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 第一部】(卷二 12.1-2)作者:atasdd

送交者: 丫丫不正 [★★★声望勋衔14★★★] 于 2025-07-28 18:38 已读18511次 5赞 大字阅读 繁体
【碧海墨锋 第一部】(卷二 12.1-2)

作者:atasdd

  12-1:(乐1)天地任逍遥

  没人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千佛村,这里是个村,却一座庙也看不见,甚至
连佛像都不曾看见一尊。

  这是一个隐藏在深山之中,不被人知晓的小小村落。这里离边关很近,却又
不算太近,夹在了清洛城与屠狼关后的那连绵成片的崇山峻岭之中,生的即不险
要,也不重要,甚至于,如果边关城破,敌人若是长驱直入,都不需要经过这个
所在。

  既然不重要,那自然也不会受朝廷重视,这里虽属于筠泸城管辖范围,可官
吏只到乡县一级,到了千佛村上,已是村长自治,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偏僻,若不
是每年还能收上些粮税,怕是都会被当地的官员忘却自己的辖下竟然还有这么一
处所在。

  只有每年税收时分,才会有官吏挑着担子前来,收足税粮便走,绝不拖沓,
其他的,一概不问,至于政令,那是一次都没颁过——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十
几亩见方的薄田,每年能按时纳粮就成,难不成费心治理一下,还能出个将军举
人不成?

  只是虽然别人不抱有期待,但总有人会抱有志向。

  杜田获忙完自己的田,终于有时间擦把汗,倚靠在田边的大石上,嚼着自家
媳妇烙出的那跟身后石头差不多硬的面饼,捧着一本《天下史》,正目不转睛的
看着。一旁就是一片深林,此刻日未正悬,尚有林荫洒落,罩在杜田获身上,为
他遮蔽了些许暑气。

  随著书页的翻动,杜田获的心思也在翻涌着。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之
一,也是少有的,想要出去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一本《天下史》,道尽历史千年
波澜壮阔,五界征战不休,英雄能人辈出,自是令他无比向往,向往着出将入相
,纵横捭阖,挥斥方遒,甚至——改朝换代,一统天下!

  不过理想终归是理想,如今他莫说尚未出仕,连个秀才都不曾考取,若是好
高骛远,也只是徒费心神,那伟大的理想,他也只能默默放在心中,只是那颗心
,今日仿佛格外的躁动,让他总是忍不住往一旁的深林中瞄去,仿佛有什么东西
正在冥冥中呼唤着他。

  不过他的躁动倒并非没有缘由。

  因为去年,那收税的官吏未至。

  因为他是千佛村里少有的读书人,需要购买书籍与笔墨,所以他也是村里为
数不多的,经常外出走动的人。去年税官未至,他便去镇上打算将家里的余粮卖
了,多换几本书回来,谁知到了镇上才知,外面正在烽烟四起,打的不可开交,
这里地处偏僻,倒是没受什么战火波及,那造反的军队一来,当地的官吏就主动
降了,随后就被带走了,这里一没驻军,二没留官,只由镇上大户代为治理。杜
田获还想多问问外面的情况,只不过战乱年代,不被波及已是万幸,消息也甚是
闭塞,而闭塞则代表着安全,既然很安全,那又有谁会没事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
去打探情报呢?那么安心等外面那些人打完仗,再派个官吏前来,岂不方便?

  于是乎,杜田获如愿的买到了书和笔墨纸砚,也打探到了一个令他即兴奋又
忐忑的消息。

  外面在打仗。

  这好也不好。战争对于杜田获来说,有一种向往,所谓乱世出英雄,若世不
乱,英雄又从哪里出呢?只是,这场战乱来的早了些。

  若是能等他考取了功名,上了朝堂,那么建功立业之机便无处不在,你看,
那些反叛军打下了镇子,还得带走官吏,不就是为了多一些行政方面的人手?但
战火现在到来,他不但没有功名,连考取功名的机会也被打破——有哪个朝堂会
在狼烟四起之际还会开科取士呢?

  有道是天下之都,往之非只一路,杜田获久居深山,虽有书读,眼界稍胜那
些朴拙农夫,却也并不开阔,殊不知越是乱世,用人越是不拘一格,只要是有能
之人遇识人之士或求才之军,总有用武之地,依旧等着开科取士,企望得了功名
才能一展宏图,反倒无异于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秋去冬来,春走夏至,半年时光,杜田获的心早已不在书本之上,而是飞到
了外面的世界,只是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却不知走出这深山老林,去外面一
碰机遇,反而是成日胡思乱想,想着外面战事鼎定,百废待兴,无论谁赢,只要
朝廷重新开科取士,自己便可一展胸中抱负。

  但想象终归是想象,这半年来,外界了无音讯,光凭缥缈空无的想象,又怎
能支撑的起那脆弱的画面?想来想去,皆是想不出外界究竟如何,杜田获心里烦
躁之意更甚,不耐的扔下手中书本,朝天望去,太阳已然高升,林荫尽数退去,
阳光直射在他脸上,显得多少有些刺眼,于是换了地方,来到林边阴凉处,继续
拾起手边的书本看了起来。

  只是这一看下来,杜田获眼前已不见了那些文字,取而代之的尽是那些朝堂
决断,疆场杀伐,领导者于庙堂发号施令,兵将们披坚执锐奋勇杀敌,耳边尽是
威严喝令,喊杀震天,心中那虚无的想象再度充斥着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头,打断了他脑海中那些激烈的交锋,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农夫打扮的汉子,头戴草帽,扛着锄头,正朝着他咧嘴憨笑:「田获
,已经吃上了?活都干完了?」一旁也跟着一人,已将头上草帽摘下,扇着风道
:「你这块田地方真好,收拾完了就能躲树荫子下面,不像我那,旁边全是别人
田,连颗树都看不见。」

