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昶游商后宫记(青尘直上)】(21-30)作者:牛郎姗姗来迟

送交者: 留立 [★★★声望勋衔13★★★] 于 2025-08-12 10:32 已读5860次 1赞 大字阅读 繁体
      【大昶游商后宫记(青尘直上)】(21-22)

作者:牛郎姗姗来迟 2025/08/12 发布于 uaa 字数:6305

  第21章 三人行,必有我湿

  当柳青尘拍马赶到程悠和唐润峰打斗之地时,眼看程悠渐渐落于下风。

  但是唐润峰那赫然56的战力,让他有点不敢出手。

  (此处唐战力和前文不同,是因为笔者换算错误,前文出现的战力我都会修正,抱歉!)

  毕竟自己的战力换算成数字,估计只有30左右,差距大得让人头皮发麻。

  哪怕他的一气乾坤斩,对神识超高的四品高手来讲,偷袭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啊。

  他远远观望,心急如焚,只是唐润峰此刻的注意力都在程悠那翘臀上,一边缠斗,脑子里就开始想那床笫之事了,否则早该发现柳青尘的窥视。

  程悠非救不可,但硬上就是白送,急得他抓耳挠腮。

  “嘻嘻,要不要我帮你?”

  这细弱蚊蝇的声音清晰钻入他耳中,让他不自觉地回头,只见阮天星不知何时就站在了身后。

  “师父?你怎么到这里的……”

  “哼,我还在生气,不想回答你的问题!”阮天星嘟着小嘴,腮帮子气鼓鼓的。

  柳青尘哭笑不得,这老萝莉对自己好感又变回80了。

  “师父,那你帮帮我吧,那女子是我朋友。”

  阮天星却不依不饶,眼珠一转,“只是朋友?你是不是想和她双修?你说实话。”话语中夹杂着是人都能听出来的醋意。

  师父说话真是直接啊,南洋女子说话都这么奔放吗?她怎么知道我想和程悠双修的。

  “是的。”

  阮天星小脸一跨,虽然心里早有了答案,但听他亲口承认,还是有点酸。

  刚刚看这少年看向那美妇的眼神,和师父看向她相公是一样的,那老两口,老是在自己身边秀恩爱。

  “那……你跟她双修后,能不能,也和我双修……”

  她声音低了下去,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被拒。从小到老,没人敢拂她面子,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师父,我想和你双修,但我总觉得有罪恶感。”

  阮天星瞪他一眼,气得跺脚:“你是不是嫌我老,还很幼稚?”

  这你都知道了,但现在救人要紧,不能多逼逼。

  “没有,不存在的,师父你很漂亮,是我配不上。”他说着唯心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只有漂亮倒是真心。

  阮天星这时候笑靥如花,戳了下他的腰,“那我宣布,你配得上啦。你的回答我很满意!来为师助你,用你那一气乾坤斩。”

  “可是我武力不够啊,斩不死他……他是四品高手。”柳青尘嘀咕道。

  “我给你输送一点内力,你用我派身法冲过去,要快,到三尺左右就出刀。内息带毒能划破皮就行。”

  嗯,师父认真的样子也是那么可爱。

  那就冲吧,失败也没关系,师父会出手!

  于是,他就这么废掉了唐润峰一只脚,想继续追击,却被鱼包渐的道法遁走了。

  他和程悠赶去那深潭处,只是看她一身泥泞,确实想让她洗一洗,顺便也是一种试探。

  师父也悄悄跟在后头,双修是不可能双修的。

  潭边,瀑布如银河倾泻,潭水清澈见底,鸟鸣花香,宛如世外仙境。

  “姐姐,你下去洗吧,我在下方路口守着。怕有人上来。”他强忍着那喷薄的肉欲冲动,一副君子模样。

  程悠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心里“嗯?”了一声,好吧,是自己想多了,原来他不是想跟自己来鸳鸯浴。

  “好,那你下去吧,你要偷看,我就挖掉你那双招子!”程悠恶狠狠说道,气势不能输。

  柳青尘无奈摇头,走到水潭下方,盘腿打坐运气练功。

  程悠洗完,再换上干净衣服,看那小子果然在水潭下方打坐一动不动。

  “真是个木头脑袋!”她暗暗骂道,心里空荡荡的有点失落。

  但刚刚总感觉有人看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何处高人?偷看女人洗澡,如此卑鄙行径,却不敢现身?!”她娇声喝道。

  她这一声含,两个人都蹦了出来,柳青尘总下方纵身一跃到了水潭边,上方树丛里也蹿出一个白衣身影,娇小一女子稳稳落到水面上,一丝水花都没溅起。

  程悠瞪大了眼睛,这等高手,怕是自己宗派的护法莫过于此。

  “这位神仙姐姐,多有打扰,我看你貌若天仙,身姿曼妙,不禁……心向往之,故,故此偷看,还望……恕罪!”

  柳青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说,师父,你还是别拽文了,这真不适合你,还是老老实实吃糖葫芦吧!

  “喂,徒儿,你笑什么,我说得有错吗?”阮天星羞恼,瞪了他一眼。

  “徒儿?”程悠瞪大了眼睛。转向柳青尘,“你啥时候又认了个师父?”

  柳青尘摸了摸脑门,讪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咱边走边说。”

  他又冲阮天星挤眼,“没错,师父,说得好极了。”

  程悠也对她欠了欠身,“哪里哪里,谬赞了!”

  阮天星来到程悠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美人,比自己高一个头不说,那是该突的地方突,该细的地方细,那五官更是精致如画。

  “啊,真是个大美人儿,难怪青尘那么喜欢你!”她羡慕地说道。

  程悠脸一红,“妹妹,你胡说什么呢……我才看不上他!”

  “是吗?你真的看不上他吗?”阮天星眼睛一亮,雀跃起来,差点脱口而出“那让给我好不好”。

  柳青尘眼疾手快,忙打岔,

  “师父,姐姐,方才那两人正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我猜他们有蛇王鼎线索,可惜跟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悠也想从这尴尬的话题中脱身,“我跟踪的时候听他们说想去药王谷,不知道要去那边做甚。”

  阮天星瞥了瞥嘴,“我想找鼎,不想去药王谷,鼎在东边。”

  随后看到柳青尘无奈的眼神,便补充道,“小青越接近鼎,她的感知力就越强。”

  “你是那伽派派的人?”程悠从她袖口隐约看到一条青蛇,才反应过来。

  “那伽派七首长老,六十岁了。”柳青尘憋着笑说了出来,却被阮天星踹了一脚,

  “你不说我年纪会死啊?”

  程悠也是大吃一鲸,“啊……前,前辈,刚多有得罪……”她想到刚刚还叫人妹妹,会不会被她一掌劈死。

  “嗨,没事,我师父都说我是个孩子,你叫我妹妹还挺开心的。”她清脆的嗓音很是悦耳,并不像装出来的。

  “我之前去贵派接悬赏,不曾见过你。”程悠疑惑道。

  阮天星闻言却拘谨了起来,“我有点怕生,不负责那些对外事务,这次出来都是师父逼我的……”

  “不过你们俩都是好人,要不都陪我一起去东方吧。没了青尘,我烤鸡都吃不到了。”

  她一想到烤鸡,才发现半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阮天星这副模样,惹得柳青尘和程悠都哈哈哈大笑起来,这水潭边刹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

  ps,战力表换算,

  因为品级划分,和主角开挂能看到武力值,我这里列出换算表格,一共30个档次,100/30,3.3一个档。

  三品之下三等分,三品之上四等分。

  九品:0-9.9 (下0-3.3,中3.3-6.6,上6.6-9.9)。

  八品:9.9-19.8

  七品:19.8-29.7

  六品:29.7-33

  五品:39.6-49.5

  四品:49.5-59.4

  三品:59.4-72.6(下59.4-62.7,中62.7-66,上66-69.3,巅峰69.3-72.6),

  二品:72.6-85.8

  一品:85.5-100

  主角开挂所看数值,是没有小数点的,四舍五入。

  然后品级向上取数值,比如三品中和三品上的界限是66,如果某人刚好是66的战力,那就是默认三品上。

  但设定里其实还区分内功和招式,比如主角目前,他的内功到了六品,招式还在七品,那总体战力就会在六七品之间。

  武力值只是一个设定参考,并非绝对,战力低也有可能打赢战力高的,

  但如果说是三品打赢一品,正常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赢。

  第22章 紫阳学宫

  风雨楼,大昶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门派。

  具体位置不详,传闻在那浙江布政司温州府辖区的甲午岛上。

  外人若想登岛,需先闯过风高浪急的惊涛骇浪,待好不容易踏上岛屿,却只见荒烟蔓草、虫蛇肆虐,一片人迹罕至的萧瑟景象。

  但只有江湖少数人得知,这甲午岛深处有一座地宫,但入口却是每日变化。

  风雨楼的杀手,凭借岛上隐秘的阵法指引,方能寻得当日入口。更有秘闻,若深潜入暗无天日的海底,亦可觅得地宫暗道。

  总之,外人想闯入风雨楼,难度堪比潜入燕京永安宫!

