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女优日常(NP 高H SM)】(32)作者: shayenxxx=================================32:初恋 天气多变,晨跑时瞧着天边没一丝云彩,这会儿好端端的倒是下起晴天雨。坐地铁半个小时到南浦,冯千韶的事务所正在地铁口附近的商铺二楼,南浦周遭虽然离沙湾不远,但地段不够好,离商圈也很远,所以据千韶说租金也在可接受范围内。两年前冯千韶开始独立执业,出人意料地离开恩师赵远辙的中圣国际法律事务所自立门户。 「千韶姐,我到了!」每次见到学姐都很激动,即使窗外雨丝连绵,黎妍的笑也如阳光明媚。 「早啊,妍妍。吃早饭了吗?我这有芝士吐司,可以一起吃。」正巧千韶从感化院回来,路上买了一盒新出炉的吐司。 「谢谢,我在家吃过了。」 「又到七月,几乎每天都在下雨,整个城市都蒙上一层水雾。记得两年前也是这样,天并不黯淡,乌云透着金光,蒙蒙细雨,那个女孩光明正大地偷走路人的包,跑了几步就停下来束手就擒,如此不和谐。」冯千韶边吃边说,她是专为她挤出时间,赶早探望。 「学姐说的是陈梦璃的案子吗?」 冯千韶微笑一下缓解情绪,说:「也许每个律师都对自己独立执业后第一个案子印象深刻。其实作为律师基本不会无偿接案子,但或许是为了口碑,或许是好奇,所以才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她顿了顿,「吃完了。妍妍,来我这里实习会比在大所要忙,既要做检索、写文书、整理案子,又要跑法院、办材料等等。但不要太担心,我已经规划好未来一个月的安排了。」 得益于跟冯千韶的私交,没有被问:你的家庭状况怎么样?有无兄弟姐妹?大概什么时候毕业?毕业论文内容?你现在是住XX吗?文书比赛获奖作品有没有带过来?平时有无写文章的习惯吗?我们这里的工作强度会比较大,案件多的时候需要加班,能否接受?如何理解法律咨询中涉及法律道德的问题?在团队中担任律师助理的角色和职责? 以上死亡N连问,正是黎妍在面试律所时遇到的问题,但她面试的几家律所都有自己内部的门槛,因此哪怕是进到第二轮也依然没有可能。但是现有的环境是即使未来毕业进大律所,也只是拿底薪且单休的打工人,每个月薪水不够交房租。 言归正传,源于之前的假期都会来冯千韶的律所做她的临时助理,她对这些内容不算陌生,随着标签纸上的安排一行一行被划掉,忽然间到了黄昏。 「哦……你说那个男人,我帮他打赢案子,但那位先生依旧对赔偿数额很不满,可是他和被告人之间的分歧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外……」电话打到一半,咚咚,门开了。 「啊,我男朋友来了,sorry,先挂了。」 做完工作,下班。 千韶姐叫上她去男朋友萧羲和的餐厅吃晚饭。 这是一家典型的酒吧式餐厅,门牌上写着24h营业。店面不大,客人不少,放眼四周只剩下吧台的座位可坐,但跟他聊天也方便许多。萧羲和先给她们倒了两杯冰水,再是端来厚多士和黎妍要的海鲜焖饭,最后是千韶姐喜欢的夏威夷披萨。 「黎小姐要开始在千韶的事务所上班吗?」 「只是实习啦。」 「在读大学吗?」 「对,明年就毕业了。」 「哎,那还没到喝酒的年纪,给你芒果汁。」门牌明确写着未满21岁不得入内,她是个例外,但妍要的特调「空镜」被换成了一大杯鲜榨芒果汁。「实在不好意思,即使我是老板也要遵守规则。」 「喂喂……没必要那么死板吧。」千韶扶额。 「没关系的,我不喜欢喝酒,仅仅对酒的名字和颜色感兴趣。请问怎么做到调出不同的色彩啊?」 「通过酒的色彩迭加,比如这样。」他往冯千韶那杯梦幻的紫色鸡尾酒倒了一些酒液,顷刻间化为星辰万象般的蓝,神秘宁静。 「好漂亮!」 「像染色一般,颜色和浓度把握好即可。」他给黎妍演示,但眉宇之间全是对女友传情,那是情侣才会有那种神韵,如此甜蜜动人。果然,要抓住女人的心先要抓住女人的胃。 因为店里来了不少客人,人手不足,所以老板本人也要去忙。黎妍趁着他不在,问:「千韶姐你和萧先生怎么认识的?」 「嗯……就是在这,来多了就自然熟了。羲和是个很温暖的人,他真的很好。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就喜欢上他了。哈哈,我原本以为我是无性恋。等今年年底,我们打算旅行结婚。」 「啊,恭喜你们啊。」她由衷祝福他们。 冯千韶低头看钻戒,眼眸里蕴藏着幸福和爱,「心甘情愿被判婚姻的『无期徒刑』。」 跟千韶聊了一些明后天的安排,聊得太投入,竟然忘记时间,差点错过公交车。 回去后又是陪睡加陪睡。男人在她身上纵欲,她很难受。一方面她幻想他寻找个新欢,另一方面又不想他厌弃她断了她的钱。黎妍深感自己已经扭曲畸形,变得恶心,这是多少谈情说爱都挽回不了的。对镜看变紫的吻痕,这都称不上出卖身体的代价。真正的代价无疑是灵魂的破碎,沉浸在虚假的幸福和欲望里,慢慢溺死。 星期三,一周过到一半。谢景渊筹备电影到国外出差,生活似乎又有可以憧憬的东西。但完全不能看私信,要么是骚扰,要么是工作,好痛苦。 「下一站,体育场。」 她看到地铁的终点浅水滩,从码头坐船半个小时就可以到青崖岛。 * 高中暑假几乎被假期作业填满,一页又一页的试卷构成了她的生活,所以几乎每天都蜗居公共自修室,不是写作业就是做练习题。每个字眼都在催眠,中文逐渐变成了繁星点点,无穷无尽。午间困劲上来,趴桌子休息,放空大脑。 容澈把草莓圣代放在桌上,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容容?」她坐起来,整理了下被压得乱蓬蓬的短发。 「我带了午餐,一起吃吧。」 她拆掉汉堡的包装,「管理老师没有难为你吧?」管理自修室的是个古板老头,她超级怕被他训斥。自修室面向准备升学的中学生,管理上远比图书馆严格,不专心学习就会被老头揪出来。老头除了抓不学习的学生,他特别反感染黄毛、身着奇装异服的不良少年,每个可能惹是生非的,总要过一遍他的法眼才行。天生红发的容澈,总要莫名其妙被他规训一通。 「当然没有。送了两盒巧克力给他孙子后,态度180°转弯了。」人情世故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行得通,黎妍扑哧一笑。 「草莓圣代快融化了,你先吃吧。」妍说。 他喂她吃两口,盛夏冰淇淋融化很快,口感不是很冰,恰到好处。一丝流云掩住阳光,略暗的黄化作浮动的情愫,在这顷刻间,他亲了唇瓣。只是轻轻地贴合,内心却好似泛起涟漪,她的脸烧得很,这令她想起曾经坐在她旁边的情侣,以为她满心学习不会注意到,于是偷偷摸摸地数次接吻,彼此都很刺激。他只吻一次,既让她有些惊喜,又有些失落。理智告诉她不该在自习室乱搞,但潜意识驱使她划破朦胧的界限。 「容容,下午我不想学习了,我们去青崖岛玩吧。」她害羞到话说得磕磕绊绊。在之前他也提出过要去岛上度假,但她下意识拒绝掉。现在她主动提出来,她只有一个想法:好想跟你做一次。 「好啊。现在订船票还来得及。」 离开苦学之地,在船上吹着海风,灵魂好像从囚笼中释放出来。海天化为一体,风浪伴奏,时而有落在轮渡海鸥觅食。二人在甲板牵手、相拥。 青崖岛有名的是观鸟台,园区散养了许多鸟儿。 「应该把Maya和Max带来。」容澈家养了两只风头鹦鹉,本来只养了一只,后来他们在街道垃圾桶附近遇到因遗弃抑郁咬掉全身羽毛的小鹦鹉Max,送到宠物救助机构寄养但依旧精神萎靡,容澈心疼最终领养了它,花了几年的时间才令它恢复。 「下次带它们吧。」 园区的鹦鹉养得很好,羽毛富有光泽,甚至还能用鸟喙咬开锁,光明正大逃狱,往人群没走几步就被饲养员抓回,看得路人捧腹大笑。 「唉,家里那两只也一样喜欢逃狱,把架子啄坏,纱窗啄烂,经常拆家。」容澈的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鹦鹉弄得遍地狼藉,鼠标线啃烂,桌角咬坏,再给他咬出红。好在容澈脾气够好,被咬了多少次都不会喊疼。 「像是小孩子,会叫会闹但是可爱。」 「两个快二十岁的『拆家小能手』。」 他们笑成一片,上山拍风景。溪流边尽是野鸭子,小游客追着鸭子乱跑,各种鸟叫声穿透溪谷。花钱买鸟食,撒了一些,鸟群围绕过来,相依偎的情侣成了焦点。 十指相扣,朝山上走,偶遇托着长长尾羽的白孔雀,身上皆是纯粹的白色,美丽的鸟儿惊鸿一瞥,容澈拿相机捕捉剎那印象。转念一想,拍下她的侧影,作为日后画作的素材。 登上山顶,到道观赏竹,从喧闹到清幽宁静,躁动的心也沉下来。挂上祈福红丝带,步入夕阳。 在岛上的温泉酒店住下,那时黄昏快过去,好像一天才开始。 房间布置优雅,与阳台隔了纱帘,打开窗帘便是私人汤泉。落地窗外晚霞海景,泡着温泉欣赏海景,颇为美好。 「哇,房间好棒!能看到海!」 