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忽近又忽远(姐姐不让我失恋)】(15)作者:秋事已过

送交者: Cslo [☆★★★声望勋衔15★★★☆] 于 2025-11-29 22:37 已读3310次 3赞 大字阅读 繁体
【与你忽近又忽远(姐姐不让我失恋)】(15)

作者:秋事已过
2025年11月29日发表于pix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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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早早出了门,沿着昨天记忆里的路线往前走,没多久就找到了那家杂货店。看了看时间,才早上8点,店门还紧闭着,橱窗里的商品蒙着一层薄尘。

我站在店门口敲了敲玻璃门,里面空荡荡的,没人回应。索性在马路边的花台上坐了下来,花台的水泥面带着清晨的凉意,我把外套裹紧了些,百无聊赖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太阳慢慢升高,晨雾散去,阳光变得刺眼起来,我挪到树荫下。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营业,只有这家杂货店始终紧闭着门。我从早上坐到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就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囫囵咽下去,又回到花台上继续等。

路边的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聊天的老人走了,放学的学生来了又去,连卖早点的摊贩都收拾东西离开了。我就那么蹲着、坐着,偶尔站起来活动活动发麻的腿,心里的火气一点点攒起来。

他妈的,这老板到底还做不做生意了?我在心里把他骂了无数遍,甚至脑补出见面后怎么质问他,怎么撒泼,怎么让他知道让我等这么久的后果。可骂归骂,我还是没走,不知道是执着于那台收音机,还是骨子里那点不愿轻易放弃的拗劲在作祟。

一直等到下午2点,太阳已经挂在了头顶,晒得我后背发烫,我都有佩服自己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得下去的。

才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短袖、背着帆布包的老头慢悠悠地走过来,正是昨天的杂货店老板。那一刻,我心里的火气瞬间冲到了嗓子眼,攥着拳头想站起来质问他,可真等他走到店门口,我却莫名泄了气,刚才演练了无数遍的狠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老头显然认出了我,脸上堆起笑,嗓门洪亮地打招呼:“哎呦,帅哥,这么早啊?”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刺眼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裤子和发麻的腿,心里一阵无语,嘴上却只能敷衍着:“是啊,挺早的。”

他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回头冲我笑:“昨天给你的那个东西怎么样,听起来还行吧。”

我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昨天买的小收音机递给他,告诉他我要和他换一下昨天那个大的。

老头接过收音机摆弄了两下,脸上带着点奚落的意思:“你昨天直接把大的买回去不就行了?还省得今天再跑一趟。”

“还不是你说的两个都差不多的,我才没要那个!”

我摆了摆手。

“行了别扯这些了,快把大的拿出来,我把小的还你,差多少我补给你。”

老头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这还真不行。”

我愣了一下,纳闷道:“怎么不行?有生意上门你还不做?”

“生意肯定做,”他打开店门侧身让我进去。

“但不是我不做,是昨天那个大的,被人买走了。”

“啊?”我瞬间愣住,盯着他半天没回过神。

这话我是万万不信的,这破收音机是什么宝贝吗?隔了一天就没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看出我急着要,故意唬我、讹我,想多敲我点钱。我压着心里的火气追问:“被谁买走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满不在乎的说到:“这和你没关系吧。”

一句话把我怼得哑口无言,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见状,又接着说:“你不要的东西,别人自然会要。昨天是你自己犹犹豫豫不肯买,现在没了又来找,你以为就你喜欢?多的是人抢着要。”

我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确实是我昨天不够果断,可心里那点不甘和憋屈怎么也压不下去。哑然了半天,我阴沉着脸,咬了咬牙说:“行了老板,我多加20块,总行了吧?”

我以为这样总能打动他,没想到他直接两手一摊,语气笃定:“真没了!你以为我唬你呢?我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吗?我在这街坊里做了十几年生意,你随便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做人地道?”

看着他一脸坦荡的样子,我心里的疑虑松动了些,可还是不甘心地追问:“真没了?”

