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民俗奇谈】(1)作者:h981116

送交者: 丫丫不正 [★★★声望勋衔14★★★] 于 2025-12-03 22:12 已读3448次 2赞 大字阅读 繁体
【何氏民俗奇谈】(1)

作者:h981116
2025年/12月/4日发表于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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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2246 字

  作者注:

  1、中国民俗奇谈,包括妖、鬼、众生等,何其多也,然如今审核严格,高
墙起筑,瑰丽文化也逐渐没落,甚至只能在异邦发扬光大了。我写这本小说只为
兴趣为之,想的是既能满足对民俗志怪的向往,又能满足对色肉情欲的追求。除
此之外,别无所求。

  2、由于作者是按照剧情文的结构编排的小说,因此开篇肉戏很少,喜欢一
上来便看XO的读者可能会失望,但如果您是想看剧情同时带肉,特别是对民俗恐
怖(如香港僵尸灵异片那种)有兴趣的读者,那便听我娓娓道来~

              第一章 配冥婚

  诗曰:锣鼓红灯纸钱飞,龙花凤烛夜气微本是闺中待嫁女,不知黄泉属归谁

  河东道,清远镇。

  这赵府乃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大户,朱门高墙,深几许不知处。赵家传至如今
的家主赵世秉手里,已是三代为官,书香传世,门第显赫。赵老爷膝下无子,仅
有一独女,唤作月娘,正值妙龄,养在深闺人未识。

  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凡是有幸见过这赵家小姐一面的,无不赞她有闭月
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更有那杨妃再世的丰腴之态。故而这赵府的门槛,几
乎都要被上门提亲的媒婆给踏破了,却至今未有一人能入得月娘法眼。

  后院,凉亭水榭,柳絮纷飞。

  「娘~您怎么又给我说亲呢?」

  一女子正倚在一位妇人身旁,纤纤玉手拉着妇人的衣袖,身子轻轻摇晃,娇
声撒娇。

  那妇人正是赵家主母,虽有些年纪,却也是风韵犹存。而被她唤作「心肝儿」
的女子,便是那赵月娘。

  只见这月娘生得千娇百媚,珠圆玉润,确有几分大唐盛世的雍容气度。

  诗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酥胸半掩凝脂滑,玉骨冰肌入画中。

  她身着一袭石榴红的齐胸瑞锦襦裙,外罩一件轻薄如雾的半臂披帛,那红裙
如火,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乌黑的青丝梳成了堕马髻,斜插一支金步
摇,随着她撒娇的动作,步摇流苏微微颤动,煞是动人。眉心点着一朵娇艳的花
钿,黛眉如远山含黛,一双桃花眼水遮雾绕,眼波盈盈,顾盼之间,勾人心魄。

  最绝妙的,当属她那身段。此时虽是春日,衣衫渐薄,她那丰盈挺翘的身姿
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那襦裙束得颇高,紧紧裹在她那饱满的乳峰之上,将那一
对雪白乳肉挤得鼓鼓囊囊,似是两只不安分的玉兔,几欲破衣而出。领口开得极
低,露出一片大好的雪白春光与那深邃的乳沟,酥胸半露,脂凝暗香。

  在那石榴裙下,腰肢虽不似如柳条般纤细,却也是恰到好处,衬得那腰下的
胯部愈发宽阔。她身形丰腴,却无一丝赘肉,那浑圆饱满的蜜臀将裙摆撑得高高
隆起,若是走起路来,定是乳肥臀圆,摇曳生姿,端的是一副好生养的宜男之相,
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娇憨媚态。

  「那人年纪轻轻便是贡士,指不定就能考上进士金榜题名,到时候找他提亲
的能从这儿排到长安,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赵夫人虽是皱着眉,但看着女儿这
般娇痴模样,眉宇间仍是化不开的宠溺与骄纵。

  月娘松开衣袖,双手抱在胸前,那一对丰盈的酥胸更显挺拔,她嘟着那樱桃
般红润的小嘴,道:「娘~那些书生整日就知道摇头晃脑,满口之乎者也,个个
像得了癔症似的…」

  赵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上次来提亲的沈家,武将门第,他公子十岁
便能拉弓,如今还当了个参将,你怎么不干?」