容澈把早已订好的红玫瑰送给她,「I love you.」 她尚未习惯被表白,激动之余,脑海一片空白,拥抱,激吻。 他们的接吻不是日后的纠缠、唇舌交战,而是两个漂泊的灵魂寻找到契合的彼此,想把此刻化为永恒。缺氧产生淡淡的醉意,爱意酿成的美酒令人沉醉。 「我快窒息了。」她虽然松开手,但还想继续。 「我们泡温泉吧。」 这时黎妍脸色骤变,「完了,我忘记带泳衣了。」 表白之后拉着他去买泳衣,她也可以面不改色。 店里款式有常规的蓝白泳衣,也有非常性感的深V。店家看他们是情侣,给他们推荐一些情侣日常款。黎妍想着跟男朋友出来玩,自然是性感为好,试了几件,最后买的是明黄色的分体泳衣,上身深V的比基尼,下身两片薄纱超短裙。 「怎么样?」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问。 他耳根略发红,「超可爱的,身材真有料。」 泳衣相当合身,黄色衬托花季少女的娇俏,宛若自带性感的魔法。他抱着她,青涩地亲她,明明他刚刚没有那样,但现在心跳加速,自乱阵脚。 脱掉上衣,男性的阳刚展露无遗,多年踢球锻炼的身材很诱人,黎妍说不出自己的激动,总之,她非常非常喜欢匀称有力的腹肌。几个月前他跟她一样都在170cm,数月之间长高很多,现在她需要仰一点头看他。凝视灰蓝的瞳孔,青春期那些邪恶的念头冒出来,顺着肌肉线条滑到人鱼线。她的手指轻轻勾了那个禁忌的地方。 「妍妍,你好坏。」他打趣她一下,马上制止她。「先去泡温泉。」 在水里很舒畅,白日伏案学习的酸痛被温泉水治愈。热气氤氲,情欲犹如水雾般朦胧又美好。泡了才五分钟,彼此的心都蠢蠢欲动。 「你的作业画完了吗?」她不禁没话找话。 「嗯,可惜颜料不够了,明天要到画材店买。笔也应该买,那个牌子店里没有,只能上网订购。」 黎妍继续试探性地问:「那速写呢?」容澈给她画过很多速写,但气人的是大部分用来恶搞。他有几册速写本,画下了他们在一起的生活点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他笑而不语,「还没有。」 「哼!」 他故意的! 拧头无视掉他的存在,他揽着腰,亲着有些许水珠的后背。「妍妍,我会给你画的。回去给你看设计的草稿。」完美主义发作,他反复改,直到改到心满意足为止。 本来也是撒娇,目的达到自然钻到他怀里,猛然的动作激起水花。 「我好喜欢你,好想跟你做一次,容容。」 「一次?」 「无数次。」 他从脖颈逐渐摸到胸口,以前他们只是互相捉弄,然后才是接吻,再到不久前尝试性。唯独可惜的是,妍总是差一点,甚至是他们脱光相对,她也被理智阻拦,在最后一步怯懦、抗拒、害怕,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安慰她。在水中,他的手摸着泳衣,胸很美很诱人,饱满高挺,皮肤吹弹可破。情不自禁地吸上去,黎妍有些羞赧,但刺激带来的快感,足够令人享受。 亲密愈发深入,他摸到私处,得益于艺术家对人体的了解,寻找少女的敏感处也不算难,蹭蹭那如花蕊办娇弱的地方,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放空自己,爱抚的快感油然而生。她也帮他纾解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有温泉水的滋润,也不需要润滑油。容澈笑着说她手法不对,把着她的手教怎么弄。 「好尴尬……」她泼他一身水。 「妍妍,你调皮了。」他稍微起身,在她被吸红的右乳头处划了几个圈。不安分的举动又被溅水花,恋人闹别扭,容澈便去吮左侧,讨她开心。这次弄到全身发痒,他才肯罢休。 吹干身体,裸体相对,竟然没有一点尴尬。容澈远比她想得周到,背包里装着凝胶、润滑油以及情趣玩具。 「有保险套吗?」 「用避孕凝胶,规范使用就不会出问题啦。」 「第一次听说哎。」生物课也不会教这个。 做好润滑,容澈帮她把凝胶注入阴道深处。甜蜜接吻,然后随手把震动棒放在私处。 黎妍指着棒棒,脸刷一下红透,「带这种东西。好羞耻!」 「情趣是调味剂。」他抹了一点润滑油在手,「是葡萄味哦。」 「好甜的味道。」 分开她的腿,震动棒慢慢进入阴道,她的脸愈发红润,甚至身体应激反应,开始发僵。但情人温柔地爱抚她,那种被外物侵入的羞耻感最大限度得到缓解。带吸吮的另一头端咬着花蒂,美妙的快感袭来。有意识地收缩下身,与情趣玩具融合。容澈舔着她的锁骨,在她耳畔说:「妍妍现在还觉得玩具羞耻吗?」 她被拿捏住,咬唇不让自己叫出来,手下意识去碰那根东西,竟然碰到档位,震动便大很多。顿时叫出来,高潮到泛滥。 他拔掉震动棒,真正的戏码上演。 「可以进去吗?」 她喘了喘,深呼吸,「嗯,来吧。」 他怜惜地吻了额头,「可能会疼。」前几次的失败还历历在目,都是还没开始,她就害怕地放弃。尽一切所能温柔,贴在她的脖颈处吻,妍闭紧双眼不看他。「别怕,看看我好吗?」他等待那茶褐色的眼眸与他对视,「我会等你放松的,妍妍。」 她慢慢睁开眼睛,「我好了。」 勃起的阴茎趋近,直到贴在私处,浅浅地在四周磨蹭,待到小洞翕张。由于润滑剂的作用,几乎没有阻碍,只有一点点微微的不适感。两人都没想到竟然那么顺利,柳暗花明,出奇的和谐。阴茎是硬挺的,比震动棒粗很多,而且轻易能碰到深处,体温令她发热。 那里润滑到畅通无阻,容澈才缓缓,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唆使她自己弄。 「妍妍,滑出来了,快放进去。」 「讨厌。」讨厌快感被打断。她把着沾满爱液的阴茎,轻轻地送回去,挑逗地挠挠阴囊。 牵起手,容澈很色情地舔掉爱液,这令她好害羞。 不停抽插,每次碰撞都能带来新鲜刺激,她的下身在不自觉收缩,想锁住这种感觉。他的动作从舒缓到急速,同时指头不停揉揉阴蒂给她刺激。黎妍被快感和颤栗不休弄得想逃,发出轻轻的微不可闻的呻吟。在欲望冲刷下,身体被他压着不能动,除了阳物的进进出出,便是那汹涌的爱意。 两人动情地深吻,从传教士换成女上位。 毫无经验的妍试这个动作倒是挺难为她的,试了几下怎么都不会动。容澈温柔地爱抚,在她体内的阴茎抽动着安慰她的心情。她躺在他身上,腰在发力,每一下都在用力。渐渐地,刻在基因的性爱令她配合,给他同样的爽感。 容澈的手在腰部线条游走,轻轻在臀部一拍,带来的刺激夹他不断。 「容容,我好喜欢你。」 「我爱你。」爱意激吻。原本他既不喜欢容澈这个名字,更不喜欢容容这么奇怪的昵称,但是因为她,她说总比Momo好听,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称呼,故而爱屋及乌。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星星,自幼便在一起的情谊,随着时间而深厚。 她不用问也知道,他一定做了很多功课,准备齐全,而且无论哪里都令她惊喜。 在意乱情迷的时光里,他们疯狂做爱,凌晨天快破晓时才画上句号。 性爱的洗礼后丝毫没有劳累,带着疯狂过后的刺激泡温泉,计划天亮时去海边捡贝壳。 容澈为她戴上吊坠,「妍妍,我愿意做你的守护天使,希望一直守护你。」 她低头看了眼是个美丽的黄金天使雕像,而且令人震撼的是翅膀镶满钻石,天使的手中还捧着一颗蓝宝石。一眼看上去就不是穷学生可以买得起的。 「太贵重了,太夸张了……容容你哪里来的钱买?」 「卖掉了我的一幅画。」 上千欧元?黎妍急道:「不会是你之前参赛的作品吧,那可是你的得意之作啊!而且你还画了几个月……」 「什么参赛作品都没有你珍贵,妍妍。」他吻她,「你值得更好的礼物。我会努力送给你更好的。」 「……那也不要败家。」 33:表白 手机振动筛吵醒她,不耐烦地问:「喂?谁啊?」 「是我,谢景渊。我现在到纽约了。」不知道她是故意认不出还是完全认不出,每次都这样。谢景渊郁闷不已,「妍,再听不出我的声音,我可要给你惩罚。」下午四点多的飞机纽约晚上八点半到,没有晚点,一下飞机就给妍打电话。 金主的名字如同冷水泼在身上,瞬间清醒过来。「哦,你工作加油。」她心里想的是最好不要回来。 「你也加油啊。实习很忙吧?」 「嗯,昨天学姐的案子开庭,影展开幕式我也错过了,唉。」黎妍懊恼不已。一大清早思雯的消息发了几十条,她拍摄了超多昨天影展开幕式的活动生图,不是她说昨天影展开幕式,她甚至忘了有这个活动。好在思雯说帮她领到了专属会场限定周边,她简直感激涕零。 「错过SeraphIM(炽天使)的现场演出的确很可惜,Suki还有独唱哦。」谢景渊的话无异于伤口撒盐,他习惯于说那种微微酸涩的话语。 「是啊,等她们下个月的演唱会吧,学长已经帮我抢到门票了。」 谢景渊那慵懒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会问我要内部票。」