“真没了。”他点头,语气不容置疑。

末了,他指了指我手里的小收音机,问道:“这个小的你还要不要?”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小收音机,黑塑料外壳摸起来有些粗糙,想起昨晚那单薄的音质,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要吧,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款;扔了吧,毕竟花了钱,又觉得可惜。

在店里踌躇了好半天,我终究还是把小收音机揣回了兜里。算了,聊胜于无,总比白跑一趟强。我没再跟老板多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杂货店。

我真是个神人,净喜欢给自己添堵。。。

我揣着那台小收音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护城河边,在人行道旁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黑塑料外壳,随手按下开关,滋滋的电流声后,旋律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我反复调着台,一首首歌切来切去,直到昨天那熟悉的调子钻进耳朵,才停下了手。

阳光斜斜地洒在河面上,泛着细碎的光,风带着河水的湿凉吹过来,我跟着旋律轻轻哼了起来。调子跑得不算太远,却也算不上好听,只是沉浸在那熟悉的节奏里,不知不觉就入了神,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动静都没察觉。

直到歌曲唱完,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抬眼一看,面前竟蹲着一只浑身金灿灿的大金毛,正吐着舌头,尾巴轻轻扫着地面。它旁边站着两个圆嘟嘟的小孩,一男一女,脸蛋胖乎乎的,像熟透的桃子,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河边的人行道上稀稀拉拉几个行人,没人朝着这边过来,显然这两个孩子和大金毛是冲着我来的。我清了清嗓子,对着他们扬了扬下巴,问道:“好听吗?”

小男孩立刻用力点了点头,脆生生地答:“好听!”

小女孩也跟着点头,可刚点到一半,又突然摇了摇头,抿着嘴认真地说:“放的好听,你唱的不好听。”

我脸上瞬间一黑,连忙挥手赶人。

“去去去,哪来的倒霉孩子,懂什么音乐呀!”

两个小孩也不多搭理我,牵起大金毛的牵引绳,乐呵呵地笑着跑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石墩上,盯着手里的小收音机,又气又笑。

我收起收音机,沿着护城河的人行道慢慢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街角的小广场——这里人来人往,有跳广场舞的大妈,有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夫妻,还有围着小贩挑零食的学生,闹哄哄的,倒显得格外有烟火气。我走得有些乏,便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靠着椅背晒太阳,风带着远处的吆喝声吹过来,心里松快得很。

坐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一家三口朝着路边的车走去。男人穿着挺括的衬衫,女人穿得干净得体,身边的小男孩扎着利落的短发,一身运动装崭新发亮,手里鼓鼓囊囊的,两只手都没闲着——一只手攥着个没拆包装的玩具车,印着花哨的图案,一看就不便宜;另一只手捏着一架纸飞机,折得算不上精致,边角还微微翘着,却被他攥得很紧。

他们走到一辆家用轿车旁,女人先打开后座车门,抱着小男孩坐了进去。男人接了个电话,对着车里说了句“我去旁边取个东西,马上回来”,便转身朝着街角的便利店走去。

车门没关严,小男孩把车窗摇了下来,手里的纸飞机在风里晃来晃去。他盯着纸飞机看了几秒,突然小手一扬,“咻”地一下把纸飞机丢了出去——那飞机借着风势,划了一道浅浅的弧线,越过人群,稳稳落在了广场角落的灌木丛边,然后滚了两圈,停在一片阴影里。

小男孩趴在车窗上,看着纸飞机飞出去的方向,咯咯地笑个不停,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笑了一会儿,他便缩回车里,捧着那个新玩具车摆弄起来,刚才的纸飞机,好像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我看着那架孤零零躺在角落的纸飞机,心里没什么波澜,只当是小孩一时兴起的玩闹。可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薄外套、光着脚踩一双小凉鞋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大冷的天,他的脚趾冻得有些发红,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细瘦的小腿,却跑得飞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架纸飞机。

他跑到灌木丛边,小心翼翼地捡起纸飞机,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举到眼前,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嘴角咧得大大的,满心欢喜的样子,像是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攥着纸飞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便一溜烟跑进了旁边的小巷,不见了踪影。

没过几分钟,取完东西的男人回来了,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正准备发动车子,后座的小男孩却突然闹了起来,蹬着腿喊:“我的纸飞机!我要我的纸飞机!”