  「娘~」

  月娘听到这儿,似乎是真的恼了,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充满了嫌弃。

  「那沈……什么的,长得膘肥体壮,五大三粗的,您真忍心把女儿嫁给他呀?」

  说罢,月娘扭过那张粉雕玉琢的俏脸,身子一转,背对着母亲,那一副撅着
嘴、气鼓鼓的小女儿家模样,却是让人生不起半点气来,只觉得可爱得紧。

  「到底是你爹惯坏了~」赵母佯作嗔意,秀指在月娘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月娘脑袋顿时如乌龟般往里一缩,憨态可掬,好生可爱。

  「娘~」月娘将身子软成了一滩春水,死死抱着赵母的手臂不撒,那丰润的
胸脯在赵母臂弯里蹭来蹭去。

  「你就算把娘的手摇断了,这人也是得嫁的!」赵母笑骂着,眼中却是化不
开的慈爱,「说说吧,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娘心里有了底,也省得你爹天天在
前厅谢绝回礼,得罪了乡邻。」

  「我想要……」

  月娘闻言,松开了手,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仰头望向那一方天井。

  入目所及,唯有那四角飞檐与高耸的灰墙。那原本满含憧憬的眸光,触及这
困住她十数载春秋的深闺高苑,立时便黯淡了下来,化作了一抹难以言说的失落。

  哎…这么多年养在深闺无人识,每日里见的最多的便是丫鬟婆子,连个外男
的影子都难得一见,哪里晓得想要什么样的夫君呢?

  ……

  三月三,上巳节。河东道的传统,这一日春和景明,男女老少皆可去河边踏
青修禊,就连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们,也能借此机会透透气。

  天刚蒙蒙亮,月娘便早早起了床。

  虽说是难得的出游,可她今日的装扮却有些反常。不施粉黛,未佩金玉,只
挑了一件素色的宽大罩袍。

  这也难怪,如今世道不太平,兵灾匪患不断,这清远镇外头也多了不少妖怪
土匪,若是穿得太招摇,怕是刚走到河边,便要被人掳了去当压寨夫人。

  月娘立在铜镜前,将那宽大的罩袍往身上一裹,试图遮掩那一身傲人的春光。

  奈何,天不遂人愿。

  即便那罩袍已选了最大的尺码,可她那天生乳肥臀圆的身段实在是太过霸道。
那罩袍穿在旁人身上那是晃荡,穿在她身上,却是被那一对丰盈挺翘的玉乳顶得
老高,布料绷得紧紧的,反而更加凸显了胸前那惊心动魄的弧度。腰肢虽被勒束,
却更衬得胯下那浑圆饱满的蜜臀规模宏大,稍微一动,那肥美的臀肉便如水波般
颤颤巍巍,把那素朴的罩袍撑得曲线毕露,当真是欲盖弥彰,惹人眼热。

  「快走,玲儿!快走!」

  月娘哪里顾得上这些,她此时就像一只刚开了笼门的金丝雀,兴奋得满脸通
红,提起裙摆便往外冲。今天可是她一年里为数不多,不用蹲在这高墙大院里的
日子。

  「小姐!您慢点儿!」

  玲儿是月娘的贴身丫头,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细软,一抬头见自家小姐独自
一人便如脱兔般飞快向外奔去,顿感心惊肉跳。

  如今外头那些个流民泼皮,最是喜欢盯着落单的小娘子,尤其是自家小姐这
般珠圆玉润、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几条命够
赔的?

  「夫人吩咐了要多带点下人呐!」

  想到这,玲儿那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扯着嗓子朝护院房那边大喊。

  不过片刻功夫,只听得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十数个手持哨棒的家丁护院,浩浩汤汤地从院里冲了出来,卷起一地烟尘。
那架势,哪像是在追自家小姐,倒像是要去跟人械斗抢地盘,一群彪形大汉呼啦
啦地朝着前面那个身姿婀娜的背影狂奔而去。

  于是,这清远镇的大街上便现出了一桩奇景:

  前头是两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步履轻盈,如穿花蝴蝶;后头却远远缀着十数
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个个手按哨棒,目露凶光,好似那押送犯人的差役,又似那
巡街的太岁。

  路边的小贩见状,忙不迭地收了摊子;过往的路人更是侧目而视,指指点点,
生怕惹恼了这群凶神,避之唯恐不及。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看着我们呢……」

  月娘感受着四周投来的目光,俏脸顿时羞得火辣辣的,一直烧到了耳根。再
回头一瞧,只见身后乌泱泱一片家丁,黑压压地堵着路,当真是如芒在背,羞得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恍惚间,二女行至一处卖糖葫芦的草把子前。红艳的山楂果裹着晶莹的糖衣,
在日头下闪着光泽。月娘到底还是少女心性,脚下一顿,正欲挑选两串解馋。

