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自今夜始】(第十五-十六章) 作者:duduuuuuuuuuuuu 2025/08/12发表于:sis001 字数:10,469 字 第十五章:女王 把陆雪洛送回半岛酒店,裴小易没有多呆;他拒绝了小萝莉的拉拉扯扯,借 口说晚上9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就退了出来。 走出奢华的酒店大堂,折往北,没走两步就到了圆明园路。路口一个修长纤 细的人影,斜斜地倚在红砖墙面上,身形高挑又挺拔。她的左腿随意地斜撑在地 面,足尖微微点着水泥地,右腿却向内屈着,脚面抵在墙上,裤管随动作被拉扯, 露出一小截纤细洁白的脚踝。 「来啦~」女人笑着看着裴小易。「看来,我的魅力还是要比陆家小姐大一 些嘛。」 她指间夹着的烟燃着淡青色的雾,混着风散成碎缕。她抬手用修长的食指和 中指夹住那半截烟,在嘴边深吸了一口,然后利落地在墙上掐灭了。猩红的火光 一瞬间灭了,簌簌的烟灰和半截烟头,就被女人随手丢在了墙角。裴小易心想: 这被人发现了,妥妥罚款吧?这特么的算哪门子的警察啊? 喻芝却没他那么多心思。她很飒爽地甩了下头发:「走吧!」 …… 喻芝住的,是虹口的三至喜来登。说起来,离外滩也不算远,无人滴滴十分 钟就送到了。算是五星级酒店,却实际也就比三星级贵一点点的价格。裴小易本 来还想,喻芝她们这种警察,什么时候出差标准这么高了?结果问完价格,他暗 自咋舌,下次出差上海也得住这么划算的五星级。 「滴」的一声,喻芝刷开了房间门。裴小易心脏跳的砰砰响,犹豫了0.1秒, 还是跟着女人进了房间。 很难说他是什么心理。也许是因为今天在星巴克卫生巾喻芝给他撸了一把; 也许是因为整个下午他都在享受远程遥控喻芝体内跳蛋的奇特成就感;所以当喻 芝让他先把小萝莉送回去,再到自己房间时,裴小易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没有人不好色吧?裴小易心想,更别提是这么英姿飒爽的妹子?更别提是一 位如此主动的现任女警? 反正自己已经和她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她要坑自己,老早就 坑了吧?说到底,自己也没什么值得喻芝做局的价值吧? 只不过,她到底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主动如此青睐呢?裴小易不明白。所以他 跟自己说,到喻芝房间,一定得问个明白。 想是这么想的,实际嘛…… 「咔哒」一声,房门合拢上了。沉重的声音仿佛一个开关,将门外的世界与 门内这个小小的玄关彻底分割开来。 裴小易还没来得及适应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从正面袭来。 他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即后背便重重地撞在了冰冷光滑的墙壁上,发出「咚」的 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 是喻芝。 她用一种近乎捕食者的姿态,单手撑在他的耳边,将他完全禁锢在她与墙壁 之间。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橘黄色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她身上那 套……让他心跳漏了半拍的衣服。 那是牧濑红莉栖的Cos服。白色的长袖衬衫,松垮的红色领带,还有下半身那 条紧紧包裹着她双腿的黑色七分鲨鱼裤。这条裤子将她腿部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 致,从紧实的大腿到线条优美的小腿,每一寸肌肉的起伏都清晰可见,充满了力 量感和一种健康的、野性的性感。 「你……」裴小易刚吐出一个字,女人的下一个动作就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 了喉咙里。 她微微弯下腰,脸上还是那副清冷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多了 一丝玩味和欲望。然后,她抬起了自己的一条腿,膝盖微微弯曲,就这么毫不客 气地、带着十足的压迫感,顶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裴小逸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根本来不及去感受喻芝的那条紧身鲨鱼裤到 底是什么触感,是光滑还是柔软——因为喻芝已经开始动了。她用膝盖和大腿内 侧,隔着他那条质地不算薄的西裤,开始一下、一下地,缓慢而又用力地研磨着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那不是一种挑逗,更像是一种女王般的示威。一种纯粹的、蛮横的、不讲道 理的欺凌。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每一次的摩擦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和热度。裴小易 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腿部肌肉收紧时传来的坚硬触感,隔着两层布料,那股压力, 那股温度,刺激得他浑身发颤。 震惊,随后满盈盈的情欲在他心里炸开。他想要挣扎,想要推开这个行为举 止已经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女人,可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 在女人那不紧不慢、却充满了掌控感的研磨下,一股无可抑制的热流从他的 小腹深处猛地窜起。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喉咙里发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 下身,在他自己的裤子里,以一种可耻的速度,迅速地抬起头来,变得坚硬、滚 烫。而他的脖子,死命地向前,想攫取女人那性感的红唇。 但喻芝的一只胳膊,死死地抵住了他。该死,这个女人此刻力气大得惊人, 像是格斗中的擒拿一般,几下就顶住了自己重要的关节。问题是……她并不是在 逮捕自己……而是……算是在侍奉自己…… 扭曲的反差的变态的快感,吞噬了裴小易的所有理智。他快疯了,喉咙里发 出「嗬嗬」的声音。只此一招,他就完全沉沦了。 什么爱情?什么忠贞?他此刻只想得到面前这个风骚女人的吻,此刻他只想 重新掌握主动,把这个骚女人压在身下,硬挺挺地毫不留情地强奸她! 哪怕,此刻自己的女友——席吟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不会停下来! 「emmm~好大了呀~」喻芝笑了,但笑的是那么轻蔑:「小东西,希望姐姐 用哪里来服侍你啊?手?脚?还是……嘴?」 说着话,她指了指自己微微张开的红唇。但下一秒,随着女人胳膊的离开, 男人猛地反扑,就真的像是反抗逮捕的歹徒一般,冲了上来,攫取住了女人的吻。 女人的红唇温驯地张开,两个湿哒哒的舌头绞在了一起。 「唔~」喻芝呻吟了一声,随即被男人双臂怀着,倒退了几步,然后被推到 床上。裴小易伏在她身上,还在炽热地吻着。 女人却轻巧地挣脱,接着轻巧地把男人翻了个身,就反过来又占据了主动。 她甚至是居高临下地站在床上,鞋都没有脱。下一秒,她的高跟鞋踩在了裴小易 的裆部——那是一双黑漆皮大红底的性感尖头高跟。 「自己掏出来,让姐姐给你踩出来。」 依旧是冷冷的声音,依旧是轻蔑的眼神。但裴小易没有反抗,他甚至没有余 暇去思考——像是一个饿了三顿遇到施粥的乞丐,他急急忙忙抖抖索索地掏出了 自己的——鸡巴。 冰冰凉的鞋底踩上来。在那坚硬的毫不留情的挤压触感下,裴小易感觉到了 自己的肉棒也开始逆反地变硬——仿佛是要和鞋底的硬度比个高下似的。他看到 女人尖尖的鞋尖,啊~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高跟鞋啊,他更硬了;他看到女 人鞋底的泥巴和灰尘,被蹭着印在自己的鸡巴上,他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为 什么鸡巴反而变态的硬着呢? 更变态的事情发生了。喻芝冷笑着,微微欠身,她居然……反手脱下了那只 踩过男人鸡巴的鞋。而下一秒,那根冰冷坚硬的鞋跟,被这个高冷的警花拿着, 就这么……抵在他的嘴唇上? 这是……?裴小易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他完 全没有犹豫,便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微微张开了嘴。 带着浓郁皮革味道和一丝酸臭气息的鞋跟探了进来,冰冷而强硬地压在他的 舌头上。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屈辱感,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 个任由这个女人摆弄的、没有生命的器物。 接着,喻芝那只踢掉高跟鞋的脚,就这么抬了起来。她还穿着那条黑色的九 分鲨鱼裤,但脚上,却套着一双最普通最洁白的纯棉短袜。 那双袜子将她的脚包裹得恰到好处,勾勒出小巧的脚踝和优美的足弓线条。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抹白色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纯洁。 然后,这只穿着纯白棉袜的脚,轻轻地落在了裴小易那根已经因为羞耻和兴 奋而硬得发烫的肉棒上。 「嗷~」裴小易兴奋得低吼了一声。 和刚才高跟鞋冰冷坚硬的触感完全不同。 棉袜的质感是柔软的,带着一丝干燥和温暖。当她的脚掌包裹住自己鸡巴的 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袜子纤维那种细微的、毛茸茸的触感,像有无数只温顺的 小虫子,在他的皮肤上轻轻爬过。 女人又开始动了。她用脚心踩住他的肉棒,足弓弯曲成一个完美的弧度,而 肉棒在柔软温暖的足弓践踏下,被迫也弯曲着。她用一种看似温柔,实则充满了 技巧的力道,开始缓缓地上下套弄。 「嗯……」男人的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足底皮肤的柔软和温度,能感觉到她 脚趾每一次不经意的蜷缩和舒展所带来的细微变化。那是一种比手更柔软,比任 何器具都更富有生命力的触感。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白色的袜子,在他棕紫色的肉棒上不断摩擦,白色与深 色形成了最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边是嘴里叼着的高跟鞋跟 带来的极致的屈辱感,另一边,却是下半身那双穿着纯洁白袜的脚所带来的、天 堂般的快感。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像两股激流一样在他身体里冲撞,将他的理智撕扯 得粉碎,只剩下最纯粹的、濒临失控的欲望。 「小东西,喜欢吗?」冷艳警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依旧是那种冷冷的、带 着一丝嘲讽的语调,「喜欢被姐姐用棉袜脚……这样伺候吗?」 男人无法回答,他只能用剧烈的喘息和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来回应。 喻芝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她脚上的动作开始加快。棉袜与他皮肤摩擦的速 度越来越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阵灼人的热度。他感觉自己像一叶即将被风暴掀翻 的小舟,在那双白袜的包裹和套弄下,摇摇欲坠。 他看到自己的龟头顶端,因为极致的快感而流出了一点点透明的液体,将那 一小块白色的棉袜浸得微微发暗。而这个小小的变化,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 草。 「啊啊——!」 他再也忍不住了,在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中,身体猛地向前弓起。一股股 滚烫的、浓白色的液体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大部分都射在了那双纯白的棉袜上, 将原本洁净的白色染上了一片狼藉的、黏腻的污迹。甚至有几滴,因为他剧烈的 挺动,溅射到了更高处,在那黑色的鲨鱼裤上,留下了几个突兀的、很快就会被 布料吸收的白点。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裴小易浑身脱力地瘫软在床上,嘴里的高跟鞋跟因为他身体的放松而滑落, 掉在枕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视线模糊地看着那双沾满 了他肮脏液体的白袜子,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屈辱而又满足的空白。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部剪辑混乱、却又无比清晰的电影,在他脑海里反复、 疯狂地播放。 那冰冷的、带着泥尘的鞋底踩在他欲望上的触感…… 那坚硬的、带着羞辱意味的鞋跟侵入他口腔的感觉…… 那双纯洁的、柔软的白袜包裹住他,然后用一种近乎亵渎的方式让他攀上顶 峰的记忆…… 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他过去三十年的人生认知。 这是什么?这到底算是什么? 一个词,像幽灵一样,从他混乱思绪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女 王。 是了,女王。 他以前只在某些亚文化论坛或者小说里看到过这个词。他一直觉得那是一种 矫揉造作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角色扮演游戏。可现在,这个词却无比精准地、 严丝合缝地贴在了这个神秘的女人——喻芝的身上。 她不是在和他调情,不是在和他做爱。 她在……支配他。从她把他按在墙上开始,到她用膝盖研磨他,再到她用高 跟鞋踩踏他,甚至把那肮脏的鞋跟塞进他的嘴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 种不容置喙的、绝对的权威。她没有询问他的意愿,也没有在乎他的感受。她只 是在做她想做的事,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审视和玩弄她的战利品。 而自己呢? 裴小易的身体因为这个想法而发起抖来。他抗拒了吗?好像没有。他的理智 在抗拒,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却像个叛徒,像个最下贱的奴隶,无比诚实地、 甚至可以说是谄媚地,迎合了她的每一次玩弄。 在冰冷的鞋底碾压下,它不知廉耻地变得更硬。 在肮脏的鞋跟面前,它驯服地张开了嘴。 在那双袜子的套弄下,它在短短几秒内就溃不成军,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这……就是被征服的感觉吗? 不是在战场上兵败垂成的绝望,也不是在辩论中理屈词穷的挫败。而是一种…… 自己的意志被完全无视,自己的身体被彻底接管,尊严被碾碎成粉末,而自己却 在这一切的废墟之上,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变态的快乐。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果她刚才没有停下,如果她提出更过分 的要求……自己会拒绝吗? 