赞助商总会给艺人票。 一时语塞,「……不用了。」虽然演唱会门票价格很贵,但她也没必要找金主撒娇。 「我有帮你要到签名。」 「啊啊!谢谢!谢导你人超好!」果然还要靠谢导。 「举手之劳。之前买的衣服到了,记得回家试试。」谢景渊给她买的衣服堆满衣帽间,尤其情趣内衣,多到不计其数。「妍,帮我照顾蛇,蜕皮期间很脆弱。」 「好。」 「哦对了,准备一下,下周还需要上镜。」 「好。那个……」她一时间语塞,她其实想告诉他,自己没时间参演他的电影,但是最后说了句:「注意安全。」 「嗯,你也保重,爱你。」 还有几站,她想倒头继续睡,奈何谢景渊的一通电话令她实在没有打盹儿的可能。 星期三的安排很少,一上午时间写文书和检索资料为主。千韶姐指导了一些实践中的注意事项,便跟客户开会。下午由于千韶姐要看医生,让她有了休息时间。 趁谢景渊不在,她要搬回公寓。她在谢景渊的书房找东西的时候,非常不巧被来清扫书架的阿姨撞见。 「吓我一跳,小姐回来了啊。」 「不好意思,我在找我的书。」她面带歉意,因为一时情急,翻乱了他的书房。 「先生叫我收起来了。」阿姨打开书架柜门,把书给她。 「谢谢你。」《法律文书写作指南》在实习中必不可少。 「小姐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等会儿跟朋友一起吃。」她不想劳烦谢景渊家里的人。 管家敲敲门,「黎小姐在这,让我好找。」 「请问有事找我?」 「请跟我来。」 起居室里,管家满面春风,「这些是先生专门给小姐定制的珠宝。」 可我不需要啊!黎妍瞬间打起寒颤。一口一个小姐,好像在讽刺她般,如坐针毡。管家轻轻抬起素手,为她试戴手镯。蛇形珠宝,如他所爱,蜿蜒于手腕,既是首饰,也是束缚。 戒指的蛇眼睛镶嵌红宝石,造型略显惊悚。项链则更为夸张,刻意被打造成双蛇缠绕在颈间的样子,蛇衔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钻石和黄金,相当符合谢景渊的繁琐美学。 试戴完就收起来。 她立刻给谢景渊发消息:「谢谢你送给我的首饰,我很喜欢。」并且礼貌性地添加一长段感谢金主的文字,内容规整到如同GPT自动生成的模板。 看时间,他估计会在睡觉,谁知,没过五分钟,他回复:「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以后不要发那种冠冕堂皇的文字。」 被识破了,黎妍无地自容,暂时性已读不回,因为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 「还在?」 「嗯。对不起。」 「礼物是我送给你的。你不必道歉,以后我也不想你总对我说『对不起』『谢谢』,那太生分了。」 「嗯,但其实你没必要送的,我向来不戴首饰。」以前无论什么东西,自动铅也好,地摊货也好,蔡阿姨给的吊坠也好,不出两天就会被同学偷走抢走。尽管事情过去太久,记忆变得模糊,但自那之后任何有点价值的东西她都不随身携带,尤其是首饰。更不要说谢景渊送的都是天价珠宝。 「妍,那我多送一点,你终究会喜欢的。」 黎妍大无语,「壕无人性。」 她边打字边拿东西出门,坐地铁回公寓。地铁站冷气很足,不穿外套,胳膊十分容易冷。 谢景渊的电话打来,他说:「黎妍,我想多了解你一些。」相处一个月,他们仍然是陌路人。室内漆黑死寂,外面是纸醉金迷的灯光,说出之前一直想说的话。 「夜深了,谢导你不睡觉吗?」她反问。 他的声音比平时有了些温度,「不睡。比起工作,你更重要。我还没有问过你的过去。」 妍沉默良久,谢景渊只需一些暧昧难分的话,模糊他们的界限就能拨动心弦。 「我是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也不完全是,生而不养,丢给教会罢了。成年之前,他们会定期给我钱,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我的父母都是社会精英,生父就是我所在大学的教授,甚至跟我在一个学院,他和我的生母是师生恋。当然,我的生母只是他出轨对象中的一个人,生下我之后就把交给福利院。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只是给一点点生活费,以防吃抚养费官司。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也都有自己的家庭,为了怕野种继承他们的财产,也逼我签了放弃继承遗产的协议。」她讲了些就开始哽咽,原本以为她可以再坚强一点。明明这些话当面说更有意义,她也不清楚是为了博得同情而坦白,抑或是为了疏解心中埋藏的痛苦。 「别哭了,妍。」 「然后……我被一家人收养了,他们很有钱,是单纯为了信仰和善行收养我的,我过得还行。没了。」她急速讲完,才忍不住流泪。幸好附近没有其他乘客,只有她一个人在车厢里无言哭泣。 「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揭开你的伤疤,我很抱歉。」他的高傲成了利刃,无论怎样都给她造成划痕。他宁愿她说一些掩饰以往人生的话术,宁愿她出于保护自己而撒谎,叫愚蠢的男人有救风尘的道德优越,令他更无所忌惮地享受,可真相无情地戏弄他。真相带来的冲击,空有一丝惊慌。「妍,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还在哭吗?」 「是,你真讨厌,一定要弄哭我吗……」故作坚强地抱怨。 「亲爱的妍,你很好,远比我想象的好。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可以,所以别再为难自己。你已经足够好了。」 地铁播报下一站圣玛丽医院。 「糟了糟了,坐过站了。」她捂脸。手机传出清脆的笑声,于是恶狠狠地说:「两点整,你快睡觉!」 手忙脚乱的小插曲过后,终于回到久别的公寓。 黎妍不在的时间,已毕业学姐正式搬出公寓,她没能跟她道别。思雯也回家了,午后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交完作业,整个下午都很无聊。打扫一个星期没有收拾的房间,翻出了高三时的交换日记。 10月17日,天气晴,我好讨厌寄宿生活,讨厌高中,天天都是学习,过着数日子才能活下去的生活。互相比成绩,每天压力都很大,阿姨来学校看我也是问分数。我好想你,容容。 10月24日,他的生日。虽然逃课被抓到,但终于要见到容容。可惜我没有钱给他礼物。 容:生日礼物是我们在一起。 妍:接吻,做爱,上床。(附加一个潦草的坏笑) 容:一整天做爱。我爱你,爱你丰艳的红唇。与你拥吻时,我被野兽般的邪念侵蚀,想跟你来场嗜血爱恋,但跟你的爱恋使我懂得爱。我想给你最充实的性爱,想用爱欲使你无上欢愉,永不凋零。 她看着看着笑出声。里面不少恋爱的大尺度对话。写这段话的时候,她坐在他腿上,他们还在交缠,无休止的爱抚。久别重逢和再度分离使得欲火焚身,凌晨四点半也不偃旗息鼓。那天,即使是洗澡后,仍然残存性爱气息。 抚摸着杂乱的折痕,在那之后不久,她的日记被某个好事儿的人翻看,他们的约会被发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有点权力便是青面獠牙的凶神恶煞,大人们给她强加个「早恋」的罪名,逼问他的身份,说她不自尊自爱。阿姨从老师口中得知她恋爱,怒不可遏,撕掉了很多他给她画的速写,并强带她去找容澈分手。但容澈只说他爱她,有那句话,大人们理智的行为变成一场无理取闹。事实上他们活了那么多年恐怕连真正的爱都不知道,明明他们是把爱情变成筹码,把婚姻变成讨价还价的买卖交易的人,最不懂什么叫做自由恋爱,凭什么对他们指手画脚。 日记里夹着素描,本来被老师揉成一团丢垃圾桶了,后来被她捡回来。这是为数不多的她手中幸存下来的画作。上面画的是「the love seat」,她和他最喜欢的姿势。纸张已经开始泛黄,她却有种超越时间的甜蜜感。曾经大人们善意告诫她「初恋总是会分手,更何况他是外国人,可能睡过就始乱终弃」,但她已经得到了真诚的爱。 首饰盒里放着黄金天使,「我想你,我爱你,即便我们以后不会在一起。」 * 写了两个小时的材料,晚间打开冰箱空空如也,于是匆匆忙忙买菜,简单地做了一份蛋炒饭。晚上六点半,谢景渊给她发消息,非要开视频。 「你醒的好早,只睡四个小时不困吗?」 「习惯了。」他的眼中蕴藏着情意,关心道:「你晚上吃什么?」 「蛋炒饭。」黎妍把手机摄像头对着她吃一半的蛋炒饭。 「厨艺不错。」 「你吃早饭了吗?」 谢景渊指了指桌面上的盒子,「昨天去超市买了速食咖喱,准备热一下。」 黎妍满脸写着一言难尽,「谢导你是不会做饭吧……」 「会,但懒得做。