  这两人是他同村之人,扛锄头的姓于名炼坤,扇草帽的姓叶名洛候,与他也
还算相熟,此时天热,他的田又毗邻树林,于是平日里这两人忙完自己地里,都
会到这来躲一躲阴凉。

  杜田获其实并不太想搭理二人,身为读书之人,他从心底不大看得起这些乡
野村夫。别看这两人名字起的颇有文化,却是受村里新生儿起名需找识字之人代
起习俗所致,若不是遇上杜田获,他们连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都不大清楚,而偏
偏,杜田获的老爹没有遵从这个习俗,按自己的愿望给自家孩子起名,那起的是
相当直白朴素,导致平日里,这二人没少拿杜田获的名字开涮,而杜田获身为读
书之人,却在名字上被不识字的人所取消,自然对他们无甚好感,只是碍于同村
邻里,又不愿失了读书人的礼数,所以敷衍一二罢了。

  「你们若是累了,去树底下休息便是,我还要看书,莫要打扰。」杜田获面
无表情的道。

  「你还在读书呢?还有用吗?」于炼坤道:「我听说外面打仗都打好久啦,
科举早都被废除了,你读书还有个屁用?」

  杜田获虽是不悦,却也听惯了他们的粗鄙之语,只是冷冷道:「科举废除,
还会再开。」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听说啊,这仗打起来就没数了,几时打完还不晓得
呢!」叶洛候道:「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看书,还不如去砍些柴,割点草,回去
喂猪喂鸡。」

  杜田获好没气道:「我与你们说不明白,你们若是不知读书好,那就不要置
喙。」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粗布的妇人提着一个竹子编织的简陋食盒,踏着田埂向
众人走来。那妇人年过三十,生的五官端正,皮肤虽被晒的有些粗黑,却也透着
一股健康的红润,虽说看着像个不修边幅的村姑,但相貌上也有着寻常村姑难有
的温婉气质。

  「哟,小婕来了!」于炼坤率先发现了那村姑,对她招手致意,村姑也温婉
回以一笑,继续拎着食盒向他们走去。待到来到杜田获身边,方才放下食盒,道
:「相公,你辛苦了。」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杜田获的发妻,姓席名婕,与杜
田获成亲已有八年。

  一旁的叶洛候咋舌道:「小婕今天又带了什么好菜来?」

  席婕笑道:「自己养了些芽菜,这几日长高了,掐了来炒了一下,顺便烫了
点菜蔬。」

  杜田获眼也不抬,问道:「家里又没油了?」

  席婕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还是笑道:「瞒不过你,外面乱,这段时间少有
外出,油确实用完了。」

  杜田获漠然道:「知道了。」又问道:「言孝呢?」

  席婕道:「吃过了,这会睡下了。」

  杜田获不禁皱起眉头,不满道:「吃过就睡,猪都没他懒。」

  席婕只得解释道:「他早晨功课做的不错,我见他确实也疲累了,就让他睡
了。」

  杜田获听罢,冷哼一声,不再做声。只听于炼坤却道:「老杜,你自己想考
个功名就算了,何必连累你儿子跟你一起,一家两个男人都读书,那这地还怎么
种?」

  杜田获只是冷冷道:「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于炼坤却不服道:「哎,我可是为你好,你们家没人种地,难道要靠嫂子养
你们吗?」转头又向席婕问道:「是吧?嫂子!」

  席婕此时已经面露难色,眼看丈夫面色越来越难看,拼命的向于炼坤摆手,
暗示他不要多说,不料叶洛候突然接茬道:「就是,你喜欢读书,你读你的就是
了,言孝还小,别让他去弄你这些没用的东西。」

  听到这里,杜田获脸上的肌肉已经是忍不住的抽搐起来,抓书的手猛然抬起
,就要发作,却被席婕赶忙打断道:「村长方才说要找你。」

  「村长?侯寂那个老东西找我做什么?」杜田获问道。

  席婕慌忙道:「你小声点!」随后亦小声道:「咱们家去年粮没纳够。」

  「去年?」杜田获本就不爽的心情又低沉了几分:「去年税吏都没来,还纳
什么粮?纳给谁?」

  席婕无奈道:「就前几日,村长说税吏虽未至,但他要行使一村之长的职责
,让各家把需缴纳的粮食先交给他,做好登记,等税吏再来时,由他统一上缴…
…」

  「放屁!」席婕话未说完,杜田获已经忍不住把手里的《天下史》砸了出去
,起身怒道:「去年的税,前几日才收?他早干什么去了?都放他那?放他那,
他会等到税吏前来?他会乖乖的上缴?外面兵荒马乱的,一斤粮食可值千金!他
这分明就是明抢去中饱私囊!」

  席婕被他一个猛子撞的跌落在地,眉头不禁紧皱起来。于炼坤见状,赶忙上
前扶起席婕,关切道:「嫂子没事吧?」席婕却只是蹙眉闭目,面色煞白,显得
十分痛苦。

  杜田获一把推开于炼坤,扶住席婕问道:「装什么装?」席婕的脸上却已不
见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密集的冒出。

  正当杜田获不知所以之时,只听叶洛候惊呼道:「血!是血!」

  杜田获只觉自己扶住席婕后背的手掌上已是黏腻一片,低头望去,却见一片
猩红赫然从席婕的衣物中渗出,不禁怒道:「怎么回事!」说罢也不顾还有其他
男子在场,一把扯开席婕衣物,只见她的背上竟有三四道巨大的伤口,伤口周边
皆是怵目的恐怖淤青。杜言孝一眼看出俱是钝物抽打所致,心下更是狂怒,大吼
道:「谁干的?是不是候寂那个老匹夫?」

  一旁于炼坤显得有些难过道:「村长平日里最看不起女子,村里若是有女子
与他起了争执,哪怕是稍微违背了他一点心思,都定然会被他毒打一顿,哪怕是
他自己的夫人,都已经被他打死了三个。」