男人劝了两句,见他不肯罢休,便打开车门让他自己去找。小男孩立刻跳下车,迈着小短腿跑到刚才纸飞机落下的地方,低着头来来回回找了两遍——草丛里、灌木丛旁、长椅底下都翻遍了,却连纸飞机的影子都没找到。

他站在原地愣了愣,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嘴角往下撇着,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委屈得不行。犹豫了几秒,他慢慢蹲在路边,双手抱着膝盖,脑袋耷拉着,肩膀微微耸动,看着格外可怜。

这时,女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柔声哄道:“宝贝,找不到就算啦,妈妈回头再给你折一个好不好?咱们还有新玩具车呢。”

可这不哄不要紧,女人的话音刚落,小男孩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哭着喊:“我不要新玩具!我就要那个纸飞机!我就要它!” 哭声不大,却带着一股子执拗的委屈,引得旁边几个路人都看了过来。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杂货店老板那句“你不要的东西,自然有人要”,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像一块小石子掉进平静的水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视线落在那个哭闹的小男孩身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了一下。

我真的要把她推开吗?

这些日子,她总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等我,穿着素净的衣服,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身影单薄得像一片叶子。

我摔门而去时,她没有追上来,只是在背后默默关心;我有时故意很晚回来,楼道里大多房间的灯都灭了,只有她房间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像一双安静注视着的眼睛。她甚至记得我出租屋的灯接触不良,默默找电工修好了,却没跟我提过一个字。

这些细碎的关心,像春天的雨,悄悄落在心里,洇湿了一片。我其实偷偷盼过这样的日子——有人惦记,有人等着,不用再一个人对着冰冷的出租屋发呆,不用再冬天手洗衣服冻得发僵时,连个递热水的人都没有。

昨晚的梦里,我抱着她,她的怀抱暖乎乎的,带着一种久违的踏实感,那种不掺任何抗拒的亲近,真实得让我醒过来时,心里还泛着余温。

其实我也有点怕。

怕自己一直这么冷着她,把她最后的耐心耗尽,怕她像这架纸飞机一样,被我“丢掉”后,就再也不会回头找我了。

十二年前被孤零零留在原地的滋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尝一次。那种全世界都抛弃你的恐慌,像潮水一样,一想起就会让我喘不过气。她现在回来了,就算带着十二年前的疤,可至少……至少她还在。如果连她也走了,我是不是就真的只剩自己了?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收音机,指节泛白。

可下一秒,心里突然意识到——不对,不对。

我才是那架被丢掉的纸飞机。

小时候,她把我留在外公家,只嘱托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她当时是不是也觉得,我是那个“不想要了”的东西,像这个小男孩随手丢掉纸飞机一样,毫不在意?

现在她回来找我了,像这个小男孩哭着闹着要找回纸飞机一样,想要“捡”回我。可当初那种被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消失的疼,是真的;那种日日夜夜盼着她回来、最后却只剩失望的孤独,也是真的。

我盯着那个小男孩,他还在哭,好像那架纸飞机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可我分明记得,他刚才丢掉纸飞机时,脸上满是无所谓的笑意,转头就捧着新玩具车爱不释手。她现在对我的好,会不会也像这样?只是一时兴起,觉得“丢了的东西”突然变得珍贵,可等真的重新拥有了,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再次把我丢掉?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现在就把她推开,至少不会再受一次那样的伤。

心里像被两股力量反复拉扯,一边是“怕失去”的忐忑,一边是“怕再次被抛弃”的防备,它们拧在一起,像一根勒紧的绳子,越勒越紧,闷得我喘不过气。

难道我就不想容纳她?不想尝尝被妈妈关心的滋味?不想在累的时候有人说句安慰的话,想把昨晚梦里的温暖,变成真实的日子?