  “风雨楼的内部,比朝廷锦衣卫还恐怖!”

  程悠在马上娓娓道来,语气带着几分寒意,

  “杀手自幼被精心挑选,断绝人情,日夜操练,宛如行尸走肉。女弟子及笄后,更要遭受壮汉轮番凌辱,摧毁身心。他们内部相互监视,毫无信任,连同门杀手都可能随时取你性命,防不胜防。”

  三人三马,还额外雇了三匹骏马拉了三辆马车,都是那岭南药品,精雕,海鲜干货等本地特产。

  运往江浙一带,利润翻倍。

  柳青尘可不想浪费阮天星这种三品高手的护航。

  他们聊起风雨楼,主要是因为阮天星说蛇王鼎在东方,而广东东方的江湖大派,有那福建武夷山紫阳学宫,当今儒道圣地,其实不算江湖门派,只是一股比较强的势力,修练方法也是与武夫截然不同。

  另外就是位于浙江雁荡山的阴阳宗,程悠的老家,虽然阴阳宗近些年弟子行事也没什么道德可言,但他们只接悬赏,不会主动挑起江湖争端。

  其次有杭州城的无忧镖局,大昶秦岭淮水以南的镖局,他家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镖局以诚信为主,三大商帮还是他们的大客户,自然不会干出那种缺德事

  当然还有东海天嵊岛的合欢宗,岛上以女弟子为主,醉心于男女双修和媚术的修炼,出手不至于那么狠辣。

  显然最后只剩下风雨楼的嫌疑最大。

  而且现在也有江湖传言,说是那一晚南洋金元号惨案的干劲利落狠辣的屠戮手法,行事风格和那风雨楼颇为相似。

  但如果是风雨楼,问题是有点棘手的,首先这个门派神鬼莫测不说,几乎在江湖不露正脸。

  其次,那地方根本进不去,相传那岛上的阵法,只有龙虎山的道士能破,但那帮牛鼻子老道,根本不想沾一身屎。

  不过三人在阮天星的执拗坚持下,还是朝那风雨楼方向赶去。

  连人带车行了月余,他们才接近武夷山,主要还是柳青尘拖慢了行程,一路卖货进货,马车就没空过,银子倒是多了不少。

  有了阮天星的护航,路上山贼虽眼红那货物,却也不敢贸然下手。

  有几波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大概是被程悠的美色迷了眼,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打劫,被柳青尘那青雷刃削了个七零八落,逃得快的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当初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程悠凝望情郎威风凛凛,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尽显侠骨柔情,教她心动不已,爱慕更深。

  阮天星则毫不掩饰,满脸兴奋,拍手叫好,脆声喝彩:“好!青尘,再来一刀,砍得漂亮!”

  这日,三人终于抵达武夷山脚下,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宛如书卷清风,令人心神一振。

  柳青尘抬眼望去,山峦叠翠,云雾缭绕,料定那赫赫有名的紫阳学宫便坐落于山巅。

  紫阳学宫能成为抗衡京城国子监的学宫,主要是前朝出了一位大儒名叫周熹,号亚圣,他开创儒家理学,参透天人至理,按当今评级,堪称超品儒士!

  因此,大昶的官宦名流不惜千里迢迢,将子嗣送往紫阳学宫求学,久而久之,学宫声名远播,冠绝江南。

  相传当年亚圣在武夷山讲学悟道、着书立说时,一天夜里在天游峰下的小亭子里面一人对月饮酒,出现一个妙龄女子,于是对饮相伴。

  日久天长,两人过起了没羞没臊的恩爱生活。这女子名为丽娘,其实是狐狸修炼千年才得以化身。

  在这千年狐妖的帮助下,周熹才得以参透存天理灭人欲的天道理学。

  如今那紫阳学宫门前,还伫立着亚圣和狐妖的石像。

  这一套,其实之前梁姝月师父跟柳青尘科普过,他现在还能感受到原主对那亚圣的崇拜之情,不过作为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嗤之以鼻。

  这特么不就是自己世界程朱理学禁锢人性那一套,真是bullshit!

  三人便在那山脚下的镇上歇脚,顺便补给一些行程用品,在酒楼用膳时,柳青尘功力进入六品后,进食不似之前那么夸张,但还是引来其他食客纷纷侧目。

  这时候一个身着青蓝儒衫的年轻男人走过来,面白无须,朝着柳青尘作了一揖,“这位少侠,外面马车可是阁下的?”

  “正是。”柳青尘回礼。

  “阁下年少有为,看腰牌是粤商帮人士,可是从岭南而来?”这人谈吐温和,不自觉就散发几分亲和力。

  “大哥谬赞了,小弟沿途做点小生意。”柳青尘十分谦虚。

  “不错,不错,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在下乃这紫阳学宫学生,姓虔名秉元,字秀蒙。”

  柳青尘有点犯难了,说自己真名吧,自己已经被砍头了,不说真名吧,眼前这人貌似要结交自己。

  “再下周伯通!字重阳。”还是撒了个慌。

  虔秉元笑了笑,缓慢而带着力道,“精诚无间,则可孚人。”

  柳青尘一瞬间惭愧无比,一种说真话的冲动无法压抑,做人就是要实诚……

  柳青尘暗自催动那心法口诀,弹指之后,这种愧疚感也就慢慢消失了。

  “抱歉,秀蒙兄,我叫柳青尘,暂无字。”

  他其实大可不必吐出真言,只怕这儒生纠缠不休,一直扰人心神,就很烦。

  东州的儒生,起初与柳青尘前世认知的读书人并无二致,读书习文,待功成名就后入仕为官。

  然而自武林势力兴起之后,有大儒偶然发现,若在扎实的内功根基之上诵读圣贤之言,竟能触类旁通,促进功法精进。

  此后历经数代名儒改炼,将吐纳、悟道、禅理暗暗编织进诗书章句之中,逐渐形成了一套独属于儒门的修行法门。

  大约在亚圣之前的一两百年,儒修之风达到巅峰,成了儒士的必备技能。

  至亚圣时,更将心法与圣贤经卷浑然合一。弟子入门,不必另行习武,只需读书、练字、修心,便能循序渐进地提升品级。

  但品阶提升并非堆砌文章、升迁做官那般简单。

  品级越高,越需淬炼心性,还需实现其毕生之信仰。

  如一大儒以“正本清源”为己任,他须在驱散一方积弊、重塑纲纪之时,才有步入高品的机缘。

  最低的九品儒生原意是擅长辩论,主打一个声势压制,可最后却成了吵架必赢的技能;约莫一句势大力沉的“操你娘”,也能让市井之徒汗流浃背,愧对列祖列宗。

  八品则摆脱了这种低级趣味,开始用言辞扰人心神,眼前的虔秉元大概如此。

  “哈哈哈,情有可原,你应该有不得已的苦衷。”虔秉元大方一笑,不做计较。

  你知道情有可原还让我说真话,讨厌的狗儒士,柳青尘心里暗骂了一句。

  “我看你马车上有药品味道,是否有那岭南的铁皮石斛,我想买一点。”

  柳青尘点了点头,“有的,你要多少?”

  “十斤。”

  “500文一两,十斤就是50两白银。”柳青尘想都没想,还好大昶国用的十进制,就是方便。

  “商人重……”

  柳青尘没等他把那“信”字说完,立马抢先道,

  “得得得,大哥,交个朋友,30两,不能再少了,从岭南运过来,一路盗贼横行,也不容易……”

  虔秉元点头笑了笑,从胸前拿出三张十两银票。

  随后柳青尘挑了一些上等品质的铁皮石斛给这儒士,“秀蒙兄,这可都是上品,我这趟没赚你钱,权当结交了啊。”

  虔秉元上前闻了闻,确实是那上品药材,之前从山脚下药铺零散买,也要400多文一两,不禁对这少年敬佩起来。

  自古真情暖人心!

  他本想再还10两银票过去,但看这少年气宇不凡,两位美女更是国色天香,便有心结交。

  “少侠,好意心领了,愚兄老家在杭州,你若有空去那边,去虔府报我名字便是。”

  柳青尘大喜,行走江湖,朋友是不怕多的。这儒士对自己好感度飙到了30+,是值得深交的。

  第23章 三品大儒的洞察力

  杭州城熙熙攘攘,烟火蒸腾。

  作为前朝后三百年的京都,至今仍王气未散,街道纵横、坊市繁盛,行人肩摩毂击,车马如流。

  晨钟暮鼓之间,东市卖绫罗,西市贩香料,胡商手执算筹,吴侬软语盈耳,异邦之人络绎而来,带来珠玉锦缎、香药奇珍,尽显天下万货之会。

  街头巷尾,酒肆茶楼林立,楼台重檐飞甍之间,灯幌高挂,丝竹不绝。

  茶楼里评书说唱,三尺木台鼓声咚咚,座中客或拍案叫绝,或低声细语,风雅与粗鄙并存。

  酒肆中酒香扑鼻,刀客侠女举杯对饮,一醉方休。

  而那柳巷花街,更是纸醉金迷之地。

  青楼瓦舍,帘卷珠帘,莺声燕语、玉臂香肩,俱在其中。

  花魁登台献技,琴棋书画,衣袂飘飘,回眸一笑,便引得无数公子争相登门。

  那富贵人家,金玉满堂,眉眼间皆是风流,赏一曲琵琶,赠千金不在话下。

  一夜灯火通明,十里画舫笙歌,湖上轻舟缓移,岸边朱楼隐现,歌舞升平处,仿佛人间天上。

  如此盛景,既是武林浪子落脚之地,亦是英雄儿女梦回之所。

  杭城不语,自有千年风流。

  自从长乐帝把都城从应天迁至北方的燕京,苏杭的风头开始渐渐赶上那金陵城,成了南方官宦子弟和富家儿女的逍遥乐土。

  那出生寒门,好不容易进一趟杭州城的人,也是要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生怕辱了这满目的锦绣。

  这日,西湖边的一茶肆中,雅座内坐着两人,窗台左边那位是一位僧人,头上赫然九点戒疤,地位不凡。

  窗台右边是一位黑衣人,带着地藏王菩萨面具。

  “我要的东西可有带来?” 高僧沉声问道。

  黑衣人面无表情,废话,带着面具能有啥表情,“受兄弟所托,我带话与你,那物件已被丐帮偷走。”

  “此话当真?”