  杜田获听着,身体如遭雷击,竭力压下自己的怒火,哑声问道:「你说这些
,我怎么不知?」

  叶洛候道:「你一心只管你的圣贤书,家中内外皆是嫂子操持,你又何曾关
心过她们。」

  于炼坤紧接着道:「就你一边种地一边看书这样干活,能有多少收成?若不
是嫂子平时关照着我们,我们拿出点余粮与你家用着,你们一家只怕早就饿死了
。」

  「胡说八道!」杜田获自是不信这两人所言,但候寂将自己发妻殴打至此,
他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也不管席婕此刻上半身裸露,背上还在流血,只把她扔
到一边,便起身四下寻找起来。一旁叶洛候见状,赶紧丢下手中铁铲,与于炼坤
一道扶起席婕,回头骂道:「杜田获,你还是不是人?你老婆被人打成这样,你
就这样把她仍在地上?」

  面对刺耳谩骂,杜田获却充耳不闻,眼睛盯上了那柄被丢在地上的铁铲,急
忙忙的上前拾起,便气冲冲的往村里走去。

  席婕知晓他定是要去找候寂报复,她最了解丈夫性子,他并不会在乎她被打
的多重多伤,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这样殴打他的妻子,因为这会极度的驳他的面
子,于是赶紧恳求于炼坤与叶洛候二人道:「快……快去拦住他,别让他做傻事
……」

  于炼坤与叶洛候二人一个抢铲子,一个搂大腰,好不容易把杜田获拦下,却
压不下他的怒火,盛怒之下的杜田获仍是固执的挣扎着,想要摆脱二人的纠缠,
也不顾气若游丝的妻子在身后苦苦哀求,只是愤怒的嘶吼道:「休要拦我!再拦
,连你们一起收拾了!」

  叶洛候苦劝道:「你打了村长,日后还如何在这里生存?杜哥,听我一句劝
,先给嫂子治伤才是要紧事!」

  于炼坤也道:「是啊,村长一把年纪了,你打死他,把自己交代进去,你让
他们孤儿寡母如何讨生活?」

  「那就一起去死!」此时的杜田获双目中已满是血丝,面目狰狞如恶鬼,吓
的于炼坤与叶洛候二人都不敢动弹,只得死死的攥住铁铲把手和他的腰,一点也
不敢放手,生怕他一挣脱出来,那把铁铲就会拍在自己头上。

  正在三人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一阵狂风没来由的平地而起,将三人全都卷倒
在地,与此同时,三人身后的深林之中,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令三人不禁
一阵面面相觑。

  「是我看错了吗?你看见了吗?」于炼坤问道。

  「你也看见了?」叶洛候惊讶道。

  杜田获被那一阵强光闪的似是恢复了些许理智,盯住那幽暗深邃的林间,道
:「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

  三人正惊疑不定之间,林中又是一道光芒闪过,这下三人看的真切,不禁相
互问道:「里面,确实有东西在闪吧?」刚问完,林中光芒竟是连着闪了两下,
这下,惊的于炼坤与叶洛候二人都退了半步,各自不知所措,而杜田获却带着疑
惑的神情,向前缓缓走去,他隐约感觉到,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冥冥之中
召唤着他,而那闪动的光芒,就是给自己发来的信号。

  「喂!喂!杜哥!要不还是别去吧?」叶洛候小声的劝道,杜田获却不为所
动,倒拖着铁铲向那光芒传来的方向走去,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坚定,
哪怕路过受伤的妻子身边,都没有正眼瞧她一眼。

  席婕望着从自己身前走过的丈夫,心中一阵失落与气苦,可仍是向于炼坤与
叶洛候二人乞求道:「二位大哥,你们也跟去,瞧个明白吧。」

  二人都叹了一口气,于炼坤抄起自己的锄头,上前跟上了杜田获的步伐,叶
洛候也正欲跟上,却听席婕道:「叶哥,我还是不放心,劳烦你,带我一起进去
吧。」叶洛候见她惨白的面色与身后倚靠的大石上那怵目的血迹,实在不忍拒绝
,于是将她一臂搭在肩上,也缓缓跟了上去。

  这森林乃是千年老林,其中树木不乏千年古木,生的茂密非常,遮天蔽日,
明明是正午时分,林中却阴暗的如同傍晚一般。

  一行人朝着闪光的方形行了约有一刻时间,走在最前的杜田获率先停下了脚
步,那光芒的源头也展露在众人眼前,竟是一颗足有半丈见方,外壳光滑的金黄
圆球,正在毫无规律的闪动着令人感到压抑与不安的诡异光芒。

  「这是……金子做的?」众人皆是惊讶不已,从未有人见过黄金会做成这种
形状、这般大小,只是一笔天降横财落在眼前,几人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突然,一道阴冷妖异的男声从众人身后响起:「此物乃我族神器,名唤」邪
天鬼阳「,乃是千年前遗落在此。」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高挑英俊的黑衣男
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一双冷冽的细长凤眼携带者俾睨的威压,看的他们
不由自主的惊出了一身冷汗,席婕更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一时间昏死过去

  那男子毫不在意众人的表现,径直穿过人群,来到那球形器物之前,抚摸了
两下,道:「难怪感应如此紊乱,它竟不是只对我一人有所回应。」回头望去,
只见于炼坤与叶洛候二人正在焦急的查看席婕的情况,却也不断的向鬼阳投来羡
慕且贪婪的目光,而杜田获却无比专注的盯着这颗圆球,眼中除了坚定的占有欲
外,又透漏着些许迷惑的目光。

  那高挑男子轻笑一声,心道:「竟然连我都忽视了吗?想不到一介凡夫,竟
能与我族鬼阳联系至深,是因为其性格所致……吗?」于是不禁眯起那对令人难
以捉摸的凤目,对杜田获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呼延逆心,为寻此物而来。

  杜田获这才注意起眼前这英俊到几乎无法形容、也冰冷到无法形容的男子,
警惕的抬起了铁铲,问道:「这……这是你的东西?」

  呼延逆心笑道:「你想要?」

  杜田获不料他一眼戳穿自己想法,顿时起了杀心,铁铲上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呼延逆心却对他的敌对态度毫不在意,依旧轻松笑道:「不必紧张,此物能
见你们,也算与你们有缘,你们既然想要,那就送你们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听闻呼延逆心愿意相赠,杜田获忙焦急追问道。