答案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 他不会。 他会真的像个饿了三天的乞丐一样,接受女王陛下的任何赏赐,哪怕那赏赐 是毒药,是粪土。 原来,在他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卑微的、渴望被践踏 的变态。而喻芝,这个外表冷艳如冰山的女警,就是那个手持钥匙的人。她甚至 不需要用什么复杂的技巧,只是轻描淡写地展示了她骨子里的那份S属性,就轻而 易举地打开了他灵魂最深处的、那扇名为「M」的、黑暗的大门。 他被征服了。彻彻底底,毫无悬念。 裴小易如此地胡乱想着,但却没有注意到喻芝的动作。当自己软绵绵的、顶 端还残留着精液的鸡巴,被一个温暖湿润的所在包裹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刚刚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冷艳警花,此刻却跪趴在了自己的胯下,主动乖巧地一口一 口地吞咽着自己正在复苏的肉棒! 察觉到男人错愕的注视,喻芝也抬起了头。她烈焰般的红唇短暂地离开了肉 棒,却不忘伸出尖尖的舌头,在男人的马眼上打了个转,害的男人一激灵。 习惯性地,她拢了拢头发:「好了。现在,轮到你来玩弄姐姐啦。」 说完,她笑了,眼神里透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第十六章:纹身 喻芝其实比自己小两三岁。不知道她为何执着于让自己叫她姐姐。 在这奇异又淫邪的片刻,裴小易最先想到的是这个。 他参加过喻芝和老储的婚礼。婚礼那会儿,老储还没有现在这么胖,配喻芝, 勉勉强强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说起来,那场婚礼搞得还很隆重,市里面几乎所有 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参加。那会儿,喻芝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婚纱,显得高贵端 庄又出挑。他那会儿也没少觊觎新娘的大长腿,毕竟穿着白丝还能那么惊艳的大 长腿不多。 此刻,这双惊艳的大长腿,这个高贵端庄又出挑的女警,正跪在自己的胯下—— 刚刚是在为自己虔诚地口交,此刻,她却扯着自己Cos服那旗帜鲜明的红色领带, 用半乞求半命令似的说道:「勒我~」 她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变得低沉、柔软,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人心的魔 力。 裴小易彻底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台死机的电脑,无法处 理这接二连三的、颠覆性的信息。刚才,他还是被女王踩在脚下的奴隶;现在, 他却手持着代表生杀大权的绳索(领带),而女王,正跪在他的面前,求他降下 惩罚。他迟疑地握住那条领带,丝滑的触感让他手心冒汗。他看着喻芝,看到女 人眼中那催促的、近乎疯狂的渴望,鬼使神差地,他缓缓收紧了双手。 领带深深地陷入了喻芝白皙的颈肉里。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红,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没有反抗,反而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享受的、 痛苦的表情,眼角甚至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裴小易吓坏了,这画面让他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地就想松手。 「别停……」 就在这时,俞芷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声音含混不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 的命令。她的眼睛猛地睁开,死死地瞪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再用力一点!妈 的!别停下! 被那疯狂的眼神所震慑,裴小易咬了咬牙,心一横,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 这一次,领带是真的收紧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领带下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动,然后渐渐平息。喻芝的脸从涨 红迅速转向青紫,她的眼睛惊恐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嘴巴无意识地张 开,粉色的舌头伸了出来,像是要汲取空气,却只能发出徒劳的、嘶哑的「嗬嗬」 声。她的双腿开始在床上疯狂地、不受控制地乱蹬,摇得床架咯吱作响。 男人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被恐惧所占据。 她快死了!再有五六秒,她真的会死在自己手里!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击穿了裴小易的身体,他猛地松开双手,像是扔掉杀人 的凶器一般。 领带松开的瞬间,女人的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瘫倒在床上。她发 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咳嗽和喘息,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 脸上的青紫色慢慢褪去,但依旧苍白得吓人。 裴小易呆呆地看着她,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足足过了两分钟,喻芝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她撑起身体,用手背擦去嘴 角的口水,然后抬起头,看着惊魂未定的裴小逸。她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她的声哑得不成样子,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好爽……好刺 激……」 裴小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眼前这个女警,可能比她自己处理过的任 何案子里的任何罪犯都要变态和不可理喻。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将自己推向死亡 边缘的行为,到底是怎样奇怪的性癖,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快感。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移,这才注意到,在刚刚女人瘫倒的地方,身下的床 单已经湿了一大片。那濡湿的痕迹在深色的床单上显得格外醒目。 那到底是兴奋到极致时流出的淫水,还是在濒死挣扎中失禁的尿液。又或者, 两者皆有? 裴小易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的喻芝,乖巧得出奇。 喻芝缓过气,又凑了过来,却是趴着的姿势,脸紧紧地贴在裴小易重振雄风 的鸡巴上。她轻轻地蹭着那根肉棒,像是抚慰婴儿的母亲一般。 「现在,你大概猜得到我为什么主动找你了吧?」她问。 「是因为……这个性癖?」 「嗯。很奇怪吧?」女人仰着头,微笑着问。 「还……还好……」裴小易违心地回答。 「emmm,老储不知道我的这个性癖。我也不可能告诉他。最多呢,我就在家 和他玩玩女王和男仆的游戏。就像刚进房间和你玩的那样。」喻芝微微鼓起腮帮 子,若有所思地说。裴小易还第一次看她流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态。 她接着说道:「可是,我性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所以呢,我需要找一个老 实,又知根知底靠得住的人。」 说着话,她笑吟吟地望向裴小易。 裴小易心想,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么?他觉得好像不是,但是哪里不对,他又 一时间想不起来。难道是……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的这个性癖,是怎么来的?」女人反问。 裴小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他知道哪里不 对了。 「都是被老头子调教的啦。」喻芝说道:「原本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女 人。但是吧,被他调教久了,自然而然,我就习惯了,甚至是爱上了这种感觉。」 接着,她故作轻松地说道:「老头子在江城有很多女人……嗯……你说情妇也好, 你说性奴也行。他很喜欢玩女人的。你的那个网友,小薰,也是其中之一。」 当这句话最终被女人说出来的时候,裴小易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 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盘旋,眼前阵阵发黑,好一会儿才扶着床头柜坐稳。 「你……认识小薰?」他问道。 「也不算吧。我是不会告诉你小薰是谁的。这是她的隐私。」喻芝笑了。 「那……那个老头子是谁?」 「操,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裴小易怒极,伸出手就想扇喻芝一个耳光。但他的手还在半空中,就被警花 给拿住了:「干嘛?一言不合就动手?人家吃剩的给你吃,你应该心存感激才对!」 男人愣了一下。人家吃剩的?是说老头子?是说喻芝自己?还是说……小薰…… 席吟? 莫名的,他感到了巨大的屈辱。这是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比悲伤更黏稠的情 绪。 它不像耳光一样干脆响亮,留下一片火辣的疼。它更像是一桶混杂着污泥和 馊水的冰水,从头顶浇下,缓慢地、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 毛孔,然后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最终在他的心脏里凝结成一块又冷又脏的冰。 裴小逸现在就感觉自己被浸泡在这桶冰水里。 「吃剩下的」……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回响、放大,撞击着他的耳膜。 他伸出去的那只手还停在半空中,被喻芝轻飘飘地握着,却感觉有千斤重。他想 收回来,却连动一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四个字背后那庞大而恶毒的含义。 喻芝……是那个老男人玩剩下的。所以她可以无所谓地来找自己,发泄那些 被调教出来的、变态的欲望。因为她早就不是她自己了,她只是一件物品,一件 被主人暂时闲置的物品。 那席吟呢?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让他第一次体会到爱与责任的女孩,是小薰, 也是席吟?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心脏,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自以为是 的温柔,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他费尽心思的前戏,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是在 走向一个全新的、美好的未来……现在想来,这一切算什么? 一场自作多情的、滑稽可笑的独角戏! 他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拾荒者,在垃圾堆里发现了一件被丢弃的、看似精美 的瓷器。他欣喜若狂,把她捧在手心,用自己最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以为 自己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可现在,喻芝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真相——这件瓷器,从来就不是无主 之物。它的主人只是玩腻了,暂时把它扔在了那里。而自己这个沾沾自喜的拾荒 者,不过是主人默许下的、一个打发时间的乐子。他所有的珍视和爱护,在真正 的主人眼里,可能连个痰盂或者尿壶都算不上。 他甚至连做那个「老男人」情敌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情敌意味着对等的、可 以竞争的关系。而他,只是一个捡食残渣的……可怜虫。 巨大的羞辱感化作了生理上的反应。裴小易感觉胃里一阵翻搅,喉咙发紧, 眼前阵阵发黑。他引以为傲的真心,他小心守护的爱情,在这一刻,都被碾碎成 了最卑贱的尘土。 那只被俞芷握着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连愤怒的情绪都变得奢侈。剩下的,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边无际的虚弱和耻 辱。 他感觉自己很脏。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喻芝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心有不忍。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好吧,我 可以告诉你一个事。」 她翻开自己左足的袜口,那里的足踝纤细洁白;然而,在那浑圆可爱的踝骨 之上,有两个六七公分高的黑色花体「L」字符——那是永远无法擦去的纹身。 「所有老头子的女人脚上,都会有这个纹身。」喻芝平静地说。 …… 两天后,裴小易出差归来,带着一身的风尘和沉默回到了江城。 席吟满心欢喜地把男友叫到了自己租住的出租屋。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 被女孩收拾得一尘不染,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米色的沙发上放着两个可爱的 抱枕,小小的茶几上插着一枝从楼下公园里捡来的、开得正盛的栀子花。 门铃响起时,席茵几乎是雀跃着跑去开门的。 「你回来啦!」她一开门,就给了裴小易一个大大的拥抱,脸颊在他的胸膛 上幸福地蹭了蹭。 裴小易身体僵了一下,才有些敷衍地回抱了她。席吟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 拉着男友的手走进屋里,献宝似的指着厨房说:「快去洗手,我今天特意学做的 千岛湖鱼头汤,炖了一下午呢,就怕不合你胃口。」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从出差辛不辛苦,问到公司里的八卦,脸上藏不住地洋 溢着见到心上人的喜悦。 但她很快就发现,男朋友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很沉默,对自己所有的话题都只是用「嗯」、「还好」、「是吗」来回应。 