洞穴并不深,我进来便得半弯着腰。眼前的通道极狭长,直到十数米开外才出现第一个弯。我拔剑在手,沿黑暗一路摸索,只觉腥臊味越来越重,几乎憋得人喘不过气来。微微一迟疑,我索性发足狂奔,凭借噬心功带来的感知摸黑前行。爪印、毛发,发掘洞穴的东西似乎从来没想过隐瞒身份。不过也是,哪怕再诡奇再机巧,它们也不过是畜生而已。

  畜生当然也要有畜生的结局了。

  眼前豁然开朗,脚下松软的泥土化为白雪。我几乎是飞出洞口,半空中挥洒剑光护住要害,这才落在雪地中。抬头看去,这原来是林间的一处缓坡,正好背风,怪不得阿莲连着几日都没能找到。

  独自出山的确过于冒失,但阿莲在情欲焚身的时候尚且不惧群狼,我虽不如她功力高深,但此刻状态绝佳,既然抓到了蹊跷,便还是一路追到底好些。看眼前的形势,它们对我并非毫无警觉

  林中亮起绿色的繁星,那是它们的眼睛。几只?十几只?几十只?越来越多的指爪从黑暗中显现,无声无息踏进雪地。那些牛犊般大小的狼寂静如死物,狭长唇吻间喷吐热气,喷吐血气和腥臊。

  “我想问问里正是不是你们杀的,但你们不一定会说话,那就显得我很呆。”我拭去长剑上沾的泥,“不妨直接来试试看呢?”

  第一只冲出的狼如同黑色的闪电,它直到死都是无声的。我侧身避过冲势,斜着斩下它的头颅。血珠泼洒的时候第二只已经到了近前,张嘴咬住了剑刃。我拧转手腕,崩裂两根狼牙,用闲着的手撕开它的下颚。血染了黑衣,染了白雪,转身将狼尸抛飞,我发动“破羽”。

  一,二,三!三个呼吸过后,五具狼尸坠地,右手剑刃复归胸前,飞溅的血液要晚两秒才跟得上挥剑的速度。我朝前踏步,迎着狼牙迎着利爪,将不惜一切的斩击变招为刺。“击云”!半空中狼的躯体被洞穿如筛,紧接着就被同类踏在脚下。它们前仆后继,却只能撞上名为剑刃的墙壁,崩裂成了无生气的血肉。然而这还不够,剑招的最后一式是“停风”,“停风”不是墙壁,而是疾驰向前的战车。

  “喝啊——”自离开南境以来,我头一次使出这一招。剑光超越了剑本身的长度,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所有处于这条沟壑上的狼都整齐地分裂开来,因为速度过于快,它们直到倒下才有血渗出来。半空中终于显示出隐约的雾——在阿莲手里它浓的如同白玉。可这已经足够了,狼群为这一击所慑,许久都没有再冲上来。

  持剑四顾,林中晶莹的绿眼依旧。噬心功运转地无比顺畅,当初稀薄的真气如今已成为浩荡江河。我有信心杀了它们,无论狼群规模几何。可是没有狼再进攻了。它们缓缓伏低,却并不是退缩。

  寒风凝滞,为腥臊所替。这帮在野外厮混的畜生臭的惊人。我立刻便察觉了比臭更要命的东西。那味道钻进鼻腔钻进体内,我立刻捂住口鼻,然而已经进入肺叶的空气还在作怪。其中蕴含的力量不是内力,却更加阴毒诡异。真气的流动竟然逐渐变得迟缓,手臂和指节中蕴含的力量逐渐松懈,原本奔腾在四肢百骸的内力开始变得像漫步的野马。

  我也像是野马。群狼缓缓踏出森林,围成一个完美的圈。那股气味越来越浓,几乎熏出眼泪。不,不是熏出的眼泪。复杂的情绪冲刷心头,如同骤然惊起的巨浪。我实在好累好难过啊,从前那么多愤恨那么多愧疚忽然一股脑涌上心头,最后变成灼热的一小块。

  不,绝不能是这个时候。我用力摆头想甩去那些思绪,却不可遏制地越想越深。我究竟是个什么人啊?我来到这里,奔向北方,又有什么值得?我一路坎坷陪伴的女人只怕会在恢复的同时挥剑斩下我的头颅,因为我在一开始就做错了。假惺惺的温存有什么用?我有什么用?我本不是这里的人,那破庙本是沈延秋的死地。从此之后,一切不过是命运的捉弄。

