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好时节 (1v1)】(14-15)作者: OI==========================(十四) 难受姜宝韫回家和父母提了自己交男友的事,姜母乐见其成,姜父倒是泪眼婆娑的感叹了一番。她懒得安慰爸爸,但是答应了中秋连假把人带回来给父母看。其实姜家父母本来逢年过节也习惯叫上裴应。毕竟生性孤傲的老二宝年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朋友,这个朋友还白净乖巧,却母亲早逝家庭冷漠—不只多愁善感的姜父看不下去,向来沉着冷静的姜母都想给这苦命孩子一个家—于是他们高中开始就经常让姜宝年把裴应拉回家,把他当第三个儿子宠着。裴应清楚姜家父母是真心对自己好,虽然上了大学之后比较少联系,但逢年过节依然过来串门,反正他不跟自己家人见面也无所谓。姜宝韫想着到时候反正裴应要来家里,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吓大家一跳。当然烦死人的姜宝旬除外,他意外从裴应那里得知两人的事之后就一直在东问西问,每天数着馒头催他们什么时候结婚。让姜宝韫意外的是,总嫌弃裴应阴阳怪气的姜宝旬,似乎对两人的关系非常满意,多次和她念叨最好对人家有点责任感,甚至连带着她嫂嫂林今宁都跑来和她感叹看不出来冷淡的裴应藏着如此深情的心。一头雾水的姜宝韫想不通哥哥又在发什么疯,裴应也对自己和姜宝旬的谈话内容三缄其口,她只好当作裴应的演技实在太震撼人心。** 为了姜宝韫的恶作剧计画,中秋时两人说好了分开回。裴应一如往常,大清早就到了姜家。姜家父母两人刚从市场买菜回来,裴应洗洗手就厨房帮忙打下手——顺道被喂了许多实验中的饼干糕点——后来姜父又拉着他去客厅讲自己的钓鱼经,裴应和他看了一小时的鱼类写真集才见姜宝韫的大哥大嫂回家。姜宝旬一进门就开始对裴应挤眉弄眼,问他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来。裴应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姜宝年这个时间起不来床,想和他一道来也难。他一转头看见林今宁在旁边眼神殷切地看着,就知道姜宝旬对老婆是什么也瞒不住,凑过去和她说了姜宝韫的计画,林今宁果然拉着丈夫让他别乱说话。姜宝旬瞪他,裴应对他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假笑。姜宝韫近午才载着二哥姜宝年回来了,兄妹两人假日都懒得起床,是打电话三催四请才甘愿回家的。姜宝年一回家就打算回自己房间补眠,并且向六点起床的好友裴应发出了共寝邀约。 热爱耽美的姜宝韫既兴奋又为难,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对二哥和裴应提出了偷窥两人睡觉的申请。姜宝年迅速通过她的申请,但是裴应婉拒了,顺带着也推辞了姜宝年的同床邀请。接着兄妹两人开始吵嘴,裴应在一旁无辜的看着。姜父在一旁用慈祥目光看着这群吵闹的孩子。掌握部分真相的姜宝旬也露出几乎同样慈祥的目光——假如忽略他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情。虽然已经决定要帮裴应,但看上去妹妹不怎么开窍,并且裴应还是对自己嘲讽得很,看他吃瘪姜宝旬还是兴致盎然的。这场闹剧直到姜母从厨房出来,拉着姜宝年去给她当试吃员才告一段落。** 下午姜父姜母出门拜访朋友了,姜家小孩聚在客厅看电影。萤幕上放的是姜宝年学术偶像的传记,但是太过着重人际和恋情部分,而且疏漏太多,开头十几分钟姜宝年就睡过去了。姜宝年睡着了,客厅剩下一对夫妻和一对情侣面面相觑。姜宝旬立时站起来,借口要跟妻子回娘家就拉着人走了。林今宁有点担忧的回头看看裴应和小姑,姜宝韫还没心没肺的问自己晚上要不要出门逛街,裴应专心地盯着萤幕,她隐约感觉这对氛围不太对劲。他们离开后,姜宝韫戳戳身边睡着的二哥再看看坐在沙发另一端的裴应,默默挪去他旁边坐着。裴应心情明亮起来,转过脸看着她。「好冷。」姜宝韫把手塞进他怀里。其实刚刚就关了窗,手还是凉如泉涧。「嗯,但姜宝年醒来怎么办?」裴应顺势把整个人搂住,拉过葱白般的纤细十指握着,「不是说明天才要公开吗?他可是瞒不住事的人喔?」「但是我想看电影,不想上楼也不想出门……」姜宝韫让他圈着思索了一阵,「管他的,单独吓姜宝年也很好玩啊,要是爸妈提前回来再说,我就要这样待着。」结果看着电影姜宝韫也开始想睡,但是情节里有个谜团一直没解开,她挣扎着喝了咖啡又指使裴应千万要不要让她睡着。裴应扶姜宝韫靠在自己胸口,每次她脑袋往前掉的时候就接起来揉两下脸颊。姜宝年醒过来的时候,裴应又一次接住了控制不住下坠的姜宝韫,贴在她耳朵旁边轻声叙述刚刚的重要剧情节点。姜宝年是很迟钝,但看见妹妹窝在朋友怀里,两人耳鬓厮磨的画面也明显当机。「裴应?……裴……应?……什么……为什么?……裴应……你……」姜宝韫听见声响抬起眼皮,因为恶作剧得逞的兴奋暂时摆脱了睡意。她看着姜宝年目瞪口呆的脸,牵起裴应放在膝盖上的手,又在他腕上吻了一口,就想看哥哥崩溃的样子。姜宝年明显被刺激到了,盘腿转身背对二人,嘴里碎念着,「世界是代码组成的,我们是…… red pill or blue pill, wonderland or waking up in bed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且苦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类是四维生物的养殖动物…… round chicken in vacuum ……」「疯了吧你。」姜宝韫嫌弃哥哥。「代码部分他想说的应该是,其实这一切有可能不是真的,接着red pill or blue pill应该表示他正思考要不要接受现实,可能觉得不想接受但也不想自欺欺人,所以他打算转向宗教寻求协助,接着他发现自己平常不太虔诚信仰不足,绝望到藉由自我降级为养殖动物来摆脱痛苦,可是他依旧觉得这样有失尊严,于是最后打算用物理的老路来看看他是不是对世界的假设有误。」裴应极有耐性地和姜宝韫解释。「啊……你也一样,你对他的理解全面到好恶心的程度。」姜宝韫也不放过他。裴应黏黏糊糊在她耳边咕哝了几句,姜宝韫没听懂,有些意外裴应会用这么软的腔调说话,但是并不讨厌,转过去拨乱他头发。与此同时,刚刚因为听到裴应的解释有些感动的姜宝年,转头又恰巧看见这幅画面,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要背过去。姜宝韫兴奋得不行,继续去刺激哥哥情绪了,裴应对刺激姜宝年兴致不高,在旁边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偶尔应姜宝韫要求说两句话给她的挑衅增加可信度。于是姜家父母回家时,就看见二儿子瘫在地上用抱枕盖住脸大声哀号,小女儿埋在裴应肩窝里大笑,裴应垂眼看着女儿,神情晦暗不明。三人都没有发现父母回家了,姜父张大了嘴,姜母敏捷地盖住丈夫的嘴以免他出声,瞇起眼继续盯着客厅三个孩子看。「姜宝韫—你不能这样—」姜宝年绝望嘶吼。「嗯?不能摸裴应的肚子吗?我现在没有在摸他喔?」姜宝韫勉强压住笑意拐他。「那好……」姜宝年哆哆嗦嗦拿掉枕头。「妹妹,可不可以叫它腹肌,讲肚子好像有啤酒肚。」裴应低声抱怨。