  恰逢今日上巳,游人如织,一人流拥挤间,也不知是谁的袖子不慎蹭了月娘
一下。

  这本是寻常之事,月娘自己都没当回事,可后头那群护院却似炸了营的马蜂。

  「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冲撞我家小姐!」

  只听一声暴喝,那十几个汉子「呼啦」一下便围了上来,瞬间将那卖糖葫芦
的小摊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家丁更是怒目圆睁,一把推开人群,吓得那卖糖
葫芦的老汉手一哆嗦,草把子都差点没拿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认错:「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小老儿不是有意的……」

  「早跟你说少带点人,你看现在这样,多不方便……」

  看着老汉那惊恐万状的模样,月娘哪里还有半分吃糖葫芦的心思?只觉得兴
致全无,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哼!」

  她跺了跺脚,那丰盈圆润的身子随之一颤,拉起玲儿便快步走开,恨不得离
这群惹事的下人越远越好。

  「小姐,慢点!夫人她也是一片苦心……」玲儿被拽得跌跌撞撞,面露苦色。
自家小姐这般沉鱼落雁的姿色,又是乳肥臀圆的段身,若是不带护院,在这乱世
街头,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嘛。

  「知道知道……」

  月娘努着那红润的小嘴,一脸的不情愿,脚步却是不愿停。

  「可我就不喜欢……白天被管着,晚上被管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得被
这群木头管着……」

  她说着说着,竟有些垂头丧气,连那原本高高挺起的酥胸似乎都塌了几分,
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小姐……」玲儿见状,赶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注意仪态,莫要
在街上失了大家闺秀的体统。

  「算命啦……」

  忽的,一阵沙哑的声音穿过嘈杂,飘进了月娘的耳朵。

  「算命?」

  月娘脚步一顿,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深闺女子的
天性,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神神鬼鬼的玩意,她总是很感兴趣。

  「走,去看看!」

  她那一脸的愁容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兴奋与好奇,那股子娇
憨劲儿又回来了,拽着玲儿便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挤去。

  袖里乾坤知祸福,卦无灵验不收金。

  街角一隅,破旧的幡布在春风中猎猎作响,上面两行狂草写得龙飞凤舞,透
着股说不出的张狂劲儿。

  月娘驻足念了一遍那招牌,秀眉微挑,那双如水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玩味,啧
啧称奇道:「好大的口气……」

  「呵呵呵……」

  一阵如粗砂纸摩擦般的笑声从摊后传来,听得人耳膜生疼,心底发毛。

  「小姐不妨坐下算一卦,便知老身所言非虚……」

  说话间,那摊后的老妪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满脸沟壑纵横,如同枯死的老
树皮,一双浑浊的眼珠子,配上那沙哑瘆人的嗓音,在这热闹的春日街头,竟凭
空生出几分阴森鬼气。

  「小姐,我们走吧……」

  玲儿只觉后背一阵发凉,没来由的惊悚。她手里攥紧了帕子,连忙去拉月娘
的衣袖,只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等等……」

  月娘反倒来了兴致。她平日里在那高墙深院中,读的最多的便是那些志怪杂
谈,在她单纯的心思里,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往往便是这般古怪模样。越是看着
瘆人,说不得道行越高。

  她也不嫌那长凳油腻,大喇喇地便坐了下来,那一身宽大的罩袍随着她落座
的动作,紧紧贴在了身上,瞬间勾勒出那乳肥臀圆的惊人曲线,尤其是那一对沉
甸甸的玉兔,更是沉甸甸地压在了桌沿上。

  「你怎么算的?」月娘那一双桃花眼盯着老妪,好奇问道。

  「八字,面相……」老妪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的八字是……」月娘红唇轻启,这便要将自家生辰报出。

  「小姐!」

  玲儿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尊卑,猛地伸手一把捂住了月娘的嘴,急得直跺
脚:「这可是命根子,哪能随便给人的!」

  江湖险恶,若是被人拿了生辰八字去做法下咒,那可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的!