  “风雨楼不说假话。”

  高僧手持佛珠,单手作揖,“阿弥陀佛!”

  说罢,内息震荡,黑衣人觉察不对,这秃驴想杀人灭口,刚想还击,便被一掌震出窗外,五脏俱裂,怕是活不成了。

  有那好奇之人上前,摘下面具,吓得是魂飞魄散——

  面具下只有一张血肉结成痂的脸,五官几乎难以分辨,宛如地狱恶鬼。

  府衙接到有人报案后,赶往现场,一看死者配有杀器,那便是江湖恩怨,官府不便多管。只不过闹市杀人,终究是要记录在案的。

  捕快清理了尸体,便赶回杭州府衙简要汇报了一下案情。

  “无脸尸?”虔文正在做杭州知府三年,第一次听到无脸尸,他表情有点凝重。

  虔知府当初从紫阳学宫出仕,天武皇帝在位期间殿试一甲,可惜为人正直,一度被贬出京城,直到回乡做了这杭州知府。

  大昶的江湖见闻,他也是耳熟能详。

  无脸尸曾在大昶多个地方出现过,出现过的地方,都是有过高手打斗,你死我活的痕迹。

  久而久之,也就有了猜测,说这无脸尸,都是来自风雨楼。

  “孙捕头,这尸体可有销毁?”他沉吟片刻后像身边的捕头问道。

  “没有,大人,现在仵作房呢。大概是江湖仇杀了。”孙捕头恭敬地回应。

  虔文正站起身来,拍了拍孙捕头的肩膀,“孙捕头,带我去看看。”

  孙志峰面露难色,“大人,那尸体有点吓人……”

  虔知府却摆了摆手,示意孙捕头带路,孙志峰无奈,只得往那仵作房走去。

  虔文正跟随孙捕头来到干净整洁的仵作房,仵作早已在那恭候多时,见知府大人过来,毕恭毕敬汇报,

  “虔大人,死者无身份信息,脸部似人为损毁,旧伤多年;胸口五脏剧烈,受过重创,但没有肉体和器械接触;死者死于一个时辰之内。”

  仵作一般是只报告尸体状况,不会去夹带自己想法。

  “没有接触?意味着没有还击,如果这人是风雨楼的高手,那么江湖上能如此干净利落靠内力就能震碎五脏的人,功力在三品之上。”

  虔文正自顾自推测。

  孙志峰也点了点头,“卑职也是这么想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这人是直接从二楼茶肆飞出来的,连窗户都没破坏。”

  “有没有可疑人士出入?”虔文正问道。

  “大人,那家茶肆生意火爆,进出的人太多了,简单问了下,说没人看到有人进出这间雅座,掌柜和小二也是一头雾水。”

  “大人,这是江湖纷争,其实我们可以不用管的。”孙志峰紧接着提醒。

  虔文正当然知道是江湖纷争,不管江湖仇杀是大昶朝廷和武林形成的默契,当初天武皇帝为了稳定时局,需要武林支持,便定下了这等规矩。

  只不过现在传言风雨楼涉及到了南洋金元号惨案,锦衣卫那帮走狗,随便拉了个替死鬼砍头了事,但其实内行人都知道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如果自己能有一点这个惨案的线索,或者更进一步破了此案呢?

  那三大商帮背后的势力不得对自己感激涕零?当初年轻时棱角太过于明显,导致远离了权力中心,但心中那一腔抱负却不是局限于这杭州城的。

  想要实现心中的愿景,还得要和那帮子人斗智斗勇,学会和光同尘。

  他上前仔细查看了那具无脸尸,打开白布时,周围的随从都有点胆寒,虔文正开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众人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正气,时间哪有什么鬼神,怕个卵!

  稳定众人后,虔文正闭目,掌心缓缓划过死者胸口,四品大儒的气机流转,“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

  “大人英明啊!”孙志峰心悦诚服,暗叹虔大人深不可测,此番作为更让他敬若神明。

  虔文正刹那间豁然开朗,仿佛已经知道了凶手,

  “当今少林,能有这等手法的,除了住持,还有两大长老,达摩堂的首座。”

  “那帮僧人,为何会与风雨楼扯上关系?”孙志峰百思不得其解。

  虔文正当然也是没有答案的,他沉思片刻,这种可能性太多了,比如少林高僧觉得风雨楼太过于邪恶,出手惩戒;或者涉及三方仇杀……

  当然,不排除那种可能,少林寺也参与到了那咖派蛇王鼎的争夺!

  “对了,孙捕头,我儿秉元近期是不是要回家探亲了?”他抽离了思绪,突然问道。

  孙志峰作为虔文正的得力助手,一直是虔家比较信赖和亲近的人,他回答道,“嗯,时日算来,差不离了。”

  第24章 齐人之福

  郁郁葱葱的山林小道,程悠火红的交领长裙格外惹眼。

  她坐在凉亭的青石长凳上,斜靠着身旁的闭眼打坐的少年,她能感受到他的砰然心跳。

  “青尘,你对姐姐可是一片真心?”

  柳青尘睁开眼,刚刚搬运气机只不过为了压下那一股欲火。

  这一路车马颠簸,马上就要进入温州府境内。程悠对自己的好感度也到了九十多,他明显感觉到这美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同行中,师父阮天星和她没少为自己而斗嘴。

  程悠也明显感觉到了阮天星对这徒弟别样的情感。

  不过在一夫多妻的当朝,这也算不得什么奇事,只是她有点诧异这年龄差。

  “姐姐,我第一眼见到你,在琼州的客栈,一袭白衣,威风凛凛,我就觉得,此生我要和这等奇女子共度余生。”他深情地看着程悠如水的眼眸,柔声地告白。

  程悠被他看得脸颊有点发烫,便移开了目光,怅然开口,“可我是有夫之妇,你还是童子之身,你不嫌弃?”

  “姐姐,你夫君不是没影了吗?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柳青尘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不然看好感度,自己早可以和这佳人共赴巫山。

  只是他想让程悠身心都属于自己,那样就能解锁更多的姿势……

  “青尘,见到你之前,我确实对他念念不忘,可是经过这几个月和你的相处,”她停顿了片刻,重新大胆凝视着他,

  “我发现,我原来不爱他,我爱的是梦中的他,而我梦中的这个人,你却是更符合的。”

  柳青尘内心波澜四起,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姐姐,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有夫之妇,我是不是什么童子之身,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程悠抱起了柳青尘一只手,“你阮师父好像也对你有意,她未必能容我,她若欺负我,我又打不过她。”

  “哼,狐狸精!在情郎怀里说我坏话呢?”不知何时,阮天星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她装作一脸生气的样子,把眉头锁起来,却是有几分滑稽。

  程悠赶紧松开柳青尘的胳膊,脸上浮起一片红云,“前辈不要瞎说,我哪里敢说你坏话……”

  “那你说,我怎么就欺负你了!”阮天星不依不饶。

  程悠有点窘迫,柳青尘见状忙说,“师父,姐姐只不过担心而已,没说你真欺负她。再说啦,师父人美心善,哪里像是会欺负人的样子嘛。”

  “哼,算你会说话,咱可说好了,你跟她双修后就轮到我啦。”她又转怒为喜,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发怒。

  “啊……前辈,这是能说的吗?”程悠心里真心觉得这阮天星一大把年纪了,一点也不害臊。

  她哪里知道南洋女子,较少受那中土礼教的约束,而且阮天星一辈子都在那深山里头,得以保持了孩童一般的天真。

  在她看来,这事儿和自己吃糖葫芦一般自然,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行。

  阮天星貌似没听着程悠的害羞,自顾自说道,“师父说了,这事儿看感觉,我就觉得我徒儿就是我的双修对象。”