  狼牙咬穿肩膀,痛觉贯穿大脑。我咬紧牙关,用长剑贯穿那狼的胸膛,把它甩到一边。可是接二连三的爪牙跟上来,撕裂我和阿莲共用的黑衣,在肌肉上留下深深的血痕。满世界只剩下冰凉的雪和我滚烫的泪,以及群狼低沉的吼。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人在低语,声音汇集起来变成狂乱的雨点,疾落之中显示出庙宇的轮廓。

  “操你妈!”我痛恨回忆,无论是谁还是什么东西,能引起回忆的最好一剑剁碎。为什么这些妖怪都热衷于我最后悔的一夜?鱼龙是这样,群狼也这样,似乎我抛弃道德和自尊的一夜是什么有趣的笑话。

  体内的功法发出不甘的嚎叫。漫步的野马骤然开始狂奔。我用臂膀挤碎一只野狼的头颅,伸手到湿淋淋的碎颅中,抓住它最长的两颗牙。长剑早已脱手,我就把那两颗牙作为匕首,穿糖葫芦一般逐个刺进狼的眼球。真气奔涌,却是换了方向,我几乎能听到生长的肌腱生生夹碎野狼的指甲。一时之间我的手指、肩膀都成了铁铸的利器,从群狼中撕出一条通路。

  再度站起身来,狼尸在身前身后堆叠,已经没至腰际。终于没有狼再扑上来,它们在数丈之外冷冷打量,一时之间分不出谁才是野兽。

  “死啊!死啊!死啊!”我失态地大吼,反复撕裂早已死去的狼躯,把它们的腿和头颅当作武器甩来甩去,血液四处飘散,把林中染的像是某个肮脏的肉店。

  绿色的星星消失了,它们没入黑暗,来无影去也无踪。我拔腿离开群尸,仰天倒在雪地里。肺叶像是被撒进一把芥末,左手的小指痛入骨髓。哪怕是极短暂的运用,逆行的噬心功也会迅速让我尝到苦头。我试着咳嗽,嘴里有血涌出来。

  更痛的地方在心里。那些事我从来不愿意想,只是闷头朝北走下去而已。一定是那气味,狼群用气味扰乱心神、催人入睡,甚至干扰内力运行。这大约就是所谓妖术。

  “公子?公子?”狼洞中冒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紧接着我听到何狂沙哑的嗓音。这个出人意料家伙看上去颇为狼狈,像是匆匆从被窝里起身,凌乱睡袍下身形瘦削干瘪。

  “狼妖。”吐口血沫,我懒得多解释,这老人来的实在太过蹊跷:“你怎么……”

  “我听到楼下有动静,怕是有人袭击,没想到正巧看到公子往洞里钻。”老人看上去惊魂未定:“这可真是……”

  “客栈里——”

  利刃穿进胸膛,未完的话变成血液吐出来。他妈的,以后莫名其妙靠近我的都要先挨一剑,这莫名其妙的偷袭已经是第二次了。

  何狂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看来你便是叛徒了。谁给你下的命令?”

  我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你妈——啊啊啊啊!”他拧转刀柄,把伤口搅成一团糟,我几乎能感受到胸口的肌肉因为剧痛而反复抽动。

  “府主之死,是你在搞鬼吗?!”何狂的声音听起来满怀怒气,可他实在低估了我。真气流转,我生生震断刀刃,抬手抓住一条手臂,翻身将他摔在地上——一瞬之间熟悉的手感已经表明老者的身份。这老东西两次偷袭,胆子真是大没边了。

  拾回长剑抵住何狂的咽喉:“现在轮到我来问,你是谁?”

  他灰色的眼睛里毫无惧怕,看上去有些诡异——那是惊喜吗?还是夹杂着怀疑的迷惑?

  “……噬心功。竟然是噬心功!”老头子不顾死活地抓住我的手腕:“你姓姚吗?你姓姚吗?”

  “滚啊。”我一巴掌抽在何狂脸上。可老头的反应却有些过了头,我用上的力气分明不足以抽断他的鼻梁,可是他半边脸都塌陷下去,一只眼睛变成黑漆漆的洞,嘴唇歪斜如同垂死的蛆。

  妈的,易容术!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撕去他伪装的脸皮。那之下是一张娇柔的脸,白皙柔软美目圆睁——分明是个青春年少的女孩。脸皮连带着白发和胡须,伪装之下她有着丰润脸颊和微微吊起的眼角。明明稚气未脱,先前下手却相当阴狠,真是对不起如此可爱的婴儿肥。

  “你莫非联合沈延秋杀自己父亲?”像是弄明白什么天大的秘密,女孩眼角泛着点点的红,竟然快要垂下泪来。

  “再说批话我把你也杀了吊起来!”嘴里不住威吓,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说说而已,究竟是沉冥府的人,还不能随意杀死。