「可以啊,准确一点来说,我刚刚摸的是腹外斜肌哦。」姜宝韫直盯着姜宝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霎时间她又扣着裴应的下巴吻了一口,尽管只是蜻蜓点水,但是对姜宝年已经足够刺激了,他翻了个身,脸埋进抱枕里继续惨叫。裴应自然知道这时候她只是戏弄哥哥,没有和自己亲近的意思,可他还是喜欢她软绵的嘴唇,于是低头挨近一点。出于近来培养的习惯,姜宝韫看见他的脸便又黏了上去,继续开怀大笑。姜母觉得差不多了,很有威严地清了清喉咙。情绪处于两极的姜家兄妹毫无所觉,裴应倒是立刻发现了家长的存在,吓得收起所有旖旎心思,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阿姨。」裴应出声叫姜母,顺道提醒还黏在他身上的姜宝韫。「好了小应,没有怪你。」姜母先安抚了他,转过去叫自己的两个小孩,「姜宝年你起来,二十七了躺什么地板,脏死了。至于你,姜宝韫你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妈—我跟你说,姜宝韫她……姜宝韫……」姜宝年磕磕巴巴地想告状。「我看到了,从姜宝韫亲裴应那段开始看的。」姜母翻了个白眼,「你给我起来,洗澡之前不准靠近厨房,沾满灰尘的无毛灵长类。」接着她转向姜宝韫,姜宝韫从笑到快岔气的状态中冷静下来,讪讪盯着自己的膝盖,「我不是说了带男朋友回家吗……就是裴应。」姜母挑起眉毛,姜父先开口问了她想问的话,「小应……为什么是小应?」「爱,不需要理由。」姜宝韫看向她若有所思的母上大人和泫然欲泣的亲爱爸比,起了个高调信口开河。裴应缓缓伸出一只手握住她。「小韫啊……」姜母拉长了音调开口,姜宝韫看妈妈似乎已经恢复正常态度,就要放松下来,给裴应使了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裴应却抓紧了她的手。「你在敷衍我,当你妈几年了我听不出来吗。」姜母接着说完。「妈——」姜宝韫也不乐意了,「不然你要怎么办?你不喜欢的话我把他打包送走断绝往来?」裴应在一旁咬住了下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算了,你要这样打太极我就不问你。」姜母对她的话术嗤之以鼻,「小应你过来,你跟我说。」「不行。」姜宝韫想起自己答应过会解决这件事,挡住身形比她大两号的裴应,活像狐狸犬守着灰狼,气得眼圈都憋红了。「你不能动他,要问问题就问我。」姜母叹气,给裴应使眼色。姜父也试图拉架,走到女儿身旁安抚她。「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说话啊姜小韫,你看裴应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姜母推着裴应去起居室前,转头对女儿丢下最后一句话。「啊?」原本还在盛怒之中,感觉自己没有对裴应尽到保护责任的姜宝韫如雷轰顶,「什么难过……」「裴应的脸是不高兴的脸。」躺在旁边从头看到尾的姜宝年出声。「虽然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但是问他就好,他会解释的,然后你改掉就没事。」「但是,为什么……」刚刚没看见裴应表情的姜宝韫还是一头雾水,姜宝年回以茫然目光,姜父温柔的拍拍女儿,但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十五) 共枕姜母和裴应离开一阵子后,姜父也跟了进去。姜宝旬传讯息说要在外头吃晚餐,于是还留在客厅的两兄妹订了披萨外送。「你拿进去。」对着还冒热气的披萨盒,姜宝年率先开口。「我不要,你拿进去。」姜宝韫还在逃避。「可是它冒烟,我手烫伤的话怎么办。」姜宝韫对哥哥叹气,忍住了「我烫伤没关系吗」的抱怨,还是去找了两迭厚报纸替他垫着,姜宝年也就乖乖的送食物去给父母和裴应了。姜宝韫围观姜宝年写数学,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下去,连逗姜宝年也不好玩了,她烦躁的又出门夜跑,回家时发现裴应和爸爸被指派去超市了。姜宝韫洗了澡又躺在床上发了会呆,依然心情糟糕,比心情糟糕更烦人的是思绪混乱。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决定还是去找混乱源头裴应。姜宝韫开了门偷偷摸摸下楼,已经八点多了,姜宝旬夫妇刚刚回家,正在厨房和姜父聊天,姜宝年在客厅抱着一迭纸和两块黑板写字,姜宝韫往外看了一眼,裴应的车子在庭院里,鞋子在玄关,她清楚裴应今晚大概也留宿。她去厨房装了水,迅速逃离爸爸和兄嫂的关爱目光,又上楼去找了正在敷脸的妈妈,姜母把她拉过去揉了一阵,没说什么就放她离开了。姜宝韫忐忑地叩响客房的门,裴应说了句请进,姜宝韫开了门发现裴应正在参加线上会议,他移了折迭桌的位置,镜头背对房门。裴应神色如常,也看出姜宝韫小心翼翼的表情,招招手让她进来,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写字。姜宝韫凑过去看,有力的字迹写「妹妹怎么了?你有心事?」她赶紧摇摇头,抓过另一支笔接着写「我好无聊,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待着」裴应瞥一眼又回去盯着萤幕,露出点难以察觉的笑意。姜宝韫见他还沉吟,赶紧继续写下去,「保证不吵你也不让镜头拍到,我去找东西来画画」笔电还传来有人报告的声音,裴应装作调整姿势的样子遮住镜头对她笑。姜宝韫知道他答应了,雀跃地跑回自己房间,拿了电脑绘图板又进客房,趴在床上歪斜着画。裴应自己汇报结束后,因为是例行会议也不需要多说话,注意力就散了些。姜宝韫和她哥姜宝年有个相似的天赋——好像生来就非常擅长与热爱瑜珈,两人总是软骨章鱼一样固着在常人无法办到的诡异姿势里,尤其紧张时更甚。于是坐在房间角落的裴应发现她不知道何时下了床,把自己安在小凳子上,然后卷着那张凳子向他移过来。每次他目光离开萤幕或纸面她都能解锁新姿势,脚脖子搁在脖子上、双手在后背打结、长腿作麻花状缠紧椅面,难为她手上还抓本书一面看着。猎奇版本的木头人大师姜宝韫同学,虽然每次被目击时都是静止中,却在目光死角慢慢向裴应逼近。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裴应把她抓过来。「妹妹,你刚刚说不吵我的……」「我很安静啊?」姜宝韫满脸无辜。「你的姿势吵到我了。」裴应很坚持。「对不起。」姜宝韫道歉也很利索,「那镜头能拍到哪里?」裴应比了个高度,姜宝韫蹲在他脚边弹簧似的上下伸缩一阵,又坐下了,巴掌大的脸搁在他膝盖上。「我不动了,你不会觉得这种姿势很吵了吧?」姜宝韫抱住他的小腿,柔顺长发有几绺散在他的大腿上。裴应感觉这个姿势很不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简直是大错特错。他不太确定把她漂亮的小脑袋瓜放在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附近是否合适。只过了几秒,裴应立马意识到这个决策是错误的。但此时已经覆水难收,会议马上开始,他没法立刻哄好姜宝韫,还要确保她没看见自己兴奋的痕迹。「妹妹,你一定不能动,你动了我也会跟着动,会被骂的。」他轻轻按住她头顶,拨开自己腿上如水藻蔓延的浓密黑发,「你的头发弄得我好痒,但是你这样待着好,我本来有点冷。」