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26-32)渣男认真地思考道德

送交者: 半途生 [♂☆★声望品衔7★☆♂] 于 2025-08-31 13:40 已读4985次 2赞 大字阅读 繁体
              【救赎】

作者:半途生 2025/8/31发表于:禁忌书屋 字数:不多

  精修增补版,上部已完结,正在调整结构和进一步校对中。

  诸位如果读得高兴,欢迎到橘子书屋(juzibookhouse)来玩

  橘子书屋目前正在同时更新《救赎》和精修增补版的《花残》。

  计划等《花残》连载完结之后,接着同时更新《救赎》和《暗夜暖情》。

  谢谢!

  又及:仍会坚持稳定地更新,但是每次更新的内容可能不会很多,一是因为

  精修也很花费时间,还有就是要给《橘子书屋》留出足够的独家篇幅。

  谢谢各位看官老爷的支持和理解!

  第二十六章 渣男认真地思考道德

  从2016年三月下旬开始,我就出去散发广告,招揽客户。我的广告彩页 上部有一个豁口,这样就可以挂到小区住户的门把手上面。逐渐地,开始接到咨 询的电话,签约比例不算高,但是感觉等到天气转暖,情况会有所好转。

  我几乎是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投入到工作之中。有规律的健身既提高了我 的荷尔蒙水平,也让我应付起繁重的体力劳动游刃有余。我在前面几次提到过感 恩生活,在此我也骄傲地说一句,能有幸出现感恩生活的机遇,应该也与在下个 人的努力有一定关系。

  小小地傲娇了那么一小下,绝不敢张狂。

  接着讲正事儿,关于我是如何「幸运地」走上了成为渣男的正确轨道的事迹 。

  我总是说自己是渣男,突然想起来不久前看到的网友在一篇黄文下面的回帖 ,说自己看黄文越多,越觉得自己是一个三观很正的正经人。然后一大片网友在 下面跟帖:我也是。

  对此我觉得既可爱又可笑,并深有同感。

  我这样「谦虚」地称自己是渣男,其实和那些黄文相比,绝对是小渣见大渣 。其不同之处正在于,我的讲述是纪实,讲的很可能就是你邻居的故事,或者是 你挤地铁时碰巧站在你身旁人的真实经历。而那些黄文,通常被称作小说。

  大概是因为黄文小说讲的是所谓的「fantasy」,越是放飞自我才越 精彩。

  如果你硬要争论说狂吃菠菜不可能变得力大无穷,或者人不可能在高空飞行 ,因为氧气稀薄,气温太低等等,那你纯粹是给自己找别扭,是想要尬到没朋友 。

  像上一章中所描述的快到高潮的时候,拉娜呼喊的「老爸」,这绝对是一个 经典的情境。有这种老爸——乖女儿情结的,女人的数量绝对不会比男人少。我 很幸运拉娜对此事具有和我一样的接受程度。

  曾经遇到过一个女人,在我们到最后关头的时候,我试图那样来称呼她,试 图让她那样来称呼我,她当时停下来,一脸震惊的表情说,那不是乱伦吗?

  有多少我们以为的道德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偏见,又有多少偏见伪装成了道德 的面目出现。

  我一直困惑于道德。

  它到底是为了人类自身的福祉和进步,从古以来逐渐沉淀到我们潜意识里的 约定俗成,还是居上位者为了驾驭芸芸众生而推进的所谓教化?!

  在此需要打个补丁,上文中我用到了绝对二字,我知道我绝对不应该如此绝 对。那在这里就把它当成是一种强调,表明我的一种态度,所谓的矫枉必须过正 。

  从我开始记述往事开始,其中一个关注和努力的方面,就是时间。有时候我 不得不通过翻看我那个简约的公司账目,把过往发生事情的时间线对应上。

  这一方面固然是我的一种执念,似乎只有捋出来时间线,才算真正地生活过 了。另一方面也说明,通过一串数字就可以定义一个人,甚至是一个人的整个一 生。

  这就是大数据吗?

  我和拉娜这时也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她仍然有规律地过来,我们的性爱也很和谐,但是基本不再有突然的造访, 不再疯狂和迷醉。事情很清楚,我们的关系,缺乏一个升华和转化的点。其实任 何一种关系都需要一个升华和转化的点。

  春假之后,她每次在我这儿呆的时间明显变少,主要是很少再在我这里过夜 。拉娜当然不乏追求者,那段时间,她对其中一个追求者的态度有些认真。我一 直都知道,她父母一直是她这些关系积极的促进者。

  ······

  春季草坪护理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给历经了一个冬天冰霜雨雪捶打的草地打 孔透气。这工作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既有时间的因素,也有抢占地盘的意思。 每次做完一个签约客户的草地,我同时把那个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也拜访一遍,主 要是挑那种家里好像有人,草坪状况维护得尚好的住户,敲开门问人家是否需要 给草地打孔。

  那个年代做上门推销的还很多。大多是推销热水炉,网络,停车位喷漆等等 。草地打孔也是一个经常性的项目,基本每年春季都有一次。以前本人还住在大 house中的时候也应过这种敲门的。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是我自己去上门 推销。

  做这件事和之前同人家谈草坪护理感觉上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后者好像是一 个正常经营的生意,是一种服务。而这个就如同传说中以前那种走街串巷的货郎 。

  刚开始敲门时还有点不自在。等敲过几家门,手里开始有了各种金额的大大 小小花花绿绿的纸片片之后,感觉又完全不同了,恨不得一下子就敲开全小区的 门才好。这个时候的心态又变成:觉得那种所谓正经的生意,那种正常的服务太 麻烦,还要做一年之久,还是这个好,立竿见影。

  那一段时间,我都是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每天收工回来,都会带回家 一堆的彩色纸片片。

  不得不说,加拿大的纸币印刷得确实是精美。

  那个时候加拿大纸币已经改成像是塑料质地的那种纸张了。每天晚上我都需 要归拢整理。这些颜色鲜艳,按照大小规格分成几叠排布在我床上的彩色纸张, 看上去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一直在循规蹈矩上班的我,人生中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接触这么多的现金。

  也并不是说金额有多大。

  以前在中国,也有过一次性从银行里提出来好几万的时候,金额要比这大很 多。问题是那时候是规规整整的几沓钱,并且大多是仅仅过一下手而已。而现在 这种是花花绿绿的,是乱乱糟糟的,是大大小小的,更加具有实实在在的归属感 。而且,还是一连好多天都是如此。