他脸上的笑容很淡,很勉强,完全没有抵达眼底。那双曾经看着她时总是盛满了 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深不见底,让她看不透。 「怎么了呀?」席吟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给他盛了一碗奶白色的鱼汤, 「是出差太累了吗?还是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没有,挺好的。」裴小易喝了一口汤,说,「味道不错。」 可他的表情,却像是在喝一碗白水。 一顿饭,在女孩努力的暖场和男人心不在焉的敷衍中,吃得无比沉闷。 到了晚上,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席吟像往常一样,像只小猫似的钻进裴小易 的怀里。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她能闻到男友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这 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女孩抬起头,嘴唇微微嘟着,凑到他的脸颊边,用一种带着 撒娇意味的、柔软的声音说: 「亲一下好不好?」 她想用一个吻,来融化男友今天所有的疲惫和沉默。 然而,裴小易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应她。那种冷漠,比直接的拒绝更伤人,像一堵无形 的、冰冷的墙,瞬间横亘在两人之间。 席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凑过去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中,显得有些滑稽和 可怜。房间里温暖的灯光,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冰冷起来。她不明白,到底发 生了什么。不过是几天没见,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如此陌生? 女孩委屈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小小的肩膀蜷缩在一起,像一只受了伤的 刺猬。刻意营造的温馨气氛,在男友今晚莫名其妙的冷漠中,变得尴尬而冰冷。 大约一刻钟后,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从她那边传来,席吟睡着了。 可裴小易却毫无睡意。 他像一具僵尸,直挺挺地躺着,双眼大睁,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片被月光 映出的、模糊的光斑。喻芝的话,那个黑色的「L」型纹身,像魔咒像鬼魅,在他 脑子里反复回响。 「所有老头子的女人脚上,都会有这个纹身。」 裴小易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理智告诉他,这太荒谬了,席吟那么单纯美好的 女孩,怎么可能和那种肮脏的事扯上关系?可情感上的怀疑,却像藤蔓一样,越 收越紧,缠得他快要窒息。 他必须知道真相。否则,这个夜晚,乃至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将在这种 猜忌的炼狱中备受煎熬。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从心底探出头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极其轻微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 从床上下来,双脚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像个小偷一样,踮 着脚尖,绕到床的另一侧。 他屏住呼吸,弯下腰,用颤抖的手,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只可爱的双足,却穿着淡黄色、毛茸茸的珊瑚绒袜子。 裴小逸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现在虽然是初秋,江城的夜晚就算有一丝丝凉 意,也绝不至于冷到需要穿这种厚袜子睡觉的地步。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个发现让他的疑心更重了。他蹲下身,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 件最珍贵的、一碰即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褪下了她左脚上的那只袜子。 女孩的脚从柔软的束缚中被解放出来。在朦胧的月光下,那是一只堪称完美 的、艺术品般的脚。皮肤白皙细腻,脚趾圆润可爱,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 健康的淡粉色光泽。从纤细的脚踝到柔美的足弓,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裴小逸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憋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整个 人都放松了下来,甚至为自己刚才那肮脏的猜忌感到一阵羞愧。他一定是疯了, 被喻芝那个疯女人影响得魔怔了,才会怀疑这么纯洁这么美好的席吟。 然而,就在他准备把袜子给席吟重新穿上时,一个念头又闪了回来。 万一……只是万一……纹身不在左脚呢? 这个念头像一根针,又把他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给狠狠地刺了一下。他犹 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敌不过心底那个魔鬼的蛊惑。他伸出手,用同样的、近乎 虔诚的姿态,褪下了她右脚上的袜子。 这一次,他甚至不需要凑近去仔细检查。 袜子被褪下的瞬间,那个图案就那么突兀地、凶狠地、毫无遮掩地,撞进了 他的视野里。 就在她右脚那同样白皙、同样优美的脚踝上方,一个狰狞的、由两个花体字 母「L」交缠组成的黑色图案,像一块丑陋的烙印,又像一个淫秽的徽章,死死地 刻在那里。 它那么黑,那么刺眼,与周围雪白的肌肤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它像是在嘲 笑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天真和解脱。 裴小易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他整个人都僵 住了,蹲在那里,手里还捏着那只柔软的珊瑚绒袜子,另一只手托着她那只被 「玷污」了的、美丽的脚。 世界在他眼前分崩离析,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脏被撕裂的声音。 第十七章:风尘 深夜,在骑龙巷那条陡峭的上坡,三楼的东北烧烤摊依然开着。帮忙的兼职 男大学生已经回了宿舍,到了后半夜,人不多了,只有雪姨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 倒也忙得过来。 忽然间,玻璃移门被拉开,走进来两位六十出头的男子。其中一个深眉大眼, 高视阔步,黑发中间着银丝,显得颇为矍铄;另一个则矮上了半头,穿着得体的 黑西装,但却略有点啤酒肚。两人一先一后走进小店,寻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 下,却既不扫码,也不着急叫雪姨点单,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 高个子缓缓看了半圈小店,然后收回目光,笑着对啤酒肚说:「卢峰,说起 来,咱俩单独约出来,还是十来年前了。也是这家店。」 那个啤酒肚也笑了:「是啊,老陆,十来年了。中间也参加过一起的活动, 总是没能逮住机会好好聊一聊。」 原来,深夜走进小店的这两人,居然是整个江城几十年来最大的两位企业家: 陆逸洲和卢峰。 「小雪这家店,似乎重新装潢过了。」陆逸洲说。 「可是还就这么一点点大。」 「那是,哪有你卢总发展得快?说起来,那会儿大学时,你是不是还追过小 雪?」 「老陆,这个破事你还记得?」卢峰笑着说:「那会儿,追小雪的人可是能 绕这小小的骑龙巷三圈。」 说着话间,雪姨终于过来了。她的头发比不得两位男士,此时已是全白了。 但她看到两人时,眼睛里却放着光,似乎洞穿了此去经年的岁月一般。她走上前 来,用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的语气说道:「老卢,老陆,今天吃什么啊?」 陆逸洲笑着,随意摆摆手:「小雪,今天晚上剩什么,我俩就吃什么吧。先 来点啤酒~」 很快,雪姨就先抱过来一箱啤酒。她体谅着年岁不饶人的这对好兄弟,故意 地抱过来的是一箱常温的啤酒。 两人却毫不在意。雪姨退到后厨,两人就拿起子,各拧开了一瓶雪花纯生。 「呲」「呲」两声。 「来,走一个。」接着就是玻璃「哐啷啷」碰到一起的声音,原来两个老人 居然是豪迈着仰着脖子在对着瓶子吹。 一口气喝下去了小半瓶后,两人摸了摸嘴,相视都笑了。 「可惜不是冰的呀。」陆逸洲咂吧着嘴,有点遗憾。 「冰的我肠胃可受不了。」卢峰嘟囔着,又接着「走」了一大口,「老陆, 谈事吧。」 「嗯?」 「帮兄弟一把。」连续两大口啤酒下肚,麦芽发酵的味道反上来,卢峰苦着 个脸说到。 「老卢,你……」 「不行了。」说着,卢峰又是一大口啤酒下肚。一整瓶750ml的酒,居然三言 两语之内被他堪堪喝完。他俯身又开了新的一瓶。「新能源车的补贴如今已经完 全退坡了。但是华为和上汽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地方银行贷款输血,他妈的就 是倾销。现在一辆车卖10万块,银行就要拿走1万,税再有1万,车评人还有网上 买流量又得1万,地方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又他妈的1万。一辆车,倒有快一半的 成本在上面。」 「那你……原来那几家银团呢?还能拿到贷款不?」 「那些都是刀口舔血的家伙,怎么可能给我雪中送炭?」卢峰竖着眉毛反问。 「地方上也恨不得我倒闭,然后随便找个国资接盘。」 陆逸洲此刻也默然不语。他何尝不知道,这么多年,与其说是在和别的公司 竞争,倒不如说他是在和地方政府玩政治。时而你侬我侬,时而貌合神离,地方 上的银行信用社,想吃掉他绿洲集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此,他也是深有体 会。 「只有老陆你了。」卢峰突然抬起头,激动之中又似乎带着三分愤懑:「我 们两兄弟联手,再给他们看看,他妈的谁才是真真正正做事的人!」 陆逸洲默然。他啜了一口啤酒,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老卢,这么多年了, 你还不明白吗?谁做事,谁不做事,重要吗?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你屁股 在哪边。或者,谁的屁股在你这边。」 「那按你这么说,老陆,你我创业这么多年,到头来就一场空?」卢峰猛地 一下子站起来,不小心擦着了桌子边,哐啷啷一阵瓶子杯子筷子乱响。 陆逸洲还是不言语。老卢的问题,自己的问题,他何尝不想解决?但江城就 是这么个样子,体制就是这么个样子,国家就是这么个样子,他陆逸洲一个人能 有什么办法? 「陆逸洲,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你也得想想你们绿洲那一万多员工吧?也 得想想我远峰三四万人吧?这些人,上有老下有下,你我破了产,他们失了业, 半个江城都没了。」 陆逸洲眼神动了动,似乎被说动了。半响,他往玻璃杯里倒入了半杯啤酒, 随后一饮而尽,说道:「老卢,那你说怎么办?」 「老陆,你不是在弄那个稳定币嘛。我注册个海外公司,然后,我把所有远 峰的股份,质押给外国公司,然后,套出来的钱汇入那个海外公司。」 「然后呢?」 「然后,我会用那家公司在你这边的稳定币做市,把价格越抬越高。然后, 等所有人都进来的时候……」卢峰做了一个刀劈的手势:「我一次性全部卖掉!」 陆逸洲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岂不是让所有买我稳定币的散户接盘?」 「没错。」卢峰狞笑着说:「稳定币是啥,就是个屁。也就是你们绿洲集团 几十年的声誉,加上江城这些人的贪婪,才会有人去买你绿洲的稳定币。不过陆 逸洲你放心,我们到时候让两个集团的员工都不准买,江城其他的普通老百姓嘛, 也没钱买,买也买不了多少。最后接盘的,都是江城和省里的体制内,他们有闲 钱,又贪,那就让他们一次性吃个饱!」 让体制内那帮老爷们接盘一文不值的稳定币?陆逸洲饶有兴趣,但其中几个 重要关窍还没想明白,他眉毛都快拧到了一块儿去了。他看到远处雪姨正端着一 大盘串串走来,挥挥手。雪姨又知趣地退回烟雾中去了。 「你接着说。」陆逸洲说道。 「然后,我套现了,就从外国公司那边赎回我的股份……」 「等到那会儿,你远峰集团的最大股东方,就是一家外国公司,不怕政府那 帮人来抢了?」 「聪明!」 「那……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陆逸洲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像敲门一 般。 「我那家海外公司,可以给你们家雪洛留一半的股份。你可以把你的钱,合 法合规地洗出去。」卢峰显然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说道。 一半的股份给雪洛啊。此刻,陆逸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正疾速地思索着。 当年在同济大学,卢峰就是汽车系出了名的技术达人;而自己在经济学院, 则以独到的金融学理解而闻名。没想到几十年后,到头来,居然是卢峰教自己怎 么玩转金融。 是的,卢峰说的没错。陆逸洲自己的绿洲集团,如今面临重重问题。他头痛 医头脚痛医脚,始终找不到破局的良方。而卢峰的一席话,却似乎给出了一条可 行的路,至少,对于他本人和女儿,可行的路。 他苦苦思索着,在如此纷纷扰扰纷繁复杂的矛盾中……一条可行的路,可能 就是……唯一的路吧? 终于,他抬起头来,说道:「但是,现在我的稳定币牌照,卡在一个人的手 上。」 「谁?」卢峰问。 「刁俊铭。」 「那个跟着老头子,鞍前马后的小喽啰?」卢峰轻蔑地说:「不是听说他好 色嘛?那老陆你还搞不定他?如果真的搞不定,那就……」卢峰再次做出了一个 刀劈的手势。 陆逸洲略略惊讶,他盯着老朋友看,眼光里,半是回忆往事的怀旧,半是重 新认识的讶异。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了一句话:「老卢,自从毕业那年我俩 喝酒,立志创业以来,多少年了?」 「有四十年了吗?少说三十多年了。」卢峰没想到他问这个,略微算了算。 「三十多年了啊。」陆逸洲此刻的表情,不是志得意满,而是苦意满满。他 的喉结滚了滚,过往三十多年的创业,有多少艰辛而又卑微的岁月?为借三万块 启动资金,在信用社主任家屋檐下站到后半夜,看着他家的灯灭了又亮;为批个 金融的经营执照,在省人行门口给办事员们买了一个月的早饭;08年金融危机, 把唯一的房子抵押了,还得笑着给税管员递烟;后来税票堆成山,带着账本去税 务局,被专管员小姑娘指着鼻子骂,还得点头哈腰说她骂得对。这三十多年,他 妈的哪一步不是踩着碎骨头过来的?如今终于有点名堂了,可脊梁早就弯了。 突然陆逸洲苦涩地笑了,眼角全是皱纹。 「一卧东山三十春。」他说道。 「岂知书剑老风尘。」卢峰哈哈笑着接到。 「他妈的,干了!」