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孽】(第三卷 30-34)作者:老鸦奇遇记

送交者: 留立 [★★★声望勋衔13★★★] 于 2025-10-22 11:05 已读7417次 13赞 大字阅读 繁体
           【情花孽】(第三卷 30)

作者:老鸦奇遇记 2025/10/22 发布于 南+ 字数:4350

  第三十章

  随着君不见的落下,青尘的身影消失了。

  此时此刻,他依然隐约能感知到一丝丝青尘的气息,不知是因为他的感知能力太强,还是青尘对他来说比较特殊。

  随着那一丝气息的消失,飞星明白她暂时离开了,于是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

  飞星知道她不是抛下了自己,只是他既非青月阁之人,两人自然也没有如影随形的必要,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他反倒自由了许多。

  楚晏的异动一直在飞星的注视之下,直到今日明确了她确实是与宋未羊、刘知义勾结一处,飞星才确定了紫绡夫人真的在算计青尘。

  看来我不过是被安插在青尘真人身边,吸引她注意、误导她的幌子而已。

  天香苑苑主苏啭夹在两方之间谁都不想得罪,她可以左右逢源,但我不行,我与青尘真人离得实在太近了。

  东皇仙门明面上是正道魁首,但位居天辰,天高皇帝远。

  青月阁离灵宿剑派更近,而且暗地里在各大仙域都培植了势力。

  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一个是很困难的事。

  不过在紫绡夫人与青尘真人之间选一个就很简单了。

  比起前者而言,后者自然更令我喜爱——当然主要是性格方面的差异,而且紫绡夫人曾放任访客侮辱过广刹真人,绝不是因为我见过青尘真人那显然更上一个档次的真容。

  毕竟我不好色,往日种种皆因魔花作怪,非我也。

  ……

  青尘开始耐心等待地等待起来。

  当天夜里,本着闲着闲着的想法,飞星再次踏足海下。

  此前跟着青尘进去的时候他还被赋予了青月阁执事的身份,对那些青尘看不上的东西他也没好意思拿,这次便无需顾虑了。

  更令他惦记的是在墓穴中吸纳的精纯仙气。对其他修仙者而言,上古时期的精纯仙气难以吸收,但他却是例外。那些仙气不仅受情花喜爱,他自身仙体也极为受用。

  他来到入口前,转头看向中央那四首的镇墓兽,向它行了一礼后进入到第一座石殿内。

  刚下去他便见到了几名大约金丹境初期的男女。

  飞星伸手在面前拂过,修罗恶鬼状的面具随之变幻成了狐狸头,轻盈地前进着,看得那几人愣愣地以为是不是自己错过了能在里头随意行走的秘术。

  飞星按着记忆中上次青尘的行进路线轻车熟路地寻到了之前的那座墓穴。

  此前当他们离开后,墓穴外通道中的修仙者陆陆续续苏醒过来,发现那刻印着上古仙术的墙面竟已被摧毁,进去一看,发现空空荡荡的地室中央堆着座沙土丘,里头埋了具白骨,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东西了。

  不少人都觉得他们是替别人中了机关,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对此十分懊恼。

  因为里头浓郁精纯的仙气不断从损毁的墙面泄露出去的缘故,那墓穴附近的仙气浓度要更高一些,因此路过的人在了解事情始末后都不愿意接近。

  对飞星来说,这无疑是桩好消息。

  踏入墓穴,里面一如既往昏暗无光,大部分精纯仙气仍然留存于此。

  中央那塑像被青尘摧毁后化作了土堆,如今已被人刨开,几根肋骨携着颅骨与胫骨赫然显露在外。

  飞星来到土堆前,将灰土聚拢,重新将少年的骸骨掩埋好,随后来到最远离入口的角落里安静坐下。

  黑白二色的识海中,一道瀑流自上方的虚空中奔涌而下,如天河般源源不断地灌注入中央的仙江之中。

  江面骤然涨起,仙气翻涌不息。

  处于江面上方的情花雀跃不已,片片花瓣如四肢般颤动地舒展开来,任凭这些浓郁如乳、泛着半透明光泽的仙气将自己吞没,一遍遍洗濯着它的身子。

  ——啊~~哈~~~呼~

  不知是呻吟还是欢笑的声音回荡在飞星的识海之中,惬意绵长。

  ……

  两日后。

  黎明时分。

  飞星睁开眼。

  墓穴之中,浓郁精纯的仙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外界进入的高浓度驳杂仙气。

  此刻他识海中的仙江进一步浓缩,仙气已经从几近液体变化成了略显浓稠的样子。

  情花在里头肆意玩耍着,不断将粘稠液体状的仙气涂抹在自己的花瓣、花蕊上。

  每个境界吸收的仙气都有上限,但对于飞星来说,这个上限要远比同境界的修仙者高得多,而且远不是修习什么高级功法可以达到的地步。

  飞星以往都秉持着够用就行的态度,也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如今虽然想要探索一番,但周围的浓郁仙气已经被他吸收干净了。

  没错,哪怕已将一整个墓穴中的上古仙气吸收干净,他仍未达到上限。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探索收益不确定,与风险不成正比。里头还有好些化神境强者,以他目前弱小的进攻手段,面对化神境强者连破不开其体表的护身仙气都很勉强,几乎可以说只有逃的份。

  飞星起身走出墓穴,很快便回到了第一座墓穴的区域,准备在这里捡点垃圾。

  第一座石殿之下目前发现的大小不一的地室已逾百数,除此之外还有数十间暗房。

  许多暗房里都遗留着防止外人闯入的机关,部分具有攻击性的至今仍未失效。

  飞星逛了一会儿,发现停留在这里的大都是散修,他们各个地室内搜集别人瞧不上的低价值材料,同时这里敲一敲那边移一移,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新暗房。

  他们之间很少会起冲突,哪怕出现竞争也基本是点到为止。

  经过某个转角时,一对男女出现在飞星眼前。

  两人穿着朴素,男方是金丹境初期,女方则只有生灵境水平。

  男子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地倚在墙边,胸前似乎有道伤口,气息越来越萎靡。

  “柳哥!柳哥!”

  他身边的女子正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不断将仙气渡向他的伤口,可效果看来并不理想。

  飞星来到两人身旁,视线落在男子胸前。

  一道两三寸长的菱形伤口已经深入肺腑,没有渗血,血肉清晰可见,一股凌厉的仙气正盘旋在伤口内不断侵蚀着他的生命力。

  再这样下去,他会有性命之忧。

  一只棱角分明的手掌忽然从身后伸来,女子猛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内心惊骇的同时察觉到了他那深不可测的淡淡气息。

  嫩笋心般白净的修长手指悬在男子胸前,不等她开口问询,一道若有若无的仙气已经顺着指尖进入到伤口中,停留在里头的凌厉仙气来不及进行任何反抗便瞬间湮灭了。

  仿佛压在胸前的窒息感顿时消失,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柳哥!”

  女子大喜过望,转头便向飞星叩首,连声拜谢。

  “请起。小事一桩,无需大礼。”

  飞星说着便转身离开。

  “仙君留步……”

  仍显虚弱的男声响起,男子在女子的帮助下缓缓起身:

  “在下暮柳,这是拙荆朝菊……唔,咳咳——”

  “柳哥!”朝菊担忧地扶稳他的肩背。

  暮柳朝她摆摆手,对飞星道:

  “今得相助,不知可否留下仙名,我夫妇二人虽不才,日后或许也可报答。”

  “我叫……咫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念。”飞星顿了顿,补充道,“性命要紧,你早些出去休养吧。”

  言罢他转身离去,暮柳与朝菊朝他离开的背影拱手行礼。

  “柳哥,你休息一下我们就出去吧?”

  “可是阿鼠他们……”

  “你都这样了如何还能帮上他们?!”朝菊眼里噙着泪道。

  暮柳张了张嘴,抚着她的脸颊道:“也对,阿鼠脑袋灵光……”

  过了一会儿,朝菊忽然哎呀一声,说道:

  “方才忘记告诉咫涯仙君,让他小心前头的那群人了!”

  暮柳也反应过来,蹙着眉沉默下来,心中暗暗期望离开的飞星不会遇上他们。

  ……

  某间昏暗的地室内,几名散修伏在地上挖掘着什么。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飞星靠近一瞧,只见他们正从地砖的缝隙里不断抠挖出黑褐色的泥垢。

  这种泥垢中混着少许莹莹发光的碎屑,摸上去滞涩无比,凑近了便能闻到一股类似霉味的意味。

  飞星收敛了气息,来到其中一名男子身旁开口问道:“敢问道友是在做什么?”

  “哎呦!吓我一跳!”