  只听呼延逆心道:「所谓见者有份,只是此物坚硬,我是无法切割的,所以
只能赠予一人,那么……该赠予谁比较好呢?」

  话音刚落,杜田获便猛然转身,盯向于炼坤与叶洛候二人的眼神中,掩盖不
住那滔天的杀气。二人皆是一惊,叶洛候正欲开口商量,却见那原本属于自己的
铁铲在眼中疾速变大,转瞬便听见「砰」的一声,一股赤红鲜血飚飞半空,随后
整个人便向后软软倒去。

  「啊?!你!!」于炼坤原本也准备动手,只是不料杜田获下手如此果决狠
辣,上来一铲便拍翻了叶洛候,心下也是有些发怵,不过好歹自己也有锄头在手
,若是争打起来,也不会落的如此凄惨,况且,席婕还在一边,若是打不赢,还
可将她挟持。

  两人很快便扭打到一处,方才还在好心劝农的邻居,顷刻间已变成了人为财
死的生死对手,铁铲与锄头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着,每次砸在对方身上,都能听
见凄惨的嚎叫与狠毒的咒骂,还有皮开肉绽,骨断筋摧的声音。

  两人不会武功,这般搏命之下,不出片刻,皆已浑身是血,上下带伤,于炼
坤额头上被拍了一铲,鲜血如泉直涌,身上也有三四处被铁铲划伤,杜田获则更
是惨烈,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肿的老高,血流如注,此刻已是看不清任何东西,一
条腿已被锄头生生撅断,身上也被筑了两三个鲜血直流的窟窿,连战立也难做到

  二人此刻都在亡命的边缘,却在重伤之下,谁也动弹不得。这时,一旁观战
的呼延逆心忽然将手搭在了鬼阳的金壳之伤,道:「啊,忘了告诉你们,这个金
色的外壳啊,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多。」说着,指甲嵌入了那金壳之中,顺着球
沿向下划去,一会功夫,那层金壳便碎裂脱落下来,如他所说,真的只有头发丝
细的薄薄一层。

  于炼坤顿生失望之情,但望着那洒落一地的碎金,眼中的贪婪神色却不层褪
去,恶狠狠的道:「就算是这么点,也够值钱了!老子全要!」

  而杜田获则望着那褪去金壳的鬼阳怔怔的出了神,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被
拉到了一处莫名的所在,仿佛身处于一枚不稳定的气泡之中,周围尽是空虚与绝
望,却也充斥了嘶吼与咆哮,更有无数怨念,正如浪涌一般向他扑来,疯狂怒吼
着撕扯着他的精神与神志!

  一瞬惊吓,杜田获浑身一个激灵,思绪又回到了他的身体,却突然发现,自
己身上的伤口中流出了诡异的紫气,那条断掉的腿竟也开始飞速的自我愈合!

  「哦?这契合的程度,还真令我感到汗颜。」呼延逆心望着妖鬼一般的杜田
获,笑的反而有些得意,他蹲下身去,对正在自我修复的杜田获道:「除了值钱
以外,它还有更宝贵的用处,想知道吗?」

  杜田获露出了怀疑而防备的眼神,警惕的看向这妖魅般的男子,呼延逆心却
是缓缓起身,对着叶洛候的尸身一指,顿时,一股蓝光从他体内飘出,飞到了鬼
阳外壳之上,转瞬便融入其中,杜田获顿觉自己手上又多了一分力气,不由疑惑
的望向呼延逆心。

  冷峻的男子发出阴冷的微笑,发出了如同恶魔般诱惑的低语:「你想要所有
人都对你俯首称臣,听从你的号令吗?」

  然而这对杜田获来说,根本算不上诱惑,因为再他心中,自己,本该如此,
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恶魔!

  「不必多言!」杜田获单手一摊,斜望向呼延逆心道:「给我!」

  「哈!说的好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不过……」呼延逆心一声轻笑,亦是单
手一抬,霎那间,邪阳曝闪,无数魂流窜动,化作幽冷蓝光,尽皆冲向杜田获身
躯!

  「我很欣赏!」

  光芒过后,杜田获陡然睁眼,眸中已尽是满意与傲气,快速恢复的伤势,急
剧充盈的力量,无不在给他莫大的信心,也让他的野心在此之中急剧膨胀!

  眼前之事匪夷所思,眼前之人更是满面杀气,于炼坤已是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权衡一瞬,忙丢掉手中锄头,伏地拜道:「田获!方才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
量,看在我这么多年帮衬你家的份……」话未说完,一脚便已重重的抽在他的脸
上,直将他整个人踢的在空中旋转数圈,落地之时,脖颈都已不能动弹!

  这一脚力量非人,于炼坤更是大骇,拧着无法动弹的脖颈,不住的求饶道:
「田获啊,田获,不,杜大哥!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求……」话音位落,又是
飞起一脚,于炼坤整个身体被再度踢飞,直将一旁大树撞的摧折倒地,再也没有
了求饶的力气,只存最后一口生气吊在胸中,恐惧而绝望的望向此刻正意气风发
的杜田获。

  「田获……田获……名字太难听了!」杜田获望向鬼阳,自言自语道:「有
此神物,我便已是神,神,怎能用如此蠢名?杜……杜……有了……」再抬眼,
往日书生的眼中已目无半点怜悯,狠辣的脸上满是狠辣与恶戾!

  「今日起,吾名——渎天祸,号咒日之神!」

  随着渎天祸一声唱名,于炼坤眼中也丧失了最后一丝生机,魂灵亦如叶洛候
一般从体内飞出,融入了那鬼阳之中。感受到新魂融入,自己的力量又增长了一
分,渎天祸在兴奋的同时,却又生出了饥渴之感,那股对力量的贪婪与渴求,让
他不由的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已被他之所为惊的说不出话的
结发妻子!

  2-12-2

  「田获……田获?你……你想做什么?」看过于炼坤与叶洛候的下场,再看
着丈夫此时嗜血而贪婪的眼神,席婕本能的感觉到,此人已不再是自己的丈夫,
或者说,这才是自己丈夫的本来面目!

