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影封魔录】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激战墨屠(上、下)白沙男主墨涂与青龙神女登场作者:syf010203 2025/07/13发表于:sis001 字数:10,098 字 第二十九章:激战墨屠(上) 《白沙在涅》的男主再次登场!墨涂同志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终 于想通了弃明投暗正式加入了合欢宗阵营,这一段写差不多以后就该写墨涂同志 结婚的事情了,让我们看一下新婚前夜是谁把白芷同志带走调教了,碧影封魔录 在到达阙州皇城以后正式开始主线剧情,也就是说要正式开始了,但是白沙在涅 写到现在已经写完了一半,后续再有个10-15章就完结了。 龙凌晅看出那樵夫来历不同一般,有意抢在沈承等一众军士之前接敌,不想 来人气力修为无一不精,两者俱在他之上,被那樵夫一击震得倒飞出去,反将后 方策马冲上的两名玄甲军军士撞落马下。 龙凌晅心中也大为骇异,眼前这樵夫看似普普通通貌不惊人,其真元凝厚远 在自己之上,与当日只展现出真罡修为的苍月妖王也差相仿佛,一身怪力也是骇 人,以气力论,自己平生所见之人中恐怕也只有有北境杀神之称的人形兵器厉寒 漪能与他一较高下了。 涂阳镇一介荒乡野镇隐伏着如此世所罕有的绝世高手,毫无疑问是冲自己一 行人来的,先前一个月过的太为平安顺利,自己都几乎麻痹大意了,不想北境妖 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绝世高手霹雳手段。 话说那高大樵夫也被龙凌晅凌空蓄势一掌反震,向后蹬蹬倒退了几步,后方 沈承等人也已冲到眼前,各自挥刀斩击,意图趁他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只 可惜这支小队轻装护送龙狄二人南下,马槊重盾等军械都未携带,否则借马力持 槊远刺更为稳妥。 那樵夫早有应对之策,倒退卸力之时将那手中包裹举起护住头脸,几柄马刀 横斩其上发出叮叮的金铁交鸣之声,却没伤到樵夫分毫,包裹上的布条被马刀锋 芒撕开露出其中真容,却是一柄足有人大腿粗细,半人多高的黑色厚重直刀。 沈承遥遥落在队尾,借着前方同袍冲锋掩护,樵夫忙于招架之时,跃马挥刀 直刺樵夫小腹,不料那樵夫所穿短打黑衣看似不起眼,实则坚韧粗粝,刀锋仅刺 入小半截便已无法深入,这一愣神的功夫反被樵夫觊到空挡,一把捏住肩甲从马 上揪了下来。 一股沛然真气如山洪暴发直冲经脉,将沈承运转的真气尽数击溃,沈承猝不 及防之下仅仅一招便为其所制,手中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双手无力抓住那铁 钳般揪住自己肩甲的大手,但浑身筋脉酥软之下任凭如何挣扎都是掰不动他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樵夫将自己身子举高,接着。。。信手凌空一掷,直指龙凌晅。 龙凌晅被刚才那一记刚猛掌力震得气血翻涌,未待调息那几名军士便已冲了 上去,龙凌晅暗道一声要遭,果不其然,前方雾气翻涌间,一团黑色物什挟风飞 来,是沈承被那樵子揪住领子当成了一枚石弹般凌空掷来。 那樵子巨力惊人,方才龙凌晅早已经领教过了,且这一掷决不能硬接,否则 两力相交下被夹在中间的沈承势必被碾的骨断筋折,暗骂了一声后,龙凌晅硬着 头皮压下兀自翻涌的气血,左掌前出,右掌虚引,吐了个架势。 掌出有名,一名搬山,一名覆海!瀚海无量,既有巨浪狂澜,摩天蔽日,也 有透海深涡,吸星陷月!此刻龙凌晅双掌齐出,一牵一引,一刚一柔,分使覆海 掌中的劈波与透海两式,劈波前推透海后引,山中缭绕的云雾被他两道掌风吸引, 一前一后剧烈翻腾成一道雾气旋涡,沈承身子在与双掌接触的刹那,被这一刚一 柔两道掌力的引导的在雾涡中心滴溜溜转起了圈子。 那名樵夫见到龙凌晅一刚一柔两道掌力变化精妙,将身在半空的沈承凭空拦 下,木然开口道:“好功夫。” 双方交手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开口,惜字如金,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锈 蚀的铁器般嘶哑呕鸣,一副久未开口说话连嗓子都锈蚀了的模样。 沈承在龙凌晅掌力牵引下连转数圈才勉强卸去樵夫的投掷巨力,他右手本就 有伤在身短短一月功夫还未能好透,被这一番连续折腾下,臂骨已然折了,只是 沈承全然顾不上伤势,经那樵夫真元透入心脉,口中喃喃道:“憾岳真元。。是 憾岳功!” 龙凌晅勉力接下沈承,正想调匀气息上前再战,此刻被沈承口中话语引动心 神,动作为之一缓。听他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对这名绝世高手的武功路数极为熟 悉,这一个月相处下来,龙凌晅狄坤对沈承也极为熟络了,知道他也是四大太宗 弟子,且是出身渊渟门中一大族,难道这名高手与四大太宗也有什么渊源不成? 此刻一掷一接的功夫,五十名玄甲精骑已经呼啸而过,在马蹄声中没入远处 的山雾看不见身影,只是几乎没能伤到那名樵夫一分一毫,只是堪堪将他手中兵 刃上包裹的布条撕扯开来,反倒是己方一个照面被打落下马数人,轻者只是被震 落下马皮肉损失,重者更是被那樵夫手中重刀连人带马打的骨断筋折血肉模糊, 喷溅而出的鲜血将身周雾气都染成了粉红色,这几十名玄甲军都是沈承精挑细选 的相熟袍泽,看到手足同袍被打的脑浆迸裂,沈承真是目此欲裂。 伤亡的几名军士都是被钝器打翻,没有一个被利刃切削的痕迹,仿佛那樵夫 手中所持的只是一柄没有开刃的钝刀,沈承目光逐渐从倒地呻吟的同袍移向樵夫 握在手中那柄怪异又熟悉的长刀之上:“无锋墨刀?墨屠!!你是墨屠!” 沈承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如见蛇蝎一般脸色苍白再没有一丝血色,左手撮 到唇边发出几声短促尖利的啸声,远处冲过的众多军士正要策马折返再度冲击那 樵夫后背,听到带队长官信号,默契的分为两股,像是奔涌的河水遇到高大礁石 般一分为二,远远避开那樵夫快速回阵。 沈承认出那名为墨屠的高大樵夫跟脚,呼声中似乎极为惧怕,那樵夫被人道 破跟脚仍是沉默着一语不发,不喜,不悲,憨厚与冷漠两种似乎截然不同的观感 在脸上交织融合成一种诡异的木然,那柄没有锋刃的重刀被倒持拖在身后,随着 墨屠不紧不慢的脚步,拖出阵阵嘶哑尖锐的摩擦声。 诸多玄甲军军士游鱼般从墨屠身畔两侧经过,他也视若无睹,仍是拖着步子 一步一步,穿过一蓬蓬粉红色血雾,不紧不慢的向众人走来,仿佛眼中只有龙。。 不,似乎眼中只有龙凌晅身后的一人。 沈承瞥了一眼身后,远处从涂阳镇中开出的那一队人马已经看到他们此处交 上了手,也正加速而来,光眼前墨屠这一个魔头便已经万难抵挡,再被两路强敌 前后夹击之下,自己一小支孤军万无一丝一毫的幸理,一咬牙道:“所有人听令! 全部下马,结阵!保护狄公子和嬴管事退入镇中!” 众军士哄然应诺,纷纷下马将狄坤与嬴礼两人团团护在中央,各持兵刃一边 小心戒备一边缓步有序朝镇中废墟退去。 狄坤在玄甲军军士护持下,目光穿透军阵落在那拖着步子一步步走来的墨屠 身上,正正与对方冷漠麻木的眼神对上,双方目光一触,狄坤已隐隐意识到对方 正是冲自己而来,这魁梧大汉看似不喜不悲步履缓慢,实则如同一台冰冷不会说 话的杀戮机器,单论压迫感,甚至还远在当日阴险狡诈气焰无匹的苍月狼王之上, 漠然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压的人呼吸艰难,身边的雾气在他凝如实质的杀机笼罩 下,都仿佛停止了涌动,时间在此停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无情魔头破雾走来。。。 狄坤握紧腰间挂的长刀,额头上冷汗直冒,这大汉力大无穷修为深不可测, 连龙凌晅都被他一合震退,这等恐怖魔头摆明车马冲自己而来,自己又如何才能 逃得一条性命?要说当日面对苍月狼王自己尚且有机枪护身,可眼下自己有什么? 就凭自己手上这把破刀和刚刚凝气的修为吗? 对方能如此精准将自己一行人堵在涂阳镇门口,不用说肯定是从白璃那里流 出的消息,这一个月的风平浪静麻痹了自己,早知道要面对这等必死的结局,狄 坤暗自后悔当日为什么不干脆狠下心来将那骚狐狸精肏死在床上,被那高世桀追 查也总好过当下被这魔头冷漠的眼神注视。 眼见墨屠一步步逼来,龙凌晅心知自己一方唯有自己修为最高,也唯有自己 才能为众人搏得一线生机了,咬了咬牙策剑在手,便要与他再做过一场,沈承使 刀手伤了已经无力再战,将战刀换到左手,小声提醒道:“龙兄弟千万小心,这 魔头距离灵台境也只有一线之隔,寻常灵台境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未落,龙凌晅已经身形闪动运剑如飞,与那墨屠斗在了一处,剑出如龙, 寒光影动,正是当日在夹狼峪小试锋芒的流云飞剑!龙凌晅步法运转到极致下, 一身白衣快的只留下道道白色虚影,穿梭于缭绕的山雾中如浮光掠影,叫人看不 真切。 他得了沈承提醒不敢大意,加上方才旁观墨屠出手,见他武功招式朴拙,一 招一式不缓不慢便有意使出这路如风快剑以快制慢,方才吃过一次亏之后尽量避 开与他兵刃硬撼,只是依靠脚下游龙步法进退神妙,时不时穿梭藏身于乳白色雾 气之中,一味与其游斗纠缠,为后方玄甲军结阵退守废墟争取时间。 墨屠招式也没甚么花俏,只是挥动沉重墨刀不离头脸要害,往往在不经意的 轻格慢挡下凭借兵刃厚重格开龙凌晅疾风般的仗剑抢攻,足下仍是不紧不慢的向 退入废墟残垣断壁的玄甲军圆阵走去,他步履虽慢,步子却是迈的极大,与狄坤 等人的距离也在逐渐缩小。 龙凌晅越斗越是心惊,自己仗着游龙步法与流云快剑连环抢攻,看似占尽上 风,实则丝毫没能迟滞墨屠的脚步。而且对方七分守势三分攻,让他想到了来时 路上闲暇间与沈承切磋,沈承出身渊渟门沈氏,渊渟门武学重在料敌机先,先审 敌虚实,窥破对方虚实后再行后发制人,这墨屠先前被沈承道破根脚,若他真与 渊渟门大有渊源,只怕此刻七分守势下早已对自己虎视眈眈,只等自己露出破绽。 