  男子如蟾蜍般弹跳起身,转过头来抚着胸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搓了搓手,又摸了摸发黑的鼻头,大方说道:

  “这些土里有些上古时期的废丹渣,当时的丹药炼成后还会用水洗一遍,洗丹水也会带着碎屑混进去,一些微末的药性会残留在这些泥层里。”

  飞星一时哑口,半晌后说道:

  “如今便是提纯了,那核心药力也早已挥发殆尽了吧。何况上古时期的丹药远不如当今的仙丹,而且还有丹毒。”

  “当然是把这些卖给那些研究上古丹药的学究啦。”男子说着再度蹲下,用一根特制的勺子抠挖起来。

  飞星无言地退了出去,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隐秘的暗室内。

  这暗室面积不大,里面只有一名生灵境的女散修,正在一个淌着水的石槽边缘用类似竹片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刮下些头发丝般的细小草絮。

  这玩意飞星就在书中见过了,它是一种伴生杂草,名为泉苔草,在上古时期大量存在,如今则比较少见。

  它与普通的青苔生长在一起,一般呈现出暗绿色,手感滑腻,只比青苔略厚一些,不细看很分辨得清。

  这种伴生草在捏碎后会流出一点点淡绿色的汁水,晒干后变成薄薄的绿色粉末,既不能入药,也辅助不了修行,但是能帮助到许多黄品的低阶仙草的生长——种植黄品仙草对于正规宗门而言纯属浪费时间精力,但对散修来说就是性价比极高的事了。

  飞星没打扰女散修,再度默默退了出去。

  虽说自己也是想来捡捡别人看不上的东西的,但怎么说也是元婴境真人了,放在三流宗门里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总不能沦落到干这种事吧。

  他向前行去,又穿过几条狭窄的通道后,忽然见到十来个修仙者正聚集在不远处一条通道对面的入口处窃窃私语着。

  他们基本由生灵境和金丹境组成,看来也是散修。

  飞星来到他们身后,向其中一人询问了一下情况,得知就在不久前,有人在前面无意间触动了个机关,惊慌失措下没发现有什么陷阱,却发现了一条无人走过的新通道。

  在通道对面有一间极大的地室,里头有好些个房间,似乎还有别的出口。

  也就是说,前面是一片刚刚才被发现的新区域,此刻他们正在商量着要不要冒着风险去探索。

  “好!干就干!”

  “对,趁着没人!”

  前方领头的几名散修似乎得出了结论,一名皮肤黝黑的长须壮汉向身后众人宣布了他们决定要去前面闯一闯的意图。

  飞星问道:“能不能算我一个?”

  长须壮汉闻言看向他,却看不透他的境界,只感受到一层淡淡的微妙气息,说不清楚有多强多弱,于是疑惑道:

  “道友也是散修?”

  飞星点头道:“对。”

  这他确实没撒谎。

  “行。”长须壮汉大方地同意了,抬手一挥,领着队伍浩浩荡荡、争分夺秒地进入到前方的地室内。

  随着尘封已久的大门被彻底推开,一股淡淡的腥味迎面扑来。

  地室内部宛若蜂巢一般遍布破洞,墙面和洞中穿插着无数藤蔓与荆棘,但有几道不寻常的气息正隐隐约约地从深处传来。

  第三十一章

  十几名散修分成两支队伍,小心翼翼地在这尚未探明的地室内分头前进。

  半晌,随着一扇尘封不知多久的石门被推开,灰尘如细雪般簌簌落下。

  “咳咳——娘的,这积了几千年的灰就是够呛人啊——”

  长须壮汉那粗哑的嗓音回荡开来,他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一颗莹白仙珠,随着仙气的注入悬浮在他身前,随之铺开一层淡蓝光晕,将周围密密麻麻的破洞照得无所遁形。

  四方的墙面不知是不是被啃噬过,小的仅能容指头大小,大的则足足有一人之宽。垂落的深壑藤蔓缠着干枯的荆棘,被光晕映出斑驳的阴影。不知何来的气流带动着藤蔓轻轻晃荡,发出一阵沙沙轻响。

  有人小声道:“别是有什么……”

  长须壮汉轻声道:“小心一些,别乱碰周围的东西——”

  散修们警惕地看着周围,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武器。

  只有末尾的那人神色如常。

  初来乍到的飞星加入了长须壮汉领头的队伍,跟在了最后方。

  以他的仙识感知而言,尽管深处那几道奇异气息的本体还不太明朗,但周围确实没发现什么隐藏的敌人。

  “走了这么久了,一点宝贝都没见到,之前是不是该选另一条路啊……”

  有人不禁抱怨道。

  长须壮汉没有说话,只是蹙着两撇浓密的一字眉。

  一行人原地待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行进。

  飞星身前,两名留着八字胡的青年正小声交流着。

  “你说这里头到底有没有好东西?”

  “这怎晓得,不过既是仙府,又逢暗室,总归得有几个宝贝吧……便是没有也无妨,本就是捡来的机会。”

  “可惜这仙府里头的仙气浓度骤降,让一大批牛鬼蛇神都进来了,本来就不剩多少东西了,还要跟人抢……”

  “你这说的什么痴话,若非如此,那我们不也进不来了吗?!”

  听着二人的对话,飞星这才意识到这第一座石殿区域中的仙气浓度比之前降低了许多,以至于连生灵境都可以在金丹境的庇护下进来逛逛。

  他开口问道:“是整座仙府的仙气浓度都下降了吗?”

  两人回头看向他,简单打量一番,也未排外,道:

  “只有这里。”

  飞星道:“那二位可知晓仙气稀薄是何原因?”

  “咱听说……呃,只是听说啊,不保真。说是两天前这儿有块地方的仙气一下子没了,不知是去了别处还是怎么的,那似乎是这座石殿仙气的一大来源。”

  另一人道:“管它如何,反正哥们几个能进来就好了!”

  飞星沉默不语,心想是自己吸纳了那墓穴中的仙气的缘故吗?应该不是吧?

  一行人向深处不断前进,见着周围千篇一律的景色逐渐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轻呼。

  “噫——!”

  “慌个屁!这地方连只老鼠都没有,瞧你们那怂样!”

  长须壮汉对着被藤蔓的叶片扫到的几人骂道,下一刻伸着脖子嗅了几下。

  “嗯?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其他人也接连嗅到了,在略腥的气息中出现了一抹温润的清香。

  几人默契地分头在周围探索起来。

  飞星待在原地没有动。

  长须壮汉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了十几米,目光落在一片突出的藤萝上。

  他俯下身来,将藤萝拨开,一个狭小的洞口随之出现。

  “寻着了!”

  他欣喜地大喊一声,周围人顿时靠拢过来。

  在散发着淡蓝光芒的光珠的照明下,大约两尺宽的洞口内的景象清晰可见。

  光滑无比的洞壁泛着一抹莹润光泽,周围的藤萝仿佛被牵引着一般不断朝洞口覆盖而来,被长须壮汉不厌其烦地拨开。

  好几人的视线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洞底,呼吸不约而同地放轻。

  “你们看地下……那些像不像是灵芝?”

  洞底中央卧着七八株灵芝,但此刻这些灵芝的菌盖干瘪得像被揉皱了的宣纸,原来大约是红褐色的菌肉此刻已经一片灰白,边缘甚至残留着许多细碎的残渣。

  “像。但看这模样,至少也枯死上千年了。”

  “那边儿上的是什么?”

  其中有五朵死芝的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结晶,呈现出半透明的淡紫色胶状感,在照明的光晕下泛着柔和的微光。

  一个声音道:

  “这是不是「仙草残精」?”

  一些优质仙草在自然枯死时,本身含有的精华会迅速流逝,但有一小部分会渗出表面凝聚成类似这般的状态。

  有人小心翼翼道:

  “这玩意现在相当于什么?”

  一时无人应答。

  仙草残精这个概念他们也只是听说过,天天跟黄品之物打交道的他们面对玄品之物都会发生争抢,又如何见过所谓的“优质”仙草,对于其价值并没有什么概念。

  领头的长须壮汉仔细观察着下方那些胶状结晶,沉声道:

  “依我所见,哪怕大部分精华都流逝了,看这样子……也不下于玄品乙阶的仙草。”

  此言一出,散修们虽然默不作声,呼吸却沉重了几分。

  “不——”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见过玄品乙阶的仙草,没这个味道那么澄澈芬芳,药力也不及……这恐怕能与玄品甲阶的仙草相提并论!”

  说话间他回过头来,浓密的胡须下出现一排白皙的牙齿。

  “这次我们赚大了!”他咧嘴朝伙伴们笑道。

  五片堪比玄品甲阶仙草的残精,别说散修了,就是对三流宗门的门人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方才排在飞星前面的那两人相视一笑,面上尽是真诚的喜悦之色。

  他们转头看向戴着狐狸面具的飞星,其中一人笑道:

  “狐狸头,这可被你捡着大便宜了!”

  飞星微讶道:“我也有份吗?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前方的长须壮汉闻言回首道:

  “见者有份,我们可是守规矩的。”

  这似乎是散修间默认的潜规则之一,只要在开始寻宝前共同行动的话便是同生共死的意思,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飞星名为散修,实际上的生活情况……更像被正规宗门之人养的小白脸,对散修的诸多生活方式只了解一小部分,经历过的便更少了。

  事不宜迟,长须壮汉与身边的两人商量了一番,开始一点点地击碎、剥离洞口附近的岩石,动作慎之又慎,以免崩塌掉落损坏了下面那些仙草残精。

  飞星也加入了他们,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在就洞口被扩大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去采摘时,飞星忽然回头一瞥。

  未知气息从他们身后而来,下一刻,数道人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长须壮汉等人停下了动作,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嗯!”领头的矮小男子把玩着手里的细长短刀,瞥向他们挖开的洞口,“哟,还真有好东西,不错不错。”

  他对自己的同伴咧嘴笑道,仿佛下方那些仙草残精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这一行共九人,有男有女,着装打扮并不统一,但飞星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散修。

  因为九人中有四人是元婴境,其余五人皆是金丹境,而且皆掩藏了气息,因此长须壮汉等人看不穿他们的水平,纷纷神色严肃地取出了武器。

  他们肯定不是这帮人的对手……但有我在应该能扭转局势吧。

  飞星这般想着。

  长须壮汉手握流星锤,严阵以待,矮小男子则神态放松,甚至轻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指,见他不为所动,矮小男子说道:

  “敌不动我不动?好啊,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转,潇洒地甩出一道凌厉金光,划着一道弧线从长须壮汉侧上方而来,直指其面门!