可我又说服不了自己。

十二年前的疤还在隐隐作痛,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不信任,怎么也抹不掉。我怕自己像那个捡纸飞机的小孩一样,满心欢喜地把她当成珍宝,最后却被她轻易丢弃,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看着那一家三口围在一起的样子,爸爸哄着,妈妈擦着眼泪,连哭闹都透着亲昵。风带着广场上的热闹吹过来,我却觉得眼眶发酸。我也想要这样的日子啊,可我不敢伸手去要,怕伸出去的手,最后只摸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就在这时,姐姐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里:“等我们各自完成该做的事,等你真正长大,就会再见面。”

姐姐让我长大,可长大就非得冒着再次受伤的风险,去接纳那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吗?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我慢慢从长椅上站起来,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心里的纠结没有解开,反而更乱了。

但“怕失去”的念头,像一颗种子,悄悄发了芽。或许……或许可以试着再往前走一小步?不用立刻原谅,不用马上亲近,只是下次再遇见她时,不用再冷着脸躲开,不用再装作没看见。

就听她说两句话。

就试这一次。

就当是为了不让自己以后后悔,也当是为了梦里那一点短暂的温暖——就当是为了那个梦,如果最后梦碎了,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样想着,心里堵得慌的感觉,好像松了一点点,可那种反复拉扯的纠结,依然像一层薄雾,裹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在外面晃到暮色沉下来,天完全黑透时才慢悠悠往出租屋走。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得脸颊发僵,口袋里的小收音机被体温焐得温热。

上到六楼,昏黄的灯光下,她还像之前几次那样,靠着隔壁的墙站着。

“回来了。”她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笑意。

我点了点头,喉咙里滚出一声“嗯”,脚步没停,越过她往自己的房门走去。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又回头看向她。

她还在看着我,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没有躲闪,也没有格外热切。眉峰舒展着,唇线抿成一道温和的弧线,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像在等我接下来的动作,又像只是单纯看着熟悉的人。

我们对视了一秒,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移开目光,盯着楼道地面的砖缝,开口时声音有些干涩:“以后别在外面等了,外面风大,挺冷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我也不总在外面。”

我没再接话,转回头准备拧门锁,身后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你……吃晚饭了吗?”

我顿了顿,摇了摇头。

楼道里静了几秒,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那你平常几点回来啊?”

“时间没个准的,”我一边拧门锁,一边含糊地应着,“有时候要加班,早晚会不一定。你不用管我。”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我推开门刚要迈进去,她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加个微信吧?”

我停住脚步,后背对着她,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背上。想了想,我转过身,同意了。

回到出租屋,我随手关上门,把外套扔在椅背上,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上弹出新的好友通知,我点进去通过,映入眼帘的是备注名“晚”,头像是一株迎着光的狗尾巴草,毛茸茸的,透着点韧劲。
我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没多想,起身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白天的疲惫渐渐消散。冲完凉出来,我擦着头发拿起手机,屏幕上跳着一条新消息,是她发来的:“晚上要是饿了,就跟我说,我这边有宵夜。”

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顿了顿,终究没回,收起手机便转身回了房间。


我走到小房间,往床上一坐,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窗外的夜色很深,楼下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鸣笛,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最后还是点开输入框,敲下“不用了,谢谢”四个字,犹豫了一下,又删掉“谢谢”,只留下“不用了”,点了发送。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屏幕立刻亮了起来——她秒回了。

“晚上不吃饭,饿不饿?”

简单的七个字,却让我手指顿了顿。我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想起以前在工地加班到深夜,饿了就啃两口冷面包,冬天的时候面包硬得硌牙,也只能就着冷水咽下去。这种日子过久了,“饿”好像也成了习惯。
我随手回了句:“没事,我习惯了。”

发送之后,屏幕就暗了下去,再也没有新的消息进来。我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短视频软件刷了起来。视频里的笑声、音乐声填满了房间,却没怎么听进去,脑子里反复闪过她秒回消息时的样子,还有刚才在楼道里,她安安静静看着我的眼神。