  「哦……」

  月娘被这一惊,也是背心一凉,这才后知后觉。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玲儿,
还好这丫头机灵。

  「那帮我看看面相吧……」月娘稳了稳心神,轻声说道。

  「嗯……」

  那老妪也不恼,浑浊的老眼在月娘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颤巍巍地伸出
一只干瘪如鸡爪般的手。

  枯瘦指尖触碰到月娘温软如玉的脸颊时,月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妪的手
指顺着她的眉骨、鼻梁,一路摸到下颌,像是在摸一块羊脂美玉。

  一番摸骨之后,老妪才缓缓收回了手。

  「小姐十月出生的,对吗?」

  老妪眼皮微垂,那眼中的精光散去,又复归于一片浑浊。

  「嗯?还真是……您怎个知道的?」

  月娘美眸圆睁,樱桃小嘴微微张开,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老妪只看面相,竟
能一口断定自己生辰,当真有些门道!

  「嘿嘿……」

  老妪扯着那破锣嗓子笑了笑,露出口中残缺的黄牙:「算过去不算什么,死
数而已;算未来才算本事。不知小姐想算点什么?」

  「我想……」

  月娘闻言,真个低下了头,纤纤玉指绞着手中的丝帕。

  姻缘?寿命?财运?

  「那就……算姻缘吧。」

  她咬了咬下唇,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细若蚊讷。

  「呵呵。」

  那老妪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问,枯皱的老脸上挤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缓缓吟
道:

  「小姐命中多福,卦曰:月老亲牵红线结,此生只许一人心。您的姻缘马上
就要到了……」

  「真的?!」

  月娘闻言,惊喜交加,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探。

  「他……是个什么人?长什么样?」

  这「他」字刚出口,月娘便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好歹也是赵家的千金,这般
急切地打听男人,成何体统?

  她连忙低下头,那修长的脖颈都羞得通红,宛如熟透的大虾。

  老妪也不点破,只是浑浊的眼中莫名一闪,缓缓吐言:

  「卦曰:兴云吐雾,隐介藏形。他是位英雄……」

  「英雄……」

  月娘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些话本里鲜衣怒马、仗剑天
涯的少年郎。

  她那一颗芳心,便如春日小鹿,扑通扑通乱撞个不停,嘴角更是无论如何也
压不住那上扬的弧度。

  「那我的……」

  月娘心头火热,正欲再问问自己的寿命财运,却被老妪抬手截断了话头。

  「算卦的规矩,一人只一卦……」

  一人一卦,相传是东方朔一派的规矩——

  凡事不可问尽,天机不可泄尽。留得一线,方是生机。

  听闻此言,月娘心头虽有遗憾,但能问到姻缘已足以让她心花怒放。她本就
是个不知愁的大方性子,当下也不计较,只冲着身旁的玲儿扬了扬那如葱的玉指。

  「玲儿,赏。」

  玲儿虽觉得这老虔婆神神叨叨,可自家小姐发了话,当下便从荷包里摸出一
把碎银,递了过去。

  「小姐菩萨心肠,这般慷慨!」

  那老妪见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老眼骤然一亮,枯树皮般的脸皮颤了颤,发出
一串破锣似的笑声。

  「算命要不了这许多银子。看在小姐心善的份上,这根红绳便赠与小姐。」

  说着,老妪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物。那是一条编织得极为繁复精巧的红绳
结,绳色殷红如血,在那枯瘦黢黑的指掌间,竟透着股说不出的妖异美感。

  「小姐只需佩戴几日,便可保佑平安,遇难呈祥。」

  月娘闻言,也没多想,只觉得那红绳样式别致,色泽喜人,便伸手接了过来。
那红绳入手微凉,却莫名让人心安。

  春风拂面,柳丝轻扬,可月娘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没了往日的机灵劲儿,只顾着盯着脚尖出神,脑海里翻来
覆去便是那老妪的判词——兴云吐雾,隐介藏形。

  她走着走着,忽地停下脚步,从袖中掏出那根红绳,在自己那皓白如雪的手
腕上比划了一下。红白相映,更衬得那肌肤欺霜赛雪,宛如羊脂白玉。

  「玲儿,你看这个,好看吗?」月娘转头问道,眼角眉梢皆是藏不住的春意。

  玲儿凑近瞧了一眼,眉头却是微微蹙起:「好看是好看,但这毕竟是生人给
的,不知根底……要不回去问问夫人?」

  「哼!」

  月娘一听这话,原本嫣红的小脸顿时沉了下来,丰润饱满的胸脯因着气恼而
剧烈起伏,将那罩袍顶得颤颤巍巍。

  「事事都要问,事事都要管!本小姐可不小了!」

  说罢,她赌气似的,直接将那红绳套在了手腕上。那一抹殷红紧紧贴着她那
圆润细腻的腕骨,竟似是生在肉里一般合适。

  「不许跟我娘说!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月娘瞪着一双美眸,娇嗔着威胁道。

  「小姐,这……」玲儿苦着一张脸,可见自家小姐这般坚决,眼神里透着股
子倔强,也只得叹了口气,低眉顺眼道:

  「……是!奴婢省得。」

  两人又在这清远镇的街头逛了一会儿。奈何身后那十几个大汉实在太过扎眼,
走到哪儿,哪儿的人群便如潮水般退散,哪里还有半点游春的野趣?