  便见锁链如龙蛇游舞,长须壮汉挥起流星锤迎向金光。

  那金光与锤头相遇,发出呯的一声脆响,锤头如遭重击,顿时落回,金光却继续划着弧线返回到了已经笔直冲来的矮小男子手中,露出了十字飞镖的真身。

  眨眼间他便冲刺到了长须壮汉的身前,以左手的短刀挥斩过来,长须壮汉大惊,连忙挥动武器迎击。

  双方缠斗在一起,长须壮汉迅速落入下风,尽管奋力迎击却毫无扭转的趋势,转瞬之间手臂上便多出了七八道血痕,反观矮小男子还面带笑容,显得游刃有余。

  其余人也随之混战在一起。

  四名元婴境,五名金丹境,对战四名金丹境,四名生灵境,以及飞星。

  在对方的阵营中,一名老翁面如秃鹫,骨瘦如柴,一身深绿衣袍,手持虎头骨杖,仙气以他为中心构筑成结界般的特殊存在,只要一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腐朽感。

  在同伴的支援下,他与一名手持双刀的健壮男子一左一右立在最前方迎接着散修们的进攻,出现在两人身上的伤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局势从最开始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散修们拼尽全力,而对方这几人却如同游戏般根本没有认真。

  几道仙气被老翁挥手荡开,他大笑一声,手中骨杖闪耀,射出几道碧绿色的冲击,将三名散修逼退。

  他正要开口嘲讽,一抹危险预警忽然从心底生出,只见一只狐狸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余光之中!

  不好——!

  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老翁体内仙气未及调动,一道携着炽热劲风的剑光已然迅猛斩来!

  耐心等待着出手时机的飞星第一个盯上的便是这元婴境的老翁。

  眼看着乌金火的剑锋便要斩在老翁肩上,一股吸力忽然牵引着老翁的身体将他向后拉去。与此同时,一块块巨大的碎岩被驱动着宛若山崩般朝飞星掷来,将他逼退!

  “呼——呼——”

  老翁喘着粗气,阴鸷的双眼死死盯着飞星。

  他的左肩上,有一道正不断淌出鲜血、深可见骨的口子,随着一旁壁上的藤蔓被他抓在掌中后迅速枯萎,他肩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他身后的几人也玩味地看着飞星,似乎是找到了有趣的乐子。

  这场混战并不是一个个一对一的小战场,双方都在配合作战,身处的位置与攻防转换都十分讲究。

  一柄柄暗紫色小剑从飞星的指尖凝出,宛若实质一般展露着危险的寒芒。

  数十小剑若蜂群疾射而出,最靠前的一排直指那手持双刀的金丹境修士!

  那双刀客神色凝重,无视了另一侧散修的攻击,转身挥刀格挡。

  叮叮叮——!

  宽大的刀身在一连串的刺击中被震得嗡嗡作响,好在身后两名同伴支援,共同释放出一道烈日般的金红光束拦在他身前,炙烤消融着这些剑影,顺便挡住了散修们的攻击。

  飞星眼底闪过一抹锐光,趁着有三人抵挡香暗生光诀的间隙,身形一闪,再度掠向那正压制着两名散修的白头老翁,用乌金火携着磅礴仙气向其劈去!

  老翁的鬓发被剑风刮得倒竖起来,他似乎早有预料,横杖格挡身前,可这一剑的威力似乎仍超他的心理预期,那骨杖上瞬间出现一道裂痕,他胸口的衣裳被凌厉的剑气斩成了布条。

  可这一剑依然没有落到地,随后后方一名女子催动着铃铛状的法宝,一股沉若泰山的重压罩在飞星头顶,与此同时,领头的矮小男子从上方一处窄小的墙洞内踩着藤蔓跃下,手持短刃直指飞星的天灵盖!

  飞星不得不收剑格挡,刚以仙气抵住这股重压,身侧又袭来数道银亮仙气飞矢,凌厉箭尖逼得他侧身闪避,老翁趁机与他拉开距离,一面生机盎然的藤墙在仙气的操控下及时升起,将剩下的暗紫剑影拦截,抵挡住飞星的这一次进攻。

  “小心!”

  身旁不远处传来散修的呼喊,一名金丹境散修姗姗来迟地提刀冲向那以飞矢牵制飞星的敌人,可不待他靠近,对方中的一名持枪金丹境修士已然横枪将之拦住,刀枪相遇,散修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手臂而来,虎口瞬间开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那离仙草残精不远处的墙上。

  碎石簌簌落下,他再想起身却已被追击的枪尖逼得只能蜷缩防御。

  矮小男子优哉游哉地开口道:“悠着点,可别伤着那些宝贝——”

  对方这九人不论是配合之精妙默契还是硬实力都远在散修们之上,散修们自顾不暇,更别说帮飞星吸引注意,给他创造条件了。

  飞星有所预料,此前他本以为自己实力远超他们任何一人,完全可以扭转这大不利局势,可现在看来还是想得太简单。

  混战继续,飞星一边战斗一边思考着对策。

  前边这老翁与双刀客的进攻对我而言并不凌厉,在同伴的支援下专心于防守,而他们的注意力也主要集中在我以及我进攻的目标身上……

  飞星暗暗盘算着,与受同伴支援的双刀客的近身缠斗起来。

  几个来回之后,他佯装攻向其下盘,并且刻意放缓了剑势。

  双刀客果然上钩,先一步运转仙气,在下身凝聚成屏障,身后两人也再次凝聚出金红二色的光束,作为支援攻向飞星。

  就在这时,飞星突然拧转仙剑,整个人越过双刀客直刺向他身后那二人!

  这一记声东击西来得十分突然,那二人仓促转移光束护在身前,却不料飞星背在身后的左手指尖再凝剑影,直取转过身来攻向他的双刀客之心口!

  点点寒芒在双刀客震惊的瞳中迅速放大,眼看着他身上便要多出几十个血窟窿,一面夹杂藤蔓的土墙在仙气的操控下忽然立起,削减了剑影的攻势,紧接着一抹圆形屏障也迅速凝成。

  一柄柄暗紫小剑穿过土墙撞击在圆形屏障上,尽管刺击出了阵阵涟漪,却终究没能破开。

  最后面手持银弓的女子已调整好角度,从侧面朝飞星射出无数箭雨。

  飞星不得不再次收招,拉开距离躲闪起来。

  藤蔓断裂,碎石飞扬,另一侧的散修中,一名生灵境的男子想要绕后偷袭,但被轻易察觉,随手甩出的一道劲气便将他击飞出去;另有一名金丹境散修想助飞星,却被矮小男子的十字镖轻松逼退,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独自应对这些人的围攻。

  诸如此类,受到最大关注的飞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数次给这些人造成了极大的危机,但最后都被化解。

  暗紫剑影的碎裂、飞矢的锐响、散修们压抑的痛呼与闷哼,还有对方这几人轻蔑的嘲弄声在地室内交织。

  论实力,飞星远超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可在他们精妙的配合互助下却始终未能打破僵局、扭转局势。习得的进攻手段中除了基本的剑招便只有黄品的香暗生光诀,对于如今的飞星而言实在太过低级,体内磅礴的仙气无处施展!

  最终,当飞星观察着对方九人隐约显露疲态,想要再一次 发起攻势时,赫然发现己方的八名散修皆已无力再战,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对方几人脚下。

  此刻,领头的长须壮汉身上已布满血痕,双刀客站在他身旁,一只脚踩在他头上,手中的刀尖悬在其颈前。

  矮小男子深吸一口,转头看向了飞星。

  “呵~服不服?”

  那金丹境的双刀客也嘲弄道: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你不是很能打吗?”

  八名散修的生死掌握在他们手中。

  飞星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可能最终可以用耗尽他们仙气的方式获胜,但他们可以一起逃,确保输而不死。

  但这八名散修会死,结果而言,就是拿这八人的命换五片仙草残精。

  他们并不是飞星的同伴,在这次战斗中也没帮上什么忙,换作一些利益至上、较为自私的修仙者会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在短暂的沉默后,飞星的右手缓缓松开,乌金火化作流光消失。

  最终,九人采走了那洞穴下的五片残精,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咳——咳——”

  几名伤势较轻的散修互相搀扶着缓缓起身,一脸惭愧地看向飞星。

  在刚才的战斗中,飞星不止帮他们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甚至还舍近求远地主动帮他们中的几人抵挡了数次致命攻势,使得他们中也无人阵亡。

  长须男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飞星面前躬身行礼,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多谢真人”。

  飞星没有责怪,也向他们没甩什么脸色,平静问道:

  “这些人的身份你们知道吗?”

  几人纷纷摇头。

  “我……我……”

  一名散修挣扎起身,说出了自己在进来前听到的一则传闻:

  有来自各个小仙门的人组成了一支队伍,从十几天前开始,便专门在这第一座石殿内劫掠散修,人数共有九人。

  “我之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他们!”

  飞星也回想起了之前碰到的暮柳与朝菊散修夫妇,暮柳胸口那个菱形的伤口与矮小男子所持的十字镖似乎是吻合的。

  既是出自正规的仙门,不去与其他宗门争利,却专门劫掠散修?

  飞星眯了眯眼睛。

  本来加入散修的队伍只是想轻松地捡捡垃圾,竟然也能撞上这种事啊。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退一步……

  ……

  遍布岩洞与藤蔓的通道内,掠夺走了仙草残精的矮小男子九人正在朝着深处前进。

  “嗯,过瘾!”