  柳青尘倒是没多少不适,和阮天星接触多了,也明白,她只不过就是多活了些岁月的小萝莉。

  这段时间,在阮天星的传授下,柳青尘的一招一式总算了有了一丝高手的感觉,这得益于那伽派的龙影十三式,几乎适配所有兵刃。

  龙影十三式对身法要求极高,在阮天星的要求下,每天都要找一处水面或者草地,做到无痕踏过,从轻装到负重,从几十步的距离到数百丈远。

  这只是基础。

  一个夜晚,当阮天星在小路点燃一路烛火,提起裙摆,那如藕小腿在烛火上方踏过,烛火竟无一被灭,只是微微摇曳。

  连程悠都瞪大了眼睛,难怪这前辈每次神出鬼没自己都无所察觉,这气息的控制已经甄入化境。

  那伽派的轻功,身法果然在大昶武林属于顶级的存在,估计只有那蜀山,昆仑两大剑宗可与之比拟。

  柳青尘更是望尘莫及。

  招式的精进,悟性和那金手指只是一个基础,大量刻苦的练习才是核心,没有捷径可言。

  而程悠跟着柳青尘一起练功,从中也顿悟不少,短时间竟然直接提升到五品上的境界,剑招直逼四品。

  这也是她虽然知道阮天星也爱着这个少年,但并不记恨这位前辈。

  只是她不明白,这位前辈,外招和轻功都都已经进入三品巅峰境界,为何心法一直上不去。

  直到一天晚上,和阮天星睡在一张床上。

  这段时间程悠一直被那少年郎撩拨得心痒难耐,但奇怪却一直没有更进一步,作为女人又不好直接开口。

  她有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再翻过去背对着阮天星时,只感觉一双小手从自己腋下穿过来,直接探到肚兜之下那饱满的双峰。

  她一惊,回味过来又羞又愤,刚想骂出口,却感觉那掌心一股暖流传来,这持续的气机通过胸部散入会阴,竟然让她瞬间无比舒适……

  “啊……前辈……别这样……”她脸红如潮,声音软糯。

  可阮天星却恶作剧一般,双手轻轻地摩挲起来,“悠悠,你欲火攻心,这样练功会走火入魔哦。我替你揉揉。”

  程悠虽内心抗拒,可那股暖流却让她似被棉花包裹,浑身舒畅无比。只是那喘息声却渐渐加重了起来。

  “悠悠,你的胸好大呀,真好玩,我徒儿肯定喜欢,屁股也翘……”阮天星有点羡慕,她虽然身材也好,但总体娇小,具体到某个部位也就没法太过于壮观。

  “前辈,你瞎说啥呀……”程悠虽然也是害羞,但是内心也是欢喜。

  阮天星轻轻捏了一下美人的乳尖,“叫姐姐,前辈听着怪怪的。”

  程悠浑身一颤,娇哼出声,“嗯~姐姐,你是怎么做到这般童颜不老的。”

  阮天星哈哈一笑,松开了双手,黑暗中思索了一会儿,才欢快地开口,

  “我可能没有青尘那般聪慧,但也是在18岁时就到了门派心法化毒境巅峰,各种武学都已精通,但这种水平,持续了四十年。”

  程悠还是暗暗心惊,这已经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了,但为何四十年都没有精进呢?

  “我到达众弟子难以企及的高度后,就不再练功啦,练功太苦了……”她抱怨了一下,接着娓娓道来,

  “此后,我整日在那山间和虫兽玩乐,因为其他弟子都嫌我太幼稚,我不愿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什么门派振兴啦,什么爱啊,恨啊……

  唯有我师父一直宠溺着我,她也是我派掌门,但后来她开始闭关修炼,我就更不愿意练功啦,整日嘻嘻哈哈,养花养鸟,直到自己慢慢老去了,我开始不那么快乐,脑子里陷入了混乱,

  我怀疑自己,师兄师姐曾经的恶毒言语都钻入我的脑海,什么浪费天赋,什么脑子不好……

  我学师父一样把自己关了起来,谁也不见,可我并没有参悟什么东西,我越想提升境界,越不得其门……”

  阮天星说起这些并没有丝毫的忧伤,反而更像是分享一段有趣的经历,一打开话匣子就说了个没完没了。

  程悠也不搭话,就默默地听着。

  阮天星的师父,叫阮十四娘,三十多年前,和南山派清仪大师论禅,各说各话,最后在南洋一处孤岛大打出手,斗得山呼海啸,惊天动地。

  第25章 阮天星的禅

  阮十四娘和清仪大师大战一天一夜,胜负未分。

  最终这位南洋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从此闭关,不问门派事务。清仪大师也开始云游四海,去寻觅心中禅意。

  当阮十四娘出关后,看见她最疼爱的弟子白发苍苍,在后山迟钝地喂鸡,眼神木讷,身形佝偻。

  她已经五十八岁了,阮十四娘一闭关就是三十年。

  眼前爱徒这状态还不如自己,仿佛阮天星已经成了她的奶奶。

  阮十四娘心如刀绞,快步上前,捧起她枯瘦,沟壑纵横的脸颊,泪如雨下,“天星,你怎么这般模样……”

  阮天星呆呆地看了她许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话,已经十年不出一语。

  此番却还是半天硬生生挤出口齿不清的两字,“师、师……师……父……”

  阮十四娘一把把她紧紧搂入怀中,她曾经觉得这个孩子可以进入门派心法神境,甚至练成龙影十三式的终式——九首那伽。

  但无人点拨,她便偏离了本心,最后泯然众人。

  “天星……为师对不住你……”阮十四娘哽咽,心中无比酸楚。

  这时阮天星却笨拙地抬起脏兮兮的手,擦了擦她的脸颊,这一擦,本来清丽带着泪痕的脸颊一下可以直接登台唱戏。

  “师……师……师、父……不、不、哭……”

  也许是阮十四娘的脸太过于滑稽,阮天星想起了小时候和她在田野间玩泥巴的时光,挤出了一丝笑意。

  阮十四娘见到这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笑容,内心却是欢喜,暗自思忖——天星还有希望。

  她没有逼迫天星去修炼,也未责问她为何沉沦至此,只是每日如旧友般陪她喂鸡、说话、晒太阳。她知道,此刻强求无益。

  日复一日,阮天星渐渐说话不再卡帧,却终究少了昔日那般灵气,仿佛灵魂的一角被岁月吞没。

  这一日,阮十四娘照例去后山看望爱徒,只见她坐于一处石台之上,双腿悬空,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徐徐升起的红日,面无表情。

  阮十四娘飞身过去,坐在她旁边,“天星,看日出呢?”

  “师父,徒儿活够了,天星这辈子没有爹娘,你就是我母亲,”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进入了某种大彻大悟的境界,“师父,我要先走一步啦。”

  阮十四娘一听,心头大骇——不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孩子参错了禅,自认看透世间,却不知违背了禅意的本源。

  大昶佛门中有一种境界极高的悟道行为,叫舍身求法。

  就是一身不得佛门要义之人,在生命最后时刻,逆行经脉,散去毕生功力,尘归尘,土归土,在那舍身的过程中,一刹那参透至上禅理,甚至有可能元神飞升。

  不过功成者却是寥寥无几。

  显然,阮天星想用这一途径抵达那往生净土。

  “天星,你走之前,再陪师父斗一次草如何?”阮十四娘柔声恳求。

  阮天星似乎心有所动,斗草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她和师父各找一根草,然后十字交叉拉扯,不断者为胜。

  阮天星胜少败多,但是却总是乐此不疲,输了后就不断寻找那韧劲十足的草,直到赢为止。

  这一刻听师父如此说,仿佛又回到了那孩提时光,眼角不由地掉下泪来。

  她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笑了笑,“师父,来。”

  阮十四娘也折了一根,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如孩童一般对坐在石块上,拉扯着那狗尾巴草,拉断时,两人都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

  阮天星不服输,竟然一转那佝偻姿态,蹦跳着寻找新的草茎继续找回颜面。

  师徒俩在荒山野地,不觉间就是一个上午,阮天星赢一把开心得手舞足蹈。

  阮十四娘觉得时机已到,突然点拨道:“天星,你苦苦追求的禅,不就在眼前吗?”

  阮天星一瞠,随即反应过来,对啊,人活一世,为什么要学着大人的样子呢?

  为什么非得在什么年龄就干什么事情呢?

  我若保持天真浪漫一辈子,有何不可?

  我最快乐的时候,不就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吗?这就是我的禅啊……

  下一刻,她盘腿打坐,衣袍鼓荡,宛如青竹摇曳。

  体内多年未曾动过的真气,如万马奔腾,忽然贯通任督,澎湃如潮,洗髓易筋,百脉共鸣。

  她心念口诀,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现——年少时她在山间捉蝶、喂鸡、偷吃酒糟的模样;师父摸着她头笑着骂她蠢蛋;还有初见雪、初破境、初舞剑;

  这些,构成了她最本真的喜怒哀乐。

  喜便笑,怒则骂,想吃就抢,不愿练功就偷懒……她从来不是为谁活着,也不想迎合谁的人设,她,就是她。

  悟至此处,她只觉识海陡然空明,一片光澈如洗。

  呼——!