裴应说谎了。其实没人在意这些,他有好些同事的猫狗在镜头前乱晃,还有放鹦鹉咬麦克风的,同时他也并不怎么冷,可以预见的是会愈来愈燥热。但是他不想要镜头拍到姜宝韫,并且最好她就这样温顺的贴在自己膝盖上。会议的下半场开始了,上半场是有客户的演示,下半场只是内部会议,气氛轻松许多,经常有人插科打诨。姜宝韫一面听一面偷笑,裴应挑了她的长发卷着玩,只偶尔提点意见。毕竟是连假第一天的晚上,原本就是为了配合有时差的外国客户才开线上会议的,负责人也不强留大家,随便交流下意见很快就散了。姜宝韫也伸个懒腰就要起身,却被裴应压住了肩膀。他还没决定该如何是好,只想先稳住她,姜宝韫却误会他还冷,转过身也抱住了他另一边膝盖。「裴应,你这么怕冷要不要我去搬暖气上来?话说你穿了衬衫还打领带为什么顺便不穿长裤?」姜宝韫抬起头接连问着,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衬衫下摆厚度,然后就看见了略低于自己视线的裤裆处隆起。「噢,这个……哎呀。」有鉴于姜宝韫对这件事似乎不太抗拒,并且信誓旦旦保证可以帮忙,裴应暴露欲望时已经不再特别难堪,甚至还有余裕变着法子勾引她。但是今天毕竟是在她父母家。下午促膝长谈之后,姜家父母都表示支持两人恋情,甚至为了孩子气的小女儿闹得太过头似乎有点亏欠感。裴应暗想,绝对不能让信任因为冲动功亏一篑。「今天不可以,妹妹。」裴应按住已经伸出了手的姜宝韫。姜宝韫转转眼珠,心下了然。「你怕被人看见吗?」「这样不太礼貌。」裴应觉得当下姿势十分考验他的耐力,把还抱在他腿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姜宝韫拉起来,自己也站起身,「来,你上来坐椅子。」于是两人的姿势转过来了,姜宝韫坐到旋转椅上,裴应蹲坐在她刚刚拿来当道具的小凳上,稍微弯下了腰试图遮掩自己。姜宝韫倒是不怎么介意,只觉得他脸红得特别惹人爱,把裴应的脸按在自己腿上揉他头发。「你头发真的都不剪,愈来愈长了,但是好好摸……还有你这样蹲着看起来好大只哦。」她嘴里随便念着。「我很高的。」在185-187公分之间浮动的裴应犹豫了一秒,「有187呢。」「好高好高。」姜宝韫敷衍他。气氛沉静下来,裴应继续贴着她厚实的褐色格纹睡裤,姜宝韫漫不经心地捏他后颈。「裴应。」她又捏了一阵之后开口。「嗯?」「你下午为什么觉得难过?」刚刚累积的静谧心情一扫而空,尽管有所准备,裴应依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姜宝韫从前不是这样的,姜家会毫不掩饰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的人,从来都是她的二哥姜宝年。姜宝韫总是有点事不关己,而且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敏锐,但事不关己。「我可以说,但是你不能把我当作脆弱的玻璃娃娃来对待。」裴应换了一边继续贴着她的腿。「好呀,你说。」「你说阿姨不喜欢的话,就把我打包送走断绝往来。」裴应盯着墙角的捕蚊灯,眼神失焦。「我知道那是对阿姨的激将法,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当然还有他们的假结婚协议,就算现在不扔掉他,她五年后也会带着两人的孩子离开。裴应也想到了这事。但他早就答应姜宝韫了要帮忙,自己也的确得到了接近她的机会,所以不能抱怨。脑海里闪过几个差劲的念头,很快被他扫掉了。「我很抱歉。」姜宝韫清脆的声音从上头模模糊糊飘来,裴应听得不太真切。「我很常说错话,不是真的想和你断绝往来,我也没考虑到你之前的经历……真的对不起,这件事你想发脾气的话不要憋着,等你好了再原谅我吧。」「我没有要生气。」裴应抓住了她还在玩自己头发的手,「我肩膀痛,你帮我捏两分钟就原谅你。」「哦。」姜宝韫开始按摩他的肩膀,嘴上就是不停。「两分钟好短,你脾气真好……你要不要把衣服脱掉,我想找那条好难找的小圆肌。」「不要。人体模特是另外的价钱。」「你长着这么好的肌肉就回馈一下社会嘛,大家也是没有少供给你需要的阳光空气水啊……话说你的肌肉太硬了,根本按不下去,两分钟好长。」「手痛就不要按了。」裴应又抓住她柔软的手,两只迭在一起放到自己的脸颊下面垫着。「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快说,不要再转移话题了。」「我本来想转移注意力再伏击的,你要尊重我的战略啊。」姜宝韫又贫了一句,伸出手指勾住了裴应下巴。接着笑容逐渐从她脸上褪去,如兀立怪石刮去了表面的细软绿苔,终于显出底下肃穆冷峻的惨白灰色。「好吧,刚刚说想到以前的事情……发生什么事?」裴应刚刚提及过去,自然也准备好她会问,但是依旧感到不安,稍微绷紧了身体。「我知道一点但是很模糊,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还有上次去见你的家人,他们都不是坏人,但是有些地方不对劲。」姜宝韫把手从他的脸底下抽出来,圈住裴应再靠近他一点,语气温柔。「也不是非得现在讲,只是我想知道……你准备好再跟我说好不好。」「我准备好了。」裴应抬起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姜宝韫拉他起身,推着裴应到柔软床垫并肩坐下,抱住了他的手臂。「妈妈过世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半年后就离开……我12岁。」裴应一瞬不瞬盯着对面惨白的墙面。「爸很难过,他不回家,请人来做家务……姊照顾我,然后她上大学,刻意选了外地的,应该是不想看见我,我觉得她很累。」裴应没再说下去,姜宝韫也没说话,只是扣住了他的手指。在长久沉默里,裴应的呼吸逐渐变慢也渐次沉重,倏忽间喘息起来,对着姜宝韫似怨似怒低声道。「你说话……你为什么这么安静……说话!」「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姜宝韫没有被吓到,侧过身圈住了裴应。「你让我抱一下,我再想想。」「……我不是故意,妹妹,我……」裴应很快就醒了过来,颠三倒四地试图道歉。「你不是故意的,没有怪你。」姜宝韫继续贴着他。「别急,别怕……让我想想。」裴应让她靠了一阵,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她。「你……理解我的感受?」「目前没有。」姜宝韫非常实诚,伸手拍拍他的背。「你也说得不算多,我还在试着模拟呢……但没有要强迫你说不想讲的话啊,我可以就这样再试一下。」「他们都说理解我的感受。」裴应转过来抱住她。「嗯?谁呀?」「大家。」裴应像委屈的小孩在告状。「很多人。」「啊……为了礼貌?我不太爱管正常人的礼貌,你需要跟我说一声好了。」「才不要,我不要。他们明明就都好好的,他们只是要我看上去正常,要我好起来,这样他们才不会愧疚。」「表面工夫嘛。」姜宝韫柔声道,声音似安慰又似控诉。「没有那份心力但是想照顾别人,无能的救世主。你好累了,别照顾这种人。」裴应又安静下来。良久之后,姜宝韫开了口。「我感觉还是没完全想通,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妈妈……跟姊很像,姊愈来愈像她。」裴应闭上眼。「很外向话也很多,是个温柔的人。」「好吧。」