陆逸洲忽然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这声大喝是如此之 响,以至于远处后厨里的雪姨都听到了。 「三十五年了啊!再整他最后一票!」他举起杯子,和卢峰的酒瓶碰在了一 起。 …… 三十五年前,是公元2000年。 那一年,澳门才刚刚回归;中国刚刚赢得了奥运的主办权。 那一年,周杰伦开始唱《龙卷风》,孙燕姿刚出了一首新歌《天黑黑》。 那一年,恐怖分子还没有撞世贸;苹果公司还没开卖IPod; 那一年,京沪高速公路刚刚建成;总理说要扛着棺材反腐。 一切的一切,都新的不像样。所有的人儿都在恭喜着千禧年的到来,所有的 脸上都朝气蓬勃,所有的故事都是奋进的,昂扬的。日子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来—— 甚至是今天眼瞅着比昨天好,明天眼瞅着比今天好——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同济大学四平路对面的安徽菜小酒馆里,挤着一茬又一茬的毕业生。说起来 这是个入夏的傍晚,却是凉风习习。因此即便小酒馆里挤满了人,却也不算太热。 今天小酒馆里人当然多了。因为已经临近毕业,有点闲钱的大学生们,送行 的有之,聚餐的有之,异地分手的小情侣亦有之。不大的小酒馆,总共也就九张 桌子,此刻几乎挤进来四十多个学生,隐然快一个班级的规模了。而酒馆正中的 中号圆桌,显然是比周围的长方桌大一些——它最多能坐五六个人,此刻却只疏 疏篱落地坐了二男一女。 那主要因为这三个学生来得早,但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两男一女里面, 就包括了汽车系的学生会主席卢峰和经济系的学生会副主席陆逸洲,还有一个外 语系的系花小雪。 卢峰此刻显然已经是有点喝高了,他醉呼呼地往小雪那边蹭了蹭,几乎是贴 着人家坐了。小雪倒也没嫌弃,只是笑道:「卢峰,你真的要拒绝大众的Offer 啊?」 「是啊,老卢,你可想清楚了,一个月工资足足有四千块呢,旱涝保收不说, 还能内部价买桑塔纳。」陆逸洲也晕乎乎地说:「拥……拥有桑塔纳,走遍天下 都不怕~」 他已经喝了三四瓶,因此说话有点儿大舌头。卢峰却打断了他,说道:「桑…… 桑塔纳算什么……我要……要造中国人自己的奔驰,宝马,保时捷……」 小雪捂着嘴笑。卢峰却怒气冲冲地瞪了小美女一眼:「怎……怎么啦,小雪 你还……还不信啦……」 「信!怎么不信~」陆逸洲笑着插话道:「等……老卢你造……造出了中国 人自己的保时捷……你就用你造的保时捷去……接……接小雪过门儿,哈哈哈……」 那厢小雪脸蹭地红了。暗地里,她的手却在卢峰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拽住了 陆逸洲的衣角:「陆师兄,你……别瞎说了啊。先喝了杯中酒吧……就你喝最慢!」 说完,她眉眼含笑地把陆逸洲面前的那杯酒满上,推到男孩面前。陆逸洲看 也不看,一口干了。 「你呢?陆师兄,你也不准备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啦?」 「小雪你在国内呢,我就……不去……」陆逸洲依然大着舌头说,他心里却 在想,没有公费留学,没有奖学金,一年二万美金的学费,怎么去啊? 「那师兄你去哪儿?」小雪不依不饶地问。 「我嘛……回江城!」陆逸洲笑着说:「下海!创业!和卢老板一样!」 卢峰梗着脖子,气鼓鼓地说:「怎么能叫我卢老板呢?显得我跟……嗝…… 个体户一样……我是创业者,企业家……现在国家鼓励创业……我们民营经济…… 嗝……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方向……」 小雪似嗔非嗔地白了他一眼:「老卢,创业,下海,有那么容易么……你可 别亏了本……」 卢峰眼睛本来就大,被心目中的女神抢白了一句,他眼睛瞪得更大了:「创 业怎么会亏本!现在国家处处需要建设,我们这种脚踏实地……就是响应国家号 召。好日子,终究是一锤一斧干出来的!」 小雪乐了:「我又没说不是。只不过啊,你毕竟重点大学毕业,不去当官, 又不去外企当个安安稳稳的白领,多可惜啊~」 「当官?官是什么?狗屁不是,吸血虫罢了。」卢峰他个子不高,此刻却站 了起来在板凳上,手可摘星辰……哦不,可以够到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叶片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 他高举着啤酒瓶,大声喧哗到:「同学们,再过二十年~」声音是如此之大, 震得小雪耳朵里嗡嗡的。 「我们来相会!」众人轰然应道。 「那时的天噢那时的地~」卢峰扯着破锣嗓子喊着唱着。 「那时风光一定很美~」众人又是轰然应和,连陆逸洲和小雪都跟着唱了起 来。 「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 那时的春噢那时的秋 那时硕果令人心醉 来不及感慨来不及回味 噢来不及回味 多彩的梦满载理想 一同向着未来放飞 我们把蓝图蓝图再一次描绘 让时代检阅让时光评说 我们是否问心无愧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 那时的天噢那时的地 那时祖国一定更美~~」 第十八章:冰块 江城郊区一个不起眼的别墅区里,暗藏洞天——这里是专门吃长江三鲜之一—— 鲥鱼的私房餐馆,名叫「品东轩」。 推开品东轩的木门,墙上爬满紫藤,月洞门后能看到几竿竹子。大堂里,描 金宫灯挂在头顶,紫檀木电动自动转圆桌格外显眼,桌面嵌着一圈磨砂金属轨道, 转动时几乎听不到声响,搭配苏绣坐垫的红木椅围绕四周,坐垫上暗暗绣着鲥鱼 图案。二楼朱红色栏杆上雕刻着浪纹和银鱼,光影投在地上,像在游动。 席吟跟着娟姐穿过三两个包厢,到达了最里面的一个挨着水池的包厢「观鱼 榭」。推开门,娟姐点头哈腰地示意,席吟却俏生生地透过主管弯下的脊梁,往 内看去,包厢里有一男一女,此刻正谈笑晏晏——女的,席吟认识,是公司运营 总经理杨繁彩。 男的……席吟微微一怔,她居然也认识。是刁处长。 座席远端,刁俊铭的位子对着门。他看到两个女人进来,微微颔首,示意娟 姐和席吟落座。娟姐受宠若惊,席吟却微微发窘。她认识刁俊铭,自然也知道刁 俊铭认识她。她不知道刁俊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静静地低着头,手都没拿 到桌上——而是在桌布下面纠结地绞着。 包厢并不是那种十成十的豪华,而是颇为雅致。 窗边挂着《江乡鲥鱼图》,杭绸桌布铺在电动圆桌上,银质餐具整齐摆放, 青瓷笔洗里插着湘妃竹筷。包厢角落摆着小型香薰机,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墙壁 上嵌着隐形灯带,柔和的光线洒在深色木饰上,营造出静谧氛围。旁边的博古架 上,错落摆放着几件青瓷小摆件,增添了雅致韵味。 餐厅的招牌——清蒸鲥鱼,此时转到了席吟的面前。一整条长长的鲥鱼,银 鳞完好无损,点缀的枸杞像衔着的珠子。鱼肉洁白,浸在琥珀色的汤汁里,入口 先甜后鲜,还带着淡淡的白兰花香。蟹粉扒鱼肚、桂花鲥鱼羹搭配得很巧妙,雅 致的味道相互融合。 昔日即便有做鲥鱼的餐厅,由于菜品原料的名贵,也只舍得将一整条鲥鱼从 腹中剖开,拆成两片,这样可以做两例清蒸鲥鱼。而「品东轩」的鲥鱼,居然是 完完整整的一整条,显然是相当的豪阔。 也对,现如今,生意最好的餐厅,除了物美价廉的大排档,也就当属极其奢 靡的私房菜了,呈现出相当明显的两极分化,中部塌陷。 「欸,这位……」刁俊铭似乎贵人多忘事似的,先是看了一眼席吟,然后目 光侧向杨繁彩,似是征询。 「小席。」杨繁彩笑吟吟地说。 「哦,席小姐。来,别拘束,动筷子吃两口。」刁俊铭也咧着大嘴,微笑着。 席吟更诧异了。眼下的情景对于她说,有一种奇怪的反差感:以前她是坐在 此刻杨繁彩的位置,而老头子则是坐主位;刁俊铭只配坐自己此刻的下首。而想 到老头子,回忆以往,又让女孩感到一点不适,一点反胃。不是那种干呕,而是 有隐隐约约胃酸翻上来的凉气,从气管和食道里一直往上窜。 「吃,吃吃。小席,领导让你动筷子呢,还不谢谢领导?」身旁的娟姐忙不 及地打圆场,脸上堆的笑简直就要溢出来了。席吟有点讶异地看着主管:她从没 看过娟姐笑的如此动容。 席吟拗不过,开始动起了筷子。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她感到包厢里其他三个人的目光一直钉 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更为不适。难道今天这个餐……是为自己设的? 杨繁彩在陪刁处聊着什么;娟姐在陪着笑;但席吟觉得自己和这种局格格不 入。 她有点惊讶。曾几何时,她也习惯于参与这种商务宴请——扮演老头子身边 最爱的最纯的那个花瓶。但工作一年多以来,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陌生了,而且 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现在仿佛能跳脱出自己的躯壳来看待这件事情:被领导和领 导的领导拉过来陪客人吃饭的,是她的肉体;而她的灵魂,跳在空中,悬浮着看 待这一整件闹剧。 电动圆桌转了两三圈,席吟吃了几口菜。杨繁彩突然止住了话头,跟刁处说 道:「啊呀,我去下洗手间。」随即,娟姐也会意似得:「是啊,我肚子不舒服, 我也一起去。」接着,两个人就起身,推开包厢门出去了。房间里,顿时就只剩 下了席吟和刁俊铭两人。 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席吟的灵魂……马上啪地一声坠入了肉体。她的思 绪又回来了。她并不傻,她知道后面大概率会发生什么事情——悄悄地在桌子底 下,她给男友裴小易打着字,输入了地址,希望裴小易尽快能来接自己。 包厢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席吟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 漫长。其实,也就过了两三分钟,刁俊铭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站起身,那瘦削的身影在灯光下拖出一条长长的、扭曲的影子。他绕过桌 子,走到女孩身边,然后拉开椅子,紧挨着她坐了下来。一股混杂着烟草和古龙 水的、具有侵略性的气味,瞬间将她包围。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用那双像秃鹫一 样贪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席吟,席小姐。」瘦削的男人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脸 上那副故作生疏的伪装已经荡然无存。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只戴着名贵 腕表的手,就放在离她大腿不到五厘米的桌面上,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想把眼前这个女人身上那件碍事的制服立刻 剥下来,想得都快疯了。 老男人选妃的眼光,一直是自己所钦佩的。刁俊铭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毫不 掩饰的欲望和恶意,而老头子的那么多女人里,就数席吟,看起来最干净,最纯。 就像橱窗里穿着最好看衣服的那个人偶,隔着玻璃看,都能让人心里直痒痒。 「别来无恙啊?」他说。 席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果然……在觊觎自己。 「席小姐,之前我就觉得,你是老头子身边最美的女人。哦,不,你是江城 最美的女人。你知道吗?他那帮女人,现在有一大半都跟了我了。」刁俊铭像是 炫耀战利品一样,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就像小男孩 都喜欢抢别人的玩具车,尤其是抢那个车队里最漂亮、最稀有的那辆。而席吟, 就一直是瘦男人最觊觎最想要的那辆车。 男人的话,像毒蛇吐信的嘶嘶声。说话的气息呼在席吟的耳边,让女孩的身 体微微颤抖。她没有接茬,却注意到:男人的手,终于动了。 那只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冰冷的指尖隔着衬衫的布料,开始 顺着她的手臂,缓缓地、带着一种侮辱性的审视姿态,向下滑动。 席吟浑身一僵。 她没有躲,也没有反抗。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甚 至会激起对方更强烈的征服欲。这个看起来瘦削的男人,力气绝对比她大得多。 她怕自己被当场强暴,所以她只能忍,一分一秒地拖延,等待着那个几乎不可能 出现的转机。 小易……你看到我的微信了吗? 小易……快来…… 即便如此,那久违的、来自陌生男人的抚摸,还是让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 恶心和不适。她的皮肤像是被无数只蚂蚁爬过,汗毛倒竖。一股羞耻的、不受控 制的战栗从脊椎窜起,传遍全身。她的身体,在抗拒着,在叫嚣着,可她的理智, 却死死地按住了这一切。她只能像一尊美丽的、没有灵魂的雕像,僵硬地坐着, 任由那只秃鹫的爪子,在自己身上留下肮脏的、黏腻的痕迹。 那只手像一条滑腻的蛇,顺着她的肩膀一路向下,绕过锁骨,然后带着明确 的目的性,迅速地朝着她胸前那片柔软袭来。 就在那冰冷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胸口那道微微隆起的弧线时,席吟脑子里那 根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刺耳。席吟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拍 开了刁俊铭的手。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因为愤怒和恐惧,脸颊涨得通红。 「再碰一下,我就喊了!」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努力想让自己 听起来强硬一些。 被打开手的瘦男人,完全没有感到意外。相反的,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愉 悦的、近乎是残忍的笑容。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件更有趣的玩具。 他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用另一只手弹了弹刚才被拍到的手背,仿佛在掸去什么不 存在的灰尘。 「喊?」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你尽管喊。你觉得, 没有我的允许,杨繁彩她们会回来吗?」 席吟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 「你看看手机,」刁俊铭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像一个掌控全局的导演, 欣赏着女主角脸上那由震惊到绝望的表情变化,「看看她们是不是在微信群里说, 临时有事,先走了,让你好好陪陪我这个『贵客』?」 席吟甚至不用去看手机,她就知道刁俊明说的是事实。刚才的饭局上,那两 个女人还热情地劝着酒,一口一个「刁处……小席……」现在想来,她们脸上的 每一丝笑容,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算计和恶意。她们当然是帮凶,是把他推 进这个陷阱的推手。今天这场饭局,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鸿门宴。 眼前的男人是饕客。而自己,就是那道被洗剥干净、摆在盘子里,任人品尝 的主菜。 「为什么?」席吟的声音干涩沙哑,她不明白,自己和刁俊铭只是吃过几次 饭,他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 「为什么?」