晚上打算做什么?」 「打球。」 「网球?羽毛球?」 黎妍提起手球,侃侃而谈,「手球。高中时候我有参加手球俱乐部,甚至还拿到过U19冠军和地区联赛冠军。我的位置是左边锋,后卫也可以,训练时守门员也试过,但跟大漏勺没区别。我所在的本身也是半职业的俱乐部,因此,现在俱乐部的比赛只要有时间我也会参加。唉,今夕是何年,现在实力退化严重哈哈。」 「什么时候有比赛?」 「最近有友谊赛。哈哈,但是跟匈牙利的俱乐部进行友谊赛,实力悬殊。」她最近也在锻炼,十分期待跟强劲的对手比赛。 「有时间我会去看的。」 他的眼尾天然带着媚气,古人所说的眉目传情,眼波流转,大抵如此吧。黎妍不自觉为之吸引,他的眼神既诱惑又凉薄,五官柔和精致,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美丽危险,可算她做不到。现在她能够理解为什么他喜欢蛇,因为他就是一条披着妖艳鳞片代表人类欲望的蛇。 这个男人身上带着出生于加州富人区的傲慢,对次等品不屑一顾,他的行为态度令她矛盾,在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想法循环,可是无法否定的是她深深恋慕他的外表,甚至连那挑剔刻薄的性格都包容。生理性喜欢何尝不是喜欢呢。 默念距离产生美,也没能打消她躁动的想法。 「你很美,谢景渊……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她知道自己是被美所蛊惑从而表白,可那又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喜欢皮囊也是喜欢。她心中那种压抑的感情一下子释放出来,无所畏惧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不能再直白的话语。谢景渊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不知所措,错愕中只用了「嗯」声回应。 「我不想逃避自己的心,景,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34:密语 啪——手机落地声,受惊的猫瑟缩成团。柔仪马上道歉,「Sorry,打扰你的表白了!」下班回来的柔仪目睹了纯情女大学生的表白,却不小心破坏氛围了。 怯怯地回头看邵柔仪,好难堪,黎妍立即合上PC。「柔仪姐你回来了啊。」她除了打招呼以外,找不出一句能缓解尴尬的话,脑袋里完全没有相关联的字词库。她的眉间微微蹙起,嘴角勉勉强强勾出弧度。 「为什么关掉啊?你们可以继续的,找个借口,比如断线了,平板没电了。」水到渠成的表白不能被她毁掉。柔仪把以往找的借口抖露给她。 「因为……很尴尬,也许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吧。」 公寓内的氛围变得奇诡,黄昏之后渐黑的室内把黎妍的惴惴不安烘托得恰到好处。理智的人肯定会觉得她是见色起意才对个身份地位悬殊的男人心生好感。那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直接一点,大胆示爱吧,万一成了呢!」柔仪的眸子透亮,女孩能在美好的时光中享受谈情说爱的浪漫难能可贵。她坐到她对面,说着女生之间的「悄悄话」。 黎妍说不出口,委婉地说:「可是……我们不会是那种正常的情侣。」金主和情妇的包养关系属于家丑不可外扬。 她直白地问:「炮友?」 「嗯。」点点头。 柔仪拄头,「那也挺好。至少睡过了。不喜欢再换。炮友嘛,有没有快感最重要,硬件和技术缺一不可,如果是银样镴枪头,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就立刻甩掉吧,自身性福远大于约炮对象。然后看有没有性病,做好完全措施,剩下都是享受。」 「说得对啊。」这番话竟然很有道理。 柔仪问:「妍妍,问你比较冒犯的问题,你跟他做起来舒服吗?有高潮吗?」 她知道这是个很正经的问题。可是私密问题让她无地自容,强烈求个地缝钻进去。她磕磕绊绊地说:「嗯,嗯。」她是喜欢跟他做,却是也说不上有多舒服,快感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缥缈、私密、琢磨不透。 「哎,很犹豫啊,你觉得他不体贴吗?」 「是有点。」黎妍小声说。 邵柔仪啧啧两声,「男人都这样,亟待调教。」 黎妍捂头,她不被谢导调教就算好了,谈何调教他。 「他人怎么样?」 「很难形容,举止文雅,在公共场合很得体也很冷漠,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是又傲慢又刻薄?而且人很强势,我有点怕他。」她大致概括一下他的形象。 柔仪下意识想到固定炮友,「哈哈哈,说得好像何宸瀛。」 「但跟何先生不太像。他是导演,是个典型极端完美主义者,我是在兼职的时候认识他的,他先找上我的,在那相遇的时候,彼此之间诞生了近似一见钟情的假象。」车内乱情值得回味,可是说到底,他们真没有一丝情动,激情则是来源于权钱交易的疯狂。 记得相遇那天,咬伤他后,他的眼神显现魅惑柔情之态,血丝造就浪漫,在狭窄的车后座,肉体之间,唯独肉欲。他几乎快扒光她的衣服,齿痕盖过吻痕,要她狼狈,要她疯狂。而他衣衫只需稍微整理,冷漠地只丢给她一大把钞票。 后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好怨怼,那种厌恶是她宁可当妓女也不愿跟他有一丝关系。说她撒娇,矫情,贪心那个唯一,可他们互不是彼此的唯一。他明确说过糜烂后想换换口味。那么她到底在痛苦什么呢?她说不清。 「哦,流水线烂片制造者啊,娱乐圈真的有一个正常的导演吗?」现今影视行业寒冬,娱乐圈口碑早一落千丈,被普通人讨厌实属正常。 「呃……纪录片导演,很有才华。」 「那我不了解。我宁可看吐槽区,吐槽的创造力远胜过工业垃圾。」她轻轻瞇眼,敏锐地嗅到了这段关系的不同寻常,「妍妍,尽管是一段畸形的恋爱,但只要获得灵与肉的欢愉,怎么不能说是得到了爱。」 「可我知道那是不对的,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恰恰自己脸颊肉,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最好现在就醒来。 「难道他已经有女友了?或者是跟有妇之夫?那是有一点点,但出轨是人类的天性啊。人类最早也是混乱的男女关系,族内群婚,班辈婚,族外婚等等,逐渐演变成一夫一妻制。社会发展实质上就是不断在反人性,道德是人类的囚笼才对。」柔仪从被出轨到出轨,也见过很多出轨。如果单论出轨,情感出轨也是出轨啊,心有一丝萌动,严格意义上就是对另一半不忠。 「啊啊,他是单身吧。」 「谁知道呢。」柔仪接着问:「那么他说了他喜欢你吗?」 从他的反应看应该是不吧,黎妍说:「他只说了『嗯』。」 柔仪翻白眼,「真让人讨厌的反应。在床上掐他脖子质问好了。」 「好主意啊!」可惜人在纽约,不然她还真的想大胆尝试。 「下一次试试小玩具,买个延时喷雾。」 「不要延时!做的时间很长了。」一整夜下不来床,她会死的。 柔仪坏笑道:「看来硬件足够好,否则在他『嗯』的时候,一大部分女孩就给他判死刑了。」 黎妍笑出泪,「没错啊。那个男人该死的甜美。」 「嗯,追求吧,至少不会后悔。得不到就再找几个。」 * 阴湿随着多雨之季结束而消逝,海风掺杂的腥味与空气中潮气变成落在皮肤的粘稠感。邵柔仪按时到沙湾的新房,来看一下即将完工的装修。两年前,她准备离婚的时候,瞒着所有人买了这套房子,只为了离婚之后依然能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有个容身之所。 装修果真如她理想那般明净、简约,适合独居生活。她考虑在落地窗前放张桌子,这样就可以边办公边望着窗外海景。厅内专门给猫猫定制了一座超大空间的全景别墅,她想以后跟猫猫生活。过往三十年里,她都没有养过任何宠物,原因清一色的家人不让,虽然也有老年人非常奇葩的「猫是奸臣论」,但她始终都没法养宠物,无论婚前,还是婚后。 她跟檀萱搬盆栽,为室内增添一抹盎然绿色。 「这房子氛围感好绝,以后你跟何先生可以在这共度二人世界,好羡慕。」 从外表上他们看起来很相配,也仅限于皮相。 「他?暂时没戏。他的公司遇到不少麻烦事,脱不开身。」柔仪其实很忌讳自己真正的私人空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公司同事都不知道她已婚的事实,所以都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跟何宸瀛是到了谈婚论嫁这步的情侣。 