况且墨屠招式看似简单笨拙,实则守的四平八稳泼水不透,仍龙凌晅如何绕 他前后纵掠如非,也难抓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等到自己一轮攻势势尽。。。 想到此处龙凌晅也是冷汗直冒,在见识过墨屠的雄浑掌力与惊人巨力后,他实在 没有信心硬挡他一击后还能全身而退,只能强提一口真气保持攻势不断。 可是他二人斗得才只片刻功夫,两人身影已经逼近废墟中玄甲军所结圆阵, 身后涂阳镇中那队人马也已经越来越近距离仅数百步之遥了,已能依稀看清来人 脸庞与手中兵刃,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唯有尽快击退墨屠,自己等人才能腾出 手来应对身后之敌,拼出渺茫的一线生机。 值此要紧关头,龙凌晅手中长剑一紧,连绵不断吐完最后一个剑花后,竟是 脱手飞出,直击墨屠面门,墨屠头微微一侧下正好避开这脱手飞剑,手中墨刀举 起,此刻便是图穷匕见! 墨屠守了如此长时间,等待的就是此刻龙凌晅攻势断绝露出破绽,冷漠木然 的脸上嘴角裂开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悍然一刀挥出。不过龙凌晅既没有惊惶失 措,也没有闭目待戮,而是左掌前出,右掌虚引,摆出了一个熟悉。。刚才就见 过的熟悉拳架。 墨屠漠然的眼中罕有的露出一丝波动,这后生晚辈还没有到一口真气断续的 时候,方才那脱手一剑是他有意为之!又是山海掌中的覆海掌路数,左掌劈波, 右掌透海!在一刚一柔两股劲力配合牵引下,墨屠势在必得的一刀被巧妙牵引到 旁边,仅毫厘之差从龙凌晅身侧划过,重重砸在地上,相当于两人合力的一击将 地上岩石砸的碎石迸溅。 龙凌晅双掌齐出成功将墨屠刀势牵引开,一击得手下双掌真元仍未收回,掌 势翻转下透海劲毫无保留的旋转奔涌,一股强大吸力如漩涡般吸得墨屠须发倒飞 如针,云消雾散,这是。。?墨屠心中警兆一闪,身体未等闪避,肩胛处已经传 来一阵刺痛感,是那柄飞剑! 墨屠高大的身子突的一颤,微微摇动后,反手从背后摘下那柄长剑放到眼前, 凝视着剑尖潸然滴落的点点血珠,再次开口道:“好心计。” 墨屠的声音跟之前一样呕哑艰涩,结合他平板呆愣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冷漠 语气,让人实在听不出他是真心称赞还是冷漠嘲讽,话落到耳中,成为将在场众 人心境进一步拖进深渊的绝望魔音。 龙凌晅清楚看到被墨屠手中长剑上的血迹,仅覆盖了剑尖处几寸,心下也是 一片惨然。方才看似简单的脱手诱敌,双掌卸力,透海劲吸剑奇招回攻,实则苦 心孤诣,且已经耗尽了他强行提起的一口真元。说来这一手能而示之以不能的大 胆行险以身诱敌,还是当日在夹狼峪中观战厉寒漪大战苍月狼王时学到的,只可 惜这两场战斗都因为敌手太强而导致奇谋无功,如今自己一口真气泄尽却没能重 创敌手,只要墨屠随手一击自己便只有饮恨黄泉的份。 自己下山以来,寸功未建,连自己身世都未能知晓便要丧命敌手了吗?想到 一个月前,自己还大言不惭的要为狄师弟担下人皇之秘的天大干系,自以为身处 在九州界大阵中,即使是灵台境的千年妖王都奈何不得自己,却没想到面对北境 妖魔的第一波阻截追杀便折戟饮恨。。。 强烈的不甘心,羞愧,无力感,交织缠绕涌上心头,但自己能做的也到此为 止了,龙凌晅无奈合上双眼,闭目待戮,等了片刻耳中听到的不是墨刀挥舞的烈 风声,而是一阵阵金铁交鸣的激烈撞击声。。 龙凌晅疑惑睁开双眼,只见墨屠已经越过自己,踏着缭绕山雾突入了玄甲军 结成的圆阵之中,他。。。放过了自己?墨屠血肉之躯与玄甲军兵刃撞击的声音, 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股脑涌入龙凌晅耳中,化为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仿佛 战场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剩下的唯有一个念头,他为什么放过了自己? 涂阳镇深处开出的那队人马越来越近,距离众人已只有百余步,眼看墨屠在 镇中依靠一身蛮力将靠近的诸多军士撞得人仰马翻,一道高呼声从圆阵中响起: “是玄清子道长吗?!快来救命!” 嬴礼在嬴元彻身边时身手也是不错,但相比沈承这般在玄甲军一线厮杀的中 层将校尚且差了几分,与在阵中肆虐的魔头墨屠差的更是不可以毫厘计,因此也 只能与狄坤安分的被诸多军士护在身后,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时,涂阳镇深处奔出 的那伙马队已离得极近,为首一名白衣长须的老者分外眼熟,原来不是北境妖魔 派来阻截的伏兵,而是来自太乙真宗的强援! 可惜这一声呼喊也提醒了墨屠,四大太宗援兵已到,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了,嬴礼的呼声才刚一落下,便以墨刀护住头脸胸腹,身形展动化为了一道黑色 闪电穿过层层雾气,硬生生以血肉之躯撞向玄甲军的刀锋阵。 众军士不防还有人以血肉之躯硬撼刀锋,猝不及防下仿佛被一头疯牛突入, 身子不由自主的被顶飞推开,等身体落地之时,墨屠已经突入圆阵中心,立于狄 坤与嬴礼面前。 “墨屠!尔敢!”那长须老者眼看这边情势危急,最后十余步不待马匹狂奔, 而是足尖轻点,如一只大鸟般凌空而起,借助高妙轻功轻飘飘向前飘来。。。 玄清子轻功纵然玄妙,也不能将这十余步的距离凭空消除,可是墨屠这里已 堂而皇之站在狄坤与嬴礼面前,双方近在咫尺,他的大手伸出,视旁边的嬴礼为 无物,径直揪住狄坤的衣领将他拖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 狄坤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之上,但从始至终都未拔出,在双方悬殊的实力 差距面前,即使长刀出鞘又能怎样呢?以龙凌晅真罡境初期的修为,手段尽出也 仅仅在这魔头肩背上留下一道不算致命的剑伤,至于自己这刚刚凝出真气的浅薄 功力么?呵呵。。。狄坤唯有报以一丝苦笑。 往日在东南亚丛林中干那搏命勾当时,也曾经多次经历过生死一瞬的惊险时 刻,但那时殊死相搏下总有一线生机,从未有过像是现在一般没有一丝一毫反抗 勇气的绝望处境,在墨屠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审视下,狄坤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 开,他只后悔当日大意。。没能当场肏死白璃这骚狐狸。。。。 生死一刻间,众人看到墨屠如同魔神般昂然立于云雾之中,一手持刀一手捏 着狄坤领口,只要他手上轻轻发力,真罡巅峰的罡气便能把狄坤震成齑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沈承嬴礼等人虽然不清楚狄坤的具体身份,但也知道他 身上干系非比寻常,眼下。。完了。。 全完了。。。。 第三十章:激战墨屠(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是仅仅一瞬间,还是许久?墨屠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不是他。。” 没头没脑一句话,在场众人心中一片茫然,墨屠的声音还是如方才两次开口 一般呕哑艰涩,但这一句却不像是刚才那般平板无波,不带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分明带有几分失望,或者说。。惆怅? 就在此刻,墨屠身后,一只白皙纤美的纤手从翻涌的雾气中悄然绽放,一道 黄光从娇嫩的手心倏然吐露,觑准墨屠失望出神的刹那,自下而上以一个诡异的 角度直取墨屠咽喉要害。 雾气中人潜心等候多时,任凭墨屠如何肆虐都隐忍不发,只为了等待眼下这 最有把握的一刻,龙凌晅沈承等人还沉浸在墨屠方才的一声怪异喟叹,丝毫没有 反应过来,就连墨屠这样绝世高手,心神倏分之下也在黄光袭到咽喉咫尺时才堪 堪反应过来,身躯扭动躲避下,仍是被掠过脖颈皮肉,凌空带出一抹血花。 等到那人一击命中,龙凌晅才看出那人含胸勾背,一身粗布麻衣,这。。好 像是在镇前卖伞给他们的那瞎眼仆妇?早知那名仆妇身上有古怪,还道她是与妖 魔一伙的杀手,但这下看来竟好像与墨屠并不是一路? 墨屠反应也是极快,在遇袭受伤的瞬间,扔下手中的狄坤,一手捂住脖颈上 的伤口,另一边提起墨刀猛地反手向后撩去,那潜藏在雾中的瞎眼仆妇招式用老, 在众人惊呼声中正好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撩中,在千钧巨力下如断了线的风筝一 般向后倒飞出去。。 不对!那飞出的人影落在十余步外一堵断墙之上委顿瘫软落地,分明只是一 套粗布麻衣,在场众人唯有龙凌晅沈承等修为深厚之辈,才真正看清,方才墨屠 手中墨刀与那雾中人影相触的一瞬间,缕缕青烟升起,一道长身玉立的淡青色人 影,如天鹅般从那佝偻的粗布衣衫中长出。。。 墨屠一刀挥出,触刀处虚若无物,在众人惊呼之时便已知未能击中正主,反 手以一身怪力从身边的残垣断壁中以指力硬生生抠下一块人头大的残砖断墙托在 掌中,一拳挥出将它击的粉碎,喝一声:“去!” 无数碎石砖砾被他浑厚真元裹挟,星流石陨般穿过浓雾直追那道淡青色人影 而去,墨屠两招连环而发去势极快,那青色人影还在向后疾掠之时,那无数碎石 便已经追到身前眼看避无可避,一团黄光悄然绽放,嗤嗤声响起,在雾气中滴溜 溜一个旋转将袭来碎石尽数弹开。 墨屠碎石星陨带起的劲疾拳风将两人间的雾气吹得一散而开,露出雾气中那 名女子真容。 那是一名约二十岁上下的美貌女子,脸庞被一层薄纱笼罩看不太真切,身上 所穿的一袭淡青色道袍被墨屠拳风所激在风中飘飞鼓荡,此刻她正好整以暇摇动 手中一柄淡黄纸伞,根根伞骨露出如玉莹光,想来方才当下墨屠凌厉一击的便是 此物了。 “墨前辈下手太狠厉了些,以晚辈这点微末修为,可吃不消你这么大的力气。 ”青衣女子将纸伞撑起斜倚在身后一堵断墙上,笑吟吟抬眼望向墨屠,玉伞佳人, 含笑俏立,与周遭的残垣断壁、弥漫血气格格不入,宛如在涂阳镇废墟中开出的 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出水青莲,借着朦胧雾气悄然绽放,就像。。天上云间的仙 女下凡一般。 这是在场所有人唯一的念头,等等,云间的仙女下凡?龙凌晅心中一动。 “云师侄!”太乙真宗的玄清老道也已步入场中,方才他紧赶慢赶始终慢了 一步,没能及时从墨屠手中抢下狄坤,在墨屠动手反击雾中青衣女子时,又自持 身份不便偷袭夹击墨屠,故而到此尘埃落定才开口出声。 玄清子一声唤出,众人那还能不明白?龙凌晅与狄坤在来的路上,听沈承与 嬴礼讲述,已对四大太宗中一些要紧人物粗略有了些了解,破天杀神厉寒漪,镇 沅冰心墨霜瑾,在北境荒原早已领教过,以此女倾世之姿,既然出自太乙真宗, 那定然就是四神女之首的缥缈云仙云中君了,到此时为止四宗神女已见其三,只 剩下出身离火神宫的南离凤羽呼延绯未能得窥真容了。 只可惜墨屠木然如一具行尸走肉,即使当真天女下凡只怕也难动他心弦(除 非沈知澜复活),面对玄清子龙凌晅云中君三人合围之势视若无睹,只盯着云中 君发间身畔氤氲朦胧的烟云道:“云龙九变?” 云中君却不答他话,素手轻挥将手中玉伞收起,朝着玄清子方向款款欠身一 礼道:“墨前辈修为精湛,唯有请师祖出手,师侄与龙公子在旁掠阵。” 身周雾气蓦地涌起,不等她话语落下,身影已经渐渐模糊消散。 “墨前辈,得罪了。”玄清子道了一声罪,说罢足尖轻点,身形如鹤,飘然 掠至墨屠身前。手中拂尘一抖,万千银丝瞬间绷紧,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带着 凌厉的破空声,编织成一张巨大丝网,兜头向墨屠罩下,拂尘丝上附着精纯道门 罡气,闪烁着淡淡的青光,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切割开来。 以玄清子身份原本也不愿 两个晚辈联手夹攻,但云中君在太乙真宗中身份绝 不亚于玄清子这样的前辈耄宿,况且单凭他一人之力也绝不是墨屠的对手,故而 在云中君出言相邀后,便果断出手,且一出手便是以柔化刚的上乘武功。 墨屠识得厉害,也不敢大意,手中墨刀轻挑玄清子手中拂尘织就的柔韧大网, 手腕翻转下将诸多银丝缠卷在刀身上,原本玄清子这一手拂尘可刚可柔,若是以 兵器硬格只会被柔软的银丝绕过防御直攻要害,可墨屠这简单的一挑一缠,却是 轻易将丝缕万千变化无端的银丝尽数缠住,变成了墨刀拂尘间的内力相较,玄清 子手中拂尘材质平平,全靠他精纯真元灌注才能坚愈钢铁,此刻被两股磅礴真元 一逼,绷不住开始丝丝断裂。 墨屠冷笑一声,墨刀趁势后拖,玄清子真元本就逊他一筹,此刻内力相较下 更是难敌他的怪力,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他拖向怀中,被墨屠拖到身遭势必要迎来 他雷霆一击,如若不然就只有松手与他断开,可是交手才一合便失去手中兵刃, 之后岂不是更为凶险? 墨屠凭借一身真罡巅峰的精纯真元与无相怪力,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灵台境下 第一人了,龙凌晅与玄清子两名真罡境高手都是与他交手没几个回合便吃了大亏, 玄清子正左右为难时,身边一道人影闪过,啵一声,已经挡在他身前,与墨屠面 对面硬憾了一掌。 正是龙凌晅,他在旁看出玄清子窘态,故而抢先挺身而出,之前与墨屠交手 之后吸取了教训,舍弃了流云快剑和刚猛直进的移山掌,但以山海掌中的覆海式 透海涡劲应对,翰海无量,便是接天雄峰也能容纳,墨屠掌力再刚猛也是绰绰有 余。 两掌相对之下,龙凌晅身体蓦地往下一沉,双脚陷入土中,却是将墨屠浩瀚 雄浑的掌力尽数引导泄入了脚下,只是身体筋脉被这一股至刚真元强行冲击下, 龙凌晅显然也不好受。 龙凌晅玄清子两大高手联袂而出,纠缠住墨屠一刀一掌,也让他胸腹各处空 门大开,周围越发浓郁的雾气中嗤嗤破空声响,三枚利箭化为黄色流光分取墨屠 胸腹咽喉三处要害。 无奈之下墨屠手腕翻转墨刀,松开缠住玄清子手中拂尘,回刀格挡,叮叮叮 三声清鸣后,三道流光尽数被厚重的刀身当下弹落在地,定眼看去纤细修长,晶 莹如玉,原来却是云中子手中那柄玉伞的伞骨。 玄清子得到龙凌晅云中君两人援手才得以撤回手中拂尘,粗略检看下,一把 银丝已经被两人真元绞断了五分之一,老道心疼的直撮牙花,只是眼下不是心疼 的时候,他一退下,墨屠便腾出手来,刀掌齐施下没几个回合便将龙凌晅逼得险 象环生。 玄清子再次出手时不敢再像方才一般托大去缠墨屠兵刃,手中拂尘银丝屈曲 如蛇下变幻无端,尽量避开他手中墨刀,龙凌晅也是一般纯以游龙步避让,不时 以透海涡劲将墨屠掌力牵到一边。 面对三大高手的围攻,墨屠那张木然的脸上古井无波,两脚沉稳站定,任凭 三人狂风骤雨般袭来,他自岿然不动,粗重墨刀在他手中仅是简单的横扫劈砍, 便化作一道黑色屏障守的风雨不透,将三人凌厉攻势尽数接了下来,且还一副饶 有余裕的样子。 四大高手在一片浓雾之中激烈缠斗许久,龙凌晅与玄清子两人身法运转到极 致,几乎化成两道白影融入雾中,绕着场中一块始终凝立不动的黑色磐石前后飞 转,云中君则始终藏匿于雾气之中,只有偶尔闪过的一抹黄芒和一地被弹落开兀 自在地上颤鸣的伞骨,显示出她始终匿气藏形,伺机待发,事实上龙凌晅与玄清 子两名真罡境高手在畏惧墨屠神力之下往往与他稍触即分,真正让他忌惮的却是 云中君神出鬼没的暗箭偷袭。 “天罗伞,三十六,你技穷了!”墨屠声音再次响起,众人这才惊觉云雾中 已经许久没有伞骨飞出,而地上散落一地的玉骨也似乎证明云中君已无矢可发。 少了云中君在旁策应下,墨屠压力大减,手中墨刀催动下,原本如水中激流 冲荡岿然不动的守势倏忽逆转,转守为攻!墨屠刀法一瞬间全取攻势大开大合, 刀芒暴涨下如黑龙出海,将面前一大片区域全数纳入刀芒之下,玄清子不及防之 下与他撼了一击,身子借他刀势倒飞而出,凌空一个翻滚落在众太乙真宗弟子阵 中。 玄清子吐出一口鲜血,知道自己脏腑已被墨屠刀势震伤,浑身经脉中也空空 如也,想要再加入战团也是不能,只能报以苦笑,他本就年事已高,血气衰竭, 与如此强敌激战如此长时间,本就已经极为难得了,故而三人之中以他修为最为 高深,却是头一个被击退出局。 只是少了玄清子主攻,龙凌晅孤掌难鸣,在墨屠刀掌夹攻下左支右拙,三两 下便被墨屠逼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回转余地,见龙凌晅已如毂中,避无可避,墨屠 左掌一圈全力来攻,雾中响起一声清喝:“尔敢!”氤氲雾气中亮起道道金光, 从四面八方不同方向飞来直取墨屠,不料他早有防备右手刀势展动,叮叮声不绝 于耳,左掌仍是无动于衷全力袭向龙凌晅。 龙凌晅周身已全部笼罩在他掌风之下,即使是游龙步法神妙也已经脱身不能, 唯有硬着头皮准备与之硬撼,奈何激战多时他真元也消耗大半,正当他心中忐忑 之时,一具柔软的身子无声无息贴了上来,抓住他的左掌一股熟悉的精纯真元灌 注而入,在这股外来真元的带动下,唤龙经自发运转起来,两道真元毫无阻碍的 汇到一处,朝着墨屠左掌汹涌而去。 龙凌晅与墨屠双掌对上,两道磅礴真元交相撞击在一起,龙凌晅两人合力之 下比之墨屠真罡境巅峰的修为也还差了一些,但怪异的是两者真元稍一接触下, 墨屠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匆忙撤掌后退。 双方在真元上势均力敌,龙凌晅却抵敌不住墨屠巨力,即使双方稍触即手, 仍是被他掌力推得一跤坐倒,但不得不说这一下跌的却是极为舒服,又软又弹, 酥软滑腻。。。。 不等龙凌晅仔细品味个中三味时,腰间软肉猛地一疼,接着在一声怒哼声中 坐到了一片残砖碎瓦之上,被尖利石块硌的屁股生疼。 墨屠被两人合力一击逼退,在环顾在场众人一周后,目光再次穿过人群落在 狄坤身上,在一声喟然长叹后,他竟然。。转身就此离去。 众人茫然望着墨屠离去的高大背影,正不知所措时,还未散去的云雾中再次 激射出一串金光,墨屠只顾向镇外走去,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将手中墨刀随手负 到背上,雾气中飞出的金光铮然钉在宽厚的刀身之上,却是一枚枚普通的铜铢。 玄清子苦笑道:“罢了,云师侄把神通收了吧。” 第三十一章:身世 注1:云涂阳,玄清子,曾经在序章出场 注2:新手村环节到此为止,之后开始主线剧情,这本书应该分卷来着,当时 写的时候没留意,如果有分卷的话,这应该是第一卷结束 注3:接下来的内容大概是,1.女主开始与神女中的一位或者几位学习双修。 2.男主偶遇合欢宗的某位老大哥学习嫖娼,然后发现了龙清瑶和失踪的某人。3. 在内鬼的帮助下学习到世界的真相以及什么是天命。4.大家意识到人皇是女子************************************************************* 在众人不解,畏惧的注视下,墨屠高大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间云雾深处,只 留下那柄黑色重刀在地上拖出的深深沟壑,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压迫感。 激烈的战斗骤然平息,山雾笼罩下的涂阳废墟,此刻显得格外寂静,只剩下云气 间受伤军士低沉的呻吟与喘息声。 沈承用完好的左手持刀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脸色格外难看,双方交手时间也 不长,五十人的一支满编小队,战死和重伤者已达十余人,折损三分之一之多, 余下甲士也大多身上带伤,北境荒原一战他所在的卢龙卫第三营折损过半,此次 奉命南下所领小队再折三分之一,他都要怀疑这龙狄二人是天上的扫把星转世了。 涂阳镇残垣断壁间的氤氲云气逐渐变得稀薄消散,一道淡青色的修长身影从 中漫步走出,纤手中紧紧捏着的玉伞,已仅剩下一根被丝帛包覆的光秃秃伞柄, 娇美的玉容被轻纱遮蔽看不太真切,但想来脸色也不会太好看。 云中君从藏身的烟云之中现身,遥遥望向墨屠离开的方向:「合我们三人之 力竟然都没能留下此獠。」 合两名真罡境高手之力,外加青龙神女隐身雾中策应掠阵,还是被墨屠以一 身深厚修为和惊人怪力压制在下风,最后更是想走便走,众人也毫无办法。 「毕竟是成名百年的前辈高人,那里是那么好对付的?