  那些天,我忽然感到自己一下子变得好富有。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竟然是在那个年龄,在那样一种人生阶段。

  那段时间,顾庆来找过我一次。

  这个家伙算是我的半个老乡,比我们晚两年移的民。他长得膀大腰圆,除了 刚开始做过几个临时性的工作之外,后来一直在一家本地工厂做机械操作工。和 我一样,都没怎么换过工作。

  我们两家能成为朋友,关键还是他老婆和我前妻处得来。以前我们两家经常 聚在一起,有时是周末聚到一起打牌,有时是长周末一块儿出去游玩。

  我从家中搬出来之后,他只是在我搬到这间公寓的时候过来帮过我一次,其 余仅是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大多是在他上班午休的时间。我不怪他,应该是他老 婆怕他近墨者黑,不让他过多地接触我。

  我请他出去吃的中餐,还难得地喝了啤酒。既是有点炫耀,也是为了转换一 下心情,调整一下我那些天紧张的工作节奏。

  顾庆却明显地心不在焉。

  我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好像是他也出了我去年出的同样问题。对此我只能 是劝和不劝分,为此还故意把自己的境遇说得更加不堪些。与此同时,我很清楚 ,将来如果他们两人和好如初,我将会再次成为他们眼中应被吸取的教训,如果 他们最终分手,我也是他们的坏榜样。

  无论哪种情形,我都是他们眼中的背锅侠。

  老祖宗口中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与其说是与人为善,没准更多的 是明智的为了自保的处世智慧。

  我劝他的那些废话,是约定俗成的我那部分展示给外人看的生活。

  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我独自一人去买春时候的样子?是我和拉娜各种纠缠时的样子?还是我敲 开别人的家门,推销草地打孔时候的样子?

  第二十七章 自私的基因

  一种常见的说法:人生就是一段段的旅途,以及这旅途中所经历的各种风景 。朋友应该是其中一道最重要的景色。既如此,那么对应不同的旅途阶段,就会 有不同阶段的风景——朋友。

  顾庆的到来,让我猛然醒悟,原来我身处婚姻里时的好多朋友,这一年来都 没有怎么来往。

  如果现在在心里盘算尚能称为朋友的那些人,排在第一位的仍然是前妻。分 手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不能说内心里一点怨都没有,但是, 更多的是一种家人般的感觉。尽管现在联系稀少,如果有什么事情,仍然是可以 依靠的第一人选。

  我原以为拉娜会是我排名较靠前的朋友,可是我思量之下,发现我更认可她 的父亲。

  我和老先生之间,就是纯粹的脾气相投。我们俩有很多的话题,就是不说话 单单安静地坐着喝茶,望着后院的风景,也很自在。之所以如此,我能想到的一 个原因,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单纯。

  可是,我和拉娜之间,也没有简单到只有「性」呀,也没有复杂到想介入到 她的家庭之中呀!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内心中对拉娜非常抱歉,同时也很为拉 娜感到不值。唯一可以为自己开脱的是,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想到要依靠拉娜 ,但是,我能为拉娜做的,绝不会比前妻少。

  好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证明,我低估了自己,更低估了拉娜。在拉娜的心中 ,我的分量,同样不轻。

  接下来的一个周五,我提前收工,「大开杀戒」,财大气粗地去超市一下子 买了三只肥鸭。忙了一个晚上收拾,腌制,第二天又早早起来开始烤制。烤到有 8,9分熟,拿出两只,分别用一次性烤盘包好,终于赶在9点之前出门。

  先去了拉娜父母家。

  跑过来开门的是拉娜的女儿。看到我先是惊喜地大声「HI」了一句,然后 扭头就往里面跑,蹦蹦跳跳得像是一只健壮的小鹿,一边跑一边喊:「IT」S CHUNDOU!CHUNDOU IS HERE!「

  我可没想要这么大的动静,有点无奈地站在门口。

  这三个小屁孩跟我混了有小半年,最起码把我的中文名字学会了。叫得那叫 一个抑扬顿挫,还带点异域风情,不像当地老外不分四音平平的那种。

  老先生出来了。

  周六的早晨,拉娜没在家里。

  老先生不知道我过来是找谁的,有些尴尬。

  之前我们俩聊天时,有关中国的饮食,从来都是最令我们兴奋的一个话题。 这也是海外游子一个共通的心病。所以才说,我们的胃才是最故土难离的。

  我把端在手里的烤鸭递给他,嘱咐说再烤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了。还有一小 箱青岛啤酒。每次在当地的酒类专卖店里发现有来自中国的酒类,都是我们的一 个惊喜。

  我们恢复了以前的神态,站在屋前的门廊高兴地聊着天。我指着停在车道上 我的皮卡和拖车,向他介绍我正在做的事情。在加国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先生,对 房前屋后的事情经验丰富,给了我一些很有用的建议。

  在我们聊天过程中,三个孩子围在周围,叽叽喳喳地,不时向我提出一两个 问题。

  嗯,赛琳娜小姐姐再没有来,现在去巴黎工作去了。

  噢,是一家时装公司的模特。

  哇!哇!哇!模特耶!

  嗯,《魁拔》续集还没有出来。

  噢,会出来的,也肯定会好看。

  第二站是前妻家。

  正念大一的儿子刚做完一个大的project,这周回家来。我到的时候 ,他还没有起床。

  对于美食,前妻历来不如我那样充满热情。她神情淡淡地接过了烤鸭,没有 表现出特别的惊喜或是感谢。她这样的表情,反倒让我心安。

  儿子又长高了些,也比以前瘦了些。大学的学习很紧张,时常有需要通宵做 project的时候。这让我为他担心的同时,又感到欣慰。

  回想自己读大学的时候,怎么记得的都是吃喝玩乐呢?也难怪现在自己沦落 到走街串巷的地步。

  儿子看到我,高兴地表示要和我一起去。说实话,前妻的家在西边,我要去 的地方在东边,单单来回接送他就需要二个多小时。单纯从经济效益的角度来说 ,绝对是不划算的。然而,这样的时光怎么可能用生意的眼光来衡量呢?