两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一小时,裴应催姜宝韫回自己房间去。情绪逐渐平复,他也不想让她父母觉得女儿在自己这里过夜。他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流了两滴泪,但是终究好些了,比起以前好些了。裴应昏昏沉沉的坠入梦乡,梦里什么都没有,灰色天空灰色墙面,轻柔的雨掉进潮湿泥土里。裴应浅眠,在梦里听见细微的喀擦声,朦朦胧胧睁开眼,发现房门被开了一条缝,走廊上的昏黄灯光漏进来。门缝又大了一点,纤细的影子虚晃一下溜了进门,门又喀答阖上了,裴应也认出是姜宝韫进了客房。他没出声,姜宝韫慢慢挪到他床前蹲下来,裴应听见她轻轻吸了下鼻子。「妹妹?你为什么不睡?」裴应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我想通了,我不开心,睡不着。」姜宝韫带着哭腔,裴应伸手去摸她,脸颊上一片濡湿。「想什么?」「你的事情。」「所以你就半夜偷袭我的房间?」裴应给她擦掉眼泪。「我想偷看一下……然后说不定能睡得着。」姜宝韫在黑暗里只能看见床上模糊的轮廓,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了些。裴应捧着她的脸想了一下。「叔叔阿姨几点起床?」「如果要去市场可能七点……不然就七点半吧。」「跟我睡吧。」裴应对着她掀开了被窝。「明天六点叫你起床好不好?然后你那时再回房间睡。」「好。」姜宝韫迅速钻进被子里,把眼泪擦在他肩膀上。「你好凉啊,刚刚没盖被子吗。」裴应搂着她忍不住念叨。「我坐在地上想啊……」姜宝韫的眼泪又滑出来,抓住他的肩膀。「你还好吗?没事吗?」「没事。」裴应再把人抱紧点。「你赶快睡,晚安。」「晚安。」姜宝韫还在他怀里细声抽泣,慢慢地又睡着了。隔天早晨六点,姜宝韫果然完全醒不过来。闹钟和裴应都对她彷佛死亡的深度睡眠束手无策。裴应抱软绵绵的她回了房间安顿好,之后自去梳洗,然后陪着早起的姜父出门去了市场。 (十六) 婚事姜小姐从未理解自家人如何同意她和裴先生结婚这回事,一切奇迹般的水到渠成。裴先生对此同样一知半解。他感觉姜家人顶多问了些普通问题,诸如你爱她什么、你想怎么对她好之类—这些问题对他也不构成问题,他很诚实地都答了。疏于管理自己人设的裴先生,从来没想过旁人眼中深情款款的形象从何而来。**将入冬的十月尾巴,姜母坐在客厅,一面嗑瓜子一面问轮班回来探望的女儿,「你们的关系……之后想怎样?」「结婚啊。」平躺在沙发上为自己进行醒面环节的姜宝韫甚至懒得看妈妈一眼。「结婚啊,什么时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啧……欠什么,我看是你欠揍。」姜母捏了下女儿的脸颊,「到底缺什么?」「缺新郎啊。」姜宝韫滑下沙发,溜到正在客厅另一个角落摆弄立体拼图的裴应身后,一把圈住他劲瘦的腰。「美人,你就从了大爷我吧,嫁进来后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大把银两和泼天富贵傍身,怎么样?」「大爷,小的是正室吗?」刚刚全都听见了的裴应任她抱着继续比对拼图块,「你这个是正经人家吗?」「正经人家……不算吧,我好像不太正经。」姜宝韫真反省起来了。「那怎么办呢……虽然小门小户出身,清白终究还是不能……」裴应故作犹豫,实际上背着长辈,手指已经悄悄爬上她的手腕。「美人,你说好要坚守的清白呢?」「清白是要的,人也是要的。」裴应低声道,攥紧她的手不放。「哎呀,看你长得一表人才,做人怎么这样……」姜母拿过矮桌上的手机,刻意把音量调至最大,对着搂在一起的两人拍了张照,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喀擦声。裴应放开了姜宝韫的手,两人齐齐转过来看她。「小应,你怎么想?」姜母忽略对自己扮鬼脸的女儿。「最近在看婚纱了。」裴应对姜母笑笑。「什么婚纱?你穿吗?」姜宝韫大吃一惊,想象了下裴应笼在雪白裙襬和朦胧头纱里的画面,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也要看,让我也给点意见嘛。」「你穿。」裴应听她兴致高涨而就知道不是好事。「我给你看过,那时候你说你的cp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不看。」「好像……是有这回事……」姜宝韫转着无辜的鹿眼开始回想。「别指望她了,拿给我看看。」姜母继续咬瓜子。裴应在她身旁坐下,两人拿着平板开始对婚纱品头论足。姜宝韫严正抗议婚礼实在太麻烦,接着立刻被妈妈的食物诱惑—你不是爱吃西式喜饼吗—以及裴应的制服诱惑—新郎礼服让你挑—双重夹击,假日早上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姜宝韫莫名其妙点头答应了。至此,裴先生和姜小姐的婚礼无异议拍板定案。**同日下午,因为拥有行动力超强的母亲,看了三小时衣服的姜宝韫又被老鹰拎小鸡似的抓到了婚庆公司,浑浑噩噩地问了价格签下合同付完订金。接着她继续行尸走肉般当司机送姜母回家,一路上听着她打电话给大家报告喜讯也没什么特殊感受,等到载裴应回家的路上她终于如梦初醒。「等等……刚刚专员介绍的内容听起来好复杂,我本来觉得登记下就好了,没有想要办婚礼的打算啊?」「你已经答应了,自述理由是食物和美色。」裴应坐在副驾,一副防风墨镜在修长手指间舞成绚丽的花。「哎,食色性也。这不能怪我。」「你想反悔?」裴应说着打开了镜架,把墨镜挂回脸上。姜宝韫瞟他一眼,看见血红夕阳正悬在窗外,伴随车辆一路前行。裴应托着脸似乎有些困倦,映耀着红色的反光镜片遮住了双眼。她看不出情绪,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那倒不是……其实我还挺守信用。就算不守信用,也会因为想把穿西装的帅气新郎带回家而赴汤蹈火的。」姜宝韫直觉这人有点低落,试图哄他。「好吧。」裴应低头去转音乐。**危机时刻直觉强到接近通灵的姜宝韫觉得不太对劲。裴应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是温柔和煦,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停进他家车库里时,姜宝韫清楚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必须弄懂裴应发生什么事,然后决定是各回各家还是留下来让他觉得热闹些。「你很累?」姜宝韫也没熄火,身子斜斜压近他。「还好。怎么啦?为什么这样问?」幽暗的车库里只有前方水泥墙被大灯照亮,裴应试着不要向后退。「你的嘴唇真好看。」姜宝韫眼前就是线条曲折无一处不精致的粉色薄唇张张合合,脑袋一热夸赞道。裴应笑了,露出八颗白玉和虎牙尖尖,接着把她搂进怀里。姜宝韫只看见那个笑容半秒钟就跌进了全黑的拥抱中,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伸出手指抬起罩住他眼睛的深烟青色镜片。然后她确信今天还是晚点走会更好。「我饿了。在你这里弄晚餐,一起吃完再走?」姜宝韫轻轻拉掉他的墨镜,转头去熄火。「嗯。」裴应没藏住,一时分不清自己应该庆幸或懊悔。**裴应进了浴室洗澡。水柱打在身上的时候,他想起十年前的少女姜宝韫。那时候她只是高中同学的妹妹。