「柔仪你请的设计公司是哪家啊?」 「和宁,设计师叫周楷如。」柔仪微笑道:「今天真是麻烦你帮我搬东西。晚上我请你吃火锅吧。」柔仪立刻在app上订座。 「哈,OK,大吃一顿。」 她心中全无他想,房子宁静安逸,却从未考虑过别人。不论是何宸瀛,还是其他与他同样有过负距离接触的男人。 想想她找命理师算的命盘,说她不宜早婚且不出什么意外没有再婚可能,33岁的她,恰好是对婚姻失望,无论怎么样最终都将孑然一身。到这个年纪,她深知即使是床上爱得死去活来,床下也是漠不相关天各一方的路人。所以她除了性爱,从来不和男人们有别的瓜葛,尤其是涉及钱的问题。她名义上的配偶为了钱跟她也纠缠多年,不管是用他们多年感情的借口,还是用共同财产的由头…… 想想她的老公,给她的烙印是多么残忍的酷刑都无法忘怀,令她的记忆产生错乱,萌生出那畸形的依恋。家人都口口声声说是爱意,起初她也那么认为,但事实让她缄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叛,索性肉体也出轨了。然后跟何网上交友认识,单纯因为一起睡很舒服才逐渐了解对方,像是她缓解痛苦的鸦片,但她清楚那是饮鸩止渴。 檀萱推推她,「羊肉烫好了,快吃吧。」 「一会儿再点个冰淇淋,完美。」 「五楼的牛乳甜筒好吃。可以买一个。」 「我既想喝奶茶又想喝酒,好难决定。」柔仪最近沉迷带有橘子味的酒,度数低,而且喝完不会头晕。她喜欢酒里的果香,喝完会让自己变得清新起来。 「等会儿一起去买吧,我还要买明天的早饭,Boss说了明天要加班。」垂头丧气,哀怨到此恨难绝。 柔仪吃惊:「为什么啊?没人有说加班的事情吧。」 檀萱愤懑到攥拳想捶死老板,「郑雨晴离职了你知道吗?她所有的活都落到我头上了。无缝衔接,我要赶工啊啊啊!」 「啊?她生病很严重?」 「才不是呢!是因为她跟部长办公室doi被人撞见了,两个人在办公室一丝不挂,内容过于生猛,郑雨晴没脸见人只能离职。说起来那个部门总出性骚扰、出轨、潜规则全都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但老登一点事没有,仗着他的年限也没人敢惹他吧。」 最近好像这种事情特别多,男女之间上床做爱再正常不过,每次遇到这种事情几乎都是上一上道德法庭。她无精打采地说:「啊?我完全不知道。之前她病假也是因为这个?」 「对,老板要冷处理,所以没人敢发了。唉,自从上班后都没见过几个纯爱的人,奇葩事天天有。但为什么我要承担一切啊!我恨!」 「……也许人本来就没有几个正常的。我还是想想我要养哪个品种的猫吧。布偶好还是缅因好?」柔仪不想在私人时间听到任何公司的事情,嘴里的番茄牛肉都没有味道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我都要。」 「但愿能找到跟我心意相通的猫猫。希望猫主子脾气好一些,不要挠我。」 「哈哈,做个优秀的铲屎官。」 「养猫猫应该准备什么啊?现在买了猫别墅、猫砂、进口猫粮,然后还需要什么?」 「应该要定期打疫苗、驱虫、剪指甲吧,除了猫粮以外,要加化毛膏。最好再买个宠物医疗包。我记得有个帖子详细写了养猫事宜,我转给你。」 她点开内容,「好详细,甚至太细了,希望都能做到哈哈。」 在跟朋友聊天这么轻松的氛围下,手机骤然来电,屏幕赫然显示着老公的名字孟学臻。电话那边,男人柔情似水地叫她柔柔,恍惚之间回到青涩的年月,彼此亲密无间。这样的柔情,一如那看似纯良无害却肆意疯长的海草,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缠上双腿,将她束缚,直到溺死。 35:残像 「柔仪,你在听吗?」 「一直都在。」他告知她家里老人病情急转直下,刚刚去世了。生活中意外总是很多,像这种无预兆的知会今年已经好几遭。 「太奶奶的葬礼在后天,我希望你也去葬礼,不管我们之前闹得多不愉快。」 「好,我知道了。」她喝一口奶茶,缓解心中的郁闷,「你还在医院?」 「我已经处理完了,正准备回去,大家都在等律师公布遗嘱。」 柔仪嫁到孟家时,年过八旬的太奶奶已经中风,终日卧病在床,孟家请护工长年在家照料,身为小辈,只有轮班照顾,逢年过节去看望看望,其他的事她也不清楚。另一边孟学臻悲伤之余感叹老人年近百岁,长寿,到这个年纪自然的事,不知道那天就没了。 孟学臻本想让她安慰他一番,得来的是被反问他的糗事,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他软弱得过分,无条件袒护他的情妇,把这软弱当成爱,也把愧疚下的补偿当作糟糠之妻不可弃。他想平衡内外,却对所有人无情地残害。 还是从与她疏远的父母那里知道,他的情妇似乎怀孕了。 她掐灭回忆往昔的苗头,话音含糊如藕断丝连,却近似于冷酷地直说:「学臻,你去忙吧,拜。」 开车送檀萱回家的路上,柔仪总在想她过去几年要么捉奸要么被捉奸的吊诡婚姻,互相都指责对方不忠,可以说是另类的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没有回姑妈的公寓,而是逃离般去找以前那些几面之缘的炮友。简单地只发了个「约吗?」怀着惶恐与憎恶之心,用肉体的欢愉暂时抵消。 午夜时分,无人回应,在她漫长等待之后。一个熟悉又忌讳的名字出现。 「Ritz.我会等你的。」 在纠结与麻痹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午夜的街道,除了辉煌的灯火与零星车辆一闪而过,正如她孤零零的,青春、感情都被岁月搓磨,不可怜,但更可恨。灯光经后视镜折射,晃了她一下,镜子传达她的心声:她已经老了,年轻的情人很快就会厌弃她。 贺徽在等她,一袭浴袍,清秀男孩蜕变成清俊帅哥。 「抱歉,我来晚了。」柔仪摘掉显老又显书呆子气的眼镜。 「不晚。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不管是一年、两年。」 「因为我情感脆弱,恨不得留住每一个人?还是你自信自己有魅力?」她嘲讽回去。 贺徽说:「是。我是你爱人的影子,是你寻求青春遗憾的补偿。」 「喂!你非要这么直白吗?」她蹙眉。 除了相貌上一点相似,他年轻漂亮,意气风发,令她幻视他年轻时的样子,都是那样令她心动,可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到二十五岁,而她已经年过三十,化妆可以暂时弥合距离,但心不会。 「你希望我这么说吧。」 「徽,我的婚姻终于走到尽头了。他的情妇怀孕了,他要娶她。」 「你真是恋爱脑。一定要回忆痛苦,创造痛苦?」揭穿真相。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太懂她才分手。 「是啊,我好傻,但我忍不住。」痛苦已经成了她人生的底色。 「那是因为PTSD,而不是因为你想。」贺徽温柔地抱着她,亲吻,柔情蜜意。 柔仪索吻,「上床吧。我不想思考。」 「头发剪短了,不习惯你波波头的样子,但很可爱。你比之前还要漂亮,气色也好多了。」他捏住那只伸进敏感地带的手,轻轻吻了下手背,旋即被骂了句「不懂情调。」他耳根发红,害羞了。「你把我弄硬了,我好难受。」 他竟然学会装了,柔仪顺着内裤上布着的痕迹线,抓住那偷偷变硬的阳物乱捏,但凡他定力差点,恐怕就一泻千里被情人取笑。 贺徽从嬉笑中缓过神,按捺不住插她淫叫的心,扯掉上衣,使得一字领滑落成遮小腹的束腰,肆意凌辱他心爱的乳房。他想她乳头痒痒,同样的乱捏,对等的逗引,小指漫不经心一勾乳晕,弄得她更不开心。转瞬之间,身上一点遮挡物都没有了,他浑身上下赤裸,粗壮的阴茎可怜巴巴地轻晃,像是低头了,祈求着她的眷顾。 很懂得取悦情人的女人轻轻跪下来,双手像是拖着圣物一般扶着阴囊,避开一些容易令他破功的地方,耐心搓揉。贺徽愈发舒服,仿佛心中有根羽毛一直在挠痒痒,因此,释放平时积压的情绪,随心所欲地喘起来。他也变坏了,抓着她的头要她舔。柔仪不太高兴,微微含了头端,他居高临下地给她恩赐,恰到好处的接吻。 酒店再平常不过,除了打光柔和,不会增添一丝一毫的情调。但事先涂抹的草莓润滑油清新得恰到好处,给这段恋爱增添一抹甜美感,她吸得很爽,亦是让雄伟性器在她口腔摩擦,把她的嘴撑到涎水直流,这无疑是填满的幸福。变成熟的男人拇指悄悄擦着乳头,就当是给她的回应。 跪累了,柔仪躺在床上,头悬在边沿,仰着去吸他的两个囊带,极敏感的男生被她一弄,性器不断胀大。贺徽俯身在她的蜜穴处打转。伸舌蜻蜓点水,被水泽濡湿,想起他们之前在秋千上肆无忌惮的交合,真令人回味无穷。 她是会秒潮的体质,所以贺徽轻点后以秒计地品到春水还是很有成就感。