  事实证明,儿子是一个远比我以为的要好得多的帮手。

  当地长大的孩子,拥有太多足以吊打我们这些第一代移民的优势。从高中起 就在打工的他,对于敲门去向人家推销,没有一点的心里负担,完全没有我那种 穷酸。而且,」销售业绩「也比我要好得太多了。

  事情进展得格外顺利。

  他负责敲门推销,我只管干活。当累积下有四五家的草地需要做了,他又过 来,推着机器帮我做。结果一天下来,虽然晚来早走,竟比之前我一个人早出晚 归时赚得还要多。

  这样的结果更加让我感慨新移民谋生之不易。刚移民时,有着成人的智力和 见识水平的我们,听说等交流能力却仅及当地儿童的水平。这样的反差反映到我 们身上,就是憋屈。

  人性使然。

  在国内时,当我们在公交车上看到背着大包小裹的农民工时,不也是本能地 稍稍让开一些距离吗?

  往回开的路上,儿子不出意外地又睡着了。

  虽然是起了一个大早,回到家的我仍然感到精力充沛。我没有提及在我的烤 箱里,也躺着一只烤鸭,而是兴致勃勃地准备了一桌海味大餐。一个蚬子蒸水蛋 ,一个姜葱炒温哥华蟹,一个酱焖海青斑。

  海青斑做得尤其成功。用的东北大酱,炖锅里面放了两颗娃娃菜,还有提前 泡好的宽粉。浸透了汤汁的青菜和宽粉甚至比鱼肉都要好吃。

  这顿饭吃了有一个多小时。我们父子二人吃得十分开心。儿子吃了两碗米饭 ,我也吃了一大碗。三个菜几乎让我们爷俩都给吃光了。

  儿子的年龄,还不到对酒有什么要求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喝了一瓶白葡萄酒 。过程中,在一段沉默之后,儿子问我:

  」爸,你现在过得都挺好的吧?「

  我小心地斟酌着字句,慢慢地,小心地回道:

  」还好。不管那种生活都有不如意的地方,两相比较,我还是愿意现在的样 子。「

  之所以要小心,是因为我不想和儿子分享我的关于爱情和婚姻的看法。

  将来无论儿子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道路,我都会支持。实际上,仅从我的观察 ,我觉得孩子们的成熟程度大多要超过他们父母所意识到的。

  可是,无论是那种道路,我都希望他要孕育自己的后代。

  这就是所谓的自私的基因吗?

  第二十八章 争吵

  太好笑了。

  信誓旦旦地说要写自己是如何成为渣男的,结果把自己写成了好父亲,好前 夫,好情人。人是有多爱护自己的羽毛!也难怪「真诚」成了一个既流行又被用 滥的字眼。

  记得好早以前有一部先锋小说叫《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内容不记得 了,但是书名起得真酷。

  借用在这里就是:要不就亮出你的「舌苔」,不管它是如何的丑陋和不堪; 要不就什么都不要做,留下一片空白。

  没必要给这个原本就足够喧嚣的世界增加更多的噪音。

  天气变得越来越温暖,正是多伦多最舒适的季节。

  整个早春,在签约客户之外,仅草地打孔这一项,我就额外增加了差不多有 七八千刀的收入。这个是我在起步之初没有预料到的。现在,随着天气逐渐转暖 ,我的工作也进入了日常的草地维护阶段。

  我把目前所有的客户都梳理了一遍,发现要达到每个月维护一遍的要求,时 间已经排得很紧。我克制住自己继续发展新客户的欲望,毕竟是入行的第一年, 一切以稳健为上。

  还是那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前所未有的良好收入,日趋稳定的生 意,让我的心态变得轻松,也加倍珍惜这时所拥有的生活。在「赛琳娜」之后, 我再没有出去买春。不是因为道德感作祟,而是因为篮子里的鸡蛋太珍贵了,我 很怕出现任何的闪失打碎了它们。

  在独自一个人生活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万事小心,深怕有任何的疏漏。

  和拉娜有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更确切地说,是她在和我闹了一阵子别扭之 后,来了一次剧烈的爆发。

  自从上一次我去她家送烤鸭之后,拉娜见我就有一点不自在。我大约理解她 的感受,对此我却无能为力。我们没有再做游戏,因为那游戏是建立在信任和默 契基础之上的。有两次我们甚至都没有上床,她坐了一会儿,找个借口,就匆忙 离开了。

  对此我也很是煎熬,却不知道如何向她坦诚地把事情说清楚。有一次我开玩 笑地说,她就如同是一个贵妇人,如同是我的女主人,我则是她忠实的车夫,她 想去任何地方,我都会忠诚而勤勉地送她过去。

  实际上我更想说的是,即使她是去与情人幽会,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把她送到 目的地。这样的话,我终归是没敢说出口。

  她那天听了我的话,没露出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接我的话头,仅是一副沉 思的表情。

  她那次爆发是在我早春最忙的那段时间,非常明显她是在故意找茬。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话不投机。因为忙和累,我确实也有一点心不在焉。

  结果在一阵沉默之后,她突然哭了起来,大声说,你这个人太冷漠了,我都 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就是跟别人私通,跟别人跑了 ,你也不会在乎的,没准心里还偷偷地高兴呢,高兴终于摆脱我了。

  拉娜的发怒令我心中苦涩。

  遇到一个如此直率坦诚的女人,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没有跟她辩白我 是否喜欢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努力让她感受到我的「 真诚」。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去哪了,根本就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拉娜继续哭泣,但是 声音低了些。

  我能管吗?我有什么权利管呢?我们的关系出现现在这种情形,说明存在的 并不就是合理的,她的哭泣才是合理的。

  你知道那时我想起了什么吗?我想起了一件比拉娜的哭泣还要令我伤感十倍 百倍的事情。

  我想起了深埋于心底的那个她。

  记得那是我们春节之后的第一次重聚,她当时淡淡地笑着对我说,节日那天 她一个人太无聊了,独自去了一家舞厅玩。在舞厅的时候,有一个男孩子一直试 图和她搭话,试图要她的电话号码,最后还在她离开的时候,硬塞给她一张名片 。

  不记得当时我是否曾经理直气壮地说出什么有底气的话,甚至不记得曾经要 求她把那个名片丢掉。如我一贯的做派,我让这件事情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在后来的岁月中,这件事情却越来越清晰。仿佛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坚 硬而且刺眼地插在那里,毫不留情地缓慢但是坚决地一寸一寸扎进我的身体里面 ,带着一种生冷的痛楚。