姜宝年是明目张胆的怪人,十二分俊俏的脸、无比诡异的性格与绝顶聪明的脑袋,没人敢接近他。恰巧裴应在正常与失控的边界晃荡,不排斥也不主动,而姜宝年似乎特别爱来找自己,一来二去刚好玩上了。他和姜宝年逐渐熟稔,互相串门时知道这人有个生性爱闹的大哥,还有个怕生的小妹。大哥刚上大学,鬼点子挺多,回家时会带着他们玩,恶作剧自然也不少。但裴应毕竟不是亲弟弟,总归还是姜宝年和姜宝韫受害更多。小两岁的妹妹就不是裴应能应付的范围了。那时候她还怯生生叫裴应哥哥,只要他出现在客厅就默默隐形,一点点往外面退。裴应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拜访姜家时变着法子拐姜宝年进房间里,省得妹妹看见他还得躲。裴应记不得她怎么对自己放下戒心的,总之回过神时姜宝韫已经会对他笑了,和他玩也不害怕了。她长得和手足很像,后来裴应发现性格其实也像,她其实跟大哥一样爱看热闹,有时和姜宝年一样缺根筋。这些都挺可爱,她不烦人也不过度天真,但少年裴应有时看着这位妹妹会感到畏怯,因为她性格里面独特的不为所动。裴应认为不为所动,并不是指她意志坚定或不可摧折。姜宝韫的不为所动是种目空一切的状态,她其实观察入微,她其实思想深刻,但就是缺乏反应。裴应确定自己喜欢她,又过了好一阵才领悟到,她这样的性格其实挺冷血——纯真无垢的冷血。他有时为此觉得害怕,有时又觉得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远远看着,她就在外围无关紧要地绕圈也不跑。至于姜宝韫会不会爱人,他没有想法,至少从前没有。**他洗好澡进了厨房,二楼都是番茄奶油炖菜的厚重香味。姜宝韫把勺子塞给裴应让他看着炉子,拿了衣服自己也去洗澡了。裴应失魂落魄地搅着冒泡的炖菜不让它粘底,脑子里依旧在思索爱为何物。直到姜宝韫披着潮湿的长发出来,试图从锅里偷走一颗香菇,他才终于觉得能喘口气。「妹妹,你觉得爱是什么?」裴应把问题丢给她。「呃……情感的指代词汇?」姜宝韫只关心锅里炖菜,千方百计要绕过裴应的防线去夹一朵花椰菜。「真的还没熟,你不要想了。」裴应牵住她的右手摘下筷子,弯腰盯着她看。「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嘛。」「一种盒子……为了包装复杂的情感,避免人类在思想里山穷水尽无所事事,我们将它命名为爱……比较接近name it to tame it的态度吧。」失去偷菜工具的姜宝韫十分忧郁,在急需补充糖分的时刻艰难表达。「爱是虚名,问题根本在于『盒子里面装什么』,但是也许不要认真深挖会更好。」「噢,这是你对爱的定义。」裴应知道她没打算带入自己的情形,只能顺着她的思路徐徐图之。「那么实际案例讨论呢?」「这可以分成他人和自我来讨论的。我的思路会是先解决我自己,接着确定知识论中的他心问题立场,这样再顺着推论到他人身上。」裴应缓缓点头。「而我搞不懂自己。」姜宝韫有点心虚,为自己的虎头蛇尾感到羞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才可以将针对同一个主体的情感打包起来命名为爱……所以大多数时候就跟着大多数人的用法,多说总是没有坏处……其实这样的语言使用方式很廉价吧?可是我懒得多想,深入探讨也并没有很大的收益,反正本来这词汇的发明就是要方便大家不假思索的。」「你想得好仔细。」裴应一直知道她伶俐过人,得到这样的答案倒也不意外,揉着姜宝韫的脸颊夸她。姜宝韫露出得意的笑,下意识不想多纠缠这个问题。「我好饿。」她把裴应放在脸上的手抓下来啃,口齿不清道。「梧要零食……想疵晚餐。」「太轻了,再用点力。」他看着手腕上两圈淡淡牙印和埋头苦干的湿淋淋脑袋只觉得痒,还有点好笑。「是不是没吃饭呀?」「对!你做零食的时候话不要那么多,真咬你哦!」姜宝韫恶狠狠威胁。「哎,我是零食吗?」裴应满心喜爱,贴着她的脸调笑。「我的体重超过80公斤,这样你正餐得吃多少呀?」裴先生终究如愿得到了嘴唇上的可疑齿痕,因为姜小姐柿子挑软的捏,嫌弃他手上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二十分钟后,他观察到拥有80公斤活体零食的姜小姐,正餐只能吃两碗。裴先生困惑地请教姜小姐问什么会如此本末倒置的情形,这才得知她居然在「分两百多顿炖汤」和「没事啃两口还能长回来」之间选择后者,郑重感谢了她的不杀之恩。姜小姐虽然借口留下来晚餐,但是晚餐后也没打算立刻走,跟着裴先生钻进了书房,安安静静窝在摇椅上拿他的新书看。裴先生心情好,很有耐性地坐在书桌前处理事情,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点。==========================(十七) 冷杉 (微H)裴应在晚上九点多结束了手头上的正事,准备拐姜宝韫上床。她对这件事不特别主动却很乐于合作,次次都会回应,裴应要是觉得合适了就引她勾她,等着姜宝韫明白过来配合自己。他知道姜宝韫每次做完都有点昏昏沉沉,平时又早睡,只要他稍微再拖久一些,结束后她大概也不能自己开车回家。正好裴应没打算放她回家。他是很习惯自己睡一张双人床,但这几个星期觉得躺在被窝里怀中抱着玉软香温的人要好得多,睡得很踏实。他收拾好东西,走去靠在姜宝韫肩膀上,跟着看她正在读的书。是亚历山大大帝的传记,她看得很快却相当认真,草草扫过迅速翻面,只轻轻蹭了下他鬓角没有转过来说话。裴应亲她脸颊,细细密密一路向下,叼住白皙的脖颈停住了。「好,我知道……头发好痒啊……」姜宝韫伸手圈着他的后脑勺乱揉,还压着书页继续读。「你等一等,我要知道大流士三世后来怎么样了。」「我可以告诉你。」裴应拿下她的手,温热嘴唇贴上去继续吻。她没法翻书,不满地瞪他,看见这人眉眼低垂的温柔神情,气又消了大半。「那你说。」姜宝韫干脆阖上书,腾出手去摸他。「大流士出逃后,被原先自己手下的总督囚禁。总督在亚历山大接近时杀死了他,伪装亚历山大杀死大流士的假象,宣称自己成为大流士的继承者。亚历山大追捕总督,杀死他之后宣称大流士选择自己当继承者。」裴应半跪下来让她捧着脸,流畅地补完所有情节后,清炯目光转过来盯住她。「怎么样,你喜欢这个结局吗?」「没有意料之外的情节,很合理的互相算计……但是有意料之外的cp。」姜宝韫凑上去对他笑。「嗯?」「总督和大流士很不错啊。就是那种……虽然我爱你但是我更爱权势,我杀了落难的你换权势之后又发现,其实我爱的一直是你,只是你以前权势滔天让我阴暗到发疯……你成了我的垫脚石,我错了,现在我也要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希望这样可以稍减罪恶,赴死之前想的是,爱人啊我即将要去见你……」姜宝韫看见亚历山大和赫费斯提翁时就已经想了一大段,现在更是行云流水信手拈来。「你这不是很明白嘛。」明白的又是别人的感情。裴应在心里发牢骚。「裴应,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BL的?」姜宝韫很意外,以为他喜欢自己编的剧情。「才不喜欢BL。」裴应站起身,拿起她腿上厚重传记向桌上一抛,书稳稳地落在书桌转角空位,他向她张开手臂。姜宝韫有点迷糊,但明白裴应正在求欢,温顺地让他抱起来趴在他肩上。主卧就在书房对面,裴应穿过了两扇门坐上大床,斜斜靠在床头上,手压住姜宝韫后腰不让她坐直。「你不能这样和我抢空气……」两人鼻尖相磨,姜宝韫嘟囔着抗议,裴应恍若未闻,吻住她珊瑚色的嘴唇。