  没到正午,月娘便意兴阑珊,挥挥手,扫兴地打道回府了。

  ……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赵府深闺之中,红烛高照,暖香袭人。

  月娘早已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袭轻薄的藕荷色寝衣。丝滑的绸缎贴在她那珠
圆玉润的娇躯上,勾勒出那一身乳肥臀圆的惊人曲线。她慵懒地斜倚在绣榻之上,
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在枕畔,衬得那张粉脸愈发娇艳欲滴。

  她举起玉臂,借着摇曳的烛光,细细打量着手腕上的红绳。

  烛火跳动,绳结仿佛活过来一般,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在月娘眼里,这哪里
是什么红绳,分明是她与如意郎君之间,冥冥注定的红线。

  她伸出指尖,轻抚着那精美的绳结,指腹摩挲间,仿佛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
温度,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勾勒出一抹痴痴的笑意。

  「这就是了……」

  月娘心中暗自思忖,眸光流转,似水含情。

  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儒书生有什么好?身子骨弱如鸡,怕是连抱我都抱不动。
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夫又有什么好?粗鲁莽撞,哪懂得怜香惜玉?

  我月娘要嫁,便要嫁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怀着这般甜蜜而旖旎的幻想,月娘拥着锦被,呼吸渐匀,眼皮慢慢沉重。月
落乌啼,深闺寂静,唯有腕上红绳,在黑暗中隐隐泛着幽光,伴着她沉入梦乡。

  ……

  周遭景致如水墨晕开,又似画卷铺展。

  月娘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回过神时,竟见屋内红烛高照,四周影影绰绰,竟
是围满了伺候的丫鬟婆子。有人替她挽发,有人为她描眉,那脂粉香气浓得有些
呛人。

  「玲儿,这么多人围着我做什么?」

  月娘看着铜镜中娇艳欲滴的脸,疑惑问道。梳妆哪用得着这般阵仗?

  「今儿个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呀!」

  玲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股说不出的喜庆劲儿,只是那语调飘忽,听着
不似在耳边,倒像是在隔着层纱。

  「大喜?」月娘心头越发迷糊了,好端端的,喜从何来?

  「大喜!天大的喜事!」玲儿的声音愈发兴奋。

  月娘下意识地低头一瞧,这一看,却是让她心头猛地一跳。只见自己身上竟
穿着那一袭正红色的凤冠霞帔,绣着金丝凤凰的霞帔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
丰腴的身段愈发雍容华贵。

  我这是……要成亲了?!

  月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又惊又喜,那少女怀春的羞涩瞬间爬上了脸颊。可
转念一想,喜悦又被巨大的疑惑冲散。

  「我要嫁给谁?」

  「您要嫁的是英雄呀!」

  玲儿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却听不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哦……」

  月娘闻言,心头那块大石仿佛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甜蜜。还没等她细
想,便被众星拱月般搀扶着出了闺房。

  一路行来,只见赵府上下张灯结彩,红绸漫天,连那平日里肃穆的石狮子都
系上了大红花。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刺眼的红。

  入了正堂,高堂之上,二老端坐。

  「爹,娘!」月娘虽看不清二老面目,但那熟悉的身形却是认得的,下意识
便唤出了声。

  「好闺女!终于嫁出去了!你可是找了个好郎君啊!」

  赵老爷的声音传来,竟是难得的爽朗。月娘依稀记得,平日里对自己严加管
教的父亲,那是极少有笑模样的,今日竟是这般开怀。

  「我嫁了个好郎君……」月娘心中的欢喜刚起,可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又如
藤蔓般缠了上来。