  已是渎天祸的杜田获迈步向席婕走去,看似缓慢的步伐,却连带着压抑不住
的沉重杀机,惊的席婕想要后退,却因重伤,只能在肮脏的泥地上一点点的,像
蛆虫一般无助的向后拱去。

  然而再多的挣扎,也逃不过死神催命的脚步,渎天祸还是轻而易举的来到她
的身前,伸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小婕,你此刻已然伤重,难易医治,不如将你命元与我,助我得道升天,
你我夫妻一场,你死后,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你。」无情冷血的话语宛如家常一
般被说出,惊的席婕已忘记了挣扎的动作,妇人眼中泪光迸现,略歪着头,难以
置信的望向眼前那令她无法认得的男子,颤抖着嘴唇绝望的反问道:「我可是你
的结发妻子,我是言孝的生母啊!」

  渎天祸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一瞬的爆发,是席婕最后的不甘呐喊,而这
之后,只是一声无情的「咔嚓」,妇人的躯体已软软倒下,体内一道蓝光飞出,
亦融入鬼阳之中。

  渎天祸连杀三人,脸上却无丝毫惊惧与悔意,他缓缓起身,甚至看都没看那
结发妻子尚还温热的尸体,只是摊开双手,仰面朝天,享受起体内这前所未有的
力量涌动!

  呼延逆心在一旁看的直呼过瘾,内心笑道:「这世间丑恶,真是可见一斑。
」随后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却见渎天祸猛然望向这始作俑者,眼中狠戾,满带杀意。

  呼延逆心当然明白他内心所想,却根本不怵,甚至轻松笑道:「很好,你有
此想法,我很欣慰。」

  渎天祸的想法全写在脸上,自然好猜,但他仍是不甘心的问道:「我有何想
法?」

  呼延逆心笑道:「不必隐藏,你不过是担心我存于世上,便有第二个人拥有
鬼阳之秘,会对你造成威胁不说,也让你无法独占此物。」

  渎天祸亦是冷笑道:「既知如此,还请先生满足我之愿望。」

  面对性命威胁,呼延逆心反而大笑道:「你不必心急,我此时不过是帮你于
鬼阳建立连接,还尚未教你最为关键的转魂控灵之法。你若想杀我,等学会了也
不迟。」

  眼看此人面对杀身威胁,仍是不畏不惧,甚至还提出要教他功法,渎天祸不
禁一愣,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帮我?」

  「我不是已经做过自我介绍。」呼延逆心笑答道:「不过是看你心性合适罢
了,嗯……?」察觉一丝异样,呼延逆心莞尔道:「你倒是天才,刚与鬼阳建立
连接不就,就能无师自通一些运用法门,不过……想探我的深浅,此时的你还尚
未够格。」

  渎天祸此时已出了一身冷汗,呼延逆心所言非虚,他确实想借鬼阳之力查探
其能为,却发觉那点鬼力在他面前如撼山扶岳、潜海临渊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况且,鬼阳原本亦属于他,如若交手,自己绝无半分胜算,只是越是这样,他便
越是怀疑,此人既然武功如此高绝,又为何愿意将此至宝拱手送人?

  呼延逆心见他防备架势,不由摆手道:「放心,说赠予你,决不食言,不过
,我想多问一句,当你习得转魂控灵之后,你会如何做?」

  渎天祸略一思索,想到往日对战场征伐之向往,又得此神器,野心陡然膨胀
,昂首道:「自然是杀尽往日寇仇,驰骋血色疆场,成一方之霸业!」

  「心有霸业,很好。」呼延逆心满意的点头道:「注意来!」只见他双指一
并,邪阳中魂力忽然翻涌而出,直贯席婕躯体之中!渎天祸登时大惊,以为他亦
将此力赐予席婕,正欲阻断,却见呼延逆心另一手抬起,一双凤目冷冷的望向自
己,那阴冷肃杀之意,顿时令他遍体生寒,不敢再动!

  魂力贯体,席婕原本已无生机的躯体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死不瞑目的双
眸中,竟再度有了神采,背后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紫气修复,折断的脖
颈也在飘绕的紫气之中以一种极不和谐的动作拼接了起来,只是当她再度苏醒,
望见渎天祸之后,顿时惊恐的大叫一声:「你别过来!」随后转身向林外逃去!

  渎天祸看着此景,一时间惊异的竟是说不出话来,还是呼延逆心提醒道:「
试试唤她回来。」渎天祸这才回过神来,不料还未张口,只是心念一动,席婕顿
时就停下了逃跑的步伐,带着不解又惊恐的神情,转身向他走来!

  「这是……?」尚在震惊之中的渎天祸同样不解的望向呼延逆心,只见男子
笑道:「这便是转魂控灵。」

  席婕不受控制的来到渎天祸身前,脸上尽是茫然与不解:「我……我不是已
经被你……?田获,我好像是在做梦……」

  一旁呼延逆心却道:「不,你的确死了,只不过,他又让你」活「了。」

  听罢这番话,渎天祸瞳孔陡缩,心中猛然闪过三个字,脱口而出:「活死人
!」

  「不错!」呼延逆心拍手笑道:「很贴切的名字。只要魂力足够,尸体足够
,你就可以凭借鬼阳,创造出无穷无尽的军队,这些军队无所畏惧,不耗粮草,
且只听凭你一人调遣。」

  「这样,就能让所有人听我号令,对我俯首称臣!」听罢呼延逆心的介绍,
那俾睨疆场,挥斥方遒的画面仿佛近在渎天祸眼前,那野心在他胸膛中急剧膨胀
:「我……我还能……我还能做到更多!」

  「确实。」呼延逆心继续道:「霸业虽好,却是下乘,鬼阳所能做到之事,
远超你的想象!」

  渎天祸胸膛剧烈起伏着,心有宏图伟业,已让他心虚澎湃,难以平静,却被
说为下乘,那么所谓上乘,又会是什么?