可叹老道苦修数十载, 在这位前辈面前,却仍是个毛头小子。」玄清子喟叹道: 「这次能全身而退就已 经知足了。」 云中君口中轻哼一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自顾自走到方才与墨涂激战处, 也不见她手中如何动作,原本散落的到处都是的伞骨像是有生命般,自个儿从地 上一根根跳跃而起,如游鱼般灵巧的游入她手中,随她晧腕翻转,不多时一柄完 好的精巧玉伞再度被她抱入怀中。 不远处,还惊魂未定的嬴礼狄坤二人在玄甲军军士搀扶下前来见礼:「云仙 子,玄清子道长,这次多亏有二位前来相援。。」 他二人之前在墨屠的袭击中受惊不轻,尤其是狄坤,直面中墨涂那凝如实质 的杀意可不是那么好受的,那种无力与恐惧让他二人直到现在还有些腰虚腿软。 「你们还未见过,这位是太乙真宗中的玄清子道长,道法精深德高望重,这 位是太乙真宗的神女大人,缥缈云仙,云中君云仙子。。」嬴礼热切为双方引荐: 「至于这边嘛。。。」 「这两位就不用介绍了。」云中君怀抱玉伞笑意晏晏:「我早已收到镇北城 传讯,此行也正是为龙狄二位公子而来。」 「原来是太乙真宗的玄清子前辈与云仙子,」龙凌晅之前早有怀疑,听到嬴 礼介绍才最终确认: 「之前在镇前卖伞的仆妇和这山间雾气也都是云仙子的手笔 么?」 「龙公子莫怪,小妹也是对二位公子好奇已久,故而才暗中窥视一二,」云 中君优雅的微微欠身以示歉意:「说来还要谢谢龙公子的好意,不然我那诸多行 货还不知要卖到哪年哪月去呢,只可惜嬴管事打赏的那些钱铢都在墨前辈身上打 了水漂。」 云中君语调轻柔和煦,但话到最后却带了些调笑意味,随着她悦耳声音,没 有被薄纱覆盖的两只美目顾盼间缕缕潋滟水光流动,让人不由自主的随她目光转 动,想象她掩面轻纱下的一颦一笑,到此众人也都明白她为何要扮作瞎眼目盲之 人,不然易容改扮的再是天衣无缝,也会被这一对粲然善睐的翦水明眸出卖无疑。 「两位可是认得方才那魔头?」狄坤听他们言语中对刚才那让人胆寒的魔头 似乎颇为了解,甚至一度尊称其为前辈。面对苍月那老狼之时,自己手中尚且有 枪械以为依仗,但在墨屠面前,那种一根手指都动不起来任人鱼肉的窒息与无力 感,实在让他不想回忆。 「我也不瞒二位,这位墨前辈在数百年前也曾经是我四大太宗门下,后来才 改投了魔道。」玄清子叹了口气道:「当年这位墨前辈出身霜州渊渟门门下,因 痴恋当时的玄武神女不果,心生怨怼之下受了妖魔的蛊惑,从此改弦易辙堕入魔 道,被灌注真魔气后修为寿元大增,他一身玄功和巨力不受四灵镇魔大阵的影响, 从而成为北境妖魔在我九州界横行肆虐的第一屠刀。」 在玄清老道解释之下,龙凌晅与狄坤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沈承能轻易认出墨 屠身份,原来却是他渊渟门中的前辈,功法一脉相承之下从他真元特性看出端倪 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痴恋玄武神女不果?堕入魔道?这理由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狄坤不由想到 自己曾经见过的这一代玄武神女墨霜瑾,以及她那孪生胞妹墨雪瑜,当日所见却 是惊为天人,有倾国之姿,若是有这么一对绝色的姐妹花相伴此生,哪怕就此滞 留在这九州界再也不能回去,倒也不是不可,不过这一切都得建立在自己有自保 之力的前提上,不然朝不保夕下纵有美人也是水中月,雾里花,全是一场幻梦。 「不过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至于他为何甘愿投入魔道与那些妖 魔同流合污,我们这些后辈也知之甚少,不过你们大可放心,他此去之后短时间 内不会再来了。」玄清子看出几人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特意好心宽慰了一 句。 「这人一身修为委实可怖,在这九州界只怕也罕有敌手了。」一回想起与墨 涂交手时他那憾岳功真元的刚猛霸道,龙凌晅还觉得筋脉隐隐胀痛。 「谁说不是呢,这位墨前辈一身玄功不受四灵大阵压制,加上身具神力,在 这九州界中即使是功臻灵台的千年妖王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墨前辈屡屡手下留 情,倒是让人费解。」玄清子思量片刻也得不出一个答案,摇了摇头道:「且不 说这个了,两位自镇北城南下何不直接前往阙州,反在这荒郊小镇淹留?」 「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涂阳镇是为了探寻身世,」龙凌晅颇有些不好意 思,若不是为了他,在前往阙州之前先来这涂阳镇,一行人也不会遭遇墨涂这等 煞星:「在下山之前,家师赤元子亲口所说,当日是在这涂阳镇中找到的尚在襁 褓中的我。。」 「哦?」听说探寻身世与涂阳镇两个字眼,玄清子老道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了龙凌晅:「敢问龙公子,今年多少岁数了?」 「我么?晚辈今年恰好二十。。。」龙凌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从怀中取出 一枚晶莹翠绿的玉佩:「我身上还有一枚。。。」 「这是。。青龙坠!!」云中君一见到那枚翠玉玉佩竟失态道脱口而出,急 切间伸手想要拿取,手升到半途像是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 「云仙子认得此物?」龙凌晅有些意外,大大方方将手中玉佩递到云中君缩 回的手中。 云中君不敢置信的接过玉佩,随她呼吸吐纳,那枚玉佩竟一收一放,在佳人 白皙娇嫩的掌心绽出微弱的朦胧青光,似乎在跟随她真元流动一同吐纳运转。 玄清子紧紧盯着龙凌晅手中的玉佩,又看看龙凌晅的脸,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涂阳镇废墟。。青龙坠。。。赤元子前辈。。。」玄清子喃喃自语,仿佛 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血与火的夜晚。他当年奉命前来涂阳镇,亲眼目睹了龙家被 灭门的惨状,也亲耳听到了清瑶师侄产子的消息。他曾在这片废墟中寻找,却一 无所获。如今,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说他当年便是在这边废墟被赤元子救走。。 「你。。。你真的是清瑶师侄的儿子!贫道找了你们二十年。。。」玄清子 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一把抓住龙凌晅的手,声音带着些颤抖,「当年。。。 当年是我迟了一步。。。。。没能救下你们母子,还好。。赤元子道友。。。」 「我。。。」龙凌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玄清子紧紧握着龙凌晅的手,仿佛怕他再次消失一般。泪水顺着他苍老的脸 颊滑落,滴落在龙凌晅的手背上:「你不用怀疑什么,这枚青龙坠,便是历代青 龙神女随身携带的信物,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你的母亲龙清瑶,而你,也当属我 太乙真宗弟子,宗门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随后,玄清子将他当年得知了天机老人的天机谶语说起,直到前往涂阳镇亲 眼目睹龙府满门上下被屠杀一空的往事尽数说了出来。 龙凌晅的心情如同翻江倒海。二十年的迷雾,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拨开。母 亲的名字,自己与太乙真宗的渊源,以及那场惨烈的血案…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 拼凑完整,形成一幅血淋淋的真相。他知道了母亲的名字——龙清瑶。原来,自 己并非无根无萍的孤儿,而是太乙真宗青龙神女的血脉! 「龙师弟,你就是清瑶师叔的儿子,你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我就住在你家 的隔壁。。。」一名三十岁上下模样的太乙镇宗弟子,走上前来。 龙凌晅看了看 他陌生的脸庞,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 玄清子眼中带着些悲伤:「涂阳是二十 年前那场血案唯一的幸存者,当年他还是个小娃娃,连自己的大名都不知道,我 们便把他带回了太乙真宗,给他取名为云涂阳,以示不忘自己的出身以及那场血 海深仇。」 「龙师弟,此剑名为摇光,是当年清瑶师叔留下的佩剑,」云涂阳解下腰间 佩剑,双手捧上:「这件宝物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云涂阳手指摩挲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龙凌晅也不知如何拒绝:「云师兄, 我。。。」 「这柄摇光剑被妖魔之血污损了灵性不再神异,但也不是我这样通脉境的微 末修为所能掌控的,」云涂阳最后看了手中摇光神剑一眼道: 「也只有回到龙师 弟这样的少年英才手中,这柄神剑才有机会重现光彩吧。。」 身入太乙门,素禀凌云志,修武二十载,止步通脉境。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云涂阳从引入太乙真宗时已经八岁,已经堪堪过了 根骨定型的年纪,加上本身也了无天赋,努力修行二十载终是只能止步通脉初期, 要想真气化元尚是遥遥无期,而这也是四大太宗无数低阶弟子一生的写照。 玄清子望了门下弟子一眼,是爱怜,也是无奈。他也早已看出云涂阳此生修 行无望,当年将他纳入宗门也不过是怜他孤苦,给他一个容身之所罢了,与北境 妖魔的强大凶残相比,云涂阳年幼时的憧憬与背负的血海深仇,不过是空中说梦 罢了,或许到今日见到龙凌晅,当年那位邻居龙姐姐的亲子,他才真正从儿时的 憧憬与嗔恨中醒来。 