  手持银弓的女子畅快说道,还在回味着方才压着散修们攻击的爽快感觉。

  “这地方之前没来过啊,今天突然冒出来的?”

  “诶,那个方向前面是不是还有几个散修?”

  “那去找他们呗,这地方还真有点宝贝,可不能糟蹋在散修手里!”

  几人有说有笑地改变了方向,无人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道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

  第三十二章

  “好弱!”

  如野兽般尖牙利爪皮肤黝黑,自称名叫“黑犬”的男子朝着被自己偷袭倒地的散修啐道:

  “影夜,你刚才是不是又在偷懒!”

  手持银弓的女子懒洋洋道:“需要我出手吗?”

  一名青年模样的散修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眼前的视线被披散黑发模糊了,在低沉的喘息中,他抬头看着那道金光划着弧线,回到了矮小男子的手中。

  马义肖将十字镖与短刀都收回袖中,踏过一个个倒地不起散修的身体,来到这领头的青年面前。

  “再——送你一下!”

  青年的胸口被他一脚踹中,无力地瘫倒下去,怀中那串珍珠般的红色小球随之掉落,滚到他的眼前,然后被一只手捡起。

  马义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红球,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里头那股炽热的仙气浓度极高,定非凡物。

  “肖哥,搞定了——”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挥袖收回一道赤红光束。

  他是马义肖的胞弟马义娄,同样从一名散修那里夺走了几颗红珠子。

  这对兄弟来自天辰的「碧芒山」,百年前他们便以金丹境的实力拜入。

  彼时的碧芒山不过是个三流宗门,可不知是厚积薄发还是运气使然,随着宗门内几位神通境大能的诞生,碧芒山的地位一升再升,如今甚至与飞燕谷、云书剑阁这般顶级的宗门都产生了些许往来——虽然不多,但好歹给顶级宗门留下了印象。

  可百年过去,马义肖去年才刚入元婴境,马义娄则仍停留在金丹境。

  二人在宗门内并没有因资历老而被尊重,反而因碧芒山尤其以强者为尊,令他们饱受同辈甚至晚辈的轻蔑。

  积压在兄弟二人心头长久的不平衡在一次外出游历中发生了改变。

  那一次他们遇到了一群散修争宝,二人兴致缺缺地加入其中,并且毫无意外地夺得了那宝物。

  对于散修所争抢的宝贝他们自然是瞧不上的,但兄弟俩在这次经历中却对一件事上了瘾:

  ——凌弱。

  入了金丹望元婴,入了元婴望化神。可好不容易修成了真人,为何就不能回头看看呢?

  反正心安理得,反正身心愉悦,便是抽刀向更弱者又何妨?

  带着这般目标的兄弟俩还真寻到了不少同道,目的或许并非完全一致,但如今与他们同行的另外几人至少都不排斥欺压散修的行为。

  他们喜欢掩藏气息伪装成散修队伍去与真正的散修队伍争利,之前那长须壮汉等人便误以为他们是散修才敢动手。

  嗯?

  马义肖回头望去,周围一片寻常。

  总感觉被盯着……错觉吗?

  他回过头来,看着倒地的散修,感觉有些不够舒畅。

  也太弱了,一点反抗都没有!

  在战斗中一点一点暴露实力,等散修们苦战后拼命时再用全力将之彻底击溃,这种先予希望再予绝望的战斗方式是马义肖所钟意的。

  他们也遇到过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忿忿不平、拔刀相助的其他宗门之人,但在他们这几人的默契配合确实能发挥出强劲的实力,面对单打独斗的元婴境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通过配合战胜那些实力在他之上的修士是马义肖最喜欢的。

  他回味起方才战胜那狐狸头的感觉,暗忖虽然可惜没把他打趴下,但想象着那人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放任他们离开的心情,马义肖便又觉得浑身舒畅!

  身形健壮的李幼牛收回双刀道:

  “更里面好像没人了,怎么说?”

  影夜娇声道:“我随便啊。”

  马义肖道:“去里面等着呗,还怕没人到这来不成?”

  ……

  “今晨那里头又有一股寒意生出,如今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若不抓紧,说不准就要被人探明了呢。”

  “听说至少是在第三座殿深处呢,那里面仙气未散,进展慢得很,也不急这一时吧。”

  仙府内,两道倩影行走在偏僻的小道中,宛若月下的旖旎风花扫入了深幽的洞穴,添上一抹怡人的温软芬芳。

  挽月闻言停下脚步,面对面看着落璎道:

  “樱儿,你是怎么了?”

  “嗯?什、什么——”落璎眨眨眼,难掩心中的不自在。

  “你可不是这般慢性子的人。”挽月噘嘴道,伸手捧住落璎的脸颊,轻抚着其柔滑若绸的肌肤,轻声道,“前些天你也心不在焉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

  美眸微凝,淡粉色的下唇宛如被秋风吹动的嫩叶般颤动了几下,落璎喉头一动,轻声道:

  “我、我……你瞧,青尘真人这几日肯定还在里头,若是我们现在就进去,到时候跟她遇上了岂不尴尬?”

  “尴尬?”

  落璎道:“青尘真人肯定瞧不上这里的东西,她就是对这仙府好奇,所以此番还隐瞒身份。可我们是知晓她身份的,若是遇上她了该作何反应?若是失了礼数,影响了宗门便麻烦了。”

  挽月看着她眨了眨眼,忽展笑靥,花枝招展地放声大笑起来。

  落璎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

  “咯咯咯~”挽月笑嘻嘻地擦了擦眼角道,“樱儿你竟然也会考虑这么多了!”

  落璎睁大了眼睛,不满地嗔道:“我在你眼里难道一直是憨愚痴傻的人吗?”

  “不是不是~樱儿最聪慧了~”挽月贴了上前来,搂住落璎的手臂道,可脸上的笑容仍然灿烂动人,宛若盛放的桔梗。

  她与在外人面前冷淡无比的落璎嬉笑着玩闹起来,追逐着跑了一会儿,忽然齐齐停下看向一处通道。

  “诶~这条路之前有吗?”

  落璎仔细回忆一番,确定道:“没有,肯定没有!”

  “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那就先不深入了,进去瞧瞧?”

  “嗯!”

  挽月挽着落璎的手朝里走去。

  看着她的笑容,落璎感到愧疚无比又愤恨不已。

  她已经想明白了,那人就是个登徒子!

  看光了自己的身子又装作无事发生,甚至还敢用言语轻薄自己,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以为所有女子都会为他痴狂吗?!

  自己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下次若再见了他,自己便要——!

  ……

  暗室最深处。

  马义肖九人面前,一块丈许高的玉石半嵌半贴在墙面上,体量堪比三人合抱的古木。

  最深处那股生机盎然的气息就是来自这块玉。

  九人的周围躺着七八名散修,他们晚了长须壮汉一步进来,好不容易达到最深处,正为这巨大的玉石着迷,便被马义肖九人偷袭了。

  此刻,马义肖和马义娄兄弟俩正仔细打量着巨大的玉石。

  玉身以紫为底,表面泛着樱红色的光晕。仿佛一名婀娜美人般随着墙面的沟壑自然起伏,头顶隐在上方的洞孔内,垂落的藤蔓恰好缠在收窄的腰间,底部则稳稳贴合地面,边缘略微向外延展,形成一圈裙边似的纹路。

  “肖哥,感觉不一般啊。”马义娄道。

  “不一般……一定能再引来一些人。”马义肖微微一笑,准备继续在这里埋伏。

  名叫王海川的男子操控周围的藤蔓一边把玩一边看着地上的散修们道:

  “那要不处理一下?让进来的人先瞧见了这些人会有所警觉的吧。”

  黑犬舔了舔爪子上的血水道:“怎么处理?”

  “我用藤藏起来,或者……”王海川说着,眼神一冷。

  “随你呗。”影夜道。

  “那行。”

  王海川点点头,一根根藤蔓从周围的墙洞中伸出,如活物般爬上了散修们的身躯。

  左侧墙洞中的三根藤蔓随着他指尖一弹,径直缠上了一名男散修的四肢将之牢牢捆住,尖锐的荆棘刺入他的肌肤之中,竟开始缓缓吸吮起他体内残存的仙气!

  男散修微微一颤,无力反抗。

  在将所有男散修都捆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唯一一名女散修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彩。

  这女散修体态绰约,颇有姿色。只见去了荆棘的藤蔓从她脚下开始,顺着脚踝紧贴小腿绕圈而上。

  又有几根缠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将手腕捆在一起,最终使她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手持骨杖,名为卜曜之的老翁哑笑道:“你又开始了。”

  几人转过头来,看着藤蔓绕着女散修的腰肢缠了几圈,又伸入她的衣裳里,纷纷露出不言自明的笑容。

  感受到一丝异样,女散修缓缓睁开眼,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后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喊叫,便被王海川用藤蔓封住了嘴巴。

  “别急着叫,呐,看它舞给你看。”王海川说着操控着藤蔓在女散修面前跳起舞来。

  女散修的眼里满是绝望,而包括同为女子的影夜在内的几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

  “瞧,她还挺享受的呢!”影夜放声笑着,眼里满是自居高位者的鄙夷以及一丝嫉恨。

  她来自蓬莱,幼时容貌颇可爱,因而受过不少关爱,可随着身体的成长,面容逐渐平凡无奇,因而对容貌高于自己的女子特别嫉恨,特别是受男子青睐的。

  比如她曾听闻过盈瑶剑派也是蓬莱中的一个剑派,却分外注重体态容貌。

  又比如比盈瑶剑派更有名的,名字比宗门还出名的三名绝世美人。

  因为嫉恨,她还特地打听清楚了那三名绝世美人来自灵宿剑派,并将消息透露给了合欢修的宗门——洞玄宗。

  眼看着藤蔓朝着女散修的两腿之间而去,他们其中一道笑声戛然而止。

  几人微微一愣,转头看着王海川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你们比我想象得还要下作。”

  一个宛若吹奏初春融冰的玉箫般空灵悦耳的男声响起。

  众人心中一紧,立马备好法宝,警戒地看向四周却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什么人!?滚出来!”