  一阵无形气浪自她体内扩散,草叶低伏,山雀噤声。

  差不多两柱香的功夫,阮十四娘再看时,那打坐在草地之上的,那还是什么老太太,已经是一个五官清秀,肤色红润饱满,青丝飘飘灵动如狐的少女。

  “天星,你这一突破,便直接到了定禅境界巅峰,要突破到那空明境,就要你自己寻找机缘了。”

  阮天星欢快跑过来,紧紧抱住了阮十四娘,“师父……”

  ……

  程悠听完阮天星的叙述,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原先因为对方言行稚嫩而生出的一丝轻视之意,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和这位真正活得通透的前辈相比,倒是她自己,反而显得有些幼稚了。

  “前……姐姐,那青尘是怎么就直接突破到了佛境呢?”

  她不是那伽派弟子,本不应该问这等问题,但阮天星却没有在意。

  “琼州南山派和我派有一定渊源,他修习了南山派的般若心经,内心澄澈,在关键时刻直接助他到了化毒境界。”她说话间还有点羡慕。

  “不过嘛——”她话锋一转,撅了撅嘴,“这小子,内功是上来了,招式却老是跟不上,练什么像什么,偏偏又掌握不到精髓,真是头疼死我了!”

  程悠正想说一些什么武学招式需要假以时日之类的话,却见盘在阮天星手臂上的青蛇突然探出头来。

  它三角头朝着程悠,发出嘶嘶声,时不时吐着蛇信子……

  程悠不由得一个激灵,脊背汗毛倒竖 ,这时候阮天星却说话了,“她不是要攻击你,她在指方向。”

  “什么方向?”

  “东北,应该是杭州方向。”

  第26章 丐帮弟子遍天下

  东州的丐帮,传承已逾八百年,根基之深,几可追溯至楚朝末年乱世之时。

  传说中,乱世群雄并起,草莽义士聚而成帮,自此丐帮雏形初现,历经风雨,代代相承,最终绵延至今,成为江湖中规模最庞大、幅员最辽阔的组织。

  “丐帮弟子遍天下,有乞丐的地方就有丐帮”,绝非虚言夸口,而是血与火中淬炼出的事实。

  无论皇城都邑,还是边陲小镇,街头巷尾,终可见破衣草鞋的帮众身影。

  哪怕是蛮荒之地,只要有人烟之处,便可能有丐帮传人潜伏其中,暗中打探动静。

  巅峰丐帮的组织之严密,堪比朝廷三省六部。

  总舵统领八方,分舵遍布各郡各州,帮主、分舵帮主、长老、执事层层分明,袋数制度更是将等级划分得井井有条。

  如此庞大的帮会,却能运转如一,命令如臂使指,实乃江湖一奇。

  若说江湖上消息何处最灵,十有八九皆出于丐帮耳目。

  哪怕是万里之外的南洋风声,倘若有心打探,不出七八日,便能传至北境冰原。这等消息之广、传递之快,堪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虽经前朝与当今朝廷连番打压,丐帮已从巅峰时期的号令武林,变成了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

  但在这光怪陆离、刀光剑影的江湖中,丐帮虽身居尘土之下,依然是江湖中不可忽视的势力。

  当今丐帮的总舵位于杭州,没有固定居所,破庙,废弃老宅,丐帮帮主所在的地方,就是总舵。

  这一日,两个小乞丐在杭州外城一处墙脚下坐着,男童约莫十一二岁年纪,衣不蔽体,浑身污垢,女童稍微体面一些,才八九岁。

  两人也不顾身前摆着半天没落下一个铜板的破碗,就唠嗑起来。

  “哥,咱从那琼州一路讨饭到这儿,这杭州城可真气派。”女童沙哑的嗓子掩盖不了她的稚嫩。

  “丫头,我们好不容易加入了丐帮,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能学到真功夫,替父亲报仇。”

  男孩摸着女童的头发,坚定的语气和那小小年纪并不相符。

  “要是能找到给爹爹送美女那个哥哥就好了。”女童闪着天真的大眼睛,若有所思。

  大点的男孩叹了口气,“他在闹市被砍头了,据说是因为那个什么南洋金元号惨案。”

  “哥哥,可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啊,”女童挠了挠下巴,继续问道,“昨天陈叔让你偷那个黑衣人的东西,我觉得这个陈叔不是好人……”

  男孩赶紧打断了她,“小孩子别瞎说,你懂啥,这是我们入帮的试炼。”

  “哥哥,我想家了……”小女孩突然跨起了小脸,曾经的锦衣玉食,突然就变成了乞讨几千里来到这陌生的水乡。

  这一路也不知道受过了多少委屈,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上天开眼。

  男孩赶紧抱住了她,拍拍她的后背,“丫头,以后哥哥就是你的家。”

  这男女幼童,一直到天黑,接连换了几个地方,最后只有几个铜板,男孩心中惶惶然,又免不了陈叔一顿责骂。

  两人回到那破庙中,陈金三躺在里头睡大觉。

  这陈金三,昨天接到上头的指示,说要加封他为二袋弟子,前提是要去一个客栈偷东西,地址已经给好。

  不过他脑子也是转得灵活,前几日刚听其他弟子说最近有一桩“重活”,说是上头得到消息,一个江湖秘宝要经过自己所乞讨的区域。

  他便知这一趟是凶多吉少,谁知那客栈里头住的是什么人,上头虽说那人已经被酒店后厨下了蒙汗药。

  但这江湖上,免疫毒物的武夫也不是没有。

  这么一看,算盘便打到了前些天在自己那片区域乞讨的两个孩子身上,以诱使他们加入丐帮为甜头,替他去干这虎口拔牙的活计。

  成了,自己晋升二袋弟子,自己管辖的区域又大了一些,下属可有二十名一袋弟子,每个一袋弟子又可以收二十名无袋弟子。

  二代丐帮弟子,是很多入门丐帮弟子穷极一生的梦想,这和丐帮的主业有很大关系。

  因为他们的主业就是讨饭,很多弟子加入,只不过是为了糊口,行乞不被欺负,有个保护。

  至于修炼?习武?哪有吃饭重要……

  所以丐帮虽大,其实高手不多,晋升到二袋弟子才有充分的时间去习武。

  大部分,乞讨一生,哪天冻毙饿死街头,也是个无袋或者一袋。

  作为一袋弟子,和二袋区别是还要自己要饭,不单要自己要饭,还要自己招收弟子,有的一袋其实就是个光杆司令,跟无袋没有区别。

  比如偷到宝物之前的陈金三,就是个名不副实的一袋弟子。

  但二袋弟子,那可是实打实地管着二十人,在杭州这等富庶之地,吃到饱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昨晚在两个小孩偷到宝物之前,陈金三是坐立难安,在经常栖身的那个破城隍庙来回踱步。

  直到见到两小孩拿着一个黑色匣子,上着大铁锁,他可高兴坏了。

  连夸一句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就从小孩手中把物件夺了过来,急忙向不远处的一个破房子走去。

  得到的回报,果不其然加封了二袋弟子。翌日一早,就去他新的地盘和手下一袋弟子打了个照面。

  什么以后就是我陈哥罩着你们啦,什么你们以后定期上交多少铜板啦……

  哪个弟子稍有不服,上去就是一巴掌,立马换人,这就是立威。

  回到自己的破庙后,倒头开始睡大觉,从此结束行乞生涯,一脚正式迈入了丐帮。

  当他睡到红日西沉,看到两个孩子进来后,那破碗里几个稀疏的铜板冒犯了他二袋弟子的天威。

  “你们来这里干嘛?!”他沉声问道。

  男孩有点害怕,身体哆哆嗦嗦,“陈叔,不是你说让我们加入……”

  他话还未完,便被陈金三粗暴打断,“我说了吗?我说什么了?兔崽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现在是丐帮二袋!”

  说完啪一耳光就扇在小男孩脸上,

  “滚!”

  小女孩被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陈金三有点气恼,那欺负弱小的狠劲一上来,所谓恶向胆边生。

  戾气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着那小男孩就开始一顿拳打脚踢,仿佛自己成了丐帮大侠。

  “嚯!金钵如意掌!”

  “哈!三郎搅屎棍!”

  他一边吟唱技能,丑陋的王八拳对着抱头蜷缩在地上的小男孩疯狂输出。

  “呜呜呜呜……别打了,叔叔别打哥哥!”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上来拨弄他的手,却被他一手推到,重重摔在地上。

  那本来穿得不多的衣服被撕裂,露出了一截小腿,被那陈金三看到,

  他一脸淫笑,“小妹妹,想要加入丐帮吗?”说着便想去摸那小腿肌肤。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男孩怒火攻心,目眦欲裂,猛地跃起,抓起一尖锐石块,拼尽全力朝陈金三脑门砸去。

  “我操你娘!你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第27章 物理超度

  可怜这破布烂衫的小男孩,愤怒值max,武力值0。

  那尖锐石块还未近陈金三头部,便被他一把钳住手腕,抓得他手腕生疼。

  陈金三目露凶光,狠狠一脚将男童踹翻在地,紧接着骑上去,双手死死掐住他脖子,整个人陷入疯狂,狞笑道:

  “靠!干李娘!你们不是想加入丐帮吗?”

