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事记】(54-56)作者:稳当当的色

送交者: a_yong_cn [★★★声望勋衔14★★★] 于 2025-12-12 15:49 已读3018次 1赞 大字阅读 繁体
54