  如今拉娜的哭诉和这件事情本质上如出一辙。我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身为渣 男的免疫力,可实际上此时的痛苦与惆怅,竟也别无二致。

  我更紧地抱着拉娜,亲吻着她湿漉漉的脸颊,爱抚着她。

  女人的柔弱令我动情。自己内心的愁苦也让我想要释放和破坏。我竟然感到 下面的东西已经开始充血,我开始试图解开拉娜的上衣。

  依然在断断续续哭泣着的拉娜挥起双拳,用她最大的力气捶打着我。

  不理会她的拳头,我继续剥着她的衣服。

  拉娜并不阻止我,继续挥拳捶打着我。

  我们当时坐在沙发上。拉娜哭着,挥舞着拳头。

  除了拳头是硬的,拉娜的全身都是软的。

  等到终于被剥得精光,圆润的白得耀眼的拉娜是那样的纯洁。她的柔弱,在 惹人怜爱的同时,又令人忍不住想要加倍地蹂躏她。

  我把她抱起,让她俯卧着趴在沙发扶手上面。我跪到她后面,急不可耐地把 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褪到膝盖部位,抬起右腿,把这些卷到一起的衣服一股脑地脱 下去。衣服仍卷曲在我左腿腿弯处,但已不妨碍我进一步行动。我撩起上衣下摆 ,挺着粗硬的鸡巴,贴上拉娜那饱满诱人,富于弹性的肉臀。

  我扶着鸡巴挺进到拉娜两腿之间的幽暗处,龟头抵住层叠的褶皱。那部位此 时依然干涩。我手扶着茎身,用龟头左右拨动,拨开肉瓣,顶住肉缝,上下刮扫 ,间或在洞口转圈。等待着那湿滑的爱液涌出来。

  从被放到沙发扶手上开始,拉娜就不再哭泣,也不再撕打。她默默地趴在那 里不动,任我施为,没有做出任何配合我的举动。似乎是她也搞不清楚怎么就从 刚才的哭闹和争吵变成了现在的摩挲和交融。

  先是洞口变得湿润。我可以挤进去少部分龟头。撤出,再挤进去。往返几次 之后,整个龟头都进到了肉洞之内。龟头冠状沟部位包括包皮都已经润滑,可以 在那挤挤擦擦的褶皱之中顺畅地往返。

  仅用龟头在拉娜肉缝中进行浅尝辄止的抽插,竟别有一番滋味。我控制住自 己的莽撞,用这种方式戏谑着拉娜的私处。当时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 何其他方式的交流,于是这样的戏谑就更像是一种肆意的凌虐。

  此时沟壑之中已由湿润变成泥泞,淫液开始泛滥。抽插之时发出咕叽咕叽的 声音,令人羞耻,又有一种成就感,并性致高涨。

  身前跪趴着的拉娜这时终于发出了嗯嗯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甜腻,好像 有了质量和形状,刚刚升起,又坠落下来,在我们的身前身后萦绕着。

  当我挺入时,她嗯地一声,这声音仿佛是从身体最隐秘的部位被释放了出来 ,带着犹犹豫豫的余韵。当我后撤,她吸气的时候,刚刚被释放出来的声音好似 又被她吸回到胸腔里面。就像这样:

  嗯~~——嗯~~——嗯~~——

 第二十九章 第一个高潮

  我还在陶醉地感受着这种舒畅,迷醉于跪趴着的拉娜的吟哦,在我们短兵相 接的纠缠之处突然出现了一只白嫩的小手,捏住了我那又粗硬了几分的肉棒,阻 止了这个家伙想要退出去的企图。紧致圆润的屁股扭动了几下,让仍处于洞口之 内的鸡巴再深入几分,同时调整了往返抽插的角度。

  这时的感受可以用奥林匹克式的标语来形容:更湿,更热,更滑,更爽。如 此舒服的感觉打败了我企图控制的愿望,身体前冲,开始重重地撞击身前肥嘟嘟 的肉臀,带动肉棒狠狠地完全插入到拉娜火热的腔道里面。

  我双手扶住身前的两瓣肥臀,采用力量型的进攻方式,全出全进,每次都是 重重地一杆到底。身前的女人跟随着我的节奏,发出深长高昂的声音。

  啊——,啊——,啊——

  我们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多天没有做爱,我的自制力大打折扣。随着快感的加 速累计,我抽插撞击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我不再控制自己,在拉娜越来越稠密,越来越大声的啊——啊——的叫声中 ,在一阵疯狂的极速抽动之后,我猛地紧紧抵住她滚圆的屁股,身体前倾,两手 伸到她胸前,抓住那两个细腻丰满的乳房,已经膨胀到了极致的鸡巴用力地插在 她滑腻腻的肉穴深处,抖动着开始射精······

  癫狂之后,我有些不自然。我们怎么就从哭泣和抱怨,变成了淫液四溅和精 液狂喷呢?

  拉娜明显没有达到高潮。我退出来之后,她仍然背对着我,从原来爬伏的沙 发扶手上滑下来,跪坐在沙发角落里。

  我双手环住她,把她抱到我怀里,悄声问,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拉娜没有出声,伏在我胸前摇了摇头。然后双手同样紧抱着我,在我的右侧 胸脯上亲了两下。

  这样一亲,好像是打开了她情感的阀门。拉娜身子往上挺了挺,头又转到我 的左胸,开始像小鸡啄米一样地亲著我。然后,她仰起头,看定我说,我还没到 呢,你这个老家伙。

  如此妙人说出如此美妙的话,大概没有几个男人能扛得住吧。

  我三下两下把仍然缠绕在左腿上的衣裤踢掉。一把把小巧的拉娜抱到我身上 ,让她的两条腿盘到我身后。这几个月的健身真没有白练,我双腿用力,一挺身 就抱着拉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抱着被剥得全身光溜溜的小白羊,大步向卧室走 去。