不知刷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我关掉手机,蜷缩在床上睡着了。没有做梦,睡得格外沉,一觉睡到自然醒醒。

早上七点,要早起去工地赶工,我不敢耽搁,迅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出租屋里没开暖气,冰凉的空气裹着深秋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刚走到楼道里,一股暖流就朝我身周涌了过来,隔壁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携着这股暖流涌进了过道,和我房间里的阴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股暖流裹着淡淡的食物香气,飘到鼻尖,竟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我下意识地往她门口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没看见人影。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走算了,免得又要寒暄,脚步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就传来了轻轻的喊声:“等一等。”

她没叫我的名字,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就看见她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粉色的保温盒,盒身印着小小的碎花图案,看起来有些秀气,和她素净的穿着不太搭。她走到我面前,把保温盒递过来,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这是今天的早餐。”她轻声说。

我盯着那个保温盒,没伸手去接。指尖攥了攥外套的衣角,心里又开始犯嘀咕——收了这份早餐,是不是就意味着关系又近了一步?可看着她递过来的手,还有保温盒上隐约传来的温度,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楼道里的暖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底淡淡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我盯着她递过来的保温盒,喉结动了动,没直接拒绝,只含糊道:“我吃惯了楼下的包子油条,这个再说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想着这话该能应付过去,毕竟我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过分热络的关心。可脚步刚踏出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她跟上来了。

我回头瞥了一眼,她就跟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手里还提着那个粉色保温盒,垂着眉眼,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跟着。

我心里犯起嘀咕:难道我不收,她就要一直跟着我?应该不至于吧。可看着她那副不声不响的样子,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回头硬邦邦地赶她走吧。犹豫了半天,我终究没再多说,任由她跟着,一起往楼下走。

路过巷口的早餐摊时,蒸笼里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油条的香味飘得老远。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脚却没停,径直走了过去——心里莫名的,竟不想买了。

“不是要吃包子油条吗?”她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我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手里的保温盒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粉色,和她素净的衣服形成反差,却不显得突兀。我盯着那个盒子看了两秒,又抬眼看向她,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没再多说什么,我伸出手,从她手里把保温盒接了过来。盒子不算重,却带着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过来,暖得有些发烫。

她见我收下,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那笑很淡,却看得出来是由衷的——眼角微微弯起,唇线舒展开,露出一点浅浅的梨涡,晨光落在她脸上,把那抹笑意衬得格外清晰。

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回头,加快脚步往前走,耳根悄悄发烫。可没走几步,就发现她还跟在我身后,脚步轻轻的,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要去哪?”我忍不住停下脚步问她。

她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发丝的动作很轻,声音也软软的:“不去哪,就是随便走走。”

我张了张嘴,想说“别跟着我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说不出太生硬的话。哎,行吧,走就走吧。

一路沉默着走到公交站,站牌下已经站了几个人。她跟着我站在靠边的位置,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我等车。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我下意识把怀里的保温盒抱紧了些,那点温热的触感,居然会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心。


公交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车身带着惯性停在站牌前,车门“哗啦”一声打开。我看了她一眼,语气尽量平淡:“行了,你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说完我抬脚就上了车,没再回头。原以为这就能摆脱她,没想到我前脚刚踏上车厢,后脚她就跟上来了。

我真的有点无语了,皱着眉往车厢里挤,心里琢磨着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可我又转念在心里劝自己,反正已经决定要慢慢接触了,早来晚来都是一样,随她去吧。

早上的公交人挤得满满当当,座位早就被占完了,空气中混杂着早点的香气和淡淡的汗味。我费力地挤到车厢中后排,在靠窗的角落找到一个能站稳的空位,不用和别人肩并肩挤着,总算松了口气。

她也跟着挤了过来,就站在我旁边。我扶着靠窗的车把手,身体微微靠着窗户,她则站在我身侧,那边没有扶手,只能勉强稳住身形。

公交车走走停停,遇到减速带或者红灯刹车时,车身总会剧烈晃动一下。她没地方可扶,每次晃动都得下意识地调整脚步,身体跟着轻轻晃悠,好几次都差点撞到我身上。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往窗边又挪了挪,腾出里面的位置:“你站这儿吧,有扶手。”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从我身边绕过去换位置。