  望向渎天祸疑惑而渴求的眼神,呼延逆心自信道:「霸者攻城略地,驭天下
万民而治之,是谓人之至尊,所王不过红尘一世,但你既自号渎天之神,何不顺
应此名,借鬼阳威能,破生死循环,主万物生灭,宰天地法规,为真神方可为之
事?」

  「破生死循环,主万物生灭,宰天地法规……」渎天祸细细咀嚼着呼延逆心
这番话语,本就膨胀的心绪再度炸裂而开,仿佛即将撑爆天穹!

  「人间帝王?不,若我能如他所说,那我就是可以掌控一切生灵,统治一切
的——神!」

  由人至王,由王至神,渎天祸心思连跳,野心一步登天,膨胀到无以复加,
脑海中已满是那泼天欲念!

  「对,没错,我给自己起的名字没错!我就是即将荣登神位的新神!但并非
那些被人求告的废神,我要杀戮天下,将天下魂魄尽数收入囊中!」

  听着渎天祸喃喃自语,看着他眼中更加昭然的野心,呼延逆心满意的笑了笑
,又道:「你有如此逆世之思,就不怕被世间联手所诛灭吗?」

  「逆世……逆世……」渎天祸品味着呼延逆心的话语,心中狂傲已然升腾,
低吼道:「我既为神,谁敢逆我?我既为神,天下就该听命于我,神之身畔,不
容任何反对,也不容任何逆耳!」

  呼延逆心大笑道:「很好,鬼阳可助你成此心愿!受鬼阳所控之魂,皆无法
违抗你的意志,所有进入鬼阳之魂,都只能听你一人之令!」

  「鬼阳……鬼阳……」渎天祸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与野心中无法自拔,喃
喃的念叨着呼延逆心递给他的暗示话语,忽然,眼中一明,道:「失魂者为鬼,
逆正者为邪,我悖生死循环,与生世为敌,自当创下邪鬼江山,将千里神州,尽
归鬼祸烽烟,而我……我便是这邪鬼国度中唯一且绝对的——咒日邪神!」

  「很霸气的名字,我很喜欢。不过……」呼延逆心道:「以你此时实力,尚
不足颠覆人世。」

  却见渎天祸猛然回头,目光死死盯住这阴冷俊逸的高挑男子,忽道:「明白
了,你是神之使者?!」

  「我确实来自神族,称我为使者也未尝不可。」呼延逆心道。

  「你为何要帮我?」渎天祸又问道。

  「我早说过,不过看你心性适合罢了。但看你此时表现,我想,我还需与你
缔结一道契约才能安心。」呼延逆心道。

  「契约?」

  「不错。」呼延逆心答道:「你太过心急,容易过早暴露,当鬼阳没有积蓄
足够力量,你尚不足与这世界为敌。」

  「你要我先隐忍不发?」

  呼延逆心道:「我要你隐忍百年,积蓄鬼力,百年之约一到,当厚积薄发,
与世间雷霆一击,届时以鬼阳能为,当可烽烟咒世,鬼祸渎天!」

  「烽烟咒世,鬼祸渎天……烽烟咒世,鬼祸渎天……」渎天祸默念着这两句
话语,眼前仿佛已浮现出自己创下不世基业的那番场景,激动之情,引的鬼阳诡
光狂闪,激起深林之中飞鸟无数!

  突然,渎天祸高声问道:「且慢!百年时间?」

  呼延逆心知他所想,直接道:「不错,你既与鬼阳连接,那么只要鬼阳魂力
不竭,你之魂灵便能永世不灭,你既可用魂力滋养肉身,使其不老不死,永寿齐
天,亦可更换不同肉身,行转生之举。」

  「原来如此,鬼阳果然奥妙非凡。」渎天祸不禁赞叹道,随后便道:「既能
永世不灭,区区百年,自然等得。」

  呼延逆心嘿然一笑,道:「我会期待你百年之后的活跃。」随即手掌一抬,
一道黑气从指尖直打入渎天祸眉心之中,渎天祸顿时浑身剧震,蹙眉良久,方才
睁眼,眼中却尽是满意与恍然:「这便是鬼阳的功效与转魂控灵之法吗?」

  呼延逆心负手道:「该说该做,我都已完成,日后境界,但看你如何运用发
挥了。」

  却见渎天祸倨傲道:「慢走不送。」

  面对如此无礼轻慢,呼延逆心只是微微一笑,一转身,已不见了踪影。渎天
祸望向呼延逆心消失的所在,心中仍是忐忑不已,他虽平白得了鬼阳,也得了功
法,但心中却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若说信任,这天上掉馅饼般的事情,他自是无
法完全信任呼延逆心的说辞,若说防备,他确实也对呼延逆心有着深深的忌惮,
只是那在浑身流淌的力量又是那么真实,让他不禁一阵恍惚,不知自己是否是在
幻梦之中。

  这时,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田获?」

  渎天祸这才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席婕距他足有数步,背靠树干,颤抖
着望向他,眼中怀着深深的恐惧之色。

  渎天祸却向瑟瑟发抖的妇人兴奋的张开双臂,缓缓走向去,探着脑袋,试探
问道:「小婕,感觉如何?」事实上,此刻席婕脑中所想,他都能洞悉,出此问
题,不过是想应证自己能力罢了。

  席婕虽方才听了二人的谈话,但那些什么「征伐」「逆天」之类的话语,她
是一句也没听懂,她所见的,只有眼前两具毫无生息的尸体,与那熟悉面庞下无
比陌生的男子。

  渎天祸仍是缓缓走向席婕,话语中透露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如今已然成
神,你我夫妻一场,我自会给你相应的地位,待百年之后我成就神之伟业,你就
是神之后妃!至于言孝,我会让他继承我的衣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为神
之太子!」