  「是谁啊?」

  她下意识地回身看去,却见不知何时,自己身侧竟立着一个身着大红吉服的
新郎官。那人身形高大,一顶乌纱帽却压得极低,让人瞧不见真容。

  「吉时已到!拜堂!」

  礼官一声高喝。月娘只觉身不由己,被身旁的喜娘强行搀着,这就要弯腰拜
下去。

  「等等,等等!」

  月娘越想越不对劲,心慌感涌上心头,她猛地挣扎了一下,大声叫道:

  「我都不知道我要嫁给谁,怎得就拜堂了?」

  「女儿你忘了,是你自己选的如意郎君啊?」赵母的声音从高堂上传来。

  「我哪里选过?」月娘急得额头冒汗。

  「哼!拒绝提亲的是你,带男人回家的也是你!如今怎的,又不想拜堂了吗?」
赵老爷猛地怒喝道。

  「我……我……」月娘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话都说不清楚了。

  自己这么多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时带过男人回家?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自己哪里认识!?

  她猛地挣脱喜娘的手,上前一步,一把掀开了那新郎官的礼帽,想要看个究
竟。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将她那三魂吓没了七魄!

  只见那红袍之下,哪里是什么如意郎君?分明是一具发了的大粽子!

  那张脸皮早已腐烂成了灰褐色,一块块烂肉挂在颧骨之上,欲掉不掉,散发
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一只眼珠子没了眼皮兜着,竟是被几根肉筋吊在眼眶外头,
随着那脑袋的晃动,在脸上啪嗒啪嗒地打着秋千。

  那原本是嘴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烂洞,发黑的牙床上挂着几丝
碎肉,随着他嘴唇开合,一团白花花的蛆虫,正从那七窍之中欢快地钻进钻出,
伴随着腐肉挤压的「咕叽」声,令人毛骨悚然。

  「呕!!!」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夹杂着血腥气,直冲月娘的天灵盖。

  「月娘,你等什么呢?」

  那腐尸新郎发出如破风箱般的嘶吼声,吊在脸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月娘。

  「赶紧拜完堂,我要便与你入洞房~」

  说罢,他猛地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早已没了皮肉,只剩下半截白森森的指骨,
挂着几缕拉丝的腐肉,直愣愣地朝月娘抓来。

  「啊——!」

  月娘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爹,娘!救我!」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向高堂,一把抱住赵母的大腿,
浑身抖如筛糠,回身指着那新郎官尖叫道:「有妖怪!」

  「说什么呢,那可是你丈夫啊……」

  头顶传来父亲的声音。

  什么?!这腐尸一般的怪物就是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

  月娘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

  这一眼,彻底吓没了魂魄。

  只见那高堂之上坐着的,哪里是什么父母高堂?分明就是两具穿着寿衣的腐
尸!

  赵老爷的下巴已经烂掉了一半,露出发黑的牙床;赵母的那张脸更是肿胀不
堪,随着她开口说话,一条紫黑色的长舌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紧接着,两
颗眼珠子也从眼眶里滚落,顺着衣襟滚到了月娘脚边。

  「乖女儿,听话!拜堂……拜堂……」

  「不……不!!」

  月娘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拔腿就跑。

  可她放眼望去,只见满堂宾客、满屋丫鬟,此刻竟个个皮肤溃烂,面目全非,
全都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行尸走肉!

  「拜堂……拜堂……」

  那些腐尸转眼间便围了上来,无数只枯瘦烂臭的手抓住了月娘的胳膊,硬生
生将她按在地上。

  「嘿嘿嘿……」

  那腐尸新郎凑了过来,将那张烂得看不出人形的脸贴近月娘,那恶臭的尸水
滴落在月娘脸上,月娘甚至能数清楚他嘴里那一条条蠕动的肥蛆。

  「夫妻对拜……」

  「不!!!」

  月娘拼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

  「啊——哈—哈—哈——」

  月娘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入目是熟悉的帐幔,窗外月色清冷。

  原来是梦,原来是噩梦啊!