刁俊明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夸张地 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包厢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哈!为什么?席吟啊席 吟,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 瘦男人止住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猥琐,那双像秃鹫一样的眼睛,死 死地黏在女孩的脸上,仿佛要用目光把她的皮肤扒下一层来。 「因为你骚啊。」他用一种近乎是梦呓的、黏腻的语气说道,「当初跟着老 男人吃饭的时候,我就盯着你这张脸,一边看,一边在下面硬得发疼。我就在想, 这么一张干净漂亮的脸蛋儿,要是被肏得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求饶,那得是什么 样的光景?那声音……得有多好听?」 刁俊铭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搓了搓手,发出「沙沙」的声响,活像一只在茅 房里油光锃亮的大金苍蝇。 他的视线,也顺理成章地,从女孩那张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的脸上,缓缓下 移,越过她纤细的脖颈,越过她穿着制服却依然能看出玲珑曲线的胸部,最终, 停留在了她那穿着黑色制服短裙的、神秘的领域。 仿佛他的目光有了实质,能穿透那层薄薄的布料,看到里面的风景。席吟浑 身一颤,只觉得那道目光像一条湿滑冰冷的毒蛇,正盘踞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信 子「嘶嘶」作响。她无法控制地、下意识地并紧了双腿,裙摆下的肌肉绷得像一 块石头。 这个动作,却让刁俊铭眼中的欲望之火燃烧得更旺了。他知道,这只小白兔, 已经彻底落入了他的网中。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慢慢地,享用他的晚 餐。 「休想!」 席吟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尖锐地颤抖着,她从桌上的筷笼里猛地 抽出两根筷子,双手使劲,然后「咔嚓」一声,竟硬生生将那双红木筷子掰成了 两段!随即她紧紧攥着两截带着尖锐断茬的木刺,将尖端朝外,像一只被逼到绝 境、炸了毛的小兽,摆出了一个看似决绝,实则可怜无比的防御姿态。 瘦男人看着女孩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流露出 一种近乎痴迷的、病态的愉悦。 就是这个表情。这种宁死不屈的、带着倔强和火焰的眼神,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看着一朵带刺的玫瑰,最终在自己身下被碾碎,哭喊着 求饶。这种将烈马驯服成温驯女奴的过程,远比直接的占有要有趣得多。 他没有直接动手。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包厢角落那个摆满了酒水的圆桌旁。 他从一堆高档洋酒中,拎起了一个用来冰镇香槟的、银色的铝制冰桶。 冰桶的外壁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随着他的走动,里面的冰块发出「哗啦」 的、清脆又冰冷的撞击声。 他将冰桶拿回到桌边,用一个沉闷的「咚」声放在桌上,那声音像重锤一样, 敲在了席吟的心上。然后,刁俊铭伸出手,探进那半桶冰块里,像是在挑选什么 珍贵的宝石。他拿出一块,两块……大约五六块方方正正、但边角已经开始融化 的冰块,将它们一一摆在席吟面前一个干净的骨碟里。每一块都和麻将牌差不多 大小,晶莹剔透,却又散发着不祥的寒气,融化的冰水很快就在白色的瓷盘上汪 成了一小滩。 女孩惊恐地看着他的动作,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她手中的断裂的筷子, 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滑稽和无力。 刁俊铭做完这一切,重新坐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温和的、仿佛在和朋友商 量周末去哪儿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席吟,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魔鬼的耳语。 「你看,强来就没意思了,对不对?我们文明一点。」他用手指点了点盘子 里那些正在冒着寒气的冰块,说出了那句足以将人打入地狱的话: 「你,当着我的面,把这些冰块,一块一块地,塞进你自己的下体,阴道里 面去。只要你做到了,我今天就放你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刁俊铭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插进席吟的耳朵,然后顺着神经,一路 扎进她的大脑深处。 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盘旋。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把这些冰块……一块一块地……塞进自己的下面去…… 这比直接强暴她,还要恶毒一百倍,一千倍! 这是要让她亲手,用最冰冷、最下流的方式,来摧毁自己、羞辱自己! 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是恶心,是那种想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决绝的恨意。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截断裂的筷子,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甚至 想,干脆就这么扎过去,就算不能杀死他,弄伤他,然后自己再…… 可是,理智,那根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脆弱的救命稻草,死死地拉住了 她。 裴小易。 她的骑士。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女孩脑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恐惧。 我给他发过信息了。 他会来的。他看到信息,一定会来救我的。席吟焦急地心想,可是……小易 要多久才能到? 席吟的大脑,在此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这里是郊区,现 在是晚上九点多,路上应该会堵车。从裴小易住的地方开车过来,就算一路闯红 灯,最快……最快也要三十分钟。 我发信息,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十五分钟?还是二十分钟?那也就是说,我 至少还要再撑十分钟……不,可能是十五分钟。 最少最少,还得十分钟。 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席吟的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看 着眼前那个男人,刁俊铭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他眼神里的那种势在必得的、 残忍的玩味,却像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来欣赏她的挣扎。 怎么办? 是直接撕破脸,用手里这可笑的「武器」去拼死一搏吗?结果呢?激怒他, 然后被他更粗暴地、毫无悬念地当场按倒在地,撕碎衣服,然后…… 她不敢再想下去。 那……妥协吗? 接受这个荒谬、下流、堪称魔鬼的「游戏」? 当着他的面,亲手…… 一想到那个画面,席吟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几欲作 呕。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底线,都在发出凄厉的尖叫, 抗议着,反抗着。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下场只会更惨。 如果……如果只是用这种方式,能拖延时间呢? 一个卑微的、可耻的念头,像野火烧不尽的春草一样,从她被逼到绝境的心 里,顽强地滋生了出来。 如果我动作慢一点……一块冰块,用一两分钟……六块冰块,不就正好是十 分钟左右了吗? 她可以一边做,一边和他周旋,说话,找各种借口来拖延……只要拖到小易 到来,一切就都得救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它像救命的毒药,虽然明知喝下去会 烂穿肠肚,但至少,能让她多活一会儿。 尊严……在活下去的渴望面前,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席吟看着盘子里那些正在慢慢融化、闪着寒光的冰块,它们仿佛不再是冰块, 而是她接下来那十分钟人生的沙漏。 沙子,正在一粒一粒地,往下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扯成黏稠的糖浆,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令人窒息的 迟滞。 女孩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最终,她伸出了手,像是在执行一个最艰难的、 足以摧毁她灵魂的命令。她的指尖触碰到盘子里那块冰冷的、正在融化的冰块时, 那股刺骨的寒意,像电流一样,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因为紧张而失去了颜色,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 蝶翼一样颤抖着,遮住了眼中那片屈辱的、水汽弥漫的湖泊。 席吟尽量低着头,不想看刁俊铭的眼睛。她生怕自己一看到男人那副欣赏自 己羞辱的、玩味的眼神,就会立刻崩溃。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双腿微微张开了一 点点,但依旧保持着一个极其别扭的、充满了防备的姿态。她还穿着那条黑色的 制服短裙,而身下的椅子,是那种坚硬冰冷的红木椅。 然后,她捏着那块滑腻的冰块,闭上眼睛,另一只手颤抖着,撩开了自己裙 子的一角,然后,用快得近乎是自残的速度,将那块冰,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白 色棉质内裤,狠狠地按入了自己最私密、最温热的地方。 「噫—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声,从她紧咬的齿缝里泄露 了出来。 太冰了! 那是一种瞬间侵入骨髓的、霸道而残忍的寒意。仿佛不是一块冰,而是一块 烧红的烙铁,只是温度是反向的。 可与这刺骨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体内部,因为极致的羞耻和恐惧, 而疯狂燃烧起来的火焰。冰与火,这两种最极端的感觉,在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激烈地碰撞、交缠,让她浑身都绷紧了,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冰块,在那温热紧致的秘地,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融化。 冰冷刺骨的液体,顺着她身体的弧度,迅速浸湿了那片小小的、象征着她最 后防线的白色棉布。湿透了的内裤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将她那里的轮廓勾勒得更 加清晰。然后,那混合着冰水和……她因为羞耻而无法抑制地涌出的淫水的液体, 开始顺着她的大腿根,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嗯……啊……」 她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溢出了甜美的、带着颤音的呻吟。那声音又羞耻又 动人,像小猫的爪子,挠在人的心尖上。 她的身体开始发软,原本紧绷的背脊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顺着椅背滑了下 去,姿势慢慢变成了一个慵懒又诱人的「葛优躺」。这个姿势让她的双腿分得更 开了,裙摆也自然地向上滑落,露出了更多白皙紧致的大腿肌肤。 她下意识地,用还穿着内裤的身体,死死地夹紧,扭动,试图用那片已经被 完全浸湿的、可怜的布料,去遮挡住刁俊明那肆无忌惮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的视线。她不想让他直接看到,那片属于她骑士的、最神秘最贞洁的圣地。 可她这副扭动挣扎的、欲拒还迎的模样,在男人眼中,却变成了最致命的邀 请。 盘子里,还有五块冰。 她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她用颤抖的手,拿起第二块…… 「啊……嗯……好凉……」 每一次冰快的触碰,都让她发出一声惊呼。每一次冰块的深入,都让她泄露 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她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身体的本能快感,正在一点点地吞 噬掉席吟的理智和羞耻心。 自己的下面,越来越湿了。 融化的冰水和她自己身体里涌出的爱液,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溪,顺着红木椅 光滑的椅面流淌下去,在地板上积成了一小滩可疑的、亮晶晶的水渍。 那水渍是那么的多……多到席吟自己都恍惚地意识到,这其中,与其说是冰 水,倒不如说,有七八成,都是她自己因为羞耻而高潮时,喷涌出来的淫水。 「哈啊……哈啊……嗯……」她的呼吸变得又急又媚,双颊染上了病态的潮 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已经分不清,此刻的感觉,到 底是痛苦,还是快乐。 终于,最后一块冰,也被女孩用发软的手指,颤巍巍地塞了进去。 六块冰块,全部在她温热的、紧致的体内,化成了最冰冷也最滚烫的淫水。 席吟瘫在椅子上,浑身都被汗水和冰水打湿,像一条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 奄奄一息的美人鱼。身体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并且因为连续不断的、羞耻的 快感而剧烈地痉挛着。 她做到了。 第十九章:口交 江城的公交一过八点就显空荡,尤其往市区的郊区线,十点半的末班车里, 除了司机只剩两个昏昏欲睡的老头。 车门「嗤」地打开时,司机抬头扫了眼后视镜,差点踩错刹车。上来的女人 穿一身挺括的浅蓝色制服,领口别着银色工牌,五官标致得像橱窗里的模特,只 是脸红扑扑的,额前碎发湿成一绺绺,扶着扶手喘气时,胸脯起伏得厉害。 这个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搭车进市区呢?难道是……女鬼? 司机捏了把方向盘,有点发怵。不是女鬼,绝对不是。虽然是冷白的肤色, 但这个女人此刻的脸红扑扑,她脖颈沾着的汗珠是真的,攥着包带的手也没那么 苍白。