  黑犬怒吼道,一道熟悉的赤红剑光忽然在他头顶亮起,他反应极快,立刻施展擅长的步法,身形一闪出现在十几米外,正想寻找那人的身形,却只感到胸腹一痛,低头看去,几柄暗紫小剑正如食人鱼群般在他体内穿梭。

  “人呢!人呢?!”

  往日只有黑犬偷袭别人,哪有被偷袭的份,随着他的倒下,影夜慌张地呼喊起来。

  下一刻便听“呃——呃——”两声连续的呼声,她的身旁两名同伴应声倒地。

  这么一会儿功夫,九人中便有四人失去了战斗能力。

  “小子——!”

  老翁卜曜之大喝一声,手持骨杖向天一指!

  一道沉重、粘稠的领域以他自身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喜欢藏是吧,我看你怎么藏!我这「蛟龙盘伏」可是连化神境强者都无法完全无视!

  蛟龙盘伏是他自行钻研出的一种类似强力禁制的效果,尽管他的同伴的行动也会受到影响,但见到那抹赤红剑光后他们都明白了敌人是谁——他们认为以速度为最大优势的飞星陷此蛟龙盘伏中即刻便会现形!

  马义良一手握着短刀一手握着十字镖,聚精会神地用仙识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不对……不对!”

  他觉得情况不妙后连声喊道,然而为时已晚!

  “啊——!”

  不远处,他的胞弟马义娄移动受阻,被一道正面而来的剑气击中胸口,当场口吐鲜血倒下!

  手持双刀的李幼牛也反应过来,连声喊道:

  “快收起来!对他没用!”

  话音刚落,蛟龙盘伏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还有咔哒一声脆响响起。

  一道剑光在卜曜之面前闪过,他手中骨杖应声断成两节,面门正中一剑,苍白胡须如柳絮纷飞!

  “啊——!”

  仙气凝成的箭矢不断射出,只见影夜一边奔跑着,一边尖声惊叫着拉弓朝四周胡乱射箭:

  “出来!出来——!滚出来——!啊啊啊啊啊——”

  石崩岩落,草藤炸散间,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未等她看清,便听啪的一声脆响,飞星一巴掌把她扇飞了出去。

  影夜径直撞上了那块巨大的玉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玉石倒是完好无损。

  此刻时刻,还站着的只剩下了双刀客李幼牛与领头的马义良。

  飞星身形一闪,来到李幼牛面前,举剑落下。

  两人正面近身缠斗起来,没有同伴的帮助,加上境界的差距,仅仅两个回合,他的手中的双刀便被飞星砍断了,

  飞星看着他淡淡道:

  “刚才你问我‘是不是很能打’,对吧?”

  “不不、我……我……”李幼牛浑身颤抖着冷汗直冒。

  “正面争锋确实非我所长,我所擅长的还是感知与……隐藏。”

  飞星道:“你与散修交手之时可真是意气风发,不妨教一教我,如何才能那般所向披靡。”

  乌金火停留在他颈边,可再炽热的剑锋也温暖不了他冰冷的心头。

  飞星转头看向了身材矮小,正准备偷偷逃跑的马义良。

  马义良喉头一动,抬头看着飞星。

  他不明白,此人不久前还在他们的默契配合下竭尽全力却依然徒劳无功,可怎么一转眼情况就天翻地覆了?

  如果飞星告诉马义良,自己观看了他们两次对战散修的过程后已经对他们有了全面了解,比如刚才面对步法精妙的黑犬时便预判了其闪避的落点,那么以马义良的资质与学习能力恐怕会更不能理解。

  飞星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帮他呢?”

  马义良谄媚道:“在下便是帮了,也不是仙君您的对手。”

  飞星道:“我听说你们一直欺压散修,杀了很多人。”

  马义良赶忙道:“我一个都没杀!是他们——是他们动的手!”

  飞星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比,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

  “你……”

  忽然,飞星抬头看去,便见两道袅娜倩影如天女般飘飞而来,正是落璎与挽月二人。

  马义良转头看,双眸一亮,立马哭喊道:

  “落璎仙子!挽月仙子!救命啊——”

  二人在过来的路上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因而不曾与长须壮汉一行相遇,碰到的是另一队被马义良等人击败重伤、昏厥过去的散修。

  二人正疑惑时,感知到更深处的打斗,立马赶来,便见到了眼前一幕——

  散修与马义良的七个同伴倒在地上,马义良与李幼牛跪在地上,唯一站着的飞星手持乌金火,正将剑锋横在马义良颈边。

  尽管容易误解,但飞星认为自己解释几句就行了,地上那么多未死得散修当证人,何况自己在她们眼中还是青月阁之人。

  此刻挽月一脸疑惑,飞星看向两女,正要开口,便瞥见一旁的落璎竟满面寒霜!

  他暗道一声不妙,下一刻,落璎果然一剑刺来!