这柄摇光剑从龙清瑶手中遗留,到云凌尘,到云涂阳,最后再到龙凌晅手中, 先后经历两代四人,摇光剑交予龙凌晅手中,既是云涂阳与自己的和解,也未尝 不是他将自己二十年来自己无力达成的夙愿薪火相承。 自从下山以来,龙凌晅已经多次舍身救过自己,狄坤也暗自为这位便宜师兄 感到高兴,眼看龙凌晅的身世似乎大白,他却倏地想到一件事:「玄清子道长, 既然你们对龙师兄的母亲这么熟悉,那么他的父亲。。。?」 玄清子似乎没有想到狄坤会问起这个,闻言微微一愣,却不答话,只将目光 看向一旁的嬴礼,大有垂询之意。 嬴礼感到众人目光一下全汇集到自己身上,竟转身下伏朝向龙凌晅一个头生 生磕在了废墟间尖利的碎石上:「请世子殿下恕罪,老奴并非有意隐瞒。。」 「啊。。。」众人不约而同的出声,心思敏捷者已经隐隐在心中有了一个答 案。 嬴礼虽是家臣之身,但深得镇北王嬴元彻信重,玄清子云中君这般四宗中身 份贵重之人也不敢小觑,真当他是个等闲下人,每每以礼管事或嬴总管相称。且 这一个多月来穿州过府,面对各地官吏,还有眼下面对青龙神女与四大太宗长老, 嬴礼也是不卑不亢,要说这九州界能让他如此卑下恭谨。。。 「嬴管事。。。」龙凌晅也是立即想透其中关节,迟疑开口道:「赢千岁他。。 。他是早就知道。。。?」 嬴礼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抬起:「王上他一见到殿下便觉得面善,当日回营 便有所猜测,只是当年王上与主母他。。他心中有愧不便相认,却又放心不下, 才嘱咐奴才一路随殿下南下,鞍前马后好有个自家人使唤。。。」 「当年王上与主母间的事,小的不敢说,世子到了阙都自然一切知晓。。。」 听着嬴礼言语,狄坤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原以为龙凌晅与自己一样是 无父无母的孤儿,谁又能想到短短时间,从一个出自边远荒山的少年,身份摇身 一变一跃而成为天潢贵胄?相必龙凌晅内心也是一般想法吧。。。 并且这位镇北王世子还是世间万里无一的武学奇才,以弱冠之龄便进阶真罡, 甚至与千年妖王交锋,还有一副人见人爱的俊俏皮囊,遇见的姐儿没一个不爱的, 钟天地之灵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无形之手,将这九州界的好处都给了这位小 师兄? 自己前半生拼死拼活,仍是所获寥寥,之后更是莫名其妙被卷到了这九州界, 之前的惨淡经营尽数化为乌有,而现在有人不费半分力气,世间的好事都争着赶 着凑上来任他挑选,想到这里狄坤心中不由自主涌起一股酸涩的怪异滋味。。 他有一种错觉,龙凌晅便是这一片九州界所钟爱的宠儿,这。。便是气运之 子么? 玄清子自然是知晓龙清瑶与嬴元彻之间往事,但这帝王家事,也不适合从他 口中道出,这二十年来的追寻,到今天是否已经找到了天机谶语的答案? 天机老人啊,这是你所看到的未来吗? 应天命,当涂阳。 应天命,当涂阳。 这是一切的答案吗? 第三十二章:开灵(上) “啊。。。。” “唔。。。。。” 浩瀚无垠的虚空之中,一面古朴的石壁自混沌中凭空生出,无字无纹,像有 生命力般一节节生长延伸,插向上方的荡荡虚空,却仍没有停止生长。 随着石壁散发出莹润如玉的淡淡莹光,几道纤细窈窕的黑色人影在逐渐变得 平滑如镜的石壁上浮现而出,她们或身姿曼妙,或长发飘散,衣衫半褪,玉体横 陈,在光影交错间,手足交缠,做出各种令人血脉贲张、旖旎诱人的交合场景。 在虚空之中本该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她们的呻吟、娇喘,仿佛穿透了时空 界限,从另一个世界直抵人的耳畔,让人浑身燥热,欲火焚身。 她们在光影中舒展、交缠,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一种古老的祭祀舞蹈,纤细 婀娜的身躯,灵蛇般彼此缠绕,光影相融,并非像那些凡夫俗子般为了繁衍或是 欲望的交合,而是更像是一种天地交泰、阴阳和合的本源图景。 随着这些女子剪影的忘情相融,石壁之上又多出了道道威严神圣的神龙、神 鸟等神兽虚影,围绕着几女盘旋飞舞,似乎在为她们守护助兴,整面石壁似乎也 被她们热情如火的动作所感染,原本莹润神圣的白光逐渐变深,变热。。 虚空世界被石壁散发出的红粉光芒渲染的旖旎迷醉,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原本粗糙的石壁此刻早已经是平滑如镜,股股热流在石壁下暗自涌动蓄势以待, 将石壁上透出的道道人影也映衬的纤毫毕现,让人忍不住想凑近些,再凑近些, 看的再清楚些。。。 轰。。!在人影即将完全展露真容的一刹那,石壁猛地破碎成千万道碎石片, 潜藏在下的无数炽热岩浆喷薄而出,吞噬一切! “呼。。”嬴明均身子微微一颤,从梦境中猛地惊醒过来,他大口喘着粗气,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贴身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湿。 嬴明均望了望窗外,此刻晨曦微露,透过雕花窗棂,在面前的书案上投下缕 缕斑驳光影,我这是。。还留在御书房之中?昨晚读书直到深夜,竟伏在这书案 之上睡着了,娥儿她们竟然也不进来叫我一声。。 唔,刚才那梦境的余韵太过真实,以至于他醒来后,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那些 绝色身影的魅惑,耳边还回荡着那令人心颤的娇吟。这美妙春梦他倒不是第一次 做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两年前,一个声音清楚的告诉他,四大太宗的四位神女 是为人皇转世而生,是人皇为自己转世之身重新归来准备的炉鼎。 就在两年前他做完这个美妙春梦之后,正好是宫中四灵殿十年一度的重开之 日,四大太宗再度遴选出了这一代的四位传承真元的神女,在仪式结束之后父皇 更是延请四位神女入东宫为太子太傅,传授自己与皇弟武功道术兵法。这绝不是 什么巧合,这一定是上天,是人皇先祖给与自己的启示! 结合在嬴氏一脉中流传千年的皇室秘闻,人皇的转世之身将从嬴氏后辈血脉 中走出,再次为人族而战,嬴明均心中就难以抑制那股热切之意,到此为止,这 个秘密他只与自己的皇弟嬴明杰讲过,今天再次梦见那面石壁,不,再次梦见四 灵殿中的那开天残碑,是先祖又要给自己什么启示了吗? 正思忖间,突然感觉到下身一股热意暖融融的,嬴明均摸了摸自己裤子竟已 经试了,环顾左右还好四下无人,正庆幸间,冷不丁一抬头,书房中悬挂的一副 女子画像正对着自己,姣美的目光似乎看着自己似笑非笑。 “神仙姐姐。。。”嬴明均脸上像是发了高烧,一下子烫了起来,即使知道 面前的不是真人,只是一副画像,但还是让他无比窘迫,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竟 然在神仙姐姐的画像前如此失态亵渎。。。。 “殿下。。殿下。。你可醒了吗,太乙使者大人来宫中了。。”门外传来小 声的扣门声。 是青娥! “你说什么?是君姐进宫了么?你进来说话。”嬴明均心中一惊,一阵手忙 脚乱将自己裤子小心掖好。 门响处,一名宫装打扮的俏丽侍女推门而入,正是服侍太子的贴身女官嬴青 娥,嬴氏一脉流传千年,往往会给一些心腹的下人赐姓以示荣宠,嬴青娥便是其 中之一,她本是嬴明均已故生母韩后族中后辈,在韩后逝去之后,在年岁尚幼时 便被胤帝赢元昭赐皇姓,入宫服侍太子,以缅追思。 “是云姐进宫了吗?她到哪儿了?”青娥一进门,就听到了当今太子急不可 耐的追问,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怪异的腥臊味道,隐隐约约弥漫在空气之中。 她虽是处子之身,但对这股味道却不陌生,如她这般的贴身女官本就担负着 太子成年之后引导他男女房中之事的职责,耳濡目染之下自然闻得出那是男子阳 精特有的腥味,难不成太子殿下昨晚在书房中通宵达旦所为的竟然是。。? 青娥微皱绣眉回道:“奴婢得知消息时,使者大人已到承贤门门口了。。。 此去好像是去的四灵殿。。。” “哎哎。。。。殿下。。”听到承贤门几字时嬴明均已经火急火燎将案上物 什一卷要匆忙动身,青娥慌忙将他拦下:“你这样去可不成。。。” 看到青娥微赤的脸色,嬴明均才想起来自己裤子还湿着呢,连青娥都能闻到, 自己那位有缥缈云仙之称的仙子师傅就更不用说了,忙一顿足道:“快些叫人, 摆驾先回寝殿,快些个。。” 青娥细声细语应了一声,忙走出殿外去唤抬辇的宫人。 阙州 皇城 四灵殿 四灵殿位于整个阙都,不,是整个皇城的正中位置,也是整座皇城宫室的最 高处,雄踞于皇城之巅俯瞰整个九州大地,即使是象征皇权威严的未央宫也位居 其后,原因无他,先有的四灵殿,才后有的大胤皇朝四大太宗乃至嬴氏皇族以及 这后来的宫城,嬴氏与大胤的血脉、权力,均是来源于人皇先祖,九五至尊也要 在祖辈面前稍侧以示尊崇。 在皇城众多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宫室面前,这座使用整块青黑色巨石雕琢而 成的石殿显得格外高大另类,阙都皇城中的宫室年年都会加以修葺,唯有这座以 整块巨石雕琢巧夺天工的四灵殿,让凡工无从下手,历经千年风雨,已生出一层 斑驳的铜绿,更添几分沧桑与厚重。 此刻四灵殿前开阔的白石广场上已经积聚许多人,一架步辇在众多随侍宫人 的簇拥下匆匆忙忙被抬入广场之中。 “儿臣叩问父皇圣安。”嬴明均从御书房到寝殿打了个弯儿,匆匆赶到四灵 殿前的广场时,远远看见父皇与师傅云中君还有丞相严崇等一干重臣都早已在殿 前等候,看来等了已经有些时候了,急忙下辇步行上前问安:“儿臣昨日在书房 中误了时辰,方才才得到消息赶来,才迟了些,还望父皇恕罪。” 赢元昭似乎心情大好,丝毫不以为意,轻喏了声,示意嬴明均起身。 嬴明均心下一松,忙从地上站起身来。 咦?怎么父皇今日身边没有随行的宫人?唔,那些伺候父皇的宦官宫女都被 远远驱到了广场边缘等候,看来今天所图事情重大? 啊,师傅就站在父皇身边,自己问安时不敢抬头竟没瞧见, 父皇赢元昭身着玄色龙袍,威严而立。丞相严崇白发苍苍,神色恭谨。而最 吸引他目光的,是站在赢元昭身侧的那道淡青色身影——云中君!