  他眼珠一转,手下加重了几分力气,不理会身后女孩的撕扯,

  “我宣布你们通过了考核,正式成为丐帮弟子,”随即眼里是那溢出的凶狠,“但老子今天要清理门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历朝历代,这种事情在丐帮并不鲜见,看那衣衫褴褛惨死户外,无人认领的幼童,多少都跟丐帮有所关系。

  只不过官府历来眼不见为净。

  毕竟沦落至此的孩童,多半家道已经是穷途末路。

  只见那男孩,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拼命蹬踹的双腿渐渐没了力气。

  “阿弥陀佛!丐帮长老曾以身殉国,作为弟子怎可如此狠毒!”

  这时候庙门口出现一个身穿袈裟,头上九点戒疤的僧人。

  陈金三一看,颤抖着松开了手,再有眼无珠,那九点戒疤是他这种乐色不可瞻仰的存在。

  僧人上前,俯身查看男童,掌心贴于他胸膛,内力如春风化雨,缓缓输入。不多时,男孩悠悠睁眼,泪水滑落双颊,

  “我死了吗……”

  “阿弥陀佛!”高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他转身看向陈金三,缓缓开口

  “贫僧且问你,昨晚从福来客栈偷走一个木匣子可是你所为?”

  “我不是,我没有,大师莫要打诳语……”陈金三否认三连。

  高僧嘴角微微扬起,瞬息之间就抓住了陈金三一根手指,陈金三想逃跑的念头刚冒出来,只听咔擦一声,指骨粉碎!

  “啊!啊——”陈金三癫狂嚎叫,可身体似乎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身体斗如筛糠,那屎尿屁一股脑就泄了出来。

  “此乃你欺凌弱小的惩戒。”高僧不动声色,语气淡然,“你还有九根手指。”

  “大师,我错了,大师……我猪、猪都不如!我罪、罪该、该死!”他文化程度不高,愣是没说出一个完整的成语。

  高僧却不理会,又摸上了他另一根手指,“我刚问你话呢?”

  那陈金三大惊失色,“别别别……大大大大、大师、我说、我说……”

  高僧从他嘴里得到了接头人的地点,并让他在前头带路,这陈金三哪里还有起身的力气,两腿瘫软跟那烂泥一般。

  被高僧似小鸡一样拎起,转身就要起飞。

  这时候两双小手,一左一右,拽住了高僧的袈裟,带着哭腔哀求:“大师,大师,救救我们……带我们走吧……求求你了……”

  高僧一手拎着陈金三,一手作揖,“阿弥陀佛,缘起缘灭,自有天定。来,趴在贫僧背上……”

  于是他背上背一个小女孩,左手一个陈金三,右手一个小男孩,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

  几天后,杭州府衙。

  镇抚使卢婉琳在虔文正的书斋,品茶聊天。

  虔文正对锦衣卫并无好感,和这镇抚使多日的合作,觉得这美人是难得的尽职尽责,以家国为己任的热血女青年。

  “卢大人,我属下已探明,丐帮这些天一至六袋弟子,各死一名,两名七袋重伤垂死,一名八袋轻伤。”虔文正说道。

  “虔大人是干事实的人,晚辈佩服,你说这些人死伤都是一人所谓?”卢婉琳疑惑道。

  “对,都是那名少林高僧,但我目前还不确定是谁。问过那名受伤的八袋长老,他却闭口不言。”

  虔文正说罢叹了口气,可见丐帮也是另有隐情。

  “现在可以确定他们都跟蛇王鼎有干系吗?”卢婉琳问道。

  虔大人喝了一口茶,沉思片刻,“以我个人感觉,是有的,我问过丐帮的人,都说那天有个宝物停留在福来客栈。”

  “福来客栈的掌柜小二后厨我也拿来问了,那个黑衣人是被后厨用蒙汗药麻翻,但都不清楚那个宝物是什么,只是一个匣子,没有特殊的味道。”虔文正继续娓娓道来。

  “如果这次南洋血案,确定是风雨楼所为的话,我听上面放话说,朝廷打算对风雨楼动手。”

  卢婉琳对这种秘而不宣的消息并没有隐瞒。

  虔文正点了点头,在他心里,这种神秘又瘆人的帮派,早该铲除了。“如果到时有用得到卑职的地方,卢大人尽管吩咐。”

  卢婉琳一句“虔大人过谦了。”后,两人便是那长久的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为了打破那该死的寂静,虔文正觉得他应该开口,

  “我觉得……”可他刚一开口,竟然有了和声的效果,两人四目相对,更加尴尬。

  “你说……”

  又是异口同声,虔文正和卢婉琳都觉得各自能在地下抠出三室一厅。

  最后还是虔文正觉得对面美女闭口不言后,他开口了,“风雨楼行事诡异,弟子并无明显特征,不太好查,江湖上能疑似是风雨楼的人,都没有活口。”

  卢婉琳这才附和道,“这跟他们杀手的保密有关,如果有人泄露了帮派的行踪,自己也会成为目标。”

  虔文正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心问道,

  “我记得琼州府衙,抓到了南洋血案的一个凶手,还把他斩首了啊……”

  卢婉琳会心一笑,“不瞒虔大人说,那只是个幌子,我们当时为了琼州李家庄灭门案的疑犯放松警惕,让那个被嫁祸的小子假死,从而可以继续追踪那两人。其中有一青城山的道人和蛇王鼎是有直接关系的。”

  “那为何不直接缉拿?”虔文正疑惑道。

  “我们暗子在跟踪,因为他们身上并没有鼎,看能否得到更多消息。”卢婉琳解释道。

  虔文正一听来了兴趣,果然锦衣卫还是有两把刷子,“那现在那两人如何了?”

  卢婉琳轻轻喝了口茶,“说来也巧,被嫁祸那小子出狱后,追踪到了他们,那唐门的护法已经被他砍去一脚。”

  “哦,唐门的护法武力怎么着也得四品吧?”虔文正有点疑惑,“这后生叫什么名字?也是个高手?”

  “高手算不上,但他有高手相助,听暗子来报说招式比较诡异,但总体实力在六七品左右。”

  她想起那少年,那天在港口送她一张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她惊讶得都没来得及感谢,回味过来时,却发觉自己竟然对这厮有了几分好感。

  后续的时日每当悄悄一看那画,就想起这个少年,那俊俏的模样在脑海里竟然挥之不去。

  “他叫柳青尘。”卢婉琳淡淡地说道。

  第28章 爱上了程寡妇

  “柳郎,你会不会找到鼎后就和我分道扬镳啊……”

  柳青尘的车队还有一天的路程便可到达杭州城。此时,在一个小镇的树林里,他和程悠正月下幽会,耳鬓厮磨。

  “姐姐,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程悠脸红,在他怀里扭动着娇躯,“你娶一个寡妇,不怕被人唾弃……”

  寡妇才好咧,寡妇最懂得疼人了。

  柳青尘想到前世少年时期偷看隔壁王寡妇洗澡,被发现后,母亲吊打他的一幕,但打完之后,那王寡妇却也没把那浴室帘子拉上。

  可以说,那丰腴的王寡妇,几乎成了他性启蒙的引路人。

  可惜那天他抖着胆子敲响王寡妇的门,却出来一个老头,告知王寡妇搬走了。他心中还空落落了一阵子。

  回过神来,程悠见他半晌没说话,心头有点失落,不满地哼了一声。

  柳青尘赶紧说道,“姐姐,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是不是寡妇,没有任何关系。”但随后又调戏道,“而且你相公只是失踪,看来你很希望他死啊。”

  程悠羞愤地白了他一眼,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是不是只是馋奴家的身子?并不想娶我?”

  “姐姐,我要娶你的,我会陪你去阴阳宗,让你师父同意这门亲事!”柳青尘眼神坚定,随后又贱兮兮一笑,“当然,我也馋姐姐身子。”

  程悠啐了他一口,“臭小子,你跟我回师门,师父肯定就不同意了,我那个师兄是他得意门生,师父不会同意我再嫁。”

  “那我们找个德高望重的证婚人,就拜堂成亲!”他抚摸着程悠柔软的腰段,爱不释手,来回轻轻摩挲,但也不敢造次。

  程悠脸愈发的红了,她坐在他腿上,清晰地感受到那炽热的坚硬顶在她柔嫩的大腿间。心跳不由地加快了许多,既紧张又刺激。

  “嗯,柳郎,成亲后,我们就……双、双修。”最后两个字低得几乎听不见。

  柳青尘看着怀里的美娇娘,欲火攻心,若是前一世,他和女友这样早就干上了,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但作为武夫,他寻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此持续,还没进那温柔乡元阳恐怕要一泄千里,这几个月的苦心练功怕是白练了。

  “姐姐,我们先分开下,这样我怕元阳尽失啊……”他尴尬地说道。

  程悠羞涩不已,但也明白少年郎的元阳对于武夫的珍贵,便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起来。