  把拉娜扔到床上,转眼间,我就把自己脱得精光。躺在床上的拉娜两腿弯曲 微微分开,眼睛亮晶晶的,因为期待和激动,脸色比方才在沙发上时还要更加绯 红。

  我俯下身,分开拉娜的双腿,看向她的阴部。

  拉娜的两片小阴唇因为充血,向两侧微张,引人遐思的肉洞依然半开着,洞 口正向外漾出奶白色的乳状液体。那景象,无比的色情和淫荡。

  我用食指从她的穴口勾起一点乳白色液体,然后趴到拉娜身上,把食指上的 东西举到她眼前让她看。

  我的本意是想要羞羞她。没想到拉娜盯着我,像是在发出挑战似的,淡定自 然地握住我的手,把我的食指含到她嘴里。她滑软的舌头在我的指尖周遭俏皮地 打着转,把我食指上的乳白液体吸允得干干净净。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虽然我的鸡巴此时尚不能重振雄风,可是我已无法 控制住自己想要狠狠地蹂躏她,摧残她的念头。

  我身子稍稍下移,大口含住她那只乳头内陷的丰乳,一只手握住另一侧的丰 乳,大拇指和食指直接捏住那颗已经挺起的,硬硬的黄豆粒大小的乳头。

  我以前就发现,拉娜这个陷在里面的乳头,比另一侧的要更加娇嫩和敏感。 此时它已经稍稍挺了出来,但尚未完全变硬。

  咬上她的椒乳之后,我先是用舌尖在她的乳晕部位转了几圈。既是给她一个 预热,也为了让她那里更加润滑。然后嘴巴包紧她的乳尖部位,猛地一下,用力 往外裹吸她那颗内陷的半硬乳头。

  拉娜「啊!」地惊叫一声,全身绷紧,胸腹骤然向上挺起。

  我停在那里不动,嘴巴仍然紧裹着她的乳尖。

  等她紧绷着身体刚刚落下去,我马上发动,舌头快速地大力往复拨动刚刚被 我吸出来的敏感乳头。

  拉娜再次惊叫,全身再次绷紧,胸腹再次猛地向上挺起。

  我再次停下来,等着拉娜恢复。

  拉娜整个人好像是僵住了,没一点声音,只有身体紧张地向上挺着,过了好 一会儿,才重重地落回到床上。

  我又把注意力放到另一侧的娇乳上。用手抓握着乳肉,手指揉捏着乳头,同 时舌头在这一侧的乳房上轻柔地舔吸着。

  然后,手和舌头都停下来,嘴再次裹紧拉娜那只敏感的乳房,准备好再一次 进攻。

  拉娜似乎也屏住呼吸,准备承受另一次震颤的电击。

  我头上用力,动作夸张地向下压向拉娜的胸脯。

  拉娜一声惊叫,全身紧张。

  可是,这惊叫声仅发出了一半,却发现我什么都没有做,期待中的进攻并没 有发生。

  我抬起头,满脸笑意地望着拉娜。

  等拉娜明白了我是在捉弄她,脸上变得比刚才发情时还要通红。她握紧拳头 想要打我,可两个手臂已经酸得使不出一点力气。

  我不等她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低下头,裹紧,猛吸,转着圈拨动乳头。另一 只手也没闲着,同时发动,轻轻重重,缓缓急急。

  这次拉娜咬紧了嘴唇,没有叫出声来,可能是怕我再次捉弄她吧。

  可是她的身体出卖了她,整个身子都在绷紧。而且因为我一直没有停下来, 她的身体也随之越绷越紧,两条腿也一点点抬了起来。

  终于,她努力紧咬的嘴唇松开了,发出一声比前几次都更加高昂悠长的叫声 。与此同时她的双腿举起来,猛地紧紧地圈住我,整个身子都向上紧贴着我,一 动不动。

  等那高昂的叫声终于飘散在空中,拉娜的双腿变成软软地搭在我的后腰上, 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一下,又一下,腹部连带着她的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接 连抽搐了好多下。

  拉娜高潮了。

  这是她那晚无数个高潮之中的第一个。

  第三十章 我不要了,老爸!

  我欣赏着拉娜动人的高潮余韵:两条腿懒懒地扔到身体两侧,似乎是动也不 想动一下。鼻尖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胸脯上虽然看不到汗珠,但是可以感觉 到那里的火热和潮湿。脸颊上飞着两片红云,嘴唇水润鲜艳,肉嘟嘟的,像是充 了血。她的脸转向一侧,眼睛半闭着,迷失了一般,似乎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的拉娜,灵魂出窍了一般,只有她的身体在床上躺着,灵魂仍在半空中 漂浮着。随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地恢复平稳,这精气神伴随着吸入的一缕缕氧气, 才逐步地重新注入到她体内。

  我身体再次下移,趴在她两腿之间,正对着拉娜那散发著淫糜的湿热气息的 娇嫩花瓣。

  拉娜的两片小阴唇更加肿胀了些,颜色也比刚才深。在我专注的盯视之下, 那迷人的肉洞口似乎也感到了害羞,突然收缩了一下,又有少量的乳白色液体流 了出来。

  初春以来连续的高强度劳作,令我的双手变得粗糙,手掌及指节处都生出了 老茧。我于是决定用嘴和舌头而不是手指来当作我的进攻武器。

  拉娜的阴蒂和她的人一样小巧,即使是在高潮之后,仍然犹抱琵琶半遮面, 只能通过与周围不同的晶亮程度来判断。

  我双手按在她的大腿根处,向两侧用力下压,带动她的肉瓣更加充分地分开 。然后低下头,毫不含糊地亲在了拉娜逼缝的最上端。

  对于这样的鲜味,已经无须什么技巧,亲就是了。

  拉娜先是颤抖了一下。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之后,两只手一个放到我的肩膀 上,一个放到我的头上,用力地想要推开我,却明显地力不从心。

  我所谓的无须什么技巧,是指我一直低着头,一直专注地亲著那个小肉粒, 没有撩拨其余的地方。舌头或是绕着那处晶莹转圈,或是一下一下地点啄,或是 连续地拨动,也有轻轻重重,缓缓急急。

  唾液与越涌越多的淫液汇合,亲啄的水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粗野和荒蛮, 也意味着羞耻的程度越来越高。

  拉娜意乱情迷,正经受着快感和羞耻的双重折磨。她必须忍受羞耻以感受到 快感,而羞耻反过来又进一步推高了快感。

  拉娜的淫水细腻清爽,有一点淡淡的咸味,仿佛含了兴奋剂,令我乐此不疲 ,越战越勇。

  她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想要抓住我,可是还没等抓牢,就无力地滑了出 去。放在我头上的手,每当抓紧了我头发,我就骤然改变挑动的方式或是频率, 这只手每次都试图推开我,可越来越酸软的她有心无力,当然不可能如愿。