「你好湿。」继续用手指勾开阴丘,露出细缝般的阴道口。轻舔动两边阴丘的嫩肉,等彻底洇湿他才探一根手指。身下的人儿欲求不满,在他后庭一戳,于是他才轻轻蠕动,伸第二根叫她舒服。 「口的感觉太轻了,我要插你屁股。」 他拔出湿漉漉的阴茎,简单擦了一下,命令她跪着。后入体位使得他律动起来飞速,拦着女人充满诱惑力的腰际,没有任何怜惜地猛操。从时时颤动的背影,去幻想女人美丽脸孔浮现的淫荡。被撞得头髪飞乱,柔仪顾不得碎发碍眼,低头是乳浪,就轻轻爱抚自己的乳房。令人沉醉的是操动造成的啪啪声,可以绕梁三日,缠绵不断。在他们交合的地带渗出一丝丝淫水,飞溅得到处都是,很快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 馥郁草莓香形成诱惑,《人间乐园》里,博斯把草莓比作诱惑夏娃堕落的禁果,此刻,贺徽与她接吻,无意中也吞食了名为爱欲的禁果。男人满眼都是她,随时盯着她的反应。从背影只能得知他一动女人就很开心,会发出克制的喘息,嫩肉经常一夹一夹,有时放他进去有时会微不足道抵抗,可那抵抗毫无用处。蹭着肉壁他脑海里面最终只剩下一种想法,就是刺穿她,射边她的全身。 她本来带些绯红的脸庞,现在有明显的笑意。感到下身传来不可抗拒的快意,一浪一浪,随着他而颤动。许是恃宠而骄,她在享受男人带给她的愉悦的同时,趴下了不在配合他,叫器大活好的男性卖力服侍她。 心细的男人很快发现她的小伎俩,尤如大权在握的君王掐着她的肩部狂插,对着宠妃施加私刑。她的叫声愈发明显,几乎使得贺徽产生怜悯。但是——对与他无情断绝关系的女人,这点报复远远不够。 「你好坏。」柔仪慌不择路地理挡视线的碎发, 「知道错吗?」贺徽掐着她的后颈。 「我错了行吧。」她回眸一笑,勇于认错,却不改过。盈盈如月的眼眸深情中与嬉笑并存。贺徽想生气也没办法,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界限暧昧不清,除了性爱,再无交集。 他渐渐慢了下来,她立刻有些不满,要他继续。 「我快一点,妳适应一下。」贺徽腰动的幅度加大,她的喘息和叫声也变明显。 「好厉害……」 他自鸣得意,「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很舒服吧?」 「嗯。啊啊——」她刚答复完,男人加速鞭笞她,也异常满足她「爱到死」的疯狂,几乎是按着她硬上,强制性地跟她接吻纠缠。回归原始传教士的姿势下,却是腰部悬空,轻描淡写般的进进出出都引发她的颤栗不止。 随着呻吟越来越局促,再一次感到极为明显的夹缩,以及意外地感觉潮湿的水流出来,山雨欲来,潮水漫延。贺徽勾唇一笑。真是敏感又可爱的女人。随着他一动,她就娇柔得颤栗到不能自已,眼神涣散,轻唤他轻点,却还是把双腿环住他的腰。 又媚又骚。 她的高潮之下,穴肉不断收缩,以及那最深处略有开合去吸他的小口,刺激之下,令他感到射意,吻了柔仪的腮,「柔柔,我要射了。」 柔仪略微喘口气,识趣地把双腿搭在他肩上,侧一点夹紧,那强烈的想要破局的根茎几乎快要把她贯穿,数百次的冲击,随着阵阵强硬的攻势,在最后释放出暴雨般的性欲,为她来一场精液浴。 「啊,年轻真好。身材也变好了,以前你没有那么好看的肌肉。」 身上点缀着情人的白液,倒是凸显邪恶之美。邵柔仪舔了一口,略带腥气,并不难吃。 贺徽倒是没有多开心,这个女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抱怨道:「邵柔仪,你把我当成你老公的影子,很恶心。做爱的时候我也在想,你有没有在想别的男人。在想你老公孟学臻?或者在想那个变态何宸瀛?抑或是其他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情夫?」他质问她,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一样会发骚,这点他清楚,她更清楚。她病态得上下求索从做爱里释放压抑的痛苦,很可惜,只会病上加病。 「我是在想他,他以前也给过我这种感觉。」柔仪全然不顾这话把他气得闭气死掉。 他左眼下方几乎不可见的泪痣像是泪痕般可怜。 「我不会甘愿做别人的影子。」他赌气分手的原因也是如此。 「徽,你让我想起他,但我早就不爱他了。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早就被他厌弃。」她说,借着窗外温柔的月光,她补充道:「如果你想约,随时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她真心无情,一丝一毫的情面都不愿意给他。人之无情,乃至于此。 「你是不是快把我忘了,柔仪你忘了,我爱着你。」 尽管是皎皎明月夜,他们却好似跌落一重又一重迷瘴,而谁会想到高潮余音是破碎的心声呢。 柔仪轻声说:「徽,等我离婚后,我们可以试一试阳光之下的恋爱。」她摘下手环,清脆的铃铛声似乎在警示她,但她更向往一段真正的恋情,不管结果如何。 * 周末的时光一晃而过,休息的时间总是嫌少,加上葬礼在星期一,柔仪索性请休年假,让自己好好休息,也为了能有更多时间跟徽约会。葬礼上,柔仪把准备好的钱交给自己名义上的配偶,算是面子上过得去。现场除了司仪声,大部分都面带悲伤,保持肃穆,意外地冷寂,唯独得知遗产没分自己一份的小叔子哭得成泪人,其他人行完礼就起身去筵席。 人群之中还有个二十五六岁,身披丧服,腕戴珍珠手镯。柔仪怅然心烦,不用看都知道是他的情妇。孟家父母虽然不待见她,但有家人一直围着她转。看她的样子,如父母所说,她已经怀孕。许是年轻气盛,在孟学臻的默认下,她没少骚扰过她,每次都是为了要男人在原配和情人之间决个高下。孟学臻很疼她,纵着她,护着她,现在也终于轮到她上位了。 举行完葬礼,天空飘来乌云,突然间下起毛毛雨。丝丝细雨将天地染成灰,并连带着情愁烧成灰烬。 「下午东豪饭店,你来吗?」 「你不想想我去了多尴尬。」人后,系不住亲缘,柔仪的脸上亦挂不住任何亲厚的表情。 「是啊,叫她一起来,爷爷的脸都挂不住了。」他摩拳擦掌,「看你的样子,你还跟何宸瀛在一起?他有什么好的?跟个有妇之夫鬼混,何苦呢。」孟学臻没少视奸她的账号,对何宸瀛他不但了解,而且因为同一个圈子又被何压了一头,他的嫉妒总是展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她打断,「我们找时间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免得再上法庭打官司费时费力的。」 孟学臻掐死柔仪的小臂,「对。与其互相折磨,离了吧。我考虑了很久,离婚总能让生活回归正轨。再说,我的女人很快就要生产了,我可不想让她的孩子背上私生子的骂名。今天借着葬礼,总算有了找你签字的机会。快签吧。」他憎恶得咬牙切齿,眉峰崎岖仿若折纹。 在他的车里签字,车内延续着葬礼的死寂,中午时分,车内却是昏暗无光,鸦雀无声。似乎是她婚后的生活一般,犹如槁木死灰。从校园到婚纱,再到遍地鸡毛,因此每一个笔划都犹如记忆中的划痕。 她不敢说留恋之类的话,签完字,也全然没有释然的感觉。 只有麻木、冰冷和一点点叹息。 「谢谢你放我一马。」她轻说。 孟学臻冷着脸,「太奶奶的遗嘱里也有你的份,妈妈会把钱打到你账户的。之后的话,我也会按我们约定那样赡养你直到你再婚为止。」他们为分割婚内财产吵了好久,男人说什么都不同意,不仅仅是拿钱当借口,拖着时间,更是源于出离愤怒。这次他想通的原因想必是孟父三令五申必须要他们结束这段荒唐婚姻。 「嗯。」微不可闻。 雨丝落在眉间,他阴郁地踹了一脚车轮,「听我句劝,何不适合你。他有老婆有孩子,还是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业内的人都知道他家那点破事。」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没考虑过跟他在一起。」 「呵,都快三十五的人了,你该找个合适的男人再嫁了。」 「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多去关心你未来的老婆吧。」柔仪甩甩手,开另一侧车门就走。 孟学臻像丢了魂似的急忙拦住她,「柔仪,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他的眼尾纹记录了他们度过的岁月,奈何经不住人的变化。流产只是扯掉给这段婚姻的面具,而积攒的裂痕足以将忆镜碎成一百零八块。他懊恼道:「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我怎么可能离婚娶她,她怎么可能有你好。