  她浑身瘫软在榻上,只觉冷汗涔涔,将那一袭薄薄的寝衣尽数打湿,紧紧贴
在那丰腴的身子上,黏腻得难受。鬓角的乱发也被汗水浸透,贴在脸颊上。

  「吓死我了……」

  月娘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热的。

  她觉着腹中有些胀意,便掀开锦被,起身点亮了如豆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黑暗,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她走到屏风后的净桶
前坐下,双手环抱着自己,依旧心有余悸。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那腐肉的恶
臭,蛆虫的蠕动,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小姐,您怎么了?」

  外屋忽然传来了玲儿疑惑的声音。

  月娘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忙答道:「我起夜,没事,你睡吧!」

  「哦,那您可得快点嘞!」

  玲儿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却似乎带了几分催促。

  「怎么?」月娘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

  「大晚上的催什么!」

  此时,外屋响起了脚步声,一步步朝着里屋逼近。

  「外边都等着您呢!」

  玲儿的声音越来越近。

  「等我?做什么?」

  月娘心头猛地一跳。大晚上的大家都睡了,谁会等我?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这一看,瞬间让她血
液冻结,头皮发麻。

  只见自己身上哪里是什么寝衣?不知何时,竟又穿上了那件鲜红似血的凤冠
霞帔!那绣着金凤的红袖,正垂在净桶边上,显得格外诡异。

  「啊?」

  就在月娘大脑一片空白,惊骇欲绝之时。

  一只惨白的大手猛地掀开了屏风。

  「等你去拜堂!」

  玲儿的声音竟成了一个粗粝的男子声音!

  月娘怔怔地抬头看去,顿时吓没了三魂七魄。

  只见那站在屏风旁的,竟然是自己梦里那个满脸蛆虫、眼球吊在眼眶外的腐
尸新郎!

  此时他正咧着那张烂嘴,冲着月娘露出一个笑容,皮肉都咧到了脑后。

  「啊!!!!」

  醉仙楼,清源镇口头一号的酒肆。因着地处交通要道,往来商旅如织,生意
自是极好。

  此时正值晌午饭点,楼内热气蒸腾,四方桌坐得满满当当,推杯换盏间,人
声鼎沸,喧嚣非常。

  往日里,这酒桌上,谈的无非是哪镇的节度使又动了刀兵,或是哪处村落又
遭了匪劫。可这几日,整座酒楼的风向却是一变,上上下下百十张嘴,嚼的竟都
只是同一个话题——

  镇上赵家的独女,死了!

  「那么年轻,怎么死的?」

  靠窗的一张四方桌边,一个外地打扮的酒客放下了手中的花生米,满脸好奇
地探头问道。

  「说来可奇!」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本地的老汉。只见他红光满面,许是喝了几两烧刀子,
捧着酒壶,说得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唾沫星子横飞:

  「说是三月三那日,那赵家大小姐出府游街,路过一个算命摊子,赵小姐便
上去一算,谁知算完回来,当晚便在闺房之中,惊惧而死呐!」

  「啊?」

  周遭几桌的食客本就竖着耳朵在听,闻言皆是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呼。

  「好端端一活人,怎么就被吓死呢?」

  「怕是撞了邪咯?」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酒楼内嘈杂声更甚。

  「那赵老爷不得去报官抓那算命的?」那外地酒客皱眉问道。

  「当然!赵老爷视女如命,哪能善罢甘休?」那老汉猛灌了一口酒,抹了把
嘴,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看了眼对面。

  「可不查不要紧,这一查,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啊?」众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

  「却说赵老爷带着一伙家丁,外加衙门几十号带刀捕快,气势汹汹到了那街
上,定脚一问!」

  老汉此时活像个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到要紧处,那枯树皮似的手掌往桌上
猛地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他这才压着嗓子,阴恻恻地说道:「却听得街上小贩都说,那日根本没见到
大小姐算命!反而是见她吃了碗面,吃完便走了!」

  「啊?」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的疑惑更浓了。这众目睽睽之下,算命变成了吃面,当
真是透着股邪乎劲儿嘿。

  「后来呢?」

  「后来?那群捕快把当天吃上面的,连带那卖面的店家,一股脑全锁回了衙
门,关了两天两夜,那是严刑拷打。可就是问不出什么。衙门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来……」

  这离奇的案子听得众人啧啧称奇。谁都没注意到,角落一处临窗的位置,一
位身着青布道袍、背负长剑的青年道士,此时也缓缓转过身来,手里端着酒杯,
虽未言语,却是一脸的兴致。

  「那赵家小姐就白死啦?」有人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

  「您别急,这怪事还没完呐!」

  老汉见听的人越来越多,虚荣心大起,竟是直接站起身来,一只脚踩在长凳
上,撸起袖子,越说越兴奋:

  「却说那赵家有女,正值妙龄,本来家里撺掇着便要嫁为人妇,享那荣华富
贵,可没想到就这么死了。赵老爷心疼啊,怕女儿未婚早夭,入不了宗祠,受不
得香火,便要给她配冥婚!」