第十八章   「你一定是府主的儿子,虽然可能是私生的。」她的声音听来笃定,可惜在我听来全是屁话。   「再给我塞便宜老爹试试看呢?」我蹲在地上,用剑鞘拨弄倒悬的少女。她被我用衣带吊在树梢上,假脸皮丢在一边,两条细瘦的腿在寒风里打着颤。   「噬心功只有府主家的人可以修习,只有他们丹田先天闭塞。」   是这样啊。当初在南境,林远杨同样认出功法,却没有对我的身份妄下评议。她大概不知道沉冥府的内情么?   「你们府主死在沈延秋手里?」   「本来不会的!」少女又激动起来,像是扭动的鱼,垂下的黑发在雪地上擦出细微的径迹。   「那魔头本来敌不过府主的。可不知怎的……府里一定出了叛徒。」那所谓府主大约声名极盛,这少女一时竟又激愤得几乎落下泪来。   「不提什么府主了。总之我跟那姓姚的没一点关系。你就当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偏偏能修习噬心功。」我拍拍她的脸:「你们府主被杀了,然后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可能!姚家单传几百年了,从来没见过外人有一样的体质。」少女咬紧下唇只是个犟。   「你再说废话小心我做点什么。」我接着恐吓,站起来摸摸裤裆,大有一言不合先奸后杀的架势。   「既不向着沉冥府,我便什么都不告诉你!」她却像个贞洁烈妇般错开脸颊,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然而只是说说而已,有沈延秋和叶红英两条血案在前,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对谁用强了,何况这女孩有没有成年都说不定。   叹口气,我伸手掰正她的脸:「你个女孩子,总不能真叫何狂吧?」   「何情。」良久,少女才吐出名字。   「何情,」我点点头:「你就算是我的俘虏了。身为沉冥府中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府主明面上无嗣,沈延秋又拿了噬心功,府里早就作鸟兽散了。」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只当那是倒吊着气血不畅。   用剩下的衣带束紧她的脚踝,我将何情放下来抗在肩上。连番厮杀下来,黑衣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裤腰几乎是耷拉在胯骨轴子上,寒风飕飕穿过裤裆。夜间雪小了一些,仰起头,能从树枝的缝隙中看到阴沉的天幕。那股恶心的腥臊直到现在才堪堪散去,冰冷的空气呼吸起来竟也显得甜美。我深深吸气,压下心头的焦躁,迈步走向缓坡。   「你要回客栈?」何情挣扎着回过头来。   「不然呢?」狼群的情况远超预期,阿莲从未提起这恶心的妖术,如今打草惊蛇,还是尽早蛰伏为妙,或许拉上陆平调查是个办法,从早先一同征南的事来看,沉冥府和剑宗应当关系不错。那么除了阿莲,肩上这个有些讨厌的女孩也得掩盖身份,幸好我顺手揣上了她的假脸皮。   「那里恐怕已经满是狼妖了。」何情冷不丁开口,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它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沈延秋啊。」   骤然把她甩在地上,我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你们的伪装能骗过常人,却骗不过妖怪。」何情有些吃痛,皱紧了眉毛,眼神却不躲不闪:「沈延秋直面仙人却活了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渴望她身上的秘密呢。」   只是为了一个「仙」字啊,在我看来仙人只代表陈无惊那张美艳却可怖的脸。拔剑在手,我再度把何情扛上肩膀,加快了步伐。阿莲体内还有封存的真气,但贸然使用会让她受尽情欲折磨,而我绝不允许她在那种状态下身边有别人。   没敢再走狼洞,我沿山路一路狂奔,偶尔踩踏树干借力,震下无数雪片,有什么小动物顺着滚落的雪四散奔逃。肩上的少女再度开口,声音里满是玩味:「你当真要回去帮她吗?」   我不再说话,何情却接着叙述:「即使把她收为心奴,沈延秋也不是好惹的。若有一日她得脱樊笼,你怕是活不过半个时辰。」   「闭嘴!」我有些烦躁地吼道。   「我建议你杀了她。」何情却出奇冷静,声音即使在寒风里也清晰锐利如刀:「杀了她,无论你是不是府主子嗣,沉冥府上下都视你为贵宾,江湖上再不会有谁敢对你出手。」   「我建议你闭紧嘴巴保住命。」