第三十三章 缕缕仙气萦绕在纤细的身躯周围,天水碧色的纱罗衫与竹月色的百迭裙无风自动,使得裙上绣着那几支梅花也仿佛摇曳,栩栩如生。 落璎深吸一口气,睫羽微垂,再睁开时眸里只剩下凛冽的剑意。 腰间长剑出鞘,随着手腕轻盈地向前一送,发出“铮”的一声轻鸣,划出一道淡青色的剑痕。 感知到一股股剑元被压缩进了细窄的剑刃之中,与此同时,飞星感知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仙识牢牢锁定,面色一凝,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她肯定是误以为这些散修的伤势都是我造成的了! 之前在滴雨内,他曾因撞入落璎与挽月休息的厢房而接过她一剑,但那一次落璎只是在惊怒中下意识地斩出一剑,这次便显然不同了—— 凝若发丝的剑气直指他的眉心而来,携着残影在经过的地上留下一道笔直的裂痕。 这或许是自己直面过的最强的一次攻击,飞星不敢有任何马虎,在瞬间预判出自己难以躲避后,立马亮出了自己最强的法宝—— 他左手护腕一闪,一柄两尺长短的玉如意泛着温润白光浮现在他身前,化作一面虎头状的大盾! 当初在朱颜坊中,青月阁准备的十个地品丙阶法宝各个非凡,但最终飞星挑中了这名为「西君如意」的玩意,因为它效果强大,泛用性强,作为的缺点消耗仙气量大也是飞星完全可以接受的。 体内浓缩的仙气注入西君如意之中,立刻化作了一面极为厚实的屏障。 落璎斩出的剑气与屏障相遇,一瞬的僵持后,剑气消失不见,屏障也只是变薄变得黯淡了些,并未完全消失。 落璎眉眼一凝,仙剑便要随着指尖刺来。 谨慎地躲在屏障后的飞星见状,自知这屏障根本撑不了她几剑,赶忙趁机解释这些人不是他伤的,自己乃是路见不平惩戒了真凶。 “二位若不是不信,为附近这几个散修疗伤,将他们唤醒了一问便知。” 被落璎方才一剑吓得互相拥抱着躲在墙缝里的马义肖与李幼牛闻言,立马声嘶力竭,声情并茂地哭诉着他们是在飞星的威逼下不得已而为之,如今飞星为了独吞那墙边的巨大玉石还要将他们灭口。 “可恶至极!” 落璎闻言恶狠狠地瞪向飞星,便要挥剑,这时挽月却将她拦下了。 “樱儿,还是看看他作何解释吧。”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落璎忿忿道,“他们青月阁仗着身份欺压他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是个执事而已,斩了又如何!” 青、青月阁?! 李幼牛听到这三个字,脚下一软,再次跪倒在地。 “樱儿!”挽月拉住她的手臂道,“我并非惧他身份,只是他们双方各执一词,自然要弄清楚情况再做决断。况且眼下这二人也身份不明。” “我……”落璎咬了咬下唇,操控的仙剑剑尖微微颤动着。 “二位仙子!” 这时,马义肖来到她们身旁恭敬行了一礼,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 她们虽然不认识他,但认识这块碧芒山的令牌。 “在下过去曾有幸随家师前往贵阁拜会一番,久仰对二位仙子大名……可惜在下资质不佳,境界迟滞不前,以至于如今受迫行恶,为虎作伥……” 马义肖咬着牙,盯着挽月胸前那对若椰子般高高隆起的双峰,心想自己这辈子是摸不到了,于是从眸里挤出几滴晶莹的泪水,悲愤道: “如此算来,便是二位仙子要惩戒在下也是理所当然——在下甘愿死在二位仙子剑下,也绝不愿再行辱没师门之事!” 在得知飞星是青月阁的执事后,马义肖心中一沉。 他们不仅不认错还反咬一口,诬陷了他,那事后他还会饶过他们吗?不可能的。 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 他隐约感觉到落璎对飞星抱着一抹极大的敌意,打算借其之手除掉飞星! 听着马义肖这情真意切,宛若出自肺腑的言语,挽月虽还有些半信半疑,落璎却已完全将飞星视作该死的小人! 只见她手腕轻旋,原本指向飞星的剑尖突然朝下,剑刃在地面上轻轻一点。 “叮”的一声脆响,仿佛玉筷落于冰盘。 下一刻,飞星眼中,只见无数颗珍珠大小的光点如暴雨般射向了西君如意的屏障! 这些当然不是珍珠,那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次刺击,顷刻之间,飞星身前的屏障上便多出了四五道细小的裂痕! 又是个笨女人! 飞星心中暗骂,却也惊叹于落璎的实力。 只有元婴境的他用西君如意最多也就挡挡寻常化神境的几下攻击,而落璎乃是云书剑阁同辈里最为璀璨的四人之一,实力远非寻常化神境能比,自然能轻松破开。 她竟然是这么嫉恶如仇的性格,好歹自己也与她见过两面呢! 眼下飞星显然没有余裕为之赞叹,落璎的剑意中携着一抹毫不遮掩的杀意。 可要是连西君如意都挡不住,自己如何才能…… ——薄情的,你不会是忘了我了吧? 情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同一时间只能对一人奏效吧,她们可有两人。 ——那是你金丹境的时候,现在可不一样。 ——现在你能对两人奏效? ——呵呵呵~~ 情花笑而不语,飞星不禁急切了起来。 ——现在我可没工夫跟你猜谜! ——通常来说还是只能对一人,不过可以功效全开嘛。 ——那会怎么样? ——这一片的人都能暂时控制,你就可以借机逃走咯~ ——就这样? 飞星本能地觉得不止于此。 ——稍微有些后遗症吧。毕竟是全开嘛,你又没进一步跟人家心意相通,不能完全控制。所以之后会让被控制的人稍微意乱情迷一会儿。 ——你是说…… ——可能是陷入杀意,也可能是淫欲,或者别的什么强烈的欲望。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让这俩小娘子互相残杀或者多几个丈夫罢了,总没你的命要紧吧?咯咯~ 飞星眼角一颤。 一瞬迟疑之间,他面前的屏障骤然裂成无数碎片,化作漫天光屑,迅速消散于无形。 西君如意难以连续催动使用,在马义肖充斥着希冀嗜血的眼神的注视下,落璎操控着仙剑毫不犹豫地斩向了他。 她即将使用一招名为「升云降雾」的剑招,将以势大力沉的剑身掠向目标的头顶,携一股磅礴剑气攻其下盘,还有三缕剑风分袭干扰。 这一剑亦不寻常,乃是“一实二虚三变”,其中剑身看似为实,实则是虚招,剑气看似是虚招,实则是扰招,只有最后那三道看似只是干扰的剑风才是蕴含精粹剑元的真正杀招! 浓郁的剑元与仙气一同从落璎体内漫出,将她裙上那几朵冬梅都染成了剑色,青金色的朦胧淡光从花瓣蔓延到她上身的纱衫与抹胸,令她整个人都如同被裹在一柄无形的巨大长剑之内。 飞星不知道她要出什么招。 但他知道自己是接不下的。 唉—— 一声叹息在识海中响起,化作一缕轻风拂过两岸草原。 飞星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怪不得我…… 在这黑白二色的天地间,一抹醉人的艳红宛若血日般迅速升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道凤凰彩羽般的飘带忽然如灵蛇般窜出,精准地缠住了落璎的剑! 仙剑回到手中,落璎转头看去。 出手阻止之人正是挽月。 颇为平坦的胸膛起伏几下,落璎垂眸抿唇,沉声道:“枂儿,你放开。” “我自然可以放开,但樱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挽月看着她认真说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她对落璎极为了解,知道落璎虽然看着生人勿进,但实际上是因为生来孤僻、怕生,不擅与人交际,而非性情冷漠凶厉,因此此刻她不明白,为何落璎今日会这般急躁,对飞星一副欲杀之后快的态度。 “我当然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可我不知道,我需要你解释一下。” “我、我……” 落璎的手掌紧握着剑柄,纤细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没有说话,撇过头去,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飞星。 飞星看着她的眼神,忽然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面具。 他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 “落璎真人,你莫非是因为之前在汤……” “你住嘴!” 落璎猛地瞪大眼睛,未握剑的左手如剑般朝飞星挥下! 她与挽月二人在身为化神境强者的同时还是先天剑体,便是手中无剑亦能以手为剑。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迅猛剑光,飞星迅速以乌金火横在身前,便听嘭的一声铮音,他所在之处周围的藤蔓、碎岩尽皆作了齑粉! 一瞬间烟尘四起,挽月沉默地看着落璎。 那人只有元婴境,便是青月阁执事,猝不及防地受了落璎这暴怒一剑也是必死无疑了。 好!太好了!马义肖险些便要狂喜地跳起来! 落璎怔怔地望着烟尘方向。 我……我把他杀了……吗? 目的达成了,她的神色却不太好看。 他这一死,自己心中那块巨石明明应该消失了才对,可为何胸口还是有些沉呢? 是因为自己被恐惧不安驱动着,做出了不理智的错事吗? “咳咳——” 就在这时,烟尘之中响起了虚弱的咳嗽声。 几人眉目一凝。 他没死?他不仅没死还挡住了方才那一剑吗? 挽月惊讶地望着缓缓散去的烟雾中,那仍然站立着的人影 “呼——” 飞星长舒一口气,他手腕处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两截冰肌玉肉、矫健修长的上臂。 其余则是他的头顶、双肩与面具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灰,看着有些狼狈。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飞星凝视着乌金火的剑身上那道浅浅的剑痕,随后抬头看向落璎。 乌金火的损伤令他真的开始生气了。 倒不是他多看重玄品的仙剑,而是因为这是广刹送他的。 此刻落璎正要开口,便听他先一步斥道: “你这蛮不讲理的野丫头!” “什——” 落璎瞪大了眼睛,心中刚刚消散的怒火再一次升起。 明明是你先轻薄我,还用言语调戏我,甚至做出了疑似欺压散修的恶行,现在竟然说我蛮不讲理! “住口,你这卑鄙小人!” 就在这时,马义肖一脸正气地跳出来怒骂道。 他看着飞星这凄惨的模样,感知着其又微弱了许多的气息,想当然地认为飞星接了落璎一剑,自然已是强弩之末,可不能在他临死前将真相给讲明白了! “无需二位仙子脏手,我这就了结了你,替那些散修与吾之挚友报仇雪恨!” 他大喝一声,却没急着上前,而是谨慎地射出了十字镖用来探一探飞星的虚实。 面对飞来的流光,飞星眼眸一垂,举剑拦下后连退数步,撞入身后凹陷的墙内。 马义肖见状大喜,掏出短刃大步流星地朝他冲来。 眼看飞星一动不动,他更加确信飞星已无反抗之力,举起弯细的短刃便朝他劈去! 就在这时,飞星忽然抬眸看向他,平静而明亮的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杀意。 不好!又中这狡诈之人的奸计了! 马义肖心中大惊,反应过来后运转体内仙气便开始后退! 嘭—— 就在这时,上方的墙面忽然裂开,一道气息赫然现身—— 巨刃若霹雳,青衫携风疾。仿佛骇浪现人间,正气翻天起! 诸方皆赞豪,各面人称义。斩遍四海九域魔,荡尽诸邪事! 马义肖来不及躲闪,径直被一柄天降巨剑击中! 一名高大壮硕,英俊威猛,散发披肩的男子落在斜插入地的巨剑上,一只脚踩着剑柄,一只脚踏在剑身上,炯炯双目扫过落璎与挽月,微微一愣后转头看向墙边的那人,有些不敢置信道: “飞星贤弟?!” 飞星从凹陷的墙内走出,拱手平静道: “郑兄,许久不见。”

  第三十四章

  当飞星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说出时,顿时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接着他意识到青尘此刻已不在自己身旁,这才放松了精神,又觉得心底空落了一块。

  “哇哦~”

  惊叹一声后,挽月认真行了一礼。

  不论是宛如浪潮般落下的巨剑还是披头散发的蛮夷模样都格外引人注目,落璎和挽月尽管此前不曾出宗门游历四海,但至少还是认得这一位的。

  可当落璎见飞星与郑怀恩相识,甚至以兄弟相称后,脸上的愤怒与寒意化作了凝重的阴霾。

  郑怀恩朝挽月点头回礼,轻盈跃下,拔出大剑的同时看向飞星道:

  “上次梅仙会一别,有四五年未见了吧。没想到能于此处见到贤弟。”

  飞星道:“没想到郑兄还记得小弟。”

  “哈哈,哪里话。”

  飞星道:“郑兄也是为这仙府而来的?”

  “我恰好路过附近,便进来瞧瞧。”郑怀恩神色不变,轻笑着扯开话题道,“方才还在路上还碰到个黑黢黢的大胡子,说是有几个坏种一直在此劫掠散修,我这才过来……”

  他说着扫了一眼飞星身上的情况,又看向了挽月与落璎。

  空气中弥漫着消散不开的凌厉剑意,如峰间架起的云桥轻盈,似谷中缭绕的雾嶂般稠密,一瞧便知是云书剑阁的缥缈剑意。

  他笑容一敛,轻声道:

  “发生什么事了?”

  “这……”挽月脑筋转得飞快道,“发生了一些……误会。”

  落璎却冷声道:“他疑似便是义君口中的坏种!”

  “不对吧。”

  不等飞星辩驳,郑怀恩便说道:“就我得到的消息称,领头之人的身形容貌与此人一致啊。”

  他说着用染血剑尖指了指地里那已被竖着劈成两截的马义肖。

  落璎指着飞星道:“他乃是被此人逼迫的!不信你可以问……”

  她说着便看向了李幼牛,却见他已经昏死在了角落里,不知是被方才她与飞星的战斗波及到了,还是见到马义肖被郑怀恩一剑瘦身后吓晕了。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只见几捆被藤蔓紧束的男女中,那名未被吸取干净仙气的女子恢复了些力气,正微微挣扎,有气无力道:

  “仙子误会了,那被这位仙君斩了的恶徒撒谎,一切皆是他们几人所为。还是这位……狐狸仙君出手才救了我们……”

  狐狸仙君?说我吗?