  柳青尘赶紧运行心法,自从修炼那伽神诀后,般若心经竟然和这神诀合二为一,他只需按照口诀运行那伽神诀,便也有了那般若心经的静心凝神功效。

  而程悠也感觉自己内息有点紊乱,便坐在她对面盘腿而坐,调息运气,压抑那股邪火。

  柳青尘正在静心搬运气机,那股子欲望逐渐压下去后,他敏锐地感觉到不远处有陌生气息传来。

  “姐姐,有人来了!”他轻声提醒道。

  程悠自然也是早有察觉,不一会儿,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貌似有几个官差在押送一个囚犯。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其刺耳。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柳青尘和程悠自然也不例外。两人悄悄屏气凝神,飞身上了那附近的树梢,向下仔细观望。

  囚车上的人有几分眼熟,披头散发,一身白色囚服,还少了一只脚。

  押送的人,除了衙门的捕快,其中还有一人,柳青尘和程悠之前在琼州打过照面,就是卢婉琳手下那个杨千户,杨方。

  另外还有一人,天青色劲装外套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玉扣腰带,身姿挺拔如松。

  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绾成简洁利落的发髻。手上一把折扇,漫不经心地摇着。

  “树上两位高人,何不现身一叙??”那青衣男子忽然开口,笑容自信淡然。

  两人无奈,只得跳下,站在众人前方,柳青尘一拱手尬笑道,

  “原来是杨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望恕罪。我们只是路过,看个热闹。”

  不料那中年男人也抱拳还礼,“柳少侠,客气了,好久不见!我们卢大人对你很是挂念,前几天还飞鹰传书问我有没有你的行踪。”

  柳青尘倒是不出所料,自己送的那一副画,确实够她挂念一阵子。

  但程悠就有点纳闷了,阮天星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那卢婉琳英姿飒爽,身材不输于自己,心里便腾起几分不悦。

  刚刚那点你侬我侬的绵绵情意,顿时在心中如涛涛酸水,翻涌不休。

  “哈哈,小人受宠若惊……敢问,车中押送何人?这位大侠,刚有所冒犯,对不住,对不住!”他转头对青衣男作揖致歉。

  柳青尘作为一个商人,自然到哪里都是以和为贵。

  那青衣高手见是杨千户的旧识,便也抱拳还礼,“在下吴子渊,无忧镖局镖师三品镖师。”

  三品镖师?

  他赶紧看了一眼面板,

  [好感度:05/100]

  [武力值:65/100]

  [……]

  柳青尘对杭州无忧镖局是有所了解的。无忧镖局也直接套用了朝廷那一套评级体系。

  只不过无忧镖局是靠实打实的走镖功绩堆出来的。

  等级低的,并不代表就是江湖菜鸟,往往只是刚入行不久,还未有大功可记;

  而等级高的,则一定是从一趟趟九死一生的护镖任务中杀出来的狠角色,手上真材实料,毫无水分。

  此外,镖师评级也不是一成不变:若伤重未愈,或年老力衰,走镖水平一旦下降,等级自然也会被降下来。

  这是个看结果说话的地方。

  据他所知,当今无忧镖局中,并无一品镖师,仅有四位二品镖师,战力也达三品,个个赫赫有名;总镖头甚至是杭州城唯三的二品武夫。

  而眼前这位吴子渊,竟已是三品镖师之列,足见其资深与实力,绝非泛泛之辈。

  柳青尘脑中只划过一个念头:牛逼,六六六!

  于是由衷地拱手致意,“久仰久仰!”

  锦衣卫千户杨方此时也说道,“押送之人,还和两位有点渊源。”

  柳青尘和程悠凑近一看,虽然不成人样,但还是依稀从那面相中认出来——

  这人不是那鱼包渐又是谁。

  “靠!我干你娘!”

  柳青尘忍不住破口大骂,握着青雷的手不禁紧了几分,但现在看他成了朝廷重犯,也只能无能狂怒。

  他心里既愤怒又懊恼。既愤怒于李员外一家惨死,又懊恼自己未能亲手结果这两人狗命。

  忽地,他脑中一闪,那唐润峰呢?若两人同行,唐润峰伤残,行动不便,为何反倒是他逃了?

  更诡异的是,这鱼包渐,又为何断了一脚?而且身上竟没有一丝武夫的气息……

  第29章 鱼道士的故事

  杨方似乎对柳青尘的疑惑有所觉察。

  “此人并非那青城山的鱼包渐,而是唐润峰。”他微微颔首道。

  蛤?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我们正好歇歇脚,容我将这荒唐之事说与二位听。”杨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讲一个很长的故事的准备。

  当初鱼包渐利用道门那障眼法术,只不过隐藏到了附近的丛林,并未远逃。

  待柳青尘一行人走远后,鱼包渐看了看一条腿发紫的唐润峰,嘴角扬起了不宜差察觉的弯弧。

  唐润峰额头冷汗直冒,但嘴一如既往的臭,

  “操你娘的臭道士!去你妈个比的药王谷,草你娘……”

  只不过这次他还没骂完,那鱼包渐便腾地站起身来,对着这壮汉那粗糙的马脸,恶狠狠地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巴掌!

  啪啪啪啪——啪!

  其实鱼包渐擡手的一刹那,唐润峰本能地想还击,但刚断一脚,经脉受损,强行运气会气机紊乱,甚至爆体而亡。

  这么一犹豫,这几个巴掌已经把他的马脸打成了方脸。

  擡眼看去,那是一张前所未有的恶毒表情和如蛇蝎般森寒的眼神!

  “骂啊!怎么不骂了!”鱼包渐彻底丢掉了那副窝囊姿态,他的嘴唇扭曲得几近颤抖。

  “哼!爽了?废物东西!打死你爹!当初就应该让你在海里喂鱼!”唐润峰似乎对这道士的转变并没有多大的惊奇。

  只不过他刚说完,便惨叫一声,响彻山林。

  “啊!!!!!!!!!!”

  只见那鱼包渐,对着他的断脚处狠狠地一掌,力道刚好,不至于打通血管,又能奇痛无比。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打……打死、打死你爹!”唐润峰疼得眼珠滚圆,龇牙咧嘴,小李子莱昂纳多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鱼包渐却神色不变,只是默默收起手掌,冷眼看他在地上翻滚。

  打完这一顿,他总算出了这一路压在胸口的恶气,但并未痛下杀手。毕竟这废人还有用处,他心里这么想着。

  “你那点内力,我先替你保存着!”鱼包渐桀桀一笑,一掌就贴近了唐润峰的丹田。

  唐润峰顿感一股诡异气流自丹田侵入,强行游走七筋八脉,一个周天后,又从丹田涌出,带走他体内全部气机。

  他大惊失色:“操你娘,你给老子住手!我让你打,你特么的打老子!莫吸我内力……”

  那几十年的修为,如打开了缺口一般,汩汩流出……

  “爹!爹!你是我爹!求求你了,我错了……我错啦!!给我留一点……”唐润峰终于没了嚣张气焰,涕泪横流,哀声求饶。

  只见鱼包渐却没听见一般,打坐闭目搬运体内气机,尝试和唐门真气进行融合。

  最后,那唐润峰蜷缩在地上,如泄气的皮球,奄奄一息,那伤腿没了内息的封印,也开始流出鲜血。

  ……

  杨方跟二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程悠一脸芳容恨得牙痒痒,柳青尘也是未曾料到这鱼包渐竟如此阴毒,第一次见面感觉他还挺温文尔雅的。

  他不禁问道,“据我所知,吸取内力乃是天山逍遥派的功法,叫北冥神功?怎么青城山会有这内功?”

  “没错,其实江湖很多门派都有转移内力之法,道家尤为擅长,但只能静止状态下转移,并且没法全盘吸收为己用。”吴子渊淡淡地说道,

  “北冥神功更为高深,可以在战斗中汲取内力,并兼具百家功法,经过数代逍遥门人的改良,现在修炼到北冥神功顶层,甚至能以弱吸强,隔空吸气!”

  这个世界武功是越来越强吗?柳青尘有点纳闷,自己前世,功夫都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杨方见几人不再插话,继续讲故事。

  唐润峰被吸取功力后成了废人一个,被鱼包渐要挟着,快马加鞭,赶往袁州府药王谷。

  这一路上,唐润峰自然也是免不了被羞辱折磨。鱼包渐卖掉唐润峰的马匹,把他捆绑在马屁股上,一路颠簸。

  抑或是用一根绳索,绑着唐润峰双手,让他跟在马匹后方,自己时快时慢,一个不慎栽倒就是直接拖行。

  一代唐门护法被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按理说,药王谷的易容术,只有圣医堂的医术总管亲自操刀,并且需要堂主和药王的书面允许,官府盖章备案造册,才能进行易容。

  不过是人皆有弱点。

  这药王谷的医术总管,名为齐妙冰,悬壶济世,医术无双,德艺双馨。

  唯一的缺点,是这齐神医,总喜欢乔装打扮去那袁州城的青楼,替那莺莺燕燕看看妇科病,亲自深入上药。

  据说还把一个花魁赎了身,养在袁州府一处大院中。

  这青楼女子,经常面对不同客人,难免不会染上那皮肤瘙痒,鲍鱼红肿之类的,只要每次齐神医一去,药到病除。

  久而久之,众女子反而盼着那齐神医的到来,这齐妙冰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鱼包渐自然是知道齐妙冰这一点癖好,并探明了那名花魁的住处。

  某日夜间,潜伏在那青楼之中,待齐妙冰在那妙龄女郎身上进进出出,到达巅峰,头脑空空之际,上前封死了他的穴位。

  继而把动弹不得的齐神医背到那花魁住处,叩开门,一曼妙女子出来,却被鱼包渐以剑抵喉,还有一名三岁小儿,皆成了人质。

  “齐神医,你我无冤无仇,我就是灭门琼州李家庄五十余口的大恶人。”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你好好配合,我保你和你的相好还有这稚童都平安无恙。”

  于是齐神医很是无奈,软肋被人掐着呢,便连夜从药王谷拿来工具药品,替这二人易容。

  再回到花魁住处,于是问起这青城山道门败类,

  “你打算换什么面容?”