车厢里空间太窄,她侧身过来时,几乎是和我面对面贴在了一起——鼻尖离得不足一拳,我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绒毛,像被晨露打湿的蝶翼。她的皮肤是偏暖的米色,眼角泛着一点淡淡的红,和上次在楼道里见到时一样,唇线抿成一道温和的弧线,呼吸时带着一缕极淡的、像晒干的白兰花般的清香,清润又干净。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荒诞又清晰的梦突然闯进脑海,梦里唇瓣相触的温热触感、拥抱时的柔软轮廓,一下子变得无比真实。

我的心跳猛地“咚咚咚”加速,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耳根瞬间热了起来,赶紧别开目光,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不敢再看她。

公交越往市区走,人就越多,中途下车的没几个,上车的倒源源不断,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今天这公交是怎么了?平时坐也没这么多人啊。可吐槽归吐槽,还是得接受现实,只能往窗边又缩了缩。

原先还算宽松的角落,被后来的人挤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没了挪动的空间。她靠在靠窗的位置,整个人被挤得贴在车窗上,而我则被迫和她面对面贴在了一起——这才是真的毫无距离,上半身紧紧相贴,胸口抵着胸口,连呼吸都能相互感知。

她的脸离我近得惊人,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还有睫毛轻轻颤动的弧度,像振翅欲飞的蝶。她的呼吸带着那缕白兰花般的清润香气,拂在我的脸上,暖乎乎的,让我的耳根瞬间红透,热得发烫。

我赶紧转过脸,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不敢再看她,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眼角的余光里,能看到她好像偷偷抬眼瞥了我一下,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鬓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好像透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更让我慌乱的是,车身每晃动一下,她的上半身就会轻轻贴得更紧,我能清晰感受到她胸口的柔软,带着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过来。一股不受控制的热意从胸口蔓延开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我的指尖都有些发烫,连扶着车把手的手都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

车厢里的人声、发动机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可我什么都听不真切,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还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缠在一起,格外清晰。


我越是逼着自己别去看她,视线就越不受控制地往她脸上飘。长这么大,从来没和她靠得这么近,近到能看清她脸上每一处细腻的轮廓,这才惊觉,她其实长得极好。

眉峰是自然舒展的弧度,不像刻意修饰过的那般锋利,带着点柔和的暖意;睫毛又密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眨眼间像蝶翼轻振,带着说不出的灵动;鼻梁高挺却不突兀,鼻尖圆润,透着淡淡的粉;唇形很好看,唇线清晰,唇色是自然的豆沙粉,轻轻抿着时,嘴角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

她的皮肤是那种透着光泽的暖米色,细腻得像上好的瓷器,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只有眼角那点淡淡的红,添了几分易碎的柔软。整个人的好看,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惊艳,而是像清晨浸润在雾里的花,温柔又有力量,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

车厢里依旧嘈杂,人声、报站声、发动机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可我却觉得异常安静,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外面,只剩下我和她。

她的呼吸轻轻拂在我的脸上,那缕白兰花般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胸口相贴的柔软触感真实得让人心慌,连心跳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我不知道她这次跟着我到底是对是错,也说不清这样的靠近是好是坏。心里的防备还在,十二年前的伤疤也没消失,可此刻,却莫名生出了一点贪心——想就这样多看看她,想让这份安静的、近距离的相处,再持续一会儿。

可偏偏就在这贪心冒出来的瞬间,公交报站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要到的站点到了。

车门“哗啦”一声打开,车上的人开始陆续往下挤,嘈杂的人声瞬间拉回了我的神。我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失了多久的神,脸颊猛地发烫,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硬生生拉开了和她的距离,胸口的心跳还在砰砰直跳,刚才的柔软触感和清润香气却好像还停留在感官里。