手指从毛衣下摆爬进去,裴应轻车熟路解了内衣拉掉,原本就已经很显身材的圆领修身毛衣裹着丰盈胸口,顶端挺立的茱萸果轮廓清晰可见,挂在轻轻荡漾的浑圆乳房上,向下又收紧成不盈一握的腰肢。「让我坐好……」她又抓到空隙抱怨,推着裴应的胸口想要起身。裴应躲开了,故意让姜宝韫失去重心,接住她顺势往旁边滚了一圈。「笑什么,坏人。」姜宝韫被他圈在怀里,听见了胸腔里笑声低沉的共鸣。裴应笑得更欢了,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放。姜宝韫原本就是一分气九分装,见裴应这样心更软了,抱着他哄,「起来坐好,躺着不好帮你弄出来。」裴应依言慢慢挪回去靠着床头坐好,贴着她的脸黏黏糊糊地吻,灵活的舌头搔痒她上颚,姜宝韫明显感觉他气息重了些,已经立起的性器戳在肚脐下方,一只手还搂着腰,另一只手隔着衣料捧住绵软乳肉不客气地搓揉着。「好了……我说好了……放开我……」姜宝韫被缠得紧,小腹上还顶着硬物,心里记着要帮他泄出来。裴应教了她一两次,那东西长相比家里的解剖图画得要凶狠,当然活物也难伺候得多。可姜宝韫觉得能掌握他迷乱时极其诱人的声音和表情特别好,所以她很喜欢。「你真的……够了……」她推着裴应脖子才终于让他稍微拉开距离,掐住他的脸颊。「不是说太久没解决会疼吗?赶快脱呀。」「……我冷,你过来点。」裴应眼里含着水雾,似乎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裴应温暖的手和发烫的胸膛都显示他在说谎,甚至额角还有汗湿的痕迹,姜宝韫也不打算惯着他,自己伸手去拉他裤头。「摸起来这么热你骗谁呢,脱掉。」「是真的……就因为体温高所以才怕冷。」裴应配合地抬臀让她拉掉棉裤,半勃阴茎把黑色内裤撑起了大大鼓包。「好吧。」姜宝韫坐回他光裸的两条腿中间,稍微揭开了上身的卫衣,顺着人鱼线一路向下摸,依然是烫的,她也不确定裴应是不是真冷。「那我握着会不会好一点?」「嗯,你摸摸它。」裴应又稍微起身让她拉掉内裤,阴茎弹了出来,他又拉着姜宝韫另一只手向卫衣里头探去。「这里也冷。」「这样我不会,得要两只手的……」姜宝韫对手淫不怎么熟练,况且他也不是一只手方便掌握的尺寸。「没关系,现在随便弄下就好了……对,往上……轻一点……」裴应呼吸乱了些,看向她的眼神露出了哀求意味,压在她后背的手却力道不减。「你过来一些嘛……也不要只顾着下面……你摸摸我……」「等等憋太久会痛我可不管喔。」姜宝韫又被他拉近,调整了下舒服地趴在裴应身上去咬他锁骨,一只手在他胸上四处游移,另一只手颠着底下囊袋玩。「嗯……不痛,就这样好……」裴应很满意这个姿势,双腿把人夹紧一些,让她随便作乱。 姜宝韫摸了半晌,手里的肉柱愈来愈硬,挺起的角度也已经到顶,她抬头想看看裴应的表情,发现他紧闭着双眼向后仰,面上尽是隐忍。「差不多了对不对?」姜宝韫凑上去,温软双唇抿住突起的喉结,裴应闷哼了声。「放开我好不好?看着才好替你弄啊。」裴应松了手,姜宝韫退开一些,照着他教的方法依样画葫芦。沾了顶端溢出的前精当润滑,虎口和手指夹住阴茎开始上下套弄,慢慢悠悠、不松不紧。裴应闭眼轻轻喘着,偶尔溢出一两声呻吟,听上去欢愉多过痛苦。姜宝韫放心加快了速度,他还是嫌有点不够,让姜宝韫用另一只手裹住前端,照着她的节奏自己微微摆腰向前撞。又过一阵,姜宝韫开始觉得规律动作手酸了。裴应摆动的幅度愈来愈大,速度也逐渐变快,她转头打算看看时钟,被裴应挡住脸逼了上来。「……看我……为什么不专心……」裴应想射了。虽然快要憋不住冲动,还是停下动作控诉她。「才没有不专心……是太久了手酸。」姜宝韫两手都还握着他的性器,不高兴地扭动着闪开正咬自己后颈的人。「我就想看看时间……别咬我啦……」被说时间久了。这个夸奖裴应很受用,拉着姜宝韫的手放开快要胀裂的阴茎,重新环上自己的腰。「嗯?你做什么……不是得握着吗?」姜宝韫一头雾水,感觉用力抱住自己的人不停颤抖着。「痛。」裴应额角的青筋浮起,咬紧牙关吐出几个字眼,尽全力把射精的冲动压回去,「但是……训练……我……」「好,好啦……慢慢来。」姜宝韫哄他,感觉到抖动逐渐平息。「没关系,好了再跟我说。」「在高潮前停下来……是一种延长射精时间的训练方法。」裴应撑过了艰难的部分,下腹空虚麻痒取代胀痛。他抱住姜宝韫把人压在床上,脸埋进她脖颈间难耐地吮。「这个有什么必要吗?明明已经很久了,而且你又不舒服。」姜宝韫替身上的裴应擦掉汗。「就要。」裴应任性地和她闹。「你再摸摸我……」「那你起来呀。」姜宝韫拿他撒娇没辙,伸手向下探去裹住龟头。「我手酸了,慢点好不好?」「我可以自己来……」裴应伸手连着她的手指一起包住性器。「但是毛衣脏了洗不掉……」姜宝韫听出他声音里的急切,干脆俐落地把毛衣拉到乳房上缘,露出饱满的胸与纤细的腰,白皙细嫩的皮肤透着粉红。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好了,你弄吧。」裴应又贴近了一些,手肘撑在她脸旁,下身快速动了起来。卫衣宽松衣料晃荡蹭过挺立的乳尖,姜宝韫虚虚扶着裴应濡湿的后颈,耳边是他有些喑哑的呻吟。有些什么在膨胀,不是晚秋深夜里的凉意,也不只是欲望。姜宝韫切实感受到压着她的这男人在愈来愈快的撞击中毁坏了一些什么,与此同时有其他的东西正在滋长。她隐约有些遗憾,因为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她转过去用嘴唇贴住了裴应的脸颊,尝到了一点汗液的苦咸,还有丝香气——类似柑橙但并不是。她迷迷蒙蒙困惑着,终于想起浴室里放的冷杉沐浴露,自己也用了,两人是一样的味道。裴应没有注意到姜宝韫在分神,独自和欲望奋斗着。喘息渐渐急促,腰腹往前的力道也愈来愈猛。姜宝韫回过神来,手里抓着胀大的阴茎,手指被磨得生疼,她也没抱怨,只是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最后十几下快速冲刺,然后身上的人像被扼住咽喉似的停了呼吸,身体僵直紧绷,一股热流喷溅在她胸腹上。裴应松开了手,她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他清醒过来,去抽了几张卫生纸,姜宝韫接过来自己擦干净胸腹上的浊液,把毛衣拉下来盖好,裴应还抓着她的手清理黏液,动作比她细致的多。姜宝韫看着裴应起身去洗手的背影,把自己彻底埋进被子里,全然的黑暗与静谧让她安心许多,直到感觉旁边的床垫往下凹陷,她也没打算钻出来。一条手臂隔着棉被盖在她身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姜宝韫算不清时间,怀疑裴应是不是睡着,探出头看了一眼。「冷吗?」裴应对着只露出两颗大眼睛和几缕散乱头发的人问。姜宝韫摇摇头,又钻出来一点。裴应脸上挂着无心的微笑,淡得几乎看不见。出于某些自己也不理解的原因,姜宝韫甩开了棉被,滚进裴应怀里。裴应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搂住她,但姜宝韫想解释,「好冷」脱口而出。「嗯。」裴应听起来在闷笑,姜宝韫看不见表情,哼了一声表达自己不悦的态度。==========================(十八) 好人上 (微H)姜小姐认为裴先生是个温柔的人,当然这和他平日作风里多少带点恶意并不冲突。此处毋宁说,姜小姐看见裴先生的恶意就好像看见一只豹子拥有利爪与尖牙,会稍微安下心,毕竟这是他本该有的,一直温柔下去反而太吓人了。他是顾及体面的人,比起她这种没耐性而偏好一拍两散的总是要吃亏点,多使些台面下的手段,或者暗戳戳膈应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人生在世嘛,多找两个玩具很重要。