  这个回合拉娜发出来的声音是闷哼,焦灼而且痛苦,听不出来里面有快乐的 成分,犹如囚犯正在经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这闷哼越来越急促,几乎要连成一 片,似乎是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样。

  突然,这痛苦的呻吟戛然中断,拉娜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一块石头沉到 了湖底。

  她的两只手神奇般地恢复了力量。比之前都大力地抓紧我的肩膀,抓住我的 头发。越抓越紧,越来越用力,但是远没达到让我感到疼痛的程度。就这样越收 越紧,感觉她的双手都要痉挛了。

  好像是僵持了有几分钟的时间,伴随着一阵颤抖,拉娜的两只手又突然之间 松开了,随着胳膊一起甩到了身体两侧。

  与此同时,我可以明显感到她的嫩穴变得愈加火热,愈加潮湿。我稍稍抬起 身子,看到她那穴口像浮出水面的鱼一样,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大片不断流出来 的淫水,夹杂着已变得清浅的乳白液体,沿着臀缝流到了床上。私处周围的床单 已被打湿了一大片。

  把拉娜推上第二个高潮所用的时间更短。

  高潮之后的拉娜显得更加无助,完全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

  因为两度高潮,拉娜全身已变得绯红,丰盈的乳房和淫糜的私处因为充血而 挺立着,鼓胀着,大大地分开着,愈显娇嫩和柔弱,像是在向我发出去进一步摧 残她们的邀请。

  我的男性雄风已然恢复,鸡巴膨胀了许多。因为肉棒鼓起,茎身变得光滑, 前一次交合时粘上的淫水,干了之后,在上面留下几圈白色的痕迹。

  我端着鸡巴抵到拉娜的臀缝处,像是充满信心的将士进入阵地。涨大的鸡巴 因为尚未达到坚硬的程度,此时恰似一根肉乎乎饱满的香肠。我用这根肉肠从拉 娜肥美臀缝的下部,一直剐蹭到仍在不时翕动一下的肉洞口,尽可能把流出来的 淫水和被淫水稀释的精液涂到龟头周围。

  接着,我以69的姿势跨到拉娜身上。此时拉娜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迷离 状态,本能而驯顺地用手握着这肉嘟嘟沾满了淫糜液体的鸡巴,放到自己的嘴里 。娇艳的双唇随即合拢,舌头开始绕着龟头和茎身转圈。

  拉娜的全身仍然酸软。她的头沉在床上不动,只用一只手扶着探进嘴里的肉 棒,只有舌头在绕着鸡巴转动。不是剧烈的那种,但是周到细致,富于肉感。

  我也低下头,开始舔拉娜甜美的嫩穴。这个时候不再是为了进攻,而是一种 单纯品尝的欲望。我用舌头盖上她整个私处,从上面的小肉粒一路舔过肉洞直到 最下面的臀缝。时而,我还会分别把那两片小阴唇吸到嘴里,在含住的同时,如 同在弹奏一件美妙的乐器那样,用舌头弹拨着这两片咸甜的小肉片。

  相比我的尽职尽责,拉娜明显不够「敬业」。随着我各种方式周到细致的品 尝,她的动作经常不自觉地停下来,张开嘴,嘶嘶地吸着气,就像是人被无意间 烫到时所做的那样。因为是为了品尝而非攻击,我的动作不慌不忙,好整以暇, 经常通过变换节奏,来调整她裹吸我肉棒的动作。

  这样进行了好一会儿,当我最后卷起舌头,开始挑动和钻探拉娜那口淫水四 溢的幽井时,情形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拉娜的脑袋猛地左右晃动,放弃了含在嘴里的肉肠。她先是嘶蛤嘶哈地大声 吸了几口气,然后,因为终究无法解痒,终于开始啊,啊地大声吟叫起来。

  她剧烈地左右来来回回地摆着头,明知徒劳,仍在尽力地想要挣脱某种痛苦 的折磨。接着,因为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奏效,她终于哭泣着喊了出来:

  我不要了,老爸!老爸,我不要了,求你了!老爸,不来了呀!···

  给我吧,老爸,都给我吧!老爸呀,我不来了,都给我吧!······

  第三十一章 情欲蒸汽机

  如今我回望来时路,在我而立之后的岁月里,在那些仍让我时常怀念的人中 ,拉娜排在第二的位置。尽管她早已从我的人生轨迹中隐去,然而她的身影依旧 清晰得令人心悸。

  占据第一位的当然是并且将永远是我心底的那个她。

  与她有关的一切,幸福的,快乐的,折磨的,痛苦的,像是一张旧照片,时 间愈久,就愈是在我的记忆里变得混沌一片,变成一种隐忍的,坚硬的,锈迹斑 斑的,钝钝的痛。

  而有关拉娜的一切,却是明亮的,轻扬的。每每想起她,都仿佛看到一面在 温暖和煦的春日里迎风招展的彩色旗帜。

  在我们俩人生轨迹发生交集的那段时间,虽也时感孤独,时有忧伤,但是因 为从交往的初始就知道无可奈何,就没有把这交往看成是一种归宿,从而消解了 情侣间大部分的苦痛和争执。即使是忧郁,也是一种甜蜜的忧郁。

  现在,当我梳理和讲述自己中年之后的人生时,低级趣味如我者,男欢女爱 当然就占据了很大的篇幅。某时,某地,某一次的欢好,就如同盘踞在登山阶梯 旁边刻有路标的巨大岩石,突兀地耸立在我的记忆深处。在我试图讲述出来的时 候,我惊讶地发现,这记忆连同其中的细节,竟然如此之清晰,好似发生在昨天 一样。

  我之所以啰嗦这些,既是出于对渺小如我那微不足道过往的怀念,更是出于 对那些为我付出过生命激情的故人们的尊重。

  我自己也在回想,比如上一章中关于拉娜的部分,是不是太过戏剧化,有没 有夸大的成分。而结论就是,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即便不是「那一次」的真 实,也是几次真实的复合,是拉娜个性的真实,是我生活记忆的真实。

  而说到个人的微不足道,我觉得再没有比21世纪第三个十年开始时那样, 更令人感到无助的了。

  先是从疫情开始,有那么多的隔洋相望,那么多的咫尺天涯,那么多不由分 说把你拘于笼子里的荒唐与荒诞,那么多大山一样重压于身的时代微尘。

  更别说现在,正当疫情开始消退,好多国家包括加拿大,将要陆续取消疫情 限制,恢复正常生活的时候,欧洲大陆却又战火重燃。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第三天,有人恐慌,有人悲愤,有人奔走呼号,更有人 有伤大雅地玩梗。

  难道我们命中注定要生于这个时代,命中注定要处于某片土地之上,无可避 免地只能从某个被预设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吗?