  飞星默默想着,这名号怎么整得我像个男狐狸精似的。

  落璎闻言顿时俏脸一变,双眉轻颤着撇过头去。

  按理来说此刻自然是要道歉的,她虽然脸皮薄但也愿意知错就改,可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

  要自己跟那登徒子道歉吗?!怎么可能!

  此刻飞星已经猜到她可能是认出了自己便是汤泉中的那人,但他也觉得不悦。

  如果需要的话,飞星之前是愿意给落璎道歉的,他觉得自己毕竟看了她的身子,于情有欠。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汤泉是他先进的,落璎作为后来者没见到他放在岸上的衣裳可以归咎为雾气太大,但他于理无亏,再怎么样也就是场意外,他绝不是过错方。

  如今落璎二话不说、是非不分,还以强欺弱,他不责怪她就罢了,事后她竟然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实在是蛮不讲理!

  郑怀恩看着落璎,两道浓若墨笔的剑眉一皱。

  挽月脑袋灵光,连忙将责任也揽到了自己肩上,替代落璎道:

  “哎呀~如此看来,是我们冤枉了好人呀。”

  娇俏的声音落在飞星面前。

  “方才我等对青月阁出言不逊,还请执事海涵。”

  挽月走到飞星身前低头说道,随着她微微躬下上身,杏红主腰下那对饱满软峰间的沟壑变得更深邃了几分,令飞星尽收眼底。

  郑怀恩听到她的后半句话时双目猛地一瞪。

  飞星静静注视着眼前美景,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道:

  “罢了,还望二位真人以后耐心些,明辨了事实再作行动。”

  不远处的落璎听着这话咬唇不语,袖中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挽月抬起头来,朝飞星微微一笑。

  飞星垂眸抬手行礼,他在她眼里并未瞧见几分善意。

  挽月走向那名被藤蔓捆住的女子,先是挥袖将缚住她四肢的藤蔓斩断,又看向那些用奇怪的方式捆绕在她腰间与胸口的藤蔓,不作多想,也挥袖将之斩断。

  “且慢——!”

  女子慌忙开口,可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其胸口的藤蔓断裂,里头那对涂满了草蔓之茎液的绵软乳丘从已被撕开的亵衣内弹了出来,两颗湿润的红樱桃在空气中晃悠悠地蹦跶了几下。

  “啊~!”

  她仿佛惊弓之鸟般羞叫着捂住了胸口。

  飞星与郑怀恩二人反应极快,在见到一抹油光发亮的白皙肉色出现后立刻转过了身去。

  落璎眼神躲闪着侧过身去。挽月面颊一红,赶忙取出件干净衣袍给她披上。

  与此同时,郑怀恩来到了飞星身边。

  “我说贤弟当年为何拒绝,原来是早有青云之路铺好了。”

  飞星摇头道:“我并非青月阁执事,只是……唉,说来话长了。”

  见他有难言之隐,郑怀恩也没有追问,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缓缓笑道:

  “贤弟如今已是元婴境了?看来这五年里,贤弟遭逢奇遇甚多啊。”

  并没有,自己连加快破境速度的丹药都没服用过,遑论服用什么天材地宝了。

  事实虽如此,可魔尊无忧两年入金丹境,六年入元婴境。他一年不到便达金丹境,又三年破境入元婴境。

  这其中可不是一倍差距那么简单。

  于是飞星嘴上顺势说道:

  “郑兄说的不错。自梅仙会一别后,我便入了生灵境。后蒙上天眷顾,我先在一处仙岛上见到漫山灵芝,那些灵芝离根后须臾便枯死,我生怕被旁人发现,于是抓紧时间一心破境,五年来不得半刻歇息,中间又遭逢一位……鹤发童颜的……仙翁!嗯,那仙翁传授我修行之法,这才使我进展神速,终于在前阵子刚刚踏入了元婴境。随即听闻青月阁的宝船在附近,登船后又发生了一些……怪事。”

  “哦?还有这等奇事?”郑怀恩惊讶道,“那仙翁是何模样?”

  “这……”飞星眨眨眼,说道,“说来怪异,那位仙翁在我面前时我还看得清楚,可他一走,我便记不得他的模样了。”

  “哦?”郑怀恩眉头一挑,思索起了拥有类似效果的功法。

  飞星生怕他之后真的去寻人一个个问,赶忙扯开话题道:

  “唉,也怪我破境心切,如今虽入元婴境,却是根基不稳,恐需……十余年才可稳定!”

  “不用那么久。”郑怀恩摆手道,“贤弟你顶多也就是仙气不足或者驳杂,莫要再急切破境,至多调理三四年也必然稳定了。”

  “哦、哦……那我便放心了。”

  “不瞒贤弟,方才见贤弟乃是元婴境,我还以为贤弟是被邪魔夺舍了,准备替你报仇呢!哈哈哈——”

  郑怀恩爽朗笑道,飞星一边微笑着一边不由想象他背后那柄大剑朝自己劈来的后果……

  可怕吗?很可怕。算了还是别想了。

  这时,挽月与落璎已经将那些散修都从藤蔓中救出,并且给了他们些疗伤的丹药。

  飞星看了过去,只见落璎正将手掌按在那女子肩上度去仙气帮她治疗内伤。

  那女子神色逐渐好转,向落璎感激道:

  “多谢仙子——”

  落璎不善与人交际,面对这当面的感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明明对别人也挺和善的啊,飞星默默想着,又对郑怀恩道:

  “郑兄,我明明戴着面具,衣裳款式也与五年前不同了,郑兄是如何一眼认出我的,莫非我还有什么显眼的特征?”

  “你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是一直记得你的气息,所以一眼便瞧出你了。”郑怀恩说着,目光炽热地盯着他。

  被一个男子目光炽热地看着倒也不是一次两次,飞星并不喜欢,但他知道此刻郑怀恩没有恶意。

  是的,郑怀恩的心思非常单纯。

  “贤弟目前身居何方宗门?”

  “仍为散修……”

  郑怀恩惊道:“真的?”

  这般年轻、这般资质,竟然没被别的宗门抢夺了去?!噢,也对,他方才也所说了,自己在那有一山灵芝的仙岛上一个人苦修五载,还来不及拜入宗门。

  他算上调养的三四年是八九年,无忧从生灵境到元婴境花了八年,如此资质已经能够望其项背了!

  郑怀恩越想目光越亮,下一刻却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带着重要任务出来的,别说不能把他带回去了,与人接触都是越少越好,不由暗自惋惜感叹。

  与此同时,挽月与落璎已将散修都救治了,并在他们的指认下将昏厥的李幼牛与其他几个被飞星击倒的家伙束缚起来。

  “这些恶贼以欺压、凌辱我等散修为乐,望二位仙子将他们都就地正法了!”

  面对散修们的齐声恳求,挽月的神情并未产生什么变化,娇小的左手落在腰间的剑柄上缓摩挲着,正处于思考之中。

  她性情温和,稍带慵懒,看似随性实则极有主见,对于杀人,尤其杀死恶贯满盈之徒没什么排斥,以她们的身份与实力也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下三滥的家伙身处的宗门会来报仇。

  这些人本就该死,出手杀了也谈不上麻烦,不过……

  她回头看去,果然见到落璎那隐含不忍的眼神。

  郑怀恩静静看着,不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要他来肯定是一剑一个。

  飞星也看出了落璎不忍杀人的心思,于是更对她无话可说了。

  你刚才对我动剑的时候怎么连半点犹豫都没有?难道我在你眼里比这些东西还不如?

  挽月的有主见来自她内心的掌控感,表现出的慵懒则是因为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有时候还会显得怕麻烦。

  但在她心里,这一切加起来也远不如落璎的感受更重要,所以她最终没有拔剑。

  挽月淡淡道:“这些人不是我的仇人,所以我不会杀他们。”

  仿佛枝头舞莺般轻盈灵巧的声音落在散修们的耳中,他们闻言不禁面露失望。

  “但——”挽月话锋一转又道,“他们中若有哪个是你们的仇人,那你们可以报仇,我不会阻拦。”

  此言一出,却没有出现散修们一拥而上,将那几人碎尸万段的场面。

  他们中有许多人的熟识乃至亲朋好友或许都是死在这些畜生手里的,此刻有人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这几人剥皮吮血,有人神色狰狞,巴不得要对这些人敲骨吸髓,但在行动上却都是犹豫不前,最终谁都没有亮出武器。

  道理很简单,再畜生也终究还是正规宗门的弟子,杀人简单,可事后他们这些散修却担不起责任。

  有几人转头看向了斩杀这些畜生的头领马义良的郑怀恩。

  他们虽然不认识郑怀恩,但披头散发、身背大剑的形象一下子就会与渊海剑派联系起来。

  以郑怀恩的性子,现在应该已经将一剑一个的想法诉诸于行动了,可此刻他却握紧双拳,沉着脸色,仿佛是在强忍一般。

  飞星用余光扫了他一眼,随即脚下一动。

  下一刻,他便已出现在那几人身旁,白衣飘飘地收剑入鞘了。

  随着乌金火入鞘发出“咔”的一声,一串人头滚落到地上,八颗一同摆成了井宿形状。

  一名散修睁大了眼睛道:

  “这、这位仙君,您……”

  飞星淡淡道:

  “我乃青月阁朱颜坊之人,这几人此前胆敢冒犯于我,自寻死路。若有人问起此事,直接报上我朱颜坊名号即是。”

  听闻青月阁这大名,散修们纷纷惊骇,朝着飞星跪地拜谢。

  飞星赶忙叫他们起身,便听到一声轻哼。

  他转头看去,落璎已背过身去。

  挽月向郑怀恩行礼告辞,郑怀恩请她们不要说出在这里见到他的事情,两人应允后便一同离去了。

  ……

  脚下的石面带着些许潮意,落璎垂着脑袋,额前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行了一阵后开口低声道:

  “抱歉。”

  挽月此刻领先她大半个身位,牵着她的手往前走,闻言脚步一顿,裙摆携着微风落在她的手臂上。

  “嗯?道什么歉?”