而且,假如裴先生要恶心别人,他自然也会彻底掌握那个倒楣蛋的状态,姜小姐认为这正是同理能力极高的证据。无论如何裴先生是个好人,而且是特别体贴入微又和善柔软的好人。姜小姐如此坚信,而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与价值观—毫无疑问—是从世界角落的可疑市集里面杀价买回来凑数的集合体,备受珍惜且被她贴身携带着。凭借过去十年树立的坚定信念,姜宝韫面对有着软土深掘习性的裴应没有太大抵抗力。 比如这晚,裴应在射过一遍之后衣着整齐的回到床上,获得了内衣失踪但同样衣着整齐的姜宝韫投怀送抱。他对这件喜事的回应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标准的衣着整齐必备的领带。「妹妹,戴上这个好不好?」他把酒红千鸟纹的领带卷捧到她面前。「好呀,我可会打领带了,会打六种结哦。」姜宝韫很兴奋的炫耀,抓起领带转过身,对着裴应的脖子开始绕。「六种呀,好厉害。」裴应本意不是让她给自己戴,但也迅速接受了。「为什么学这个?我没看你打过领带。」「工作需要。」姜宝韫骄傲道。「因为想创造那种掌握对方呼吸的cp,可是狗炼太粗野了,我喜欢优雅的隐密的扼住对方咽喉,所以领带是个好选择。」「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的……毕竟少见,而且你的脖子又漂亮,看上去会很特别。」 裴应拿起细端搔痒她,被姜宝韫拍了一下才老实。「我在家里试过耶,但是不好意思戴出门。」姜宝韫弄了个平结试手感,很快又拆掉换了更复杂的,纤纤十指迅速飞舞。「Eldredge Knot。这个好看,而且它的酒窝好漂亮。你平常都打什么结?」「普通的结。」裴应想要拆掉重弄给她看,被姜宝韫抓住了手。「不要拆,你用比的,我能看懂。」「先这样绕……斜的一圈再换横的……然后向上,套进去。」「Half Windsor……也好看,但为什么是这个?」「学长教的。」「好吧,上班只要看起来差不多就行……但是Eldredge有个特别的好处,你想不想知道?」「嗯,你说。」「因为它缠绕的步骤更多所以不容易滑动……」姜宝韫猛地抓住领带用力一扯,裴应失去重心倏然向前冲,堪堪停在距离柔软胸脯只有几吋的位置。「这样也不会勒到气管,不会因为被扯就失去战力哦,某些觉得抓住领带就可以支配别人的小坏蛋皮就要绷紧点了。」确实没有收紧多少。裴应轻轻笑了一声。姜宝韫下巴靠在他浓密黑发上,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难以自拔,没有看见几乎贴在她胸口上的裴应咧开嘴又瞪大了双眼,短暂露出了简直能称之为不祥的森冷笑容。「好的,你之后记得教我,这样下次就能试试了。」裴应慢吞吞挪回原位,静静看着姜宝韫闪烁笑意的双眼,因为血液沸腾而感到目眩神迷。「帮我拆掉好不好?平常上班被勒得够久了,这样戴着就想到办公室,不舒服。」「哎,那你要早点说。」姜宝韫有点愧疚,也忘了刚刚到底是谁把领带拿到床上来的,很快解开了结,把领带绕在手指上重新弄成卷。裴应接过她手上领带,吻了下她的额头,推着人背对自己。「怎么了?」姜宝韫回头问。裴应不说话,捧着她的脸颊又按了回去。「啊?裴应……」「啧。」他向来很有耐性,但现在也即将见底,贴着她耳廓低声道。「又在装傻吗?」「啧。」姜宝韫莫名喜欢他烦躁时的咂舌声,自己学又学不像,不高兴的借题发挥。「哪有人知道装傻还故意揭穿的?我不要面子吗?」「你坐起来……」裴应又恢复了温柔语气,扶着她的腰起身,把人围在自己怀里,长腿固定住她乱动的脚,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姜宝韫象征性挣扎两秒就痛快地放弃,自知躲不过,所以转过脸去亲他,两人缠缠绵绵交颈相靡。好一阵之后她被压得不象话,转开脸催他快些。「Patience. my friend.」裴应贴着她脸颊,一只手插进她散乱的长发梳理。气喘吁吁的姜宝韫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心思跟她玩星战梗,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好了,别动。」他给她盖上眼皮,抖开抓在手里的领带覆上去。「就戴一下下,等等好了马上帮你拿掉。」「Oh my ever-so-righteous lord.」姜宝韫任他摆弄,但依旧没打算偃旗息鼓。「what about my right to human dignity?」「Ah my noble friend. dignity is not claimed with words—it is earned through deeds.」裴应在她脑后绑了个牢固的结,拉起她紧抓手臂的指尖贴住脸。「May your honorable pride endure till the break of dawn.」「稍微确定下……是在夸饰吧?现在几点?till the break of dawn?」「嗯。」裴应抱紧她。「你别怕,我在这里呢。」就是你在我才害怕啊,还有你倒是回答我关于时间的问题啊。姜宝韫在心里吐槽,嘴上无理取闹。「我想咬你。」「好。」裴应手臂贴住她嘴唇,姜宝韫兔子似的开始拿他磨牙。「把裤子脱了吧,你来还是我来?」她懒得回答,扯下自己的长裤往旁边扔,裴应看着浅蓝布料摊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蓄势待发的手,解救了即将受害的轻薄内裤。「好了,这不要丢在地上。」裴应注意到有一小片闪着水泽的痕迹,但刚刚看见了她的手劲,所以他决定不要调侃。「才没有丢在地上,是床尾吧。」「有,是你没看见。」裴应默默把内裤折起来放进口袋。「你好生气啊。」「闭嘴。」看不见又裸着下身的姜宝韫特别暴躁。「到底要不要做。」裴应往下看看她的脸。有点过于苍白了,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要不是暗红布料蒙住双眼,她一定会对自己瞪眼的,秀气的鼻尖也带着湿意,刚刚被啃过的嘴唇倒是艳丽的红。==========================(十九) 好人下 (微H)他分开两条匀称的腿,从枕头旁边抽了一张方巾,轻轻把人抬起来垫在她身下——自从他们开始在这张床上做,裴应就明白留在床单上的体液从生理和心理意义上来说有多么恼人。姜宝韫安静得简直不像她。裴应分开两瓣合起的阴唇,水液立刻涌了出来,灰色方巾被沾湿后是接近黑的颜色。「妹妹……」裴应把掌根贴在她腿心细致的揉,又坐得离她近了些。同时又一只手由下而上穿过胸乳间,把她往自己身上压。「你什么时候又……那就……」姜宝韫感觉他又硬了,挺起的性器整根抵在她臀部和下背上,她伸出一只手准备去摸他。「先别动。」裴应继续揉着她软滑的私处,「你害怕吗?」「……我可以解决。」姜宝韫有些僵硬的回答,裴应看见她两道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不,你会直接解决我。」裴应的脸颊贴在姜宝韫柔顺的长发上,她听见这话,觉得心口有什么狠狠震了一下。「你很好,生活很顺利,如果我是不稳定因素,如果我让你害怕,你应该扔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姜宝韫竭力维持声音平稳。