  我们可以承认自己的微不足道,但就一定要被某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吗?

  还有,面对那些宏大叙事,我的这些顾影自怜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战争,那些世纪性的灾难,那些权斗和杀戮,在看似持续进步的人类历 史上,总是在不断地重复上演着。如果不是间隔了几十年,那么过了一个世纪也 总会发生。

  那些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人物,有的令人感到可恨,有的令人感到可怕,还 有一些人,不管他们演出的剧本看似如何宏大,也不管他们如何卖力地搬弄其演 技,总是如同小丑一般,难逃可怜和可笑。

  后者正如拿破仑三世,威廉二世,还有某猪头。

  反观我们人类的情欲,每时每刻都在蒸腾着。就像工业革命时期的蒸汽机, 呼哧呼哧,蓬蓬勃勃。

  这火热的情欲,让从古至今的各色人等,各种的躁动不安,各种的癫狂和匪 夷所思。如果不是以几十年或者一个世纪,而是从整个人类历史来纵览,也许应 该说情欲才是人类生存与进化的原初动力呢。

  从这一角度来看,人类的情欲才是最最宏大的!

  故此,我们应该自豪地有尊严地撸管,做爱,认认真真地实现或者至少是尊 重我们的FANTASY。

  经过那一次的哭泣和宣泄,我和拉娜之间的感情,仿佛沉淀得更深了。

  这种相互间的深刻理解,让我们两个更加坦荡,但是却让我们的情意变得清 淡。有时候需要间隔两周多,才能让我们两人或是其中一个积累起来足够多的激 情。

  我们都清楚这是一种成年人之间的游戏,而且是注定不会持续长久的那种, 因为我们两个人正各自走在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

  在为我所有客户整个做完了两遍草地维护之后,我才算是真正入了门,这个 时候天气也已经进入了初夏。

  在最初,尤其是做第一遍的时候,我的心态浮躁,不知道做完一遍到底需要 多长时间。干活的时候,心里焦急,只希望能赶紧做完。等到真的全做完了,竟 然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周之久。

  然而,因为匆忙和浮躁,这样的完工让我毫无成就感。每想到自己慌忙打理 过的草地,就感到芒刺在背,恨不能马上回去,重新修整一遍。

  到了开始做第二遍的时候,我首先把作业量按照区域分解开。先是整体平分 成两份,然后再往下分解一次。这样一来,我终于有了安排每日工作量和进度的 依据。

  干活的时候,我控制住自己不要着急赶进度,尽可能地从容。我在心里自嘲 地对自己说,即使是干这种粗活,也要做到能够享受当下。

  虽然这第二遍也有急急忙忙的时候,但是基本上在第二天,最多在第三天就 能调整过来。这是因为每个特定的四分之一区块的工作,基本上对应着一周的时 间,便于我随时权衡并调整进度。

  让我心中多了几分从容的另一个原因,是在为客户修剪完第二遍草地之后, 我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收费的时刻。

  还是那句话,经济基础才是决定性的因素。即使缺乏规划如我,也非常清楚 ,只要维持住目前的客户规模,我就会保持一个相当好的收入水平,比我历来的 都要好。

  到了那一年六月份的时候,我再出去干活,已经是一派轻松。

  当开始第三轮草地维护时,我重新开始吸纳新的客户。但我进行得非常谨慎 ,只接收现有工作区域内的住户,不再开发新的区域。

  人们常说,能把爱好当成事业来做是最幸福的。我非常珍视自己正在做的工 作,也希望能从中获得快乐。然而,我并没有要把它做到多大,或者赚取更多金 钱的欲望。

  野心呀,成功呀,说到底这些究竟是什么呢?

  我当然不是什么智者,自诩已经看透一切。那我究竟想要什么呢?难道我真 的没有任何追求吗?

  第三十二章 Ella

  初夏时节,万物竞发,鸟叫蛙鸣。

  我看着自己刚刚打理过的草坪,尤其是用修边机修整过的边缘处,整齐均匀 ,干净利落,心里一派舒坦。那个时候,真的是在享受自己的工作呢。

  这天上午,我刚修剪完几家草地,正在一处树荫下休息,享用着一个早上过 来时路上买的吞拿鱼三明治,准备过一会就转去下一个小区。这时听到对面的人 行路上有人冲着我喊:「唉,嗨!是郑春斗吗?」

  抬头,只见一个干练的像是电视剧里面律政俏佳人那样的女人,站在路对面 ,抬起手从容地止住一辆正开过来的小车,然后小跑着来到我身前。

  「嗨,你好,Ella,来看房呀。」我说。

  Ella是我前妻的闺蜜,顾庆的老婆,一个成功的地产经纪。最近这段时 间我儿子都在准备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没怎么回来,我和前妻没什么联系,不 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已经处于分居状态。

  「噢,我那边有一套房子,我过来看看,最近准备搬过来住。」Ella看 似很随意地指着路对面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只是敷衍道:嗯,这边环 境不错,挺好的。

  Ella不愧是资深地产经纪,心里素质没得说,根本不在意我的敷衍,说 你不错呀,真没想到你在干这个,算是给自己干吧?

  嗯,是,就是混口饭吃而已,和你们没法比。

  这话倒是真的。

  Ella和我前妻一样,都是既要强又上进的那种人。一直在努力工作,努 力跳槽,努力赚钱。不过,她们两个人也稍有不同,我前妻是那种肯用笨力气的 人,而Ella是属于那种所谓的比较「活泛」的。

  反观我和顾庆——他们两个的丈夫或前夫——却是随遇而安的那种。我们两 个男人在安定下来之后,基本都没有换过工作。我属于那种动手能力强些的,一 个独立屋里面的各种维修大部分都可以自己搞定,而且也享受这种修修补补的工 作。顾庆是属于愿意往外跑的,基本上每个长周末和假期都要跑出去玩。

  因为Ella和我前妻的关系,他们家里还有她地产交易上遇到的一些需要 维修的事项,我之前也没少帮忙。不过自从去年我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我们之间 再没有过任何联系。没想到时隔一年之久,竟是在这种情形下重见。

  哟,还挺谦虚的。要我看你们男人就怕被逼,你看你自己一个人了,没依靠 了,这不也能琢磨出道道来吗?!