师傅今天连平 日掩面的轻纱都已取了下来,露出平日不轻易示人的倾世容颜,眉如远山含黛, 眼若秋水流波,只简简单单立于广场之中,便如一枝脱俗青莲遗世孑立,在父皇 身边也难以被煊赫威严掩其清丽,更不用说旁边。。 咦,旁边还有几人从未见过,一个相貌平平,眼中竟有两个眼瞳颇为怪异, 还有一个外貌俊美如神仙中人,看着还无比熟悉,心中震动之下嬴明均不由自主 的脱口而出:“神仙姐姐?!” 嬴明均看到那人相貌,就与父皇书房中所挂的那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子 画卷几乎一模一样!若换了平时嬴明均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只是他昨晚才刚刚重 温了那个能遇见未来的迷梦春梦,一醒来又发现自己竟然在神仙姐姐画像前走阳 滑精,如今猝然看见神仙姐姐就在自己面前,又怎能不惊惶失态? 难度。。神仙姐姐发现了我在她画像面前。。。所以今日才下凡。。是要来 让父皇惩戒于我么? 听到太子失言,赢元昭颇为不悦,重重哼了一声,才将嬴明均从错愕中唤醒 了过来:“怎么就你一人,你二弟明杰呢?” “儿。。。儿臣不知。。” “哼,太不像话。”赢元昭面上看似平静,但方才还与旁人说笑,此时不满 之情已是昭然若揭:“时辰已到,准备开启四灵殿吧。” 一旁随侍的宗正嬴承领命去了,不多时广场上鼓吹渐次,低沉宏大的乐声弥 漫在整个广场之上,诸多宦官手忙脚乱将早已宰杀烹熟好的牛羊猪三牲三禽等祭 物恭敬地抬上祭台,摆放整齐。 “昔者鸿蒙未判,乾坤混沌,先祖以无上伟力,定乾坤,辟九州,泽被苍生。 移星换斗,布日月以昭明;引水造山,衍江河以滋养,启人族以蒙昧,燃薪火以 相传。。。” 嬴承手持玉圭,面向开天残碑,高声宣读赞美人皇功绩的祝词,以胤帝赢元 昭为首的一众嬴氏子弟文武官员并四宗弟子无不恭恭敬敬地垂首聆听,嬴明均站 在父皇身后,时不时眼角瞥向在旁边的师傅云中君,一边嗅着佳人清幽的体香, 脑中涌起一个个疑问:昨日又梦见了开天古碑,怎地今天就如此匆忙开启了四灵 殿?上一次梦见开天碑之后让自己有了四位漂亮师傅,今天还会有什么与自己相 关的事发生呢?开启四灵殿会和自己所梦见的场景有关系吗,还是说与师傅身边 那两位陌生人有关?那个相貌和神仙姐姐一样的人又会是谁呢? “。。。。伏维尚飨。”不等一切找到答案,嬴承口中祷词一顿,已是念完 了最后一句,等嬴明均慌忙抬头时,却发现云中君正望着自己,唇角似笑非笑。 祝词颂念完毕,嬴承上前撞动祭台后的一口青铜大钟,古朴悠长的钟声穿透 巨岩雕琢成的厚重石墙,传入四灵殿中,三声钟响后,四灵殿中传出一个老迈声 音:“十年之期未到,开启四灵殿所为何事?” 宗正嬴承垂手侍立,默而不答,胤帝赢元昭上前朗声道:“先祖转世之事已 有端倪,需借先祖所留神碑一鉴,请卫老成全。” 赢元昭话音落下,四灵殿中却不见动静传出,两扇大门仍是纹丝不动,在众 人等了片刻后,殿侧的一扇偏门才悄悄开启。 四灵殿是嬴氏与四宗所共尊的祖庙,意义深远,常年有一位四宗的灵台境长 老坐镇主持,而今未到大祭之时,即使以胤帝这样的帝王之尊也不能从主门进入, 好在赢元昭也不以为意,袍袖挥洒间从嬴承手中接过玉圭,带领众人从侧门中鱼 贯而入。 踏入殿中的刹那,光线骤然一暗,仿佛从喧嚣的尘世一步迈入了亘古的寂静。 殿外的明亮晨光被厚重的石壁尽数隔绝,只余殿中几盏长明宫灯照亮中央的一小 片地方,灯火之后的大片区域都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嬴明均早就来过这四灵殿 知晓殿中情形,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父亲赢元昭的脚步,此刻他手中所捧的玉圭正 散发出淡淡光芒,视物足矣,再看跟在师傅云中君身后那两名陌生人,显然从未 来过,面对殿中黑暗满是本能的小心警惕。 众人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激起一阵阵悠远而沉重的回音,更添几分 肃穆与庄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在此刻黑暗中更显得宁静空灵。赢 元昭走到大殿中央半截黑黝黝的石块前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群臣众人均已入内 后,朝着黑暗中拱了拱手道:“卫老,人均已到齐了。” “有两个生人?”黑暗深处传来声音,应该就是四大太宗值守在此的那位灵 台境长老了。 赢元昭点了点头,黑暗深处唔了一声,咔咔声传来,赢元昭面前那半截黑黝 黝石块蓦地在众人几十双眼睛前开始自行生长,从几乎残破到仅剩半截底座,逐 渐生长出粗粝的碑身。 再次见到四灵殿中的开天残碑自行生长补全自身,嬴明均依旧震撼于先祖的 伟力,在消逝千年之后还能再现如此神迹,除此以外,他还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面石碑会像他在梦中所见一样,不断生长直入苍穹,碑顶一直深入到四灵殿顶 部灯火无法企及的黑暗之中,仿佛高的没有尽头。 终于咔咔声不再传来,赢元昭亲自手持玉圭,带领身后众人跪伏于地,这四 灵殿中不比殿外,故而才换了人皇嫡脉的赢元昭以帝王之尊亲自主祭,念诵起另 一篇人皇传血,授业四宗的祷词,嬴明均早已听过,他少年心性耐不得那又长又 绕的赞词,低着个头,心思早已再次飘到了昨夜那个神奇梦境之中,心中想着这 一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啊,如果开天碑上真的像梦中一样浮现出一道道美女虚影,在做那好事,父 皇会不会瞠目结舌?唔,也不知道大师傅会是什么表情,有没有可能开天碑上的 仙女中有一位便是大师傅本人?嬴明均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虔诚祭拜的云中君, 想到此处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第三十三章:开灵(下) 不多时,赢元昭口中祷词已经念诵完毕,站起身到一侧,让出开天碑前的位 置,嬴明均心下一振,接下来就是单独祭拜以求先祖保佑了,几名要紧人物祭拜 过了便可以结束这一次四灵殿的祭礼,嘿,等这边结束了正好再向大师傅请教请 教功课。 “灵台山人士狄坤,请上前祭拜人皇。”宗正嬴承表情肃然宣灵台山狄坤上 前祭拜,嬴明均抬起头一脸错愕:父皇之后不应该是大师傅或者我么,狄坤又是 谁?难道是大师傅旁边那两个人之一? 果不其然,那名眼瞳怪异的男子迟疑了一下后,排众而出,原来他就是狄坤? 只见他向前走到高不见顶的开天碑碑座下,跪伏行了一礼后,在赢承的引导下, 将手轻轻按在了那粗粝的碑面上。 就在狄坤的手触及巨碑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微弱的嗡鸣,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每个人心头炸 响。巨碑的表面,那粗粝的石纹竟开始微微颤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如同 水面涟漪般扩散开来,可这明明是坚硬的石头,怎么会像水流一样漾出涟漪? “先祖显灵了。。” “人皇在上。。” 殿内外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再也顾不得祖庙重地的庄重森严,纷纷与身边 人小声议论起来。 以严崇为首的群臣和云中君等四宗弟子也纷纷露出振奋之色。他们从未见过 开天碑有如此异变!以往四大太宗觉醒四灵真元,选出神女的时候,也从未有过 如此惊人的景象!赢元昭眼中透出喜色,他是早已知晓四宗怀疑这狄坤便是先祖 的转世之身,这难道。。。这难道真的预示着人皇转世的归来?!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那颤动和波纹便戛然而止,巨碑表面突的一暗,几乎 将仅有的几盏宫灯发出的光芒都吸了进去,整个四灵殿再度被黑暗所笼罩,只剩 下赢元昭手持的玉圭还在发出微弱的莹光。 殿中众人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骚动了起来,乱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人群中一 团莹白微光被高高举起,接着赢元昭威严的声音响起:“不要慌乱,留在原地不 要动,先掌灯!” 在帝王威严下,众人才算找到主心骨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好一阵手忙脚乱, 才摸索着将那几盏宫灯再度点亮,再度得见光明后,才发现引发开天碑异动的那 名叫狄坤的男子依旧维持着覆掌碑上的动作,对殿中的惊变与众人骚乱全然未觉 的模样,大师傅与他旁边那人飞身抢上,用力晃了晃才将狄坤从沉浸碑中神游天 外的状态中唤醒。 “怎么样,狄师弟,你没什么大碍吧?” 狄坤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不像受了什么伤,听到旁人问话只茫然地眨了眨眼 睛,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抿紧唇一个字也没有吐露。 父皇见到他安然无恙也是松了口气,似乎那名叫狄坤的男子身份极为重要, 只是眼前的景象也不是他所期望的,脸上流露出的失望神情,比看到自己或二弟 课业荒废时还要浓郁,嬴明均心中若有所思,隐隐意识到今日四灵殿仓促开启的 源头应当是着落在这两人身上。 赢元昭挥了挥手,嬴承心领神会,示意两边人将狄坤扶到一边休息,接着道: “灵台山人士龙凌晅,上前祭拜。” 原来他叫龙凌晅?父皇书房中挂着的那张女子画像,画中人是叫什么来着? 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提过一次,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就不再提起了呢? 