都是被爸逼的,不是爸非要我离婚,我怎么可能跟个知三当三不要脸的女人在一起……」他接着重复那些语录,比如要不是她怀孕了,他们怎么可能离婚…… 他说这些话让她顿感滑稽,准确来说是恬不知耻,可笑至极,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怀孕总不能是自体受精吧。」柔仪不免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说不见使人有一点往日的留恋,奈何见光死,现在连点回忆都不值得有了。 孟学臻脸色乍变,「凑活过吧。」 * 小风波后,程梵琳工作室正式负责安排黎妍的工作,程小姐给她接了不少小成本制作。工作账号由团队运营,使黎妍的流量提成比之前高很多。她感叹这就是专业人员的业务能力。除了账面上的工资,还有额外的广告收入,妍算一算整个七月的兼职,虽然比原计划少,但到手的钱几乎可以负担一个季度的房租。账户的钱变多,心情也随之变好。 临近八月,城市从阴雨转晴。花木多媚,晨跑完,买到新出炉的曲奇,苏香可口。本来黎妍有别的安排,却被谢景渊一个电话叫去看望蜕皮完的白蛇。真是多此一举。两条蛇都由专职看护江千秋照料。养蛇的事本来与她无关,可他的话像是圣旨,不得不从。 「你是新来的吗?」江千秋只会定期上门,所以从没见过黎妍。 「嗯……谢景渊要我照顾蛇。」她说。 他一脸不可思议,「啊?你有养蛇经验吗?」 「当然没有。」回答干脆果断。 「新人不能直接上手。」江千秋本来对她有所期待,人人都有颗摸鱼的心,来人帮忙总好过一个人蛮干,可惜照顾蛇什么的,她一点都不会。 工作从喂蛇开始。新鲜鼠肉被丢进饲养箱,绞杀,吞食。黎妍回避这样的场景,只是用「物竞天择」「蛇吃老鼠是本能」这样的话说服自己接受。江千秋解释道这些小白鼠都是养蛇的同时饲养的,生下来就是饲料。 Amadeus闻闻冷冻过的肉,头一撇,不吃。他无奈说:「谢景渊的蛇都金贵得很,吃不好就拒食。」他深深叹气,「像这种,喂蛇的时间有的短有的长,你看这条球蟒就不想吃东西,喂嘴边都不吃。估计这次又要喂很久。」他把食材对着它的嘴,蛇就是懒得看一看。 黎妍把目光放在另外那条正打哈欠的蛇,鳞片上面有些轻微的变化。 「这条也要蜕皮吗?」 「快了,我记着时间。」他从饲养箱里把阿玛德拿出来,饲养员亲自喂食物,换来的是手被弄得愈发暴躁的球蟒咬出血,接着还是宁死不吃。黎妍帮着安抚蛇,一来二去,忙了十来分钟,看到吞掉那一刻,二人如释重负。送回原处,让它慢慢消化,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需要喂东西。 黎妍把酒精给他,江千秋简单处理下伤口。 「咬的不轻要打破伤风针吗?」 「问题不大,勉勉强强咬穿表皮。消消毒就行。」 「你的工作很容易被咬伤吧。」 「也不是,有时候会被咬。」 「辛苦了。」 「唉,工作而已。只要不是毒蛇,那都问题不大。」他哈哈一笑,人还是很爽朗的。 「呃……你的工作会养毒蛇吗?」 「蛇基地饲养许多种类的毒蛇,剧毒蛇也有一些。唉,现实中的确有人很不走运被咬,我的同事就被原矛头蝮咬过,好在是在基地,好在及时打了血清,好在排毒量不大。不幸中万幸吧。」 黎妍脸色发白,「好恐怖。」 「跟它们打交道多了,只要不是野外捕食者那种喜欢阴险地回手掏,一般情况下我都能应付。放宽心,我们是由于工作相关才会那么频繁接触,其他情况下遇到剧毒蛇的概率还挺小的哈哈,虽然不是没有。」 江千秋逗逗另一条小蛇马库斯,他说谢景渊只偏爱白蛇,平生所养的都是通体雪白,身上白里透浅粉,看起来可爱无比的小蛇,尤其是马库斯这样漂亮的。 他拍拍马库斯的头,这条加州王蛇三天前吃过大餐,还没到用餐时间,但要清理一下它的窝。下一秒,蛇落在她手里,蛇呆呆萌萌地看着她,黎妍跟小白蛇面面相觑。江千秋开始收拾饲养箱,他边说边笑蛇的便便很臭,要黎妍及时开窗通风,不然那股臭味会让她想吐。小白蛇体型细长,姿态异常轻盈,盘在她手上,似乎把她的手当成树枝,慵懒地休息。作为新手,她只敢一点一点摸它,很轻很轻,鳞片微凉,手感独特,并有着异常美丽炫光。 「危险而美丽。」黎妍感慨。 他轻哂道:「哈哈,蠢萌才对,看起来傻傻的。我还是喜欢像KC那种聪明的类型。」 说到她的知识盲区了,黎妍问道:「KC是什么?」 「眼镜王蛇。蛇基地里恰好养了一条雌性白化眼王,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白蛇,没有之一。」 她好奇,「什么样子?」 江千秋翻相册给她看,称赞其是耀眼夺目的女王。 「眼神看起来很凶悍。鳞片的确很好看,就是……我感觉她一直在瞪人。」 「哈哈,是很凶。KC是蛇类的王者,不仅吃其他的蛇,而且存在同类相杀。我们养她也是会用蛇喂养,虽然非常奢侈……」 「这个我知道哎,有个纪录片说公蛇会吃掉拒绝交配的怀孕母蛇,母蛇也会在孩子出世之后离开以免因为饥饿吃掉自己的后代。」她心情复杂地说:「远比想象的残忍。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吃掉,真是刻在DNA的最残酷法则。」联想起出生被母亲抛弃的经历,人们渲染的亲情不堪一击。在威胁生存时,在社会伦理加压时,血亲关系也逃不掉被牺牲的命运。 「为了生存与繁衍进化出来的习性,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然选择的结果吧。」 黎妍的黯然神伤。 「告诉谢景渊有空可以去看看,KC被养得很好。」 「啊!难道那蛇是他的?」黎妍觉得手上的无辜小白都恐怖几分。 「哈哈,不是,你误会了。他是投资人而已,别的跟他没关系。脸色不要那么差,你的老板不养毒蛇,不可能谋财害命的。」江千秋拍拍黎妍的手臂,「好了,该让它回窝。后面我会再来看它们。」 「谢谢你。」 「应该的,谁让这是工作啊,收钱办事。我平时以研究蛇类为主业,私底下赚点外快。当初接谢景渊的活儿,也是因为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嗯……」 黎妍送走这位健谈的宠物保姆,便签纸上照顾蛇的任务总算是勾掉了。 公交车上,边想边计划假期后半段,颠簸使她的想法也波折起伏。经济状况似乎好转,但她始终惆怅。她像各种文章里讽刺的肤浅女一般,嗜钱如命,账单的每一条都要再二再三地审查,满心钻到钱眼儿里,思维里面半句不离钱。不光如此,一面出卖身体,另一面心有所属,浅薄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子爵,渴望着到巴黎圆爱与梦。一个急停剎车,她被打回原形,窜进那个阴暗影棚。 此时,思绪意犹未尽,她习惯性躲在阴暗角落,那对不太好看的茶色瞳孔,戒备地扫视形形色色的人员。有时她会把自己摘出去,设想自己只是无情看客。有时又以看客的角度抨击自己。小姐们共用一套贫穷说辞模板,嘴里面没有一句实话。学生,贫穷,陈词滥调。 没有人会在意,只会在意好不好睡。 然而,当浑身精光地呈现在聚光灯下,容颜娇媚,自然流露出职业微笑。=================================36:背离 新片拍摄。全片时长近两个小时,大量的细节都要在一天之内拍摄完,尽管黎妍与男优性爱的戏份大多数都用了借位,但也至少做了三次。最后暴射的戏份,男优迟迟硬不起来,靠吃药才勉勉强强拍完。 结束后,腿上的黑丝袜几乎刮烂,女仆装只剩下束胸,且因剧情需要勒成很细的腰圈。低头,胸部还是很痒,拍摄时导演助理涂的身体乳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她怎么也消不掉那种痒意。 黎妍把品牌方送的小玩具打包全都扔进帆布包里,简单地拍拍粉,五分钟补个妆,试了下嘉敏所创立品牌的口红,外型简约,没有过多的装饰,纯黑底色与鎏金的文字凸显出特别感。她本来化妆也是很喜欢妆面干净,清新通透,贴近素颜妆,这支正好是日常系的烟粉色,倒是很日常,柔和滋润且百搭。 破天荒打开早就不用的社交平台LA,开屏是偶像张希爱为Amorel拍摄的广告:「创造属于自己的魅惑时刻」。柔仪在宣传tag下面留言,写了一些评价。她翻了翻评论,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冲着齐雪晴去的,因为这个牌子最早也是这位齐家小姐宣传的。至于嘉敏,网友只知道绝世而倾城的灰姑娘即将嫁入豪门,个人品牌倒是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黎妍,还没回去?」 黎妍期待很久的画集终于到了上市的时间,她也参加了一下抽奖抢签绘,虽然这种活动她都是做分母。