  以前我们两家四个人聚会时,Ella一直就是话最多,最伶牙俐齿的那一 个。而如果能够避免的话,我总是尽可能避免和她单独相处。对于她这番隐隐有 些莫名怨气的话,我嘿嘿两声,算是回答。

  Ella怔了一下,看我一眼,立即转用轻快的语气说:

  「好了,不耽误你赚钱了,我还要去看看房子呢。」

  等她走到路对面,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Ella又转过身来说:

  「哦,对了,等一会儿你能不能抽空也帮我看看草坪。这两年房子出租,草 地被弄得有点不像样子了。」

  我已经在低头接着对付我那个没吃完的三明治了,听了她的话,问清楚了门 牌号,答应过一会儿过去看看。

  这条街道,我在的这边,都是独立屋,各家草坪保养得都还不错,我的几个 客户也都在这边。对面Ella那一侧都是联排镇屋。据我历来的观察,只要是 没有管理费的联排镇屋,基本上草地保养得都要差一些,有些甚至已经没法看。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试图招揽联排镇屋的客户,因为他们的草地面积既小, 挨得又近,只要有一户人家的草地缺乏打理,基本上就会连累到一排的住户。

  Ella家的草地也不出所料。已经看不到草坪,都是野草,不过看上去刚 刚修剪过,没到不堪入目的程度。

  我正站在外面看着草地,Ella很快就出来了。她换上了一件罩衫,头发 也用头巾包了起来,看起来正在收拾房子。

  我说我看你就这样就行。我每次过来干活,顺道也把你的修剪了,只要保持 整齐,草别长得太高就说得过去。大家都这样,你也没必要弄得太好了。

  如果想要好看一点,那要怎么弄呢?

  那就得把野草整个都铲掉,重新铺草皮。不过你的左右邻居都那样,很难保 持的。

  Ella皱了皱眉头,说我不想对付。你能帮我弄吗?

  我恐怕没时间。他们专业的公司,有专门的设备,只需要过来两次,几个小 时就搞定了。

  一直都很干练的Ella这时看上去有些泄气,说是吗,那谢谢你了,我想 想再说吧。

  我也感到有些别扭。印象中这还是我第一次拒绝了Ella帮忙的请求。于 是我又接着说,其实挺简单的,你要是忙,我可以帮你找人来做。等弄完了,以 后的打理我都可以顺道帮你做了。

  Ella并没有接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稍倾,她看着我慢悠悠地说, 你现在看上去状态真不错。是不是你们男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更愿意自己一个人 自由自在?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顾庆,心说你小子我搬出去的时候没帮上什么忙不说,现 在你也搬出去了,又让我来帮你擦屁股。接着我用史上最生硬的转折硬拗道,那 个,我先去做两家活,你想好怎么弄了告诉我,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我也可以抽 出时间帮你做了。

  我说过顾庆长得膀大腰圆,其实他还有一个特点:浓眉大眼,称得上是一个 美男子。不同于燕赵汉子的慷慨雄健,他的玩性颇浓,不过这一点只有和他相处 久了才会发现。

  Ella来自西南省份,好像是贵州一带,说她长得敦实虽略显夸张,但也 不算太过分。

  对这两个人的组合,初次接触的人可能会略感诧异,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 Ella的手段。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和她多打交道的原因。

  关键是我并不迟钝。但我是这样一种人,就算是明知道已经被人拿捏得死死 的,却不知道怎样想办法解脱出来。

  Ella叫周什么妹,也可能是什么梅。有一次打牌,顾庆被她埋怨得恼怒 ,大吼一声:周-X-mei!当时Ella射向顾庆的目光,冷峻得似乎可以 把高大的顾庆拦腰斩断。于是我们也知道,那是一处碰不得的领域。

  后来还是我帮着Ella重新铺的草皮。为什么会是这样没什么值得说的, 诸位也不必想歪了,反正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有好几个人正在追求我前妻,其中 还包括一个鬼佬小鲜肉。记得当时Ella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别以为你们 男人四十一枝花,谁先开始第二春还不一定呢!

  重铺草坪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单纯的体力活。我向Ella解释说我要先去H omeDepot租一个设备,用于把现有的草坪连同野草铲净,然后还需要买 一个立方的三合一营养土,最后就是买草皮。

  Ella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听我唠叨着,完了递给我一张信用卡。我气哼哼 地说,我用自己的信用卡,还能攒些飞行里程数。

  总共过来了三次,用了大概七八个小时干完了Ella的活。

  问题是自己做的「工程」就有了责任感,完工之后也是每天都抽空过来浇水 。那时这一带客户的活都已做完了,Ella的家在北面,我当时在东面做,加 拿大地广人稀,最后我额外往返花在路上的时间,要远远多于真正用在Ella 新草地上的时间。

  虽然我之前提到过我的心态从容,对眼前的工作也能享受其中,但是毕竟是 连续五天的体力劳动,一周下来,也不算轻松。每到接近周末时,同样非常渴望 接下来周六和周日连着两天的休息。在已经熟悉的日常工作中突然插入Ella 这一单活,还是让我忙乱了两周。到第三周的时候,终于又调整回到我原来的节 奏,周末的时候,又可以慵懒地躺在后院休息了。

  这就是为什么像我前面说过的,我不愿意和某一类人打交道的原因。后来我 过来浇水及剪草的时候,都是故意错开Ella在家的时间。如果看到她的车停 在房子前面,我就会另外再找时间过来。

  我尚可以自我安慰的大概就是我还有些自知之明。

  这也是我所谓的总算可以有尊严地活着的原因之一。

  可我还是没忍住,有一天和拉娜讲了我前妻的「绯闻」。

  也许说到底女人都是同一条战线的吧,拉娜用和Ella几乎同样的语气嘲 讽了我。好在后来,隔了好久之后,拉娜又幽幽地说道,其实,你们两个都能开 始新的生活,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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