女人倒是没看司机,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车窗映出她的侧脸,目光盯 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睫毛上像挂着水。 她是席吟。而裴小易,终是没来接她。 制服裙摆下的腿并得很紧,她下意识拽了拽裤腰,又触电似的松开。内裤贴 着皮肤,凉丝丝的湿意顺着大腿往上爬,像有条冰冷的蛇。明明只是6颗冰块……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内裤都是湿哒哒的?席吟心里有点烦躁。她从窗外收回视 线,从包里摸出来手机——手机的屏幕暗着——裴小易还是没回消息。 小易……为什么你不回我?为什么你不来……救我?难道,你也出了什么事 情? 女孩的心揪紧了。她想尽快赶回同居的小屋去看看。 刚刚刁俊铭居然真的信守了承诺,就这样放自己离开了。但席吟出了餐厅, 却发现别墅区根本打不到车。她只能搭最后一班公交进市区。往常坐车只需要半 小时的路,公交或短或长的站站停,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车碾过铁轨接缝,颠簸得她往座位里缩了缩,把脸埋进臂弯。制服上还留着 刁俊铭那只脏手的温度,混着劣质古龙水的味道,比内裤上的湿冷更让人恶心。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女人肩膀在微微抖,倒像是哭了。他松了口气,踩 油门的脚稳了些——总归不是女鬼就行。车窗外,江城的夜摊收了大半,只剩下 零星几家亮着灯,把树影拉得老长。接着司机又往后看,看到那个好看的小姑娘, 翻来覆去地刷着手机。 是的,没有裴小易的消息。回复,留言,什么都没有。席吟心下焦躁,又点 开寻寻。她想找那个暖男网友「怡宝」倾诉倾诉。 但奇怪的是,怡宝的头像也是灰色的。说起来,怡宝也好几天没有在自己的 生活里出现了。 席吟气苦,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看着深沉夜色下或浓或淡的点点色块。 倏忽间,「滴」的一声,一条微信进来。 女孩欣喜地翻开手机,然而兴奋的心情又马上沉入谷底。不是男友裴小易。 而是妈妈席姨。 穿着大红大绿的席姨和那个严叔叔,跟着一帮老年人,站在冰岛标志性的雷 克雅未克大教堂门前。居然还是一段短视频。 雷克雅未克大教堂像被冻住的雷暴。玄武岩柱般的塔尖刺破云层,六边形的 几何棱角在极光余韵里泛着冷光,仿佛上帝用圆规在冰原上刻下的惊叹号。 席姨把玫红丝巾往肩头一掖,率先站到教堂正前方的广场砖上。六十岁的腰 身挺得比教堂尖顶还直,嗓门亮得能穿透冰岛的寒风:「预备——」 严叔叔举着褪色的导游旗打拍子,旗面上的长城图案在异国天空下抖了抖。 二十多个银发脑袋跟着节奏起伏,《真心英雄》的旋律突然炸响在北欧的清冷空 气里:「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席姨的声音劈了个岔,却更像带刺的野玫瑰往上蹿。严叔叔的手挥得比指挥 家还用力;而教堂阴影里,团里剩余的几个穿冲锋衣的年轻人们缩着脖子刷手机。 三三两两的围观着这群蹦跳着拍着手的中国老人团。风卷着歌声掠过他们冻红的 耳朵,「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的调子撞在教堂冰冷的石墙上,碎成一地不知 该属于谁的回响。 欸~生机勃勃的老人,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席吟叹了口气。这社会是怎么了? 还有,妈妈和严叔叔,花的是自己的那五万块钱啊。 …… 到家已近午夜。 席吟轻手轻脚推开门,但换鞋时她动作急促,一心只想着赶紧换掉裙子里那 条黏腻肮脏的内裤。穿过客厅,她径直走进卧室,「啪」地开灯——可下一秒又 迅速关掉——原来她看到,男友裴小易四仰八叉趴在床上,鞋蹬在一边,衣服裤 子没换,浑身酒气裹着鼾声,显然睡了好一阵。 换内裤的事情,瞬间被席吟抛到脑后。她打开手机手电筒,蹑脚走到床尾, 先小心褪下男人的袜子,指尖触到冰凉的脚面,心里泛起一丝疼惜。接着她去解 裴小易的皮带。那皮带可不好解,男人趴着,扣子被男人压在肚皮底下。席吟手 指使劲抠了半天,胳膊肘顶得发酸才解开;然而,往下拽牛仔裤时更费劲,男人 沉得像块石头,她咬着牙拽到膝盖,又费力往上抬了抬腿才脱下来。 上衣实在脱不动了,女孩放弃了。又见男友的半条腿耷拉在床外,席吟双手 插进他膝弯,使劲把人往里推了推,生怕他待会儿一翻身就摔下去。最后席吟拉 过羽绒薄被,轻轻盖到男友的胸口,掖了掖被角,像照顾孩子似的仔细。 做完这些,女孩终于可以叉腰坐在床尾喘口气。但一瞥眼,席吟又见男人脚 指甲长了,还带着点泥垢。于是她又悄悄起身拿了指甲剪,把他的脚搁在膝盖上, 挨个剪起来。剪到小脚趾时,裴小易哼唧一声,她立刻停手,等他呼吸平稳了才 继续,末了还对着趾甲吹了口气。这通忙下来,她额头微微见汗,多半是脱裤子 时费的劲。 窗外,远处十字街头中国银行的大钟「哐哐」敲响,十二声钝响过后,新的 一天来了。席吟望着窗帘缝隙,这钟打她记事起就立在那儿,此刻听着倒觉得安 心——过去这一天,总算做了点让自己踏实的事。 她这才想起自己湿冷的内裤。她赶紧去洗手间,褪下内裤,脱光身子,抹上 点沐浴露,草草冲了个澡。出来换睡衣时,席吟脸有点红,犹豫了下,决定还是 不穿内裤,她心里揣着点小念头:万一裴小易夜里醒了想要自己呢? 席吟重新回到床边,刚躺下,又觉得裴小易身上的酒气还很冲。女人都是嗅 觉动物,席吟也不例外。她微微皱眉,又去洗手间拧了块温水毛巾,回来仔细擦 他的脸、脖子、手脚,直到闻着味道淡了些才罢手。 再次躺下,她右臂轻轻环住心上人的脖子,左臂往他颈后拱了拱,终于从脖 子和枕头的间隙里伸过去。鼻尖蹭着他的锁骨,她满足地眯起眼,心想:「睡吧。」 这一刻,周遭静得只剩下裴小易的呼吸声,席吟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安宁的 时刻了。 …… 第二天到来了。 窗帘没拉严,一缕阳光斜斜地钻进来,像根发亮的金丝,落在席吟的睫毛上。 她动了动眼皮,那点暖意顺着睫毛爬进眼里,带着点痒。窗外的风好像裹着香樟 树的味道飘进来,混着裴小易身上残留的淡淡酒精气息,多半还是那种清清爽爽 的、属于早晨的味道。 席吟想伸个懒腰,左臂却沉得像灌了铅,稍微动一下,骨头缝里就传来细细 的麻意,从肩膀一直窜到指尖,像有无数根小针在轻轻扎。她这才慢慢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的,好一会儿才聚焦——裴小易就躺在她对面,离得那么近,她能 看清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还有他眼睛里映着的那片晨光。 他早就醒了。席吟心里咯噔一下,刚要扬起嘴角说句「早啊」,裴小易的目 光突然沉了沉,像被云遮住的太阳。他没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不高, 却带着点冰碴子:「昨晚你去哪儿了?」 空气好像一下子凝住了,香樟树的味道淡了下去,只剩下那缕阳光,明明亮 亮地照在两人中间,却显得有点刺眼。席吟的胳膊还在发麻,可她忽然觉得,那 点麻意,远不如心口泛起的那阵凉。 这句话,不是应该自己问他的吗?席吟心底里泛起了苦涩。 你昨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我?为什么不来救我?你知道我差点被人强奸 了你知道吗? 她张张嘴想说话,但却声音哑着说不出话来,像被人扔到岸上挣着翕动的鱼。 她实在是没什么恋爱的经验。昨天,自己差点被人玩弄,被人强奸了。这算 是……我自己的错吗? 过去的事,昨天的事,充塞着打压着她的自尊。这一刻,席吟突然觉得是自 己对不起裴小易了。她有错。她该死。她实在是爱得很卑微。 女孩抬起眼,睫毛微微颤着,可怜巴巴地望向爱人,心里纠结着怎么解释。 好在裴小易也没追问。男人此刻面无表情,只是努努嘴,然后抬手指着自己 的胯下,那在羽绒被里挺出来的一个小帐篷,淡淡地对席吟说: 「口我。」 席茵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跪坐在床上,维持着刚才俯身想要解释的姿态,大脑却像被瞬间抽成了真 空,一片空白。 「用嘴……给我口出来。」裴小易生怕席吟听不懂,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重 复了一遍。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生了锈的钉子,从裴小易的口中吐出, 然后不偏不倚地、狠狠地钉进了席吟的脑子里。 这不是我的裴小易。席吟心底凉成一片。 她的裴小易,那个会因为她被人欺负背了一堆水而把书包抢过来背的男人; 那个会给她打伞然后伞被吹跑却哈哈大笑着说「跑」的男人;那个在床上,连接 吻都会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的男人……他绝对不会用这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感 情的、近乎是命令的语气,对自己说出如此下流的话。 可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脸,他的声音,又确确实实是裴小易。只是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盛满了星光和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结了冰的枯井。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昨晚的事情,小易已经知道了? 席吟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而比这更让她感到恐慌的,是她的身体。她的身体,远比大脑要更诚实,也 更下贱。在听到这句命令的瞬间,她的下体里,竟然可耻地、不受控制地,分泌 出了爱液。 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她的身体记得,记得比她的大脑还要清楚。老头子最 喜欢的就是这个。他会捏着自己的下巴,强迫自己跪下,然后看着自己用那张他 口中「最清纯的脸」,去做最淫荡的事。他会教她技巧,教她如何用舌头,用喉 咙,去取悦一个男人。她的每一次笨拙,都会换来毫不留情的惩罚。久而久之, 那种技巧,已经像吃饭喝水一样,条件反差般刻进了她的肌肉记忆里。 可是,她不能让裴小易知道。 在裴小易面前,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纯洁、羞涩的人设。那是她为 自己编织的、唯一能让她感到自己还是个「好女孩」的、脆弱的梦。她怎么能…… 怎么能在他面前,展露出那个被老男人调教出来的、熟练的、下贱的席吟? 她犹豫了,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想问「为什么」,想问「你 怎么了」,可是在他那冰冷的、审视的目光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席吟看到男友脸上的不耐烦,看到他眉宇间那愈发浓重的阴霾。 一股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她怕,怕他会因为自己的迟疑而更加生气,怕他 会就此抛弃自己。 昨天的事,是她对不起他。她脏了,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她是个坏女孩,她 罪该万死。 她爱他,爱得那么卑微,那么没有自我。 所以,如果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她认了。 席吟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破碎的扇子,在脸上投下凄楚的阴影。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俯下身去。 她的动作很慢,很生涩,仿佛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像个无措的学生,用嘴 唇,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那个隔着布料依然坚硬的地方。 然后,她听到了裴小易的一声冷哼。 那声冷哼,像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她的心上。 那声轻哼,像一道无声的命令,也像一个开关,瞬间切断了席吟所有笨拙的 伪装。 女孩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那张清纯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是麻木的、 熟练的妩媚。她不再犹豫,俯下身,伸出双手,熟门熟路地解开了男人的内裤。 那个因为一夜宿醉和晨间勃起而显得格外狰狞的肉棒,就这么毫无遮挡地弹 了出来,带着一股男性的、具有侵略性的气息。 席吟甚至没有抬眼去看它,而是微微张开嘴,像执行一个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的程序。她先是用舌尖,像蜻蜓点水一样,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 「青涩」,在那湿润的顶端轻轻打了个转。 裴小易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精准无比地刺激到了他最敏感的地方。 席吟能感觉到身下男人的反应,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还是不对?自己伪 装的青涩,能不能起效了。但她手中的鸡巴,却是眼见着越来越大,越来越炽热 了。她没时间多想。于是,她开始进行下一步。她将整个龟头都含了进去,但并 没有立刻开始吞吐,而是用温热的口腔内壁,紧紧地包裹住他,然后,开始用舌 头,竖着一点一点蹭着男人的马眼,和马眼背部的青筋脉络——一如千百次给老 头子和其他男人侍奉时那样。 她的舌头时而像羽毛,轻柔地、一寸寸地扫过男人坚硬的肉棒柱身;时而又 像灵巧的蛇,在他的根部和阴囊戴之间,用一种刁钻的角度,不轻不重地舔舐、 顶弄。她甚至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呼吸,用鼻腔里呼出的热气,去烘烤那些被自 己口水津液润湿的地方,制造出一种冰火交加的、奇异的快感。 「啊!」裴小易快要疯了。他自以为是的冷静和惩罚,在这种看似「青涩」, 实则技巧高超得令人发指的口舌服务下,被摧枯拉朽般地击溃。欲望像脱缰的野 马,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连接吻都会脸红的女朋友, 竟然……竟然会懂这么多! 这极致的快感彻底点燃了他的欲望;但同时也炸开了他心中的嫉妒和愤怒。 老头子……那个老男人?席吟的口交居然如此数量,究竟是被老头子调教,玩弄, 凌辱过多少次? 他恨席吟,恨这具温柔如梦,却实际上支离破碎,显然是被别的男人当做母 狗性奴玩弄过的完美女体。 他恨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好席吟,为什么不能早点认识她?在她还真 的是一个青涩小姑娘的时候? 绿帽子的屈辱,女友的反差,心中的嫉妒愤怒,在这一瞬间夹杂着,互相催 生着。偏偏他还不能斥责席吟,甚至不能和席吟摊牌——那些都是席吟遇到他之 前的事情。他怎么能怪她呢? 可是他又想复仇!虚无缥缈,不知敌人究竟是谁的复仇!但此刻他不管了,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更深,更粗暴地占有这个带给他无尽快感和无尽痛苦 的女孩——这就是他的复仇方式。 「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伸出双手,不再有任何温柔,而是用一种近 乎是惩罚的力道,狠狠地按住了席吟的后脑勺,然后用力向下压去! 