嬴明均正自搜肠刮肚在脑海中回忆神仙姐姐的名讳,不提防眼前一道明亮白 芒亮起,是开天碑! 此刻那龙凌晅覆掌于碑上,原本粗糙的石碑竟然逐渐变得光滑如玉,散发出 莹润如玉的淡淡莹光,四灵殿中原本的黑暗正在被逐渐驱散,那莹光还在逐渐变 得愈加明亮,沿着碑身向上蔓延,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石碑顶端也随着那温润莹 光不断向上延伸愈加清晰,原来这开天碑竟如此之高! 此刻四灵殿中的景象前所未有的明亮清晰,四周巨岩上刻着的密密麻麻文字, 开天碑基座上驼负起碑身的飞龙玄鸟等神兽雕刻都是清晰可见,嬴明均惊讶地大 张着嘴,瞠目结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殿中凡是进过四灵殿对此有所了解的群臣,四宗弟子也无不一般,大张着嘴 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发生,还有赢元昭,俏立人群之中的云中君,石碑旁被碑身 莹润光泽照亮的一名盘膝老者,虽不至于如此失态,但也目光凝重死死盯着在莹 润白光中矗立的一人一碑。 一道虚影从石碑底部蜿蜒游动,一跃而映上背面,赫然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四 爪游龙!接着是振翅高飞的玄鸟,肋生双翼的猛虎,驼负坚甲的怪异灵龟,开天 碑下镇守天碑的四灵活起来了!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在场众人潮水般跪下朝着大放神异的天碑跪伏膜拜,口 中连称人皇显灵,四灵显圣,就连胤帝也是对着天碑微微欠身,以示尊崇先祖。 一时间,宽广的四灵殿中,只有嬴明均一人呆愣愣地杵在原地,此刻嬴明均 一颗心砰砰直跳,手捏成拳,指甲已深深嵌进了肉里都恍然未觉,只顾着死死盯 着开天神碑莹光大作,四灵虚影在碑身上遨游嬉戏的场景,他。。。。可能知道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开天碑中心一点黑影愈放愈大,直到有栲栳大小,簌簌扑动,接着如一朵圣 洁青莲含苞吐蕊般从中生长出一个身子曼妙的女子身影。。。。。。 嬴明均强咽了口吐沫,绝望的闭上眼睛:果然,还是来了。。。 他都不敢相信在四灵殿这般庄严重地,大胤与四大太宗共同的祖庙,等下上 演一场无遮大戏时,父皇会是什么表情。。。况且。。。殿中还有如此多的大臣。。 。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女子虚影一个接一个从开天碑中心 伸展而出,伴随着四道灵兽虚影飞舞嬉戏,她们有的身材纤细,高挑亮丽,有的 婀娜丰满,身姿动人,有的典雅高贵,娴静优雅,但相同之处是都是万中无一的 国色之姿,即使是石碑映照出的黑色虚影,也让人毫不怀疑其动人心魄的美貌, 也让人心驰神往,全付心神都被石碑中的动人舞姿吸引进去。。。 又是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落在开天碑的中心,显然这是一名男子,四周 的几道女子虚影身姿摇曳,在光影交错间向其靠近,嬴明均心几乎要从胸腔之中 跳了出来,那是我么?那一定是我! 嬴明均紧张的瞥了旁边的大师傅一眼,只见她仍然专注的盯着石碑画面,想 要从中解读出什么含义来,嬴明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唐怪异的念头:大师傅知 道其中有一人是她么?她知道中间那人是我么?等她日后知道了一切,会是怎么 想? 咦,要开始了!在靠近那名男子后,那些纤细窈窕的佳人幻影纷纷做出宽衣 解带的动作,四周飞舞的灵兽虚影也纷纷仰天嘶吼,似乎在为几人作和。 “咳。。!”一声沉闷的低咳声突兀响起,四灵殿中众人纷纷眼前一黑失去 意识歪倒在地,只剩下靠前的赢元昭,云中君,玄清子等几人还意识清醒的屹立 不倒,盘坐于开天碑之侧的那名老者缓缓站起身。 嬴明均扭头看去,身后数十人几乎倒成了一片,看来是四宗值守的那位长老 出手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么多人都失去了意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 接下来开天碑上将要上演的画面,事涉皇家体面,被这么多人看光了需不好看。。。 咦,不过我? 嬴明均想到了什么,正要将目光移回开天碑时,一只纤美温软的玉手已经伸 了过来,将眼前画面挡的严严实实:“明均,你先不要看。” 清冷好听的声音,是大师傅!嬴明均低低应了一声,顺势微微靠在身后温软 娇躯的怀中,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昨晚梦中所见的开天碑上旖旎香艳的情景来,大 师傅再聪明也想不到我能未卜先知,这些香艳场景我早已在梦中见过,即使是捂 住了眼睛我也如掌上观纹一般,这情景再现不看也罢,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与大师 傅亲近亲近。。唔,大师傅身子好软。。。她的心跳好像加速了? 闻着云中君清幽沁人的体香,嬴明均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春梦中开天碑上,那 最为清冷娇羞的一道人影,衣衫半褪,露出浑圆婀娜的娇美身子,向着男子身影 含羞招手,两人手紧紧拉着,拥抱在一起,手足相互交缠,时而紧紧相拥,时而 若即若离。。。其余几道身影也按耐不住,陆续加入了进去,大家紧紧纠缠在一 起,几乎分不清你我。。。。分不清男女。。。。。 嬴明均越想心跳越快,几乎要挣出胸膛,与身后的那具娇躯跳到一块儿去, 脑海中开天碑所散发出的莹润白光越来越红,越来越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接下来。。。。坏了!我还在四灵殿中跟大师傅在一起!这会儿可千万不能再。。。 嬴明均悚然一惊,但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倏地一亮,却是云中君松开了捂着他 眼睛的手。 眼前的开天碑依旧散发着莹润白光,一点儿也不红,这是过了多久?嬴明均 舒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等等,开天碑上竟然一个人影都不曾看见,连那些飞 舞的兽影也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断向上延伸,四灵殿中 还清醒的几人无不全神贯注盯着碑身不断浮现的文字。 “《涅槃心典》。。?”嬴明均认出了上面最为显著的几个大字,这不是四 师傅修炼的武功吗?《玄元双引》。。。。!这是二师父修炼的内功口诀,嬴明 均看着熟悉的文字,愈发肯定开天碑上出现的众多人影便是自己的几位神女师傅。 《阴阳参同契》。。?最后出现的是一篇完全陌生的功法口诀,这让自认为 找到规律的嬴明均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这篇功法尤其的短,几乎只有其 他功法的一半篇幅都没有,在开天碑上闪动了几下便消散无踪。 在《阴阳参同契》的口诀快速消失之后,原本光华大放的开天碑也终于渐渐 暗淡下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烟消云散,再度回到了原先只有光秃秃半截底座 的状态,整个四灵殿中再次回到了过往的黑暗,只有那几盏长明宫灯努力释放出 一点点光芒,勉强照亮殿中站着的几人。 嬴明均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云中君:“大师傅,这是。。。” 云中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赢元昭长舒了一口气,恭敬向着黑暗中道:“卫老,收了神通吧。” 黑暗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咳,不多时,大殿中逐渐响起了低低的呻吟与 人语声,那些被黑暗中老人用秘术控制的闲杂人等恢复了意识,挣扎着再从地上 爬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御宴 阙州 宫城 栖元殿 栖元殿中几案分列,案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美酒陈酿,殿中宫人 穿梭络绎,早在四灵殿开启时他们便已经开始盲目备膳,每逢宫中大祭,按照惯 例所用的祭物都要分赏群臣,以示分润先祖遗泽,并彰显皇恩浩荡。 此刻内殿中所坐的不过寥寥数人,除了赢元昭嬴明均等嬴氏皇族外,唯有太 乙真宗的云中君玄清子,两朝老臣丞相严崇几人,说是帝王家宴也不为过,至于 之前参祭的群臣则都被打发到外殿另开一席。 嬴明均草草吞下盘中几片肉片,这种大祭上撤下来的猪羊祭物全是白水煮过, 最无滋味,但又不能弃之不理。嬴明均口中咀嚼着肉片,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对面 飘去,在四灵殿中引动神碑异动的龙凌晅,此刻正坐在父皇下首最靠近他的位置, 父皇竟是如此看重此人?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太一样。 赢元昭拍了拍手,身后跟随他的内宦陈焕木着脸,屏退左右随侍的宫人宦官, 这一下内殿之中彻底只剩下落座的各位宾客,陈焕是赢元昭身边的心腹内宦,只 因宦官不得入祖宗家庙,故而没有进入四灵殿参祭,但实际极受他器重。 随着宫人退入外殿,身边无人服侍下,嬴明均忽然意识到不对,天子之家无 论形式大小,自有一套繁琐礼法,今日祭后宴饮,却是既无谒者礼官引导宾客, 也无乐工舞者歌舞献艺,想想平时自己稍有不当,便被父皇斥为失仪,可当下此 宴却可以说是全无礼数,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赢元昭举起手中玉爵微笑道:「今时不同往昔,在场诸位都是自家人,都放 随便些。」 