冷冷吐出几个字,我自顾自赶路。何情眼神闪烁,但没再出声。   看见屋檐上那个修长的剪影,我顿时刹住步伐。阿莲静静伫立,已经穿上她惯常那套修修补补过的白衣,赤脚站在乌黑的瓦上,随手绾成的髻子几乎完全散开。黏稠的血正顺着屋檐蔓延,雨一般坠落在雪中。最后一匹踏上房顶的狼刚刚气绝,自下看去,它是如此巨大,倒下的时候几乎像是一座山。   「嗨。」我轻声说,把何情放到地上。少女在发现阿莲的同时便奋力扭动起来,可惜我已用噬心功截断她气脉,一时半会激发不出半点内力。   阿莲不说话。那对暗淡到近乎于黑的红眸中有着某种我从未见过的神色。狼尸坠落雪地,匐然一声巨响反而衬得周遭更加寂静。四周死去的狼不少于二十只,今晚出动的野兽几乎可以覆灭一只小小的军队,凭借我留下来的那点内力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   是了,阿莲已服下一颗还初药,可是再强的人也需要呼吸。空气中除过弥漫的血腥还有着刺鼻的臊臭。根本来不及眨眼,我凭借下意识的决策举剑,铿锵声中直接被那石破天惊的一击震入林中。   「冷静!」我大吼出声,可毫无作用。一个呼吸之中阿莲的剑三次逼近我的要害,若不是熟悉她的剑招我早已身首异处。凭借日渐增长的剑术我艰难抵挡,接连不断的长剑相击下虎口被震得一片酸麻。   「喂!它们会妖术,你知道的!」我接着喊,趁着剑刃相格看她的眼睛。凌乱黑发之后,阿莲的眼神满怀怒火,仿佛生死劫难中积累的友情早已消逝。然而这旅程的起点是那样令人难堪,所以我无权委屈。   「好啊,那就拿打一架算了。」奋力蹬地拉开距离,我借着她前冲的时间施展破羽。这弥补了速度的差距,我们同时施展出了停风。两股剑意从完全对称的方向碰撞,剑刃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磅礴的内力从旁宣泄,周遭的树干应声而裂。半空中弥漫的白还未消失,第二波剑招已经开始。雪片纷飞中地上的何情被远远震了出去,横拍在客栈后墙上。   自她服下还初药,过了有多久?我尽力计算着时间,可是思路一而再的被眼前的险境冲散。我与群狼周旋许久,之后因为幻术陷入迷蒙,紧接着何情赶到,我们搏斗、交谈。   剑柄重重击在胸口,原来阿莲已经切进内围。我张嘴吐血试图阻碍她的视野,可紧接着铁铸般的手指已经掐住我的右腕,这般距离之下武器受制无异于等死。再不必从头使什么剑招,阿莲反手握剑便是一击刺来。我无力再借助逆运噬心功使什么以伤换伤的下策,只好尽力向右拧转身子。   利剑贴着肋骨划过,在皮肤上留下两条血痕,在黑衣上留下一对破洞。空挡大开,阿莲索性不收剑,而是一记漂亮的鞭腿把我踢飞出去。   背后树倒枝斜,脊骨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功法运行的如此迅速,以致于经络越来越烫。即使不逆运噬心功,我的恢复能力也远超寻常武夫,一挺手中长剑便扑上前去。阿莲的又一轮破羽已经完成,刃口几乎碰触到我的脸颊。   但我已不准备使用那三个剑招。「破羽」正面唯一的破绽在于脚下,一般没有谁敢于顶着剑光贴地翻滚,但我除外,我对这三招实在是太熟了。如愿以偿越过剑光交织的网,我用力扫腿激起两人高的雪尘。这点障眼法不到片刻便被一剑斩开,但我已转移到侧面,用手掌在她肘上一托,剑柄狠狠砸在腋下。阿莲右侧顿时空门大开,我直接扑上去,用身体和肩膀阻隔她的右臂,两人一同翻倒在地上。   几乎碰触到她的脸颊,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记头槌砸的满眼金星。阿莲用长腿把我蹬开,再站起来时,我刚刚抬起武器,她的剑却已架在我的喉头。   「你要杀了我吗?那就来吧。」服下还初药的阿莲远非我能应付,我索性放下长剑,摊开手等着她动作。   深红眼眸中浮现迷茫,阿莲抬起左手,重重锤击自己的胸膛,漂亮的眉毛皱成一团。一下,两下,她身上惊天的气势迅速消退下去,手指一抖,剑尖在我颈间划开一道口子,一丝血顺着长剑流淌。   药效已到。阿莲只是喘了口气便向后倒去。我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肢,用噬心功灌进一丝内力。   「对不起。」阿莲轻声说,牙齿之间满是血丝,眼角有一滴温热的泪滑到我的手上。   「没关系。」我叹气。她又在那妖术中想起了什么呢?我连一丝询问的兴趣都没有。   阿莲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衣襟,我这才意识到她的身体烫得吓人——她显然也动用了我封存的内力,噬心功那诡异的副作用还在继续。但阿莲的自控力极强,以至于——   嘴唇骤然相贴,牙齿彼此磕碰,阿莲嘴里满是血的味道。