「呜!!!」 席吟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里面充满了惊恐和痛苦。 太深了! 那根滚烫的、尺寸惊人的鸡巴,毫无缓冲地、粗暴地捅进了她柔软的喉咙深 处,瞬间堵住了她的气管。强烈的窒息感和恶心感涌了上来,她想咳嗽,想干呕, 可她的头被死死地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能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无助地、剧烈地挣扎着,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 疯狂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她喉咙里野蛮地冲撞、进出,每 一次,都像是在凌迟她的灵魂。她好痛,好难受,快要死掉了。 裴小易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的痛苦。他被欲望彻底冲昏了头脑,只顾着自 己发泄。他疯狂地挺动着腰,在女孩那温热紧致的喉咙里,享受着那令人欲仙欲 死的包裹感。 终于,在十几下狂风暴雨般的深喉撞击后,他发出一声满足而沙哑的咆哮, 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浓稠精液,尽数、狠狠地射进了女孩的喉咙最深处。 他松开了手。 席吟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了下去,趴在床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剧烈的咳 嗽。 然而,没等裴小易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更让他感到震惊和恐惧的一幕 发生了。 女孩没有吐掉,甚至没有犹豫。她强忍着咳嗽,喉咙滚动了几下,竟然就那 么硬生生地、带着那种屈辱的、吞咽液体的声音,将那些东西,全部咽了下去。 然后,她像一条被训练了无数次的、温顺的小狗,重新跪直了身体,抬起那 张还挂着泪痕的、楚楚可怜的脸,仰视着他,然后,微微张开嘴,主动地、讨好 地,将粉嫩的舌头伸了出来。 这是……让自己检查? 裴小易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一瞬间,高潮的余韵,被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彻 底取代。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个完美的性奴。一个被调教得炉火纯青的、卑微 到骨子里的、连自己的精液都会下意识吞下去的、完美的母狗! 她每一个看似「青涩」的动作,都是装出来的? 她每一次讨好的吞咽,都是肌肉深处的记忆。 她这副仰着头、吐着舌头让他检查的样子,是多么的熟练,多么的……下贱! 这一切,都是那个老男人干的好事!是他!是他把自己心爱的、纯洁如白纸 的女神,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巨大的屈辱感和被戴了绿帽的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中爆发。他恨席吟, 恨她这副被别人调教过的、下贱的身体。 可同时,看着席吟那张挂着泪痕、满眼都是讨好和畏惧的小脸,一股更巨大 的、让他心碎的怜惜和爱意,又将裴小易的心死死地包裹住。 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太可怜了。 裴小易坐在床上,身体已经完全享受不到高潮后的舒爽。他像是被扔进了最 痛苦的、爱恨交织的炼狱,感觉整个人又爱又恨,快要从中间分裂成两半了。 第二十章:捆绑 那么,前一天晚上,当席吟正在经历那场炼狱般的饭局时,裴小易又在哪儿 呢? 他是在和喻芝在一起。 原来,白天喻芝给他发了信息,说有些关于「老头子」和小薰的事,需要当 面和他「沟通沟通」。约定的地点,是城西西门桥旁边一家毫不起眼的快捷酒店。 小薰自然就是席吟。裴小易没有多想,他满脑子都是席吟和那个神秘「老头 子」的事,他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然而,当他和喻芝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立刻就察觉 到了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快捷酒店。 墙壁上贴着暧昧的暗红色壁纸,上面挂着各种他只在某些网站上见过的东西—— 皮鞭,手铐,口球,项圈……床是一张铺着黑色丝绸床单的巨大圆床,床头和床 尾都安装着禁锢手脚的镣铐。床边的柜子上,更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形状各异 的按摩棒和跳蛋。 墙壁明显加厚过,一看就是做了专业的隔音处理。 这里,分明是一家专门为SM爱好者准备的情趣酒店。 裴小易正惊疑不定,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身边的喻芝,有了窸窸窣窣的动 静。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那张冷艳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然 而,她抬起手,用一个极其缓慢而又充满仪式感的动作,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米 色Burberry风衣的腰带。随着腰带的松开,风衣的衣襟向两侧滑落。 裴小易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风衣里面……空无一物。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被红绳以一种极其复杂又淫靡的方式,紧紧捆绑着 的、白皙玲珑的裸体。 那红色的绳子,像一条条毒蛇,在她光滑的、如同上好瓷器般的肌肤上,勒 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暧昧的红痕。绳子巧妙地绕过了她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最终 在她背后打成了一个繁复的、被称为「龟甲缚」的结。 这绳缚,将她身体的优点,用最残忍也最诱惑的方式,凸显了出来。 女警花那对不算巨大,但形状挺拔饱满的C罩杯乳房,被绳子从下方狠狠地托 起、挤压,向上隆起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仿佛随时要从那红色的束缚中挣脱 出来。两颗小巧的乳头,因为刺激而坚硬地挺立着,像两颗熟透了的红樱桃。而 最让人血脉贲张的,是那根从她小腹处一路向下、贯穿了她身体最核心区域的绳 子。 那根残忍的红绳,深深地、毫不留情地,勒进了喻芝那片神秘的、隐秘的缝 隙之中,将两片娇嫩的阴唇挤压得向外翻开,暴露出里面那抹稚嫩的粉色。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上半身是优雅昂贵的风衣和线条冷硬的黑色长筒漆皮靴, 内里,却是如此一副被绳索紧缚的、放荡下贱的、毫无保留的淫靡景象。这种极 致的反差,像一记重拳,狠狠地击中了裴小易的视觉神经,也彻底摧毁了他脑中 最后一丝理性的堤坝。 还没等裴小易从那极具冲击力的视觉震撼中回过神来,喻芝,又有了新的动 作。 她没有给男人留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这位在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冷艳警花,就那么膝盖一软,带着一种近乎是虔 诚的、理所当然的姿态,跪在了他的面前。坚硬的漆皮长靴靴筒,在地毯上发出 了轻微的摩擦声。然后,她伸出手,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她甚至没 有去解他的皮带,而是直接从他西裤的拉链处,隔着布料,找到了那个已经因为 震惊和兴奋而苏醒过来的肉棒,用两根手指,就轻巧地将它从内裤的束缚中勾了 出来。 那根还带着他体温和些许汗味的、未经清洗的阳具,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暴 露在了情趣酒店那暧昧的灯光下。 裴小易甚至来不及感到一丝尴尬或不适,因为下一秒,喻芝已经低下头,微 微张开她那涂着淡色唇膏的、形状优美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将那整根东西,一 口吞了进去。 她完全没有在意,那上面是否干净,是否还残留着男人刚刚上过厕所后的味 道。 在那一刻,她不像一个人,更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只为吞食和取悦而生 的、最高级的性爱人偶。 「唔……」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快感,瞬间从裴小易的下半身,直冲天灵盖。他忍 不住向后仰起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压抑的叹息。 她的口腔,温热、湿滑、紧致。她的舌头,灵巧得不可思议。她的喉咙,仿 佛没有尽头。欲望的火焰,彻底烧毁了他心中所有的挣扎和疑虑。他低下头,看 着正跪在自己脚下,忘我地、卖力地吞吐着自己阳具的女人。看着她那张清冷的 脸因为深喉而微微变形,看着她被绳子高高勒起的、随着她吞咽的动作而微微晃 动的、饱满的乳房…… 他再也忍不住了。裴小易弯下腰,伸出双手,抓住了那两团因为绳缚而显得 格外挺翘和饱满的乳肉。 手感惊人地好。紧实,弹韧,像两团上好的面团。红色的绳子深深地勒在乳 肉的根部,让它们显得更加鼓胀,也让那两颗早已硬挺如石的乳头,更加突出。 他开始玩弄起来。用指腹,轻轻地碾过那坚硬的乳尖;用手掌,包裹住整团 乳肉,肆意地揉捏、挤压,让它们在他的掌心里,变幻出各种淫荡的形状。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静得只能听到两种声音。 一种,是喻芝因为吞咽口水和男人精前液体而发出的、「咕啾、咕啾」的、 黏腻的水声。 另一种,是裴小易因为被伺候得太过舒服,而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满足的、 野兽般的低沉喘息。 没有一句对话,没有一丝言语。 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在这间密闭的、充满了淫靡气息的房间里,无声地、疯 狂地滋长、碰撞。 就在裴小易沉浸在那无与伦比的、由视觉和触觉共同编织的快感中时,正跪 在他身下卖力吞吐的喻芝,忽然停下了动作。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将那根已经完全被她口水浸润得晶亮的东西吐出来,只 是就那么含着,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句含混不清,却又字字诛心的话。 「老头子的女人……都要这样……伺候主人的……」 她的声音因为含着东西而显得有些瓮声瓮气,但那冰冷的、陈述事实的语调, 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裴小易被欲望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滚烫的大脑。 他手上的动作一僵。 喻芝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又或者是故意为之,她继续用那种不带任何 感情的、仿佛在背诵操作手册的语气说道: 「他一进门,我们就要跪下……给他口。嗯~就连你的小薰,也不例外。」 轰——!!! 裴小易的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吨炸药被同时引爆。 「你的小薰,也不例外。」 这句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开了他眼前这幅淫靡香艳的画卷,露 出了底下最肮脏、最残酷的真相。 刚才那极致的快感,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充满了嘲讽 意味的耳光,狠狠地、反复地抽在他的脸上。他手下这具温香软玉的、被绳索捆 绑着的美妙身体,她那熟练得令人发指的口技,她那卑微到骨子里的、奴隶般的 姿态……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 她只是在……重复一个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 而他,裴小易,根本不是什么掌控者,他只是一个暂时获得了使用权限的…… 体验用户。他现在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另一个男人,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 「老头子」,一手调教出来的结果。 甚至,连他心中那片唯一的、纯洁的、神圣的净土——席吟,也和他身下这 个女人一样,跪在那个老男人的脚下,同样用最纯净的小嘴,做着同样下贱的事?! 一股混杂着暴怒、嫉妒和极致屈辱的感觉,像是火山喷发一样,从他心底猛 地窜起,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烧成了灰烬。 「操!」 裴小易发出一声暴怒的低吼,猛地从喻芝的口中抽出了自己的阳具。黏腻的 津液被带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晶亮的、淫靡的弧线。 刚才还让他欲仙欲死的温软口腔,此刻在他看来,却像是一个肮脏的、被无 数人使用过的公共厕所,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屈辱。 他怒火中烧,几乎要一拳砸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上。 然而,喻芝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他的愤怒。她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手背擦了擦 嘴角,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妖媚而又得意的笑容。下一秒,还没等裴小易发作, 跪在地上的女人忽然像一头敏捷的母豹,猛地发力,一把将他推倒在身后那张巨 大的圆形黑床上。 「想知道更多关于老头子,和你的小薰的事吗?」喻芝欺身而上,跨坐在他 的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玩味,「那就……把姐姐伺候 爽了。」 「怎么才算爽?!」裴小易咬牙切齿地问,愤怒和不甘,以及那该死的、不 受控制的欲望,在他胸中疯狂地冲撞。 「把我绑起来,吊在天花板上。」喻芝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内容 却让他如遭雷击,「像吊一匹马那样。」 裴小易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上,此刻正燃烧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疯狂的渴望。好奇心,对女友过往的、病 态的好奇心。以及对眼前这种闻所未闻的、变态淫欲的、无法抑制的向往。这两 股力量,像两只魔鬼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理智。 