自家人?也不全是吧?嬴明均斜看向随大师傅同来,名唤作狄坤与龙凌晅的 两人,两者之中一人位近父皇,另一人则远远坐在下首,不见言语,实在不知父 皇是怎么个意思。 他口中如此说,在场众人仍是不敢怠慢,纷纷举起案上酒器和道:「谨祝圣 上万寿无疆。」 众人拘谨赢元昭也不以为意,举杯向下首的龙凌晅道:「朕来给众卿引见一 下,这位是吾弟元彻与太乙宗神女龙清瑶之子,龙凌晅,也就是朕的侄儿,自幼 在灵台山随赤元子仙家学艺,时至今日才得以重归宗室,这也是我嬴氏之喜事。」 云中君玄清子等人自然是早就知道了的,纷纷举杯贺喜,唯有大祭时来迟了 的嬴明均懵在席上,彻皇叔还有一个儿子?他不是只有明珞妹妹一个女儿么,此 事我怎从小从未听父皇提起过? 是了,父皇刚才好像提起太乙真宗龙清瑶。。那好像便是父皇书房中所悬挂 的那。。。难怪这位皇兄与神仙姐姐如此相似。。 到此嬴明均才知晓父皇口中的自家人是什么意思。 「明均!」 听到父皇隐带责怪的话语,嬴明均一下被从思绪中惊醒,那位俊朗的皇兄已 经举杯遥对自己,慌忙起身赧然道:「臣弟见过皇兄,今日得见皇兄,真有。。 真有不胜之喜。」 龙凌晅温文笑道:「太子殿下名字起得好,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位造福黎民的 明君。」 嬴明均才被父皇斥责,此刻得他一赞也是心中喜悦,一时有些结巴了,嗫嚅 道:「都是父皇平日教导。。天下人不患寡而患。。患不均。。故而。。。」 「原来如此!好一个不患寡而患不均。」 下首云中君等众人尽皆莞尔,赢元昭摇了摇头道:「这孩子,还是有些不成 器啊,明均你若是有暇多与皇兄亲近亲近,别看他大不了你几岁,却已经是真罡 境的大高手。。。」 嬴明均闻言骇然,这两年他初涉武道,已经知道真罡境是何等高深境界,即 使是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四位神女师傅也尚未触及此境,至于他本人,习武时日尚 短,在宫中众多灵丹妙药辅助和四位名师倾囊相授下,也才堪堪筋骨有成感应到 气感罢了。 他不敢置信的打量着这位新冒出来的皇兄,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太多,最多 也不超过二十的样子,竟然已经达到化元为罡的境界了么?真是不可思议。 此刻的赢元昭语态和煦温文,没有一点天子威严,语态中满是对自家晚辈的 循循劝导,这一场宫城中的御宴,也宛如寻常人家聚餐一般和睦融融,宾主尽欢。 就在殿中气氛欢融之时,殿外突然转进几人来,方才还笑语晏晏的胤帝口中 话语一顿,冷冷注视着他。 仿佛察觉到胤帝不悦的眼神,来人慌忙拜倒在地:「臣昨夜与两位殿下在城 外游玩,未能得到消息,故而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为首那名肥胖的中年男子龙凌晅与狄坤早已在镇北王府见过,正是那大胤后 族,大将军高世桀,旁边的瘦削男子与少年却是不认得。 「高世桀,嬴元砀,你们两个终日荒废嬉戏倒也罢了,今日连大祭尚敢缺席 不至,你们眼里可还有祖宗家法吗?」 高世桀肥胖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连忙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陛下。。。 臣。。。臣昨夜与景阳王殿下二皇子殿下在城外。。。城外访友,一时贪杯,才 误了时辰,罪该万死!」 赢元昭冷笑一声:「访友?朕看你们是饮酒作乐,乐不思蜀了吧?高世桀, 你身为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却整日沉迷于酒色,荒废朝政,长此以往天下武 备废弛,若是北境群妖南下犯境,你怎生抵挡?」 高世桀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如捣蒜:「臣。。臣知罪。。」 赢元昭没有理会高世桀的求饶,而是将目光转向嬴明恪,语气更加严厉: 「明杰,你身为堂堂皇子,不好好读书习武,却跟着高世桀厮混,整日流连于烟 花柳巷,朕将来怎么放心把镇北城交到你手上?」 嬴明恪还是个年幼少年,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比之兄长嬴明均还小了些,怎 吃得住他如此言辞厉喝,只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辩解道:「父皇。。儿臣。。臣 只是。。。只是向舅父讨教一些兵法。。。」 席中不知是谁轻笑出了声,嬴明杰慌乱下连扯谎都破绽百出,向高世桀这个 酒囊饭袋讨教兵法,无异于缘木求鱼,问道于盲。 「讨教兵法?」席间笑声落到赢元昭耳中,让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你 是当朕不知道他有几多斤两么?」 嬴明恪被赢元昭当众揭穿,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将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再 辩解。 赢元昭冷笑一声也不答话,感受到上方投来的冰冷目光,高世桀几人伏在地 上只顾着颤抖,连抬头直视的勇气也没有,再没有一丝当日在镇北王府时的嚣张 跋扈。 嬴明均看在眼里暗自庆幸,自己早间匆忙间晚到些许,只是被父皇轻责了两 句,比之现在伏在下首的叔父舅父几人可好的太多了。这两年年二弟明杰被舅父 叔父带着,整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之后,更是时常被父皇训斥,与自己也生疏的多 了,在宫中也总是不见人影,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嬴明均两兄弟同父异母,嬴明均的生母韩后在生下他之时难产西去,胤帝另 纳高氏女为后,而有了嬴明杰,两兄弟少时甚密,这两年渐行渐远,唯有四位师 傅进宫授业时才一同学艺。 天子含怒悬而不发,在殿中跪伏的几人真是汗出如浆,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火候已足之后,赢元昭的声音才从上首传来:「平日里朕也懒得 管你们那些鸡栏狗舍的勾当,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带着皇子同往,更不该误了先 祖祭典。」 赢元昭最后呵斥一声后再无言语吐露,他身后熟知他脾性的内宦陈焕知道到 此已差不多了,从宫外唤来宫人为三人张罗着增设席位入座。 冷眼看着三人入席,赢元昭还有些余怒未消,转头看向身边的长子劝诫道: 「明均你也要引以为戒,莫要像你二弟一般声色犬马,正好今日你皇兄重归宗室, 多与皇兄亲近亲近。」 「今有镇北王子龙氏重归宗室,其人品德忠贞,武艺高强,朕有意使其承镇 北王爵,为镇北王世子,众卿以为如何?」 方才坐下的嬴明杰满面茫然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父皇,大胤朝最为要紧的爵 位便是坐镇北境霜州防范妖魔的镇北王一职,那可是独掌一州之地的实权藩王, 向来是胤帝的嫡亲兄弟担任,,而没有父爵子承的道理,赢元昭膝下只有两子, 自己只等皇兄继位之后,便可承袭镇北王一爵,怎么突然来了个外人横插一杠? 他身边那身形瘦削的景阳王嬴元砀也是同样迷惑,错愕,他受封的景阳王仅 有封号而无封地食邑,要不然也不会在宫中盘桓,与二兄嬴元彻独掌一州的大权 也是天壤之别,现在一个毛头小子,眼看要跑到自己前面去了? 龙氏是谁?哪个龙氏?他们三人来的迟了,并不知晓龙凌晅的身世底细,不 明道理,加之方才被训斥过,此刻更不敢捋胤帝之威,也只能茫然观望,赢元昭 趁此机会提及承爵之事,应当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陛下,老臣以为不妥。」在众人鸦雀无声时,一个苍老声音响起:「陛下 此举有违祖宗家法,一来镇北王向来没有父爵子承的先例,二来当年镇北王与四 大太宗女龙氏有染,本身便有违祖训,龙氏女并非王府正妃本无名分,其子不得 归于宗室名录总谱玉碟,更遑论承袭镇北王之爵,还请陛下三思。」 赢元昭眯眼看去,原来却是一直不发一言的丞相严崇,不动声色道:「哦? 那严相以为应当如何?」 「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置喙,唯遵陛下圣裁。老臣只是提醒陛下莫要忘了 祖宗家法,免使天下人寒心罢了。」 赢元昭刚刚才以祖宗之法斥责高世桀嬴元砀三人,话犹在耳,严崇便再同样 以祖宗之法为由劝谏,不得不说时机极为巧妙,且在情在理,让人难以反驳。 这位两朝老臣神色始终坦然自若,赢元昭目视片刻,展颜笑道:「严相所言 也有道理,即使是朕也不能枉顾先祖遗制,不过有道是疏不间亲,龙氏毕竟是朕 的嫡亲子侄,便复他镇北王世子之位,不袭王爵,加侍中衔,可自由出入宫禁, 于阙都赐宅一栋,以示嘉勉。」 「好了,朕意已决,便如此定下,等下次朝会时再行诏告群臣。」 赢元昭一代雄主,向来是威权独掌,一旦打定主意只不过知会众人一声,今 日莫非是得逢喜事格外的从善如流,不然怎会经严崇一劝便从善如流,当即改口? 在龙氏谢恩之时,云中君玄清子等知晓内情之人只冷眼旁观,心中明朗,从 今日四灵殿中异象来看,真正的人皇转世之身只怕并非狄氏,而是这位嬴氏嫡传 的镇北王之子,等他日后身份大白重归帝统之时,在场所有宗室称他一声祖宗也 不为过,当着这位的面妄谈什么祖宗家法,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胤帝看似 轻易妥协,实则也是为日后留了几分余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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