  听他提及孩子,席婕顿时慌了神,跪在地上哭喊着恳求道:「田获,不,神
啊,我求求你,言孝是你亲生骨肉,放过他吧!」

  渎天祸不悦道:「起来!不许哭!」瞬间,席婕止住了哭泣,起身站直,脸
上的悲伤却不见缓解,目中尽是哀求之色。

  「放心,言孝是我至亲骨肉,我自不会毁他肉身,不过这里的其他人嘛……
」渎天祸说着,脸上露出了阴狠冷厉的神色,随手将两道魂力注入于炼坤与叶洛
候尸首之中,瞬时,那两人的尸身上的伤口在紫气的修复下快速愈合,随即各自
缓缓起身,满是惊惧的望向渎天祸。

  渎天祸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道:「你们是我杀的第一批人
,得此殊荣,当有殊遇,日后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助我一同打造这邪鬼江山
!」

  于炼坤与叶洛候面面相觑,他们只知自己死在杜田获手上,却不知自己此刻
为何又得生还。叶洛候不禁问道:「田获,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记得好像
被你打死了?」

  却听渎天祸忽然大喝道:「大胆!在本神面前,你敢如此不敬?」心念一动
,命令已传至二人脑识之中,于炼坤与叶洛候顿时齐齐跪下道:「请邪神恕罪!

  「罢了。」渎天祸很是享受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哪怕是被自己强行控制,
那种手握权利,俾睨苍生的感觉,令他根本无法自拔,于是道:「念你们初犯,
下不为例。」随后自言自语道:「本神既然初创势力,当有个名字才行,该叫什
么才好呢……」

  思考半晌,渎天祸猛然抬头道:「此地名为千佛村,本神则以鬼阳起势,当
将此地化为炼狱,那自然便是……千佛鬼狱!」随后又望向立在一旁的三人,道
:「你们即为元老,本神便封你们为鬼狱四皇,地位仅在本神之下,这名字,也
该是改一改。」

  又是一阵搜肠刮肚的寻思后,渎天祸对于炼坤道:「死界为冥,汝名为坤,
本神愿你勇猛如蚩尤,便封你为」狱蚩冥座「,赐名——狱炼堃!」随后又对叶
洛候道:「耗鬼为魖,汝名洛候,本神愿你残暴如罗睺,便封你为」暗魖魂老「
,赐名——业罗睺!」

  二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不是没变?却被渎天祸察觉,怒骂道:「不学无术的
东西,连自己名字都不认得!待一会屠完了这里,都给我好生念书去!」二人受
他所制,自是不敢顶撞,唯唯诺诺的应了,退到一边去了。

  渎天祸骂完,心中略快,于是招呼席婕道:「你我夫妻一场,席通赩,婕通
劫,本神想你为祸一方,造万般骷骨,成苍生之劫难,便封你为」苍劫魇后「,
赐名赩骨祸姬!」

  席婕心中仍是不解,问道:「田……不,邪神,为什么你的愿望,总是这般
……这般恐怖呢?」回应的,却是冷厉的一瞪,让她不敢多言,只得道:「是…
…赩骨祸姬……谢过邪神……赐名。」

  这时,业罗睺忽的疑问道:「不是四皇吗?怎么才三人?」

  却听渎天祸笑道:「不错,目前只有你们三人,不过第四人,本神早有人选
!」

  随着四人走出深林的那一刻,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便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中无声的展开。开始时,借助鬼阳之力,四人面对手无寸铁,又平日里熟识的村
民,收割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往往在打招呼时,三拳两脚上去,人便一命呜呼,
随后魂光离身,融入鬼阳,再由渎天祸转魂复生,队伍不出小半时辰已壮大到百
余人,村中更是一片混乱,人们尖叫着、逃窜着,叫骂声、哭喊声,响彻云霄。

  这般炼狱景象,席婕看的多有不忍,平日里乡里乡亲,多有交流照拂,孩童
之中,也不乏杜言孝的玩伴,如今却被他们一一屠杀,无论男女青壮,老妪稚童
,所过之处,无一幸免,化作尸鬼再生,怨气已然冲霄,连原本高悬的太阳都仿
佛冷了几分色调。

  渎天祸却是心情大好,他原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平日里眼高于顶,与这乡
里乡亲处的也不算融洽,如今一个个的令这些人能够听命于自己,心中自是爽快
不已,一路上笑的嘴都合不拢。

  不出半个时辰,众邪已扫平大半个村落,队伍也在一处大寨处停下了脚步。

  渎天祸望向眼前横枪堵在门口的老者,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收敛了几分,眼神
中多了一丝复仇的欲望。

  那老者望向渎天祸,大声喝道:「杜田获!你这是疯了吗?」随后又对着他
身后的人群道:「乡亲们,你们也都疯了吗?」

  老者身后,有经历方才屠杀侥幸逃出,前来此处避难的人,此刻战战兢兢的
道:「村长,他们都死了,我亲眼看见,他们的死尸又站起来了!」

  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吓的持枪老者一个激灵,赶忙问道:「此话当真?」

  那人哆嗦着回答道:「千真万确,不信你问他们!」院中人也都附和道:「
都是真的!」

  持枪老者心中顿时暗骂道:「狗娘样的,这种事情,显然是碰上妖祟了,我
怎么抵的住?一个个都往我院子里跑,当我三教大侠吗?」可是身为村长,他确
实又要担起保护村民之则,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喊道:「杜田获!你有什么要求,
不妨说来听听!若是不过分,我候寂替他们答应了!」

  渎天祸却笑道:「候村长,不用逞强,本神此行前来,就是要诸位性命的,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候寂心道多半是自己前几日打了他的婆娘,于是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
婆娘是我打的,与他们无关,你不必跟乡亲们动手。」

  「乡亲?」渎天祸冷笑一声,道:「村长不必假清高,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都会是本神的奴隶,你亦如此!」

  眼见谈判无果,候寂大枪一横,怒目圆瞪,花白的胡子高高鼓起,大喝道:
「杜田获!你不要欺人太甚!打你婆娘,是我一人所为,你为何要牵扯到整村的
人!」其身后人们也都高声附和着,诉说着对渎天祸的愤恨与怒火。