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得到应允,喻芝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从他身上下来,指了指天花板 上那几个早已预备好的、结实的吊环。她身上的龟甲缚本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 捆绑,现在,她示意裴小易:只需要将她的四肢向后反绑,再用绳子吊起来即可。 然而,就在裴小易准备动手前,喻芝却忽然说:「先帮我把鞋脱了。」 裴小易依言照做。他蹲下身,握住她那穿着黑色长筒漆皮靴的脚踝。靴子的 拉链拉开,他用力一褪,那只脚便从紧窄的靴筒里被抽了出来。 一股混合着皮革、汗水和淡淡酸腐的气味,瞬间冲进了他的鼻腔。 这双在外面闷了一整天的靴子里,竟然是真空的——女人没有穿任何袜子。 那只脚,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光洁,脚趾圆润可爱,足弓的线条优美 得让人心颤。但这完美无瑕的玉足,此刻却和那股略带「不洁」的、真实的气味, 形成了最强烈、最刺激的对比。 喻芝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她就那么坐在床沿,翘起二郎腿,将那只散发着 复杂气味的、美丽的脚,高高地抬起,几乎要凑到裴小易的鼻尖前。 「怎么样?好闻吗?」 裴小易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像一条被主人召唤的、忠诚的猎犬,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低下头,伸出舌 头,开始疯狂地、虔诚地舔舐起喻芝的脚来。从脚心到脚趾,再到每一根指缝, 他舔得无比仔细,无比投入,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喻芝发出了一阵愉悦的、女王般的轻笑。 「怎么样?跟姐姐在一起,是不是很爽?」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裴小易的头发, 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姐姐既能做你的女王,也能秒切你的女奴,是不是超级刺 激?」 她顿了顿,用一种宣判般的语气说道: 「今晚,姐姐的身体和灵魂,就都交给你了。」 裴小易听到这话,浑身一震,下身的欲望更是涨到了极致。他没有说话,只 是抬起头,用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燃烧着欲望和占有欲的眼睛,看着她,然后, 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说做就做。 裴小易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麻利。他找到 房间里预备好的绳索,按照喻芝的指示,将她那早已被龟甲缚束缚住的身体,以 一个四肢向后舒展的、极其羞耻的姿势,手腕和脚踝分别捆绑住。 然后,他拉动天花板上滑轮的绳索。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喻芝那具白皙玲珑的、被红绳勒得活色生香 的身体,就那么被缓缓地吊离了地面,悬在了半空中。 她像一匹待宰的、美丽的母马,又像一件被精心陈列的、充满了淫靡意味的 艺术品。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每一寸肌肤,都毫无保留地、以一个完全不设防 的姿态,暴露在裴小易的面前。 「用你的皮带……抽我。」 悬在半空中的喻芝,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因为被吊起而产生的、轻微 的喘息,但语气,却依旧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女王般的命令。 裴小易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皮带。那是他上班时常系的 一条,质地很好的牛皮,带着金属的搭扣。用这个……去抽一个女人?他的脑子 里,还残留着一丝作为正常男人的迟疑。 「怎么?不敢?」空中的喻芝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 带着浓浓的嘲讽,「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想知道老头子的事?」 她顿了顿,用一种更加平静,也更加残忍的语气,悠悠地说道:「老头子可 比你专业多了。他抽小薰的时候,用的是那种特制的、浸过油的九节鞭。鞭梢是 散开的,打在身上,疼得钻心,但好处是,不会留下很明显的伤痕,就算夏天穿 短裙,也看不出来。」 「绑的时候,也比我现在这个姿势更讲究,」她仿佛在回忆一件多么美妙的 事情,「他会用一种叫『菱绳缚』的方式,把小薰的胸部、腰、还有下面,都用 细绳勒出菱形的格子……特别好看,就像一件艺术品……」 「闭嘴!」 裴小易终于爆发了。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皮带。牛皮的腰带在他 手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嫉妒和愤怒,像两桶最高纯度的汽油,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欲望。 男人不再犹豫。他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皮带,抽在了那具悬 在半空中的、白花花的、丰腴的屁股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声音,在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间里炸响。 一道鲜红的、清晰的檩子,瞬间在那雪白的臀肉上浮现出来。 「啊——!」 空中的喻芝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扭动、挣扎起来。 但她的四肢被牢牢地固定住,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 这一声惨叫,却像最猛烈的催情剂,彻底点燃了裴小易。 他眼中的理智完全褪去,只剩下赤红的、疯狂的火焰。他像一个疯子一样, 扬起皮带,一下、又一下地,疯狂地抽打着喻芝的身体。 「啪!」「啪!」「啪!」 皮带雨点般地落下。从她浑圆的臀部,到她光洁的后背,再到她紧实的大腿…… 每一记抽打,都用尽了全力,毫不留情。 一道道红色的檩子,迅速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交错、重叠,像是有人用最野 蛮的画笔,在她身上肆意地挥洒着红色的颜料。 一开始,喻芝还在发出痛苦的、压抑的惨叫。 「啊……疼……别……别打了……」 但很快,她的声音就开始变调了。 痛苦的惨叫,渐渐地,被一种奇异的、带着哭腔的、甜腻的呻吟所取代。 「嗯……啊……好棒……再……再用力一点……」 她的身体不再是剧烈地挣扎,而是开始随着皮带抽打的节奏,在空中富有韵 律地、淫荡地扭动起来。她那被红绳紧缚的私处,因为兴奋而流出了大量的爱液, 晶亮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根,一路向下,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下方的黑色丝绸床 单上。 「啊哈……对……就是那里……用力抽我的屁股……把我的屁股抽烂……啊 啊啊!」 喻芝开始语无伦次地呻吟着,叫喊着。那声音,又痛苦,又欢愉,像在地狱 里歌唱,充满了堕落的、让人血脉贲张的魔力。裴小易已经完全被这淫靡的景象 所支配。他一边疯狂地抽打着,一边看着身下那具因为痛苦和快感而不断扭动的、 美丽的身体,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身为施虐者的、绝对的掌控感和满足感。 「啪!啪!」 皮带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和喻芝那已经完全变了调的、甜腻的呻吟声,在 房间里交织成一曲淫靡的乐章。 裴小易已经杀红了眼,他机械地、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皮带,每一次落下, 都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嫉妒。 就在这时,那悬在空中的、美丽的「母马」,忽然在呻吟的间隙,发出了一 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的轻笑。 「呵呵……你这点力道,跟老头子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喻芝见缝插 针般地喘息着,用一种既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分享秘密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 老头子最喜欢的,其实不是自己动手。」 裴小易一愣,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小薰……你的小薰,才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也是他最喜欢拿出来……和别 人『分享』的宝贝。」 「分享」这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像两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 进了裴小易的耳朵里。 「他会把小薰用最漂亮的绳艺绑好,有时候是龟甲缚,有时候是后手缚…… 总之,会把她最美好的部分,全都展示出来。」喻芝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 鬼,在悠悠地叙述着一幅画,「然后,他会给她戴上眼罩,塞上耳塞,再用口球 堵住她的嘴,让她看不见,听不见,也喊不出来。」「她就像一个被蒙住了眼睛 和耳朵的、精致的人偶,只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却不知道身边到底有 多少人,在欣赏着她。」 裴小易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握着皮带的手,青筋暴起。 「然后,」喻芝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于残忍的笑意,「老头子会把他 那些官场上的伙伴,生意上的朋友,都请过来。他会把那根浸油的九节鞭,递到 那些『贵客』的手里,让他们轮流上前,去抽打他这件最心爱的『艺术品』。」 「你可以想象那个画面吗?」她问,语气里充满了恶毒的诱惑,「一群道貌 岸然的男人,围着一个被捆绑起来的、赤裸的、美丽的少女。他们一边喝着昂贵 的红酒,一边欣赏着她在鞭打下瑟瑟发抖的身体,欣赏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哭泣……」 「小薰很坚强,但她也很怕疼。她会哭,哭得特别可怜,眼泪把眼罩都浸湿 了。但很多时候,她从头到尾都以为,在场的只有老头子一个。她不知道,她的 每一次哭泣,每一次颤抖,都成了那群肮脏的男人眼中,最下饭的、最刺激的表 演。」 「够了!你他妈的住口!!!」 裴小易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绝望的嘶吼。 他手中的皮带,不再是愤怒的宣泄,而是变成了一种自残般的、疯狂的毁灭。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甚至超越了极 限的力量,一下又一下地,将那根皮带,狠狠地砸向空中那具白皙的、不断扭动 的身体。 他抽打的,仿佛不再是喻芝。 而是那个看不见的摸不着,庞大而又肮脏的,凌辱他最心爱女友的权贵群体。 是那个将他的爱情和尊严,都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残酷的世界。 更是他自己那可悲的、无能为力的、被戴了绿帽的、懦弱的灵魂! 「啪!啪!啪!啪——!!!」 皮带与肉体撞击的声音,变得愈发沉重和恐怖,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不休。 …… 华灯初上,骑龙巷三楼雪姨的烧烤摊里,有一个沉默的男人喝着酒。 雪姨在这里摆了二十多年的摊,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她记得裴小易,这个 高大英俊的男人,上一次来,是陪小席来的。那次他们点了许多烤串啊,小姑娘 吃得眉开眼笑,而这个男人,就那么宠溺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化成 水滴出来。 可是今天,他却是一个人来的。 他什么也没点,没有烤茄子,没有烤鸡翅,甚至连一串烤韭菜都不要。他只 是默默地搬了张小马扎,在最角落的那张油腻腻的矮桌旁坐下,然后对雪姨说: 「先拿一打啤酒。」 然后,他就开始喝。 他喝酒的样子,不像是在品尝,更像是在灌药。玻璃杯满上,仰头,一饮而 尽,喉结滚动,然后重重地把空杯子磕在桌上,再倒满。周而复始。 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 冰镇的啤酒沫顺着杯壁流下,在他的手边积成一小滩水渍,就像他心里那些 无法排遣的、冰冷的苦闷。 周围是鼎沸的人声,是朋友间的嬉笑怒骂,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这一切的 热闹,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与他所在的这个小小的、被孤独笼罩的角落, 格格不入。中途,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短暂地亮了一下。 是微信的提示。 屏幕上方的预览框里,隐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可爱的头像,和一句带着略 带急促的求助。 裴小易的动作,停顿了。 他拿起手机,目光落在那个亮起的屏幕上,眉头下意识地紧紧皱了起来,那 双本就因为酒精而显得有些迷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苦, 有挣扎,有厌恶,也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残留的温柔。 然而,这丝挣扎,也就持续了两三秒。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或者是彻底放弃了什么。他直接按下了锁屏键, 将那个亮着光的、还带着一丝希望和纠缠的屏幕,重新变回了一片漆黑。 然后,他把手机屏幕朝下,重新扣在桌子上,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女孩, 连同她背后那个肮脏、庞大、他无力抗衡的世界,一起隔绝在外。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桌上那瓶还剩下大半的啤酒,不再用杯子,而是直接对 着瓶口,仰起头,狠狠地灌了下去。 冰冷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一路灼烧到他的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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