  「冥婚?」

  众人皆是点头,神色了然。这倒是规矩。如若成了年,未婚先死,便要配冥
婚,不然男的无人祭祀,女的入不了祖坟,便只能化作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安生。

  「但这冥婚,可不一般!」老汉眼珠子一瞪,声音拔高了几分,「话说赵老
爷请了灵媒,掐指一算,说这姑娘八字属阴,外加暴毙,怨气过重,寻常死人根
本压不住,非得找活男配才成!」

  「活男?」

  这下子,酒楼里可是炸了锅。众人眉头紧锁,以往这冥婚,大多是死男配死
女,顶多也就是那贞洁烈女愿意抱着牌位嫁死人。这拿大活人去配死女人的,倒
是稀奇!

  「这能找到啊?」一人咋舌问道。

  「嗨!」那老汉轻蔑地瞥了那人一眼,嗤笑道,「多得是!赵老爷当天就在
门口置了一大箱子,放出话来,只要能配上他家小姐,赏银一千两!现银!」

  「这一下,十里八乡的穷酸后生,那是乌泱泱都聚在了赵老爷家门口。那场
面,比考状元还热闹!」

  「乖乖!一千两!」

  「怪不得!」

  众人恍然大悟,随即又是一阵唏嘘。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烂命哪有金银重?
家里随便出个老二去配个阴婚,牺牲一个富全家!这种诱惑,穷怕了的人谁能抵
住?

  「后来呢,配着没?」有人急声追问。

  「说出来您不信,没配着!」老汉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

  「啊?」

  「说是:怨女泣血染红妆,夜半爬出杀情郎。」老汉手掌一指,阴恻恻地说
道。

  「那些个签了婚契的后生,有一个算一个,当晚便死的死,疯的疯。第二天
被人发现时,全都一命呜呼啦!」

  「真的?」

  「阿弥陀佛!这赵小姐莫不是成煞了?」

  老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到现在赵老爷还愁着呐。那小姐是初三死的,今
天都初八了!要是还配不成婚,过了头七,便只能将他那千娇百媚的女儿,扔到
乱葬岗去咯!」

  听到这般结局,满座宾客皆是一阵唏嘘。

  众人或是摇头叹息,或是面露惊惧,只道是天妒红颜,世事无常。那般娇滴
滴的金枝玉叶,前几日还在街头赏春,转眼间便香消玉殒,还要落得个配阴婚、
甚至抛尸乱葬岗的凄惨下场,着实令人心生寒意,连那杯中的酒似乎都多了几分
苦涩。

  这时,却见窗边那道士起身,走到老汉面前坐下。

  「老丈,」那道士声音清朗,「这赵府如何去呀?」

  那老汉闻言,眯着那双醉眼朦胧的老眼,顺着声音细细打量过去。

  只见眼前这位道长,生得当真是好一副皮囊!

  判曰:

  玉树临风好骨相,眉映春水眼桃妆看似修道清净客,实则人间混世郎

  他身长八尺,风神俊朗。看其面,如冠玉之润,似满月之辉;观其唇,若施
脂之艳,噙戏谑之笑。最奇的是:一双眼水光潋滟,分明含着桃花情欲;两道眉
飞扬入鬓,隐约藏着剑客轻狂。

  头上并不戴冠,只将乌发随意挽了个髻,偏插着一根不知何处折来的野桃枝;
身上也不穿法衣,只披着领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领口半敞,腰间丝绦半系半解,
随步乱晃,背负长剑,腰系葫芦,全无半点出家人的庄重,倒像个宿醉未醒的王
孙。

  然虽粗布麻衣,难掩一身风流骨格;纵是方外打扮,也显半世富贵风神。

  立时如苍松劲挺,猿臂蜂腰,暗藏千钧之力;动处若游龙惊鸿,衣袂翻飞,
尽是玩世之态。

  又判曰:误把青衣做锦袍,凡心未净酒未消眉间半点朱砂乱,眼底千层欲海
潮笑指空门皆寂寞,闲看浊世任逍遥君问道长何处去?万花丛中度良宵

  「道长……」那老汉看着眼前这般俊朗人物,一时也是出了神,下意识地问
道。

  「您此去赵府……所为何事啊?」

  莫不是要去做法事?可这年纪轻轻的……

  「哈哈哈!」

  那道士闻言,竟是朗声大笑,桃花眼中精光现,薄唇轻启掷地声:

  「当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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