  渎天祸挠了挠头,道:「屁放完了?放完了就赶紧来受死!」

  候寂顿时大怒,挺枪便向渎天祸冲去,破口大骂道:「那我就先宰了你!」
那枪尖极速靠近,渎天祸却是不闪不避,只听「噗」的一声响,那枪尖不偏不倚
,刺中了他的额头,而当候寂正准备庆幸自己得手之际,那额头上的伤口竟是在
紫气的辅助下快速愈合,转眼便消弭不见!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果然是……妖祟??」不可置信的景象,
让候寂顿时失了反抗的心气,丢下长枪便往回跑去。渎天祸只是冷笑一声,将插
在额头上的长枪拔出,随后看似随意的一扔,那长枪便不偏不倚,正中候寂的后
背!可怜候寂连声音都不曾发出,便倒在了自家门口石阶的血泊之中。

  渎天祸望向那具狼狈倒下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但仍是道:「本神也不亏
待你,你满身罪孽,行走鬼狱,又是一村之长,地位尊崇,我便封你为」孽罪鬼
尊「,赐名寂灭侯,位列我鬼狱四皇之一,永世为我奴仆!」

  眼见候寂的尸体在诡异的抽动中站起了身,那些藏在院中,指望他提供庇护
的村民们顿时被惊吓的失了神志,满院的到处乱窜。有的想夺门而出,却被寂灭
侯拔出背后长枪,一枪一个窟窿,全部搠死,一众鬼邪随后涌入院中,见人就杀
,不出片刻,院中活人,无论男女老幼,尽皆被屠戮殆尽,尸体堆积如山,鲜血
满地流淌,已不见一处空白。

  尸横遍野,怨气冲天,整个千佛村宛如炼狱,沦为了咒日邪神最初的祭品,
渎天祸沐浴在滚滚魂力洪流之中,说不出的惬意舒爽,这条用尸山血海铺成的道
路,终究会化作人力无法抵挡的滔天巨浪,令他达到古往今来,无人可至的高度

  就像现在,无匹邪力亦似巨浪滔天,即便眼前两个小儿身负三教源经,亦无
法阻挡他神的脚步!

  突然,渎天祸微微皱起眉头,不耐道:「嘁,竟然还未死吗?」只见邪力洪
流尽头,两道华光微微绽放,随后合为一处,勉力挤开那无匹洪波,开辟出了一
小方安全净土!

  煌天破与墨天痕各自拭去嘴角鲜血,死死盯住渎天祸,眼中坚毅,纵使邪神
亦是感到背脊微凉。

  洪涛散去,二人似是力竭一般拄枪撑剑,半跪于地,墨天痕再度问道:「煌
师兄,若再不用,我们真的无法与他匹敌了!」

  却见煌天破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一改先前反对姿态,向墨天痕投去了
一个肯定的眼神。

  墨天痕当即会意,二人旋即起身,却见圣枪墨剑各自横飞,众神默直落煌天
破面前,墨武春秋重归墨天痕身前!

  「你们……又有什么把戏!」感受到煌墨二人身上气机竟在慢慢同步,渎天
祸心道不妙,但末日神殛在手,莫大的自信仍是让他目空一切,但看咒世邪兵猛
然挥舞,又是一波滔天邪浪向儒门双骄奔涌去,于此同时,煌天破与墨天痕,同
时伸手,各自握住了身前兵刃!

  (乐1)刹那间,幽暗鬼狱之中,清圣华光灿然乍现,煌墨二人身周气机相
融,旋转如风,竟是将那邪力洪涛阻在数丈开外,不得近身!

  「那是……什么!?」鬼狱邪神疑惑之间,只见儒门双子脚下,陡现巨大太
极双鱼,煌天破持枪站立少阴,墨天痕执剑身处少阳,太极双鱼融合二人气机,
形成一股惊世骇俗的莫大伟力!

  同一时间,只听煌天破与墨天痕同声一喝!

  「真武天极——开阵!」

  真武天极,真武天极,道门千年镇教大阵,真武双璧绝世之学,于儒门双骄
之手,惊现黯鬼横行之狱,无匹伟力,顿时横扫邪流,力压鬼涛,霎那间,整个
鬼狱地动山摇,圣风呼啸,宛如邪鬼末日!

  渎天祸被这清圣罡风吹得口眼皆闭,亦是胆战心惊,忙举末日神殛抵挡,怨
怒吼道:「真武天极阵?!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吗?!」

  煌天破昂首道:「不错,这便是你灭亡的丧钟!」

  渎天祸反而大笑出声,一举崩开身前罡风,喝道:「正好,让本神一窥道门
镇教大阵有何奇异之处!」话音未落,末日神殛周边邪云涌动,恶雷鸣闪,一式
击出,天地撼动,鬼神失色!

  却见墨天痕踏步迎上,剑走纯阴,一式「惊虎胆」,威力却百十倍增,遇上
邪鬼神雷,亦是不落下风!

  墨天痕一式未完,煌天破驭圣枪再出燕歌孤问,纯阳之力惊天裂地,撼动穹
宇,渎天祸硬接之下,顿时倒飞数丈,不能力敌!

  一合交锋,双方皆已明了深浅,真武天极阵阴阳交融,生生不息,将煌墨二
人功体拔至难以置信之高度,纵使邪神驾驭不世邪兵,亦非敌手!

  「不可能……不可能……!本神百年积累,怎会不敌你们两个毛头小子的区
区破阵!」渎天祸心有不甘,却对那流转不息的太极阵法束手无策,这一刻,什
么百年布局,什么神之领域,什么渎天之祸,都仿佛是笑话一般!

  「你自诩百年积累,所向无敌,却不知三教千年流传之底蕴,正道千年之辉
光,岂是你区区百年的恶杀之行所能匹敌!」煌天破再出一枪,纯阳之力结合九
阳伟力,一式浩瀚无匹,鬼神难挡,随即对墨天痕道:「找机会,毁邪阳!」

  墨天痕应声而动,纯阴之力驾驭双舞一式,罚罪正剑冲破穹顶,向那祸世鬼
阳弥天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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