  挽月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但声音依旧轻盈柔和。

  落璎抿着唇道:“枂儿,我……我刚才冲动了。”

  挽月回过身来,侧弯下腰来,与她对视着,一双灵动的圆圆鹿眼里闪过些许责备,但在责备下又满是溺爱。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得冷静点啦~”

  落璎乖巧地请嗯一声。

  挽月抬手用指尖轻轻蹭过她略微泛红的眼角,看着她那张仍然楚楚可怜的沮丧神情,挽月的嘴角一落,指尖下移,轻轻点在落璎柔软的下唇上,用指腹轻轻地上下拨弄起来,就像逗弄怯生生的花苞一般。

  “别、别弄——”

  落璎被弄地唇瓣发痒,红着脸想要推开挽月的手,却没有用劲,只是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下次再发生,我就罚你……每天陪我多练半个时辰的心舒意展诀!”

  挽月说着,不依不饶地玩弄着她的嘴唇,两人间渐渐生出了些许轻笑声。

  待笑声歇了,挽月收指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掌心刚好裹住她小巧的脸,食指和中指夹着那软乎乎的温热耳垂,嗓音温软轻柔道:

  “别愁眉苦脸的,樱儿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落璎脸颊更红,心头温暖,点点头,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了浅浅的梨涡,随即再次牵住她的手向前行去。

  过了这事,以后只要避着朱颜坊走应该就见不到那人了。

  只是一次不幸的意外而已,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

  落璎在心中暗暗思量着,心绪渐渐明朗。

  就在她几乎要完全将飞星撇之脑后时,忽然,自己在汤泉中见到他时的场景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氤氲的雾气中,墨染般的长发披散在一具矫健修长的完美身躯上,每一条线条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在泉水的滋润下莹润出雪玉似的光泽。一张若非亲眼所见绝对无法想象出来的容颜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从上到下与挽月没有任何相似,可仅仅是一瞬间的一面,却令她至今仍是想忘也忘不掉。

  她记得那深邃不显凌厉的鹰眼,记得那英朗而又温润的剑眉,她甚至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看见水珠从他高挺的鼻尖滴落到水面上,却令她觉得是滴在自己的胸口似的微妙感觉。

  战鼓般狂擂的心跳猛烈地撞击着落璎的胸腔,体内的血液流动得越来越快。

  挽月紧紧握着她的手,却不知晓身旁佳人的道心正被他人搅乱着。

  ……

  “这玩意……”

  与此同时,郑怀恩正瞧着墙边那一大块状若美人的紫玉。

  在方才的冲突中,这块玉石毫发无损,理应不凡。

  飞星问道:“郑兄知晓这是何物?”

  郑怀恩轻抚着冰凉的玉皮,说道:

  “这是上古时期的宝玉之一,应该是冰紫玉类的。天辰人喜欢玉,尤其是古玉,你知道吧。”

  飞星点头道:“略有耳闻。所以这能用来做什么?”

  郑怀恩收回手,抬头思考片刻,笃定道:

  “卖钱。”

  飞星有些失望地轻轻一叹。

  “这么大一块可值不少钱呢。”郑怀恩道,“虽然一流宗门看不上,但很多二流宗门还是愿意破点费买下来的。”

  飞星闻言盯着这玉看了一会儿,问道:

  “郑兄能将它切开吗?”

  郑怀恩道:“可以是可以,但若切开了应该会贬值。怎么?贤弟没有储物法器放不下了?”

  “这倒不是。”飞星道,“郑兄应该看不上,所以我想与他们分了。”

  飞星说着,指了指还在不远处调息的散修们。

  他们二人的对话没有避着他们,他们也本就极为在意这边的情况,听到飞星的话顿时蹦起了好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这里。

  “分了?”郑怀恩眨眨眼,有些不解。

  救下他们,还帮杀了他们杀了仇敌,眼下还要分他们财宝,这也太心善了。

  飞星道:“之前我听一个散修说‘见者有份’,这是老规矩。既是规矩,我也不违背,所以一起平分了,每人一份。不过若是会贬值那就有些可惜了。”

  郑怀恩爽朗一笑,说道:“贤弟可信得过我?”

  “自然。”飞星点头道,好奇他准备做什么。

  只见郑怀恩看向他们,朗声道:

  “这世上也不全是只知晓欺压你们的人,也是有好宗门,有善人的。比如我这贤弟,便心善得很。”

  飞星平静道:“礼也者,理也。我效君子守礼,本分而已。”

  郑怀恩笑道:“贤弟君子之风,我也不能做小人。既然是见者有份,那我也要一份。如此,这事我就也有一份了,自然要出点力。”

  他说着取出了一堆水烧玉和紫金玉,分成了许多份,像众人四散飞去。

  “我已我的了解估出这整块玉的价钱,现在每人一份。诸位可有异议?”

  散修们激动地纷纷接过玉石,无形的恩化作了有形的财,这对他们来说是更加实际的惠。

  他们感激地看向飞星与郑怀恩,有些甚至感动地抽了抽鼻子。

  在众人真诚的感激道谢声,二人离开了这里。

  “贤弟,方才你自称青月阁朱颜坊之人,这……噢,我不是讯问,只是担心贤弟你冒名会受牵连。”

  飞星道:“不瞒郑兄,那朱颜坊的紫绡夫人利用我做了极为危险的事,我借借她的名头做这点小事也无妨吧。”

  郑怀恩点头道:“那是该。这还是除害的美名呢,这么说来还算她欠你的。”

  飞星轻轻一笑,说道:“其实我方才也是见郑兄想要出手却忍而未动,这才代行的。郑兄似有难言之隐?”

  “呃……”郑怀恩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飞星道:“郑兄放心,若是要事,我自不多问。”

  郑怀恩笑着点头道:“确实是要紧事,详细的恕为兄不能告知贤弟了,抱歉。”

  “无妨,郑兄何必道歉。”

  “唉,说来我也是为此事探寻多日了,却是一无所获。此前搜寻了许久的线索,如今一一中断,真叫人头疼不已啊。”

  飞星见状拱手道:

  “若有我能帮得上的,愿为郑兄出一份力。”

  郑怀恩闻言停下脚步,飞星随之静静等待。

  郑怀恩沉默许久,看着飞星缓缓道:

  “我有一事,想要拜托贤弟。”

  飞星道:“郑兄请讲。”

  郑怀恩点点头,确认四周无人后,轻声道:

  “此次为仙府而来的众多势力中,有众多势力里的要紧人物都与寒毒有关。比如我说一个你肯定不知道的,流焰城此次到此的少主石鸣真人便因修行了合欢修的一种邪法中了一种阴寒邪毒。”

  飞星道:“这个我还真知道。”

  “啊?哦。”郑怀恩有些惊讶,继续说道,“那石鸣真人此前一直不曾与合欢修有过交集,皆因流焰城在此地建立的飞凰宫中收纳之人五花八门,鱼龙混杂,此前乃有散修与他来往,这才令他接触到了合欢修的邪法。”

  飞星道问:“郑兄是想让我调查那邪法?”

  “不。”郑怀恩道,“其他各方势力中那好些人所中寒毒各有不同,但据我所知,其中有许多都跟与散修的接触有关,虽然与他们接触的散修各有不同,但我希望你能帮我查一查,这里头有没有什么联系。”

  “好。”飞星点点头。

  郑怀恩认真道:“贤弟,此事万不可与他人谈起。”

  飞星正色道:“郑兄放心。”

  郑怀恩微笑点头。

  郑怀恩所探查的众多线索之一便是与散修相关关,可这座仙岛上的散修人数众多,驳杂无比,那线索又比较偏,因此在有限的时间里,仅凭他一人实在难以探清,于是被他最先放弃了。

  如今飞星的出现刚好可以来帮他做这事,虽然只见了两次,但在相处过程中,飞星展现出的人品令他十分欣赏,虽然不能告知其事情的全貌,但既然飞星有心帮他,他也愿意托付一些。

  况且时间紧急,郑怀恩已经知晓,青月阁插手了这件事。

  没有规模性的派人来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用上了宋未羊、刘知义等人。

  而且插手这件事的人是紫绡夫人。

  她是飞鸿阁主的心腹。

  哼,青月阁也要插手这件事啊。

  可别说是出于好心吧。

  魔修现世,而且是组织性的,说明背地里已经发展成规模了,到底是谁在帮他们打掩护?

  西南边不现世的?

  南边封山闭教的?

  还是你们青月阁呢?

  飞鸿阁主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你也要与东皇仙门争一争吗?

  百年前我们与东皇一争,是何等的生灵涂炭。如今无忧转世不明,魔修行踪已现,此番若是再来一次,这天下又要变成怎样的一番修罗战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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