她只是低头,简简单单整理了一下衣服上被挤出来的褶皱,指尖划过布料的动作很轻。等她抬头时,刚好和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立马收回了视线,眼帘垂了下去,鬓角的碎发遮住了小半张脸,连耳尖都泛着淡淡的粉,像是也透着点的不好意思。

我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更没心思再说句话,攥着怀里还温热的保温盒,跟着人群匆匆下了车。脚刚落地,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她没跟下来,只是站在车门边,隔着拥挤的人群,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心里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空落,我没再多停留,立马迈开步子,撒腿就往工地的方向跑。清晨的风迎面吹过来,带着凉意,却没吹散脸上的热意,刚才近距离相处的画面,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挥之不去。


到了工地,一上午都在忙着搬钢筋、搭脚手架,汗水浸湿了衣服,混着灰尘贴在背上,累得脑子都没空想别的,只有机械的重复动作。

中午收工铃响,几个相熟的工友围过来,相约一起去食堂。

我摆摆手,从工具箱里掏出那个粉色的保温盒。

“哟——”一个工友眼尖,立马凑过来盯着保温盒笑,“女朋友送的?挺贴心啊。”

我赶紧挥挥手,正想解释,话还没出口,另一个工友就接了话茬,调侃道:“不是女朋友还能有谁?谁没事给你做午饭,还装这么秀气的盒子里?”

“就是就是,肯定是对象,藏着掖着干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 “这是我妈……” 可是只说了一半,后面那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个身份的人,现在突然说出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愣了愣,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再搭理他们的调侃,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下,打开了保温盒。

一股清润的香气飘了出来,里面是熬得软糯的小米粥,米油亮晶晶的,上面铺着几片翠绿的青菜,还卧着两块鱼肉——看起来像是三文鱼,肉质粉嫩,没有一点鱼刺,显然是精心挑过的。


一直干到下午四点,手里的活才算收尾。浑身裹满了灰尘,我脱了外套,往工地的钢筋上狠狠摔了两下,灰尘簌簌往下掉,扬得四处都是。又抬手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一手提着外套,一手攥着空了的保温盒,往公交站走去。

走到白天那个公交站时,我愕然愣住——她居然就坐在站牌旁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等着。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过去。她穿得和早上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件素净的户外款外套,换成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搭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下身是一条深色的直筒裤,整个人透着股温和干净的气息,和周围尘土飞扬的环境格格不入。

见我过来,她立马站起身,朝着我快步走了两步,脸上还带着笑意,和早上一样,是那种浅浅的、由衷的笑。

“你来了多久了?”我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

“刚到没多久。”

她轻声回答,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外套和保温盒上,没等我再说什么,就自然地伸手接了过去,放在长椅的一角。接着又转身从长椅上拿起一件全新的黑色外套,递到我面前。

“先穿上吧,下午风大。”

我下意识抬起手阻挡她的动作,往后退了两步,皱了皱眉:“我身上太脏了,别蹭到你衣服上。”

“没关系。” 她摇摇头,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说着就上前一步,把外套往我肩上披了过来。

针织的面料柔软又温暖,带着淡淡的阳光味。我不情不愿地抬手拢了拢,她则伸手帮我拉上了拉链,指尖偶尔碰到我的脖颈,带着微凉的触感,让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站在我面前,微微仰着头看着我,目光平静又专注,像是在确认外套是否合身。过了两秒,她才轻声问:“还冷吗?”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黑色外套,面料柔软,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把深秋的凉意挡得严严实实。我摇了摇头,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不冷。”

回去的公交车果然没那么拥挤,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她先上了车,选了靠前的单人座坐下,我跟在后面,在她身后相邻的座位坐下。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轻微轰鸣。我靠在椅背上,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背影上。她的米白色针织开衫勾勒出纤细的肩线,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发尾有几缕碎发垂下来,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轻轻摆动。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这算是初步接受她了吗?

应该算吧?毕竟我收下了她的早餐,穿了她递来的外套,还任由她跟着我跑了大半天。

不不不…… 还不算。。。

那怎样才算呢?

我在心里追问自己。或许至少,我得先知道她究竟是谁,得知道她的名字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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