至于声音源自谁她完全没有意识,「嗯。」她继续往前走,撞到人才发觉。「对不起。」 「走路看手机可不好。」齐明舒严肃地说。 「抢限量画集,来不及看人。」她解释。因为他态度很差,所以她也没好气地反问回去:「齐总你怎么在这?」 暮色降临时,SE大厦外的胭脂街为霓虹染成流霞色,极度浪漫的景色里,却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下班时间,回家。」齐明舒冷眼以对。 「哦。」 齐明舒扫视,视线令她不舒服。她觉得这种眼神绝不是暧昧,而是狩猎视角。 「与程梵琳共事感觉怎么样?」 「程小姐很优秀,很专业,面面俱到。嗯……跟这样优秀的人其实是有点压力的。」她沉思一下,其实这位主管女士非常忙碌,她平时跟她联系都是用线上会议,所以很难去评价她怎么样。 齐明舒会心一笑,一如既往地掺夹着精明算计,「黎妍,程小姐团队给你的合同,你意下如何?」 「……我,我还没来得及看。」她撒谎时犹豫的样子总是能被人一眼看穿。那份所谓的新合约,她认认真真看完每一个条款,也没有贸然下笔填任何资料。当着团队的面拖延了半个小时之久,深思熟虑后,黎妍最终否决,让他们的等待付之东流。 「对公司给予你的条件不满意?」 「啊,不是。一年的时间对我来说太漫长了。」 「签订正式的职业合同的确会给你制造困惑,但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相信你最终也会接受。」 「但我很难想象我一整年时间都做这样的工作。」 AV业更新换代之快,女优的职业生涯普遍只有半年。但公司提供的正式合约往往充满条款陷阱,一旦违约,面临的会是天价赔偿金,黎妍以微薄之力是不能够跟大公司抗争的。 「SE从未限制过女优跨界发展,凭借公司的资源,只要你有足够的势力,公司会支持你在娱乐业发展。」齐总微笑。 「这个我没想过,在这方面我也没有天赋。之前做路人甲,也是被导演骂个狗血淋头,说我是木鱼脑袋。」 齐明舒眼睛一瞇,「那是对你的看好,谢导很欣赏你,他打算推动英哲签下你,如果你转而加盟英哲会是SE的损失。」 「但我从来没想过去娱乐圈发展。我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土包子。」 「别妄自菲薄,妍儿。」齐明舒指背轻贴妍的面颊,「你的美貌就是你的前途,多少男人都会为你折腰。」他的话冷若冰霜,把她送上价值天平,美丽与钞票等值。 「你真恶心。」 他依旧冷笑道:「妍儿,美貌是种资源,你的片子上市,多少男人会丧失思考,用原始本能献给你金钱,那是因为你漂亮的脸蛋,傲人的身材,这些都是他们付费的原因。」 她无法想象屏幕后的男人们对她的身体做什么,幻想什么,但最终离不开「操」字。「也是你那么做的原因吧。」 「我说过,那是例行公事,公事公办。」 黎妍扭头,「你,真的是个很恶心的男人。」 她的话没有激怒他,齐明舒抬起女孩的下巴,在她耳边轻柔地低喃道:「还是忘不了那一天?你的身体还记得我操你的爽感吧。插到你的小穴最深处,让你高潮得欲仙欲死,这种感觉是你的男人给不了你的。我可是还特地保存了录像方便及时回味。」 「变态!」 在大庭广众之下,齐明舒从背后抱住她,男人很会应付女人,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把自己变成一道枷锁。在SE大厦之外,人们只会把他们当成一对闹别扭的情侣,而在胭脂街,没人会对性爱有什么偏见,因为随处可见。拉开牛仔裤的拉链,齐明舒近乎是蹂躏般抚揉,女主越挣扎越被无情玩弄,紧张犹如催情春药,顷刻间不由自主地泄身。 「你好骚,妍儿。」他舔舐耳廓,用无名指刮开黏在她发际线的杂毛。「瞧瞧你自己,哪怕是隔着胸衣,但乳尖仍然凸起,我还能看见那些止痒的抓痕。想让我操你吗?」 「你一定要羞辱我吗?」黎妍踉踉跄跄,「我受够你了。」 「羞辱?是我在伺候你。瞧你喘的,其实心里面已经上瘾了。」 黎妍拼命整理身上的衣服,她低头看着他的下半身,男人没有生理反应,只是让她赤裸裸的受辱。「恶心!恶心!恶心!」 「妍儿,你的抱怨堪比调情。打算什么时候主动跟我做爱?」 「没考虑过。」 气鼓鼓的脸很可爱。 「哦,妍儿你敢怒而不敢言是怕我吗?怕我找个宋存宁一类的人折磨你?」 「……」 「呵,我倒是想知道谢景渊跟你提了什么条件,把你彻底变成只顺毛猫,让你张开腿挨操。他除了长了张小白脸以外,滥情的名声早就在外,操你只是顺手的事。你跟他睡一年都未必有他一天的花销多。」 「你好恶心。」 「除了恶心和讨厌,你能说出其他的字眼儿?妍儿,那天我可是看见了,他对你深情的目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三十岁的豪门公子,为什么至今未婚。」他抚摸她的脸,「因为,他早年的糜烂也是出圈的,远远比SE要糜烂。」 齐明舒和谢景渊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互相看不上对方,也许因为是竞争关系,也许因为嫉妒。 「够了,我受够了。你嫉妒谢景渊,与我无关!」 「嫉妒?恨才对,同样出身豪门,身为私生子的人却只能接受边缘化的色情娱乐。哪怕我已经把SE推向娱乐业的巅峰,但被所谓的上流社会永远拒之门外,理由是可笑的下九流。」齐明舒发疯地吻她,那是她难以理解的恐怖的占有欲。「那一天你战战兢兢像只畏畏缩缩的小老鼠,填简历都填得乱七八糟时,我就注意到你了,之后我让人调查你。真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明明父母双方一个是名教授,另一个是豪门阔太,都是社会上公认的精英阶层,却只能在孤儿院度过可怜的前半生,不被接纳,被人遗忘,甚至因为私生子被无关人等唾弃,一路走来被人白眼。像你这样的身份,只是谢景渊他们看中的蝼蚁,哦不,草履虫才对。你和我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像你这么可怜的女孩,寄人篱下,出卖身体才能活着,要自尊自爱有什么用,哪怕是运气好遇到个想娶你的男人,也要忍受男人偷情时那张被跪舔爽了淫相。」 从精英人士到无底线攻击别人的普通男人,她猜他这个样子想必没人见过。 「齐先生,你发疯病了。我这一路很辛苦,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爱,所以精神不会不正常。」她甚至觉得他的话很可笑,悲惨经历从来不是什么理由,那仅仅是回忆。 「呵,相信那种东西,我可怜的小野猫。你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很好笑,明明你是拼了命去效仿普通女生的样子,以弥补过去的遗憾。你一定在想,明明看起来那么蠢,却要笨拙地学习,蠢上加蠢吧!」 太阳落入地平线,天边除了微微亮的深紫,灯火迷离的街道依然黯然。 风亦冷然,回忆走过来的年月,她得到的爱一点也不少,幼年时呵护她长大的修女,少女时对她很好的阿姨们,伴随青春的容澈,学校的朋友们,太多太多了。正是因为善意与爱,她才没有变成齐明舒的同类。 「齐总,你破防的样子真好笑。」 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总裁不仅失态更凸显斯文败类,黎妍嘴角勾出一抹嘲笑。齐明舒敛容,索吻,「你和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迟早我会让你属于我。」 她嫌恶地擦掉液体,「猥琐阴湿男,你要追求就大大方方追求不可以吗?」 男人冲过来,她下意识护住自己,只见齐明舒意外地温柔,「那么妍儿,我试着来追求你。」 歌声响起,黎妍接电话。 「妍,我刚到机场,飞机很快起飞,明天就回来了。」 「嗯。」 「拜,我爱你。」挂掉。 齐明舒似乎被说爱弄得发笑,啧啧两声,「原来你们已经同居了啊,那我们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像偷情。」他低头吻她的发际线,学着他的语气,倾情地说:「我爱你,妍儿。」 「我该去书店了,离关门只有两个小时。」她表情僵硬地说。清源书店新进了许多原版外文书,她准备去买新出版的外国史杂志,却被齐明舒耽误很久。 齐明舒把门卡插在她的衣服与肌肤间的细缝,「我房子钥匙卡,相信迟早会派上用场的。」 入夜,行人涌入长街,男人的身影融入夜景,无迹可寻。黎妍则走向相反方向,走下楼梯去坐地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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