她的深吻来的那样迅速又那样持久,却毫无技术可言,只是拼命地吮吸。我捧住她的脸颊,回之以轻柔的舔舐。她紧绷的脖颈渐渐放松下来,头越放越低,几乎是半躺在雪地上。我见她没有松嘴的意思,索性也就一直吻着,伸出手去抓紧她的指头。神奇的是握手似乎也能消解情欲,噬心功探查之下,阿莲身体里的燥热渐渐低落。   「你们搞什么幺蛾子?」身旁传来相当不合时宜的声音。微微偏过眼去,何情立在旁边,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亲个什么劲?她刚刚想弄死你!」   小孩子懂鸡毛?我在心里回答,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阿莲。然而身旁的少女似乎看出阿莲此刻的虚弱,竟然一挺短刀杀将上来——她的武器我本已收缴,大约是在搏斗中落在什么地方,又被捡了起来。   可惜我先前就用噬心功那极具侵略性的内力占据过何情的经络,全力催动之下她身形一滞,手腕已落入我掌控之中。伸腿一扫,少女顿时翻倒,几乎就和阿莲并肩躺着。   「你疯了?」看着何情那张倔强的脸,我勃然大怒。直到如今,我碰到的女人似乎都各有各的倔强,有时真叫人头痛。   「她杀了我师父!沉冥府的主人!」少女大喝,却也流下泪来,一时间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妈的,泪,血,还有今晚出来之前阿莲的……这帮女人怎么能流的这么多?   「我管你师父师母的。」用短刀压紧何情咽喉,我扭头看向阿莲:「我有点烦了,直接杀还是你先问问?」当初见识过她逼问的手段。   「恐怕不行。」阿莲捂着嘴巴站起来:「我不能杀沉冥府的人。」   「什么?」我顿时一愣。莫非不是你杀的人家府主?   「和姚苍的约定。他交出噬心功,我保沉冥府周全。」阿莲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喝干了口水。   「你放屁!」何情涨红了脸,但我已经受够了,一记手刀劈在她颈侧。少女嘤咛一声便昏迷过去,起身看看,她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客栈什么情况?」我把两把长剑收好。   「都因为妖术睡着,陆平也不例外。」阿莲遥遥看向客栈二楼:「剑宗里那个老东西没有。但他似乎无意出手。」   「这样啊。」我挠挠头,一时进退两难。客栈已不安全,再停留下去只怕事情更加不可收拾。此外何情满怀怒意,不可能放过,而何狂的消失势必引起陆平注意,我又不想让他知道何情身份。   「我们走吧。」阿莲忽然说。   「走?」我一愣,又想起死相凄惨的里正,以及他那简朴的宅院、愤怒又无奈的妻子。   「里正是狼妖杀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已有狼群盯梢,之中会化形的首领还没有出现。在那之后它们在山下的隘口制造雪崩,把镇子变成孤城。」   「原来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出手?」我忍不住退后一步。   「我们不会在青亭停留很久的,与其留下尾巴,不如把狼妖引出来干掉。只是我两次都没找到它们的首领。」阿莲皱皱眉,她的眼神那样淡,似乎牺牲里正只不过是顺手一件小事,与适才那个亲吻我的阿莲浑然不似一人。   「雪已不太大,我们从隘口离开还是走山路都无妨。如果再犹豫,狼群跟上来恐怕更麻烦。」   「那剑宗弟子呢?」我干巴巴地问。   「恐怕得去问这个女孩。她便是那何狂吧?」阿莲接着说道,「留在这里,陆平多半会发现她的身份。届时你想甩都甩不掉了。」   「为什么?」   「这个人对沉冥府的事有极大兴趣。姚苍说的。」   我一时沉默。面前阿莲知道我心情不佳,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她又露出那般眼神,让我无法割舍又无从下手的眼神。   「有时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轻声说。   阿莲想说什么,但眼神越过我的肩头,立刻变得凝重。她一手拉起何情一手搂过我的肩膀,飞也似退入林中。   客栈的窗户发出一声微响。苍蓝色的身影伴着利剑一同落在雪地上。陆平皱眉抚着额头,眼神却鹰一般锐利。他环视我们战斗的痕迹,俯下身子碰触地上深邃的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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