  鱼包渐诡异一笑,指了指唐润峰,“把他的面容换成我。”

  唐润峰内心害怕,但哪里还敢说半句话,这一路来已经被吓破了胆,人在极度的折磨下是会丧失人格尊严的。

  齐妙冰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完工,只不过还要辅以药物敷上七八天,面容便可焕然一新。

  “神医,别慌,还有我呢。”

  齐妙冰冷冷一笑,“你不怕麻醉的时候我给你动手脚?”

  只见那鱼包渐拿出一个药丸,“吃下去!”,见他犹豫,抽出剑就架在那三岁幼儿的脖子上,那幼童还以为跟自己玩,呵呵笑着拿手去摸,被划了一手的血。

  娃儿瞬间哇哇大哭……

  齐妙冰屈服了。

  鱼道士见神医吞下药丸,又逼迫孩童和那花魁也吞服了一份。“神医,解药藏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开始吧,把我换成这个人。”

  说罢,他从胸前揣出一个纸条。

  齐妙冰看了纸上名字,脸色骇然……

  第30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齐神医本想在易容麻醉过程中给这狗道士种下门派奇毒,但这聪明诡谲的鱼包渐怎么会没想到,

  动手前便让那齐神医告知所有药物的作用,并且说自己进入了四品道门境界,能元神出窍,若是被动了手脚,齐神医的一家都不保。

  这齐妙冰并非蠢人,自己成了唯一知道鱼包渐新身份的人,这奸诈道士怎会让他活。

  但也束手无策。

  果然不出所料,易容结束后,鱼包渐带上面罩,只取回两份解药,给了那花魁和幼童。

  “齐神医,抱歉,我不能让你活。汝之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

  柳青尘听完倒吸一口冷气,这种人真的是坏到了骨子里,而且人还不傻。

  程悠愤愤问道,“那这臭道士到底易容成了谁?”

  杨方无奈摇了摇头,“程女侠,我们要知道就好喽,只有齐神医知道,但他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他可能易容成了江湖里任何一个人,那他要替代一个人,是不是原来的人就得死?柳青尘把想法和杨方一说。

  杨方赞许地看着他,“没错,但我们不好发通告,也没法追踪。这个江湖太大了啊……”

  说罢深深叹了口气。

  “那李家庄灭门和天宁寺投毒,都是那鱼包渐主谋了。”柳青尘心里有了答案,还是想确认下。

  杨方点了点头,“没错,南洋那晚,这唐润峰跟踪大船救起那道士,只为贪图蛇王鼎。后续才被鱼包渐以蛇王鼎为诱饵一步步拖下水。”

  柳青尘心说,你们不会又拿这人当真正的鱼包渐结案,往菜市口一刀砍了了事吧。

  但他没敢说,长乐帝刚刚即位没几年,不容许朝野提那庙堂半句不是,一言不慎即会招来杀身之祸。

  分别时,杨方意味深长看了这少年一眼,悄悄在他耳边说,“柳少侠,你们要去杭州吧,过些日子,圣上南巡金陵祭祖完会去杭州城,据卢大人说当今圣上对你的画技很感兴趣!”

  柳青尘闻言一怔,心头震骇,这么快就有机会见到大昶国的皇帝了?

  还有刚刚杨千户那暧昧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回小镇客栈的路上,月光皎洁,柳青尘寻思,这也快至中秋了,自己到达这个世界已经数月,却还没成为顶尖高手。

  不科学啊不科学!

  开局就无敌呢?开局就是满层龙象般若功呢?开局就满层乾坤大挪移呢?

  我这还要辛辛苦苦练功,还要给美女刷好感度……

  在这个毫无人权的社会,还要时刻提防哪个老六给自己一刀,还要注意不说错话,不得罪官府人士……

  怎么感觉比上辈子做牛马还难?

  而且这回来的路上,程姐姐不发一言,一直板着个脸是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说还要和我成亲的吗?

  “姐姐,你为何不开心了?”他想过去拉程悠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再看那好感度时,却是掉了几点,柳青尘感到无比痛心,比丢了银子还难受。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知道我没了你都活不下去了……”

  管他啥原因呢,先认错,绝对是没错的。这是上辈子,柳青尘被女神折磨出的血泪经验,说白了就是当舔狗,舔得炉火纯青。

  “哼!你哪有错?你柳大少侠,马上就要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那金银珠宝,妻妾成群,你还要我这黄脸婆做什么?”

  程悠一口气说出来,竟然越说越委屈,眼角泛着泪光,声音有点哽咽。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柳青尘确实没吃过好的,难免对那荣华生活偶尔心生向往。

  当无话可说的时候,拥抱就是最好的语言。

  他没有说话,轻轻从身后抱住了美妇的娇躯,“姐姐,今晚的月色真美!”

  可惜程悠不懂风到底温不温柔,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要挣开,但这少年天生大力,挣扎了一阵,没挣脱不说,身体摩擦反而让两人氛围暧昧起来。

  “你再不松手,我就要用内力打死你!”程悠红着脸嗔道。

  柳青尘淡然说道,“姐姐,我不怕死,死在你手下……”

  他还没说完,程悠却倏然挣脱,凌空一掌,带着浑厚的内息,朝他天门穴猛然拍来!

  柳青尘岿然不动,内心却是慌得一比,淡定不了一点,她不会来真的吧。

  那掌风在额前三寸位置停了下来,气息往额前两侧流去,他一头长瞬间炸开。他淡然一笑,“姐姐,你舍不得!”

  程悠收了手,脸上却没有了表情,“青尘,你赢了,你这个人比我想的要复杂得多。哪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知道吗?你越这样,我越觉得你其实很可怕。哪怕你刚才稍微躲一躲,那才是人的正常反应。”

  柳青尘暗道不妙,他虽然能看到好感度,可是人心千变万化,哪有那么容易拿捏。

  他深吸一口气,算了,说实话吧,虽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但全是套路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

  “姐姐,你可知,我8岁就跟着村里的杨铁匠学艺,脏活累活都是我一个人干,偶尔的了点赏钱,要交给我姑父。”

  他看了眼脸色柔软下来的程悠,继续说,

  “我也想像其他孩童一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我做梦都想那个杨铁匠给我几个赏钱,我拼命干活,哪怕他能对我笑一下,我也很满足……就这么不知疲倦地干了整整四年。”

  柳青尘知道虽然这不是自己的经历,但用了原主的身子,他以前的记忆总是能引起自己强烈的共情,每次一说,都能声调哽咽,眼眶发红。

  程悠这时候也沉默了,虽说自己也不算富贵人家,但作为江湖大派,一个快乐的童年算不上什么奢侈品。

  她想开口安慰一下这个少年,但他继续自顾自开口了,

  “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进入襄阳城,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那么多房子,我好开心,我感觉第一次这么开心!”

  说完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竟然是那么的温暖。

  “我跟杨铁匠走散了,我觉得,对他来讲,我可有可无。”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无恨意,很是淡然,

  “但我感谢他,没有这次襄阳行,我就遇不到我师父,我人生中的贵人,教我经商之道,教我防身练剑,教我为人之理,也教我读书识字。还带我见识了这东州的大好河山,见识了这高手如云的江湖。”

  一脸纯真笑容的少年,最能打动人心。

  程悠摸着他的后脑勺,柔声问道:“梁姝月师父,是不是就像你娘一样?”

  柳青尘摸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她是男儿身,还纳闷怎么一个男人如此细腻。”

  说罢自己笑了下,“你不是说我为何这般成熟,我这四年,跟着师父,什么都见过了,但我的初衷却一直不曾变化。”

  “你的初衷是什么?”程悠好奇道。

  柳青尘目视夜空中远方的山峦轮廓,语气缓慢却充满了能量,“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喜欢留立朋友的这个帖子的话,👍 请点这里投票,"赞" 助支持!

[用户前期主贴] [手机扫描浏览分享] [返回主帖] [返回禁忌书屋首页]

帖子内容是网友自行贴上分享,如果您认为其中内容违规或者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核实后会第一时间删除。

所有跟帖: (主帖帖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打开微信,扫一扫[Scan QR Code]

进入内容页点击屏幕右上分享按钮

楼主本月热帖推荐:

    >>>查看更多帖主社区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