「我是害怕,但能解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害怕。」裴应明知故问。「我看不见,我不喜欢这样。」「不是因为这个?」裴应修长的手指探入甬道,没有故意挑逗,但她已经又湿又软,因此毫无阻碍。「跟自慰没关系,你都弄过好几次了。」姜宝韫依旧处于一团乱麻的状态。「为什么说要解决你?」「我试着学你想事情。」裴应又加了一根手指继续往里探,姜宝韫夹紧了双腿,整只手裹在一片热得让人上火的泥泞里,但是他不打算停下来,语调分不清是蛊惑还是自弃。「想象里你就会这样做,你应该这样做,你善良、活泼、有勇气,姜宝韫是好到不可思议的人,但这不妨碍你继续维持自己可怕的保护机制—让你不舒服的人事物就像指甲白边,修剪不需要任何……」「对。」姜宝韫打断他,听起来像在笑。裴应发现她侧过了脸,脸颊上小小酒窝和张扬的唇角熠熠生辉,甚至她鼻梁上凝滞厚重的酒红领带都没能压得住这种明艳。「说得对……知道你很理解我了,真好……我是混账,但那和解决你有什么关系?你居然还觉得自己是……指甲什么来着?」裴应重重吐出一口气,姜宝韫笑得更开怀了。「疯子。」裴应贴在耳朵上小声骂她。「笨蛋。」姜宝韫声音里满是愉悦,拍拍裴应不知何时搭在她锁骨上的手掌,「你要勒我吗?别用手,用领带吧?」「不要。再说我咬你哦。」他拿姜宝韫的口头禅威胁她。姜宝韫把手掌抬到肩膀上,裴应叼住了她的指节不放。「说真的,为什么刚刚决定要让我感觉到你硬了?」姜宝韫感受到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和欲望忍不住问。「安慰你,告诉你你很漂亮,不是只有你有欲望,所以被看见也不要害怕。」裴应松开齿关,解开了毛衣领口的两颗扣子,手伸进去捧住了一边粉嫩绵柔的乳肉搓揉。「我刚刚还觉得你胆子不大很可爱……我怎么敢这样觉得。」「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姜宝韫拍拍裴应插在她两腿之间的手臂,「但我不害怕了,跟你说我能解决吧。」「不害怕了?」裴应弯了下手指,温暖湿热的甬道褶皱此起彼伏响应他的动作。「那你别夹着我了,不好动作。」「好的。」姜宝韫很听话地张开两条腿,他的手指慢悠悠滑到凹窝里转了圈,她呼吸一滞就想阖腿,却已经被挡住了退路。「你……」「还是稍微害怕点吧……」裴应拔出了手指转到她面前,小心地替她拉掉上身的毛衣,还没忘了在她后面垫个枕头。「你想做什么?」心情好归心情好,缺了视觉的姜宝韫糊里糊涂被这样摆弄还是难免惶惑。「想要你害怕我……」裴应把她压到枕头上,张嘴去咬粉色的乳尖,犬齿陷在白皙的嫩肉里。「嗯……」姜宝韫被他吮着胸有些舒爽,感觉到他发烫的身体贴着自己也安了心,悄悄夹紧腿想要缓解倏然袭来的空虚感。「但是不要太害怕。」裴应按住她乱扭的腿,手指又无礼的闯了进去。「裴应,你要求……啊……」姜宝韫想回嘴,被裴应用拇指刮了下敏感的肉豆,喘口气就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哄我。」裴应跨坐到她两腿上,用热烫的性器去拱她的大腿内侧,继续和她进行单方面协商。「不要动……喂……不要那么快……」姜宝韫在黑暗里无力地承受他有些蛮横的亲昵动作,底下的穴倒是汩汩流着水,殷殷吸着男人的手指。「但是不要哄得太过头……」裴应忍着欲望取悦她,却还坚持要继续陈述强人所难的片面最惠国条款。为了让她不造反,不对自己有求必应更好,要让她自由,然后她才乐意回来黏着自己。「说什么……啊……哈啊……裴应!」手指快速抽动着,姜宝韫感觉一股异样的电流从私处散开,无措的探出手想找他。坐在她身上的裴应停下动作看着,看着他漂亮非常的姜小姐,身下穴道湿淋淋的含着手指,裸着雪白身体难受的扭动,两颗饱满的奶晃荡着诱人犯罪的波纹,还用厚重领带蒙住双眼,朱唇皓齿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像嚼烂了果泥再吐出来似的,又甜又软又惹人爱。「我在这里,在这里……」裴应把脸贴在她伸出来的手掌上,姜宝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勾住他的后颈把人往前拉。裴应盯着她玲珑的覆着水雾的鼻尖,鬼使神差的又添了一句。「你要喜欢我……」 「呵。」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姜宝韫刚缓过来些,人还喘着就已经开始嘴贱,学着他的条款范本照样造句。「喜欢你……但是不要太喜欢……」「这个用不着……」裴应又继续催着动情的小穴吞吐手指,胸口压在她软嫩乳房上轻轻摇晃着。等到姜宝韫嘴里只剩断断续续的呻吟,裴应兵不厌诈,按捺住饱胀欲望继续对她进行招人烦的说教。「应该有人说过,对于喜欢这件事……你永远不能……不能嫌多……而年纪还小就……就不要画地自限,所以……」她没在听。困在情欲织就的湿热茧壳里,只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嘴角,本能地知道那是自己想要的,于是鲁莽地凑了上去。裴应愉快的接受索吻,两人舌头很快交缠在一起,几滴津液溢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滴到枕头上。他咬着她上面的嘴,一面对下面咬住他的嘴耕耘不辍,不多时她的喘息愈来愈快,身体也逐渐失力。裴应搂着她自发抬起的腰,继续用嘴撩拨乳珠,底下的手指也提升了节奏。终于她在双管齐下的刺激中僵直了身体,裴应感觉紧窄甬道又向内痉挛着收缩,像是要赶出异物又像要把他永远锁在体内,他收了手指的动作去贴她抬首绷直的脖颈。这种时候姜宝韫还是天鹅般优雅,不同只在于失神张开的红唇无声而不能歌唱。她慢慢软了下来,裴应在终于还了点活动空间给他的花径里又安抚性的慢慢抽送两下,被已经精疲力尽的姜宝韫抓住了手腕。「哎,你别动……不要了。」「好吧。」裴应由着她拉出自己的手,在一片泥泞的方巾上找了个比较干燥的角落擦干净手,趴下去解她蒙眼的领带。「你还没射啊。」姜宝韫重见光明的第一时间就对他昂然挺立的胯部叹气。「第二次,我也没办法。」裴应在她面前已经摆脱了对性欲的羞耻感,正在向无耻近乎神勇的境界高歌猛进,一边事不关己的说风凉话,一边改了坐姿故意把囊袋搁在她膝盖上。「我……算了,过来吧。」姜宝韫是真的累,但也是真的有责任感,开始慢吞吞爬起身来打算继续替他弄。「没事,我可以自己来。」裴应反而觉得不好累着她了,凑过去柔声和她商量。「洗澡睡觉好不好?你泡热水澡我在旁边解决?」「哦。」姜宝韫如蒙大赦,靠在他肩膀上继续提要求。「想穿衣服找不到……不想动,你帮我拿。」裴应看看她一南一北被随便扔在地上的毛衣和长裤,又想想自己揣进兜里的粉色内裤,果断把自己穿着的卫衣脱下来给她罩上了。衣摆盖到大腿中段,于是间歇性生肖属鸵鸟的裴应和对衣着无所谓的姜宝韫就都当作穿好了。裴先生抱起软绵绵的姜小姐去了浴室,最后两人到底几点入睡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裴先生如愿抱着香香软软的心上人沉入梦乡,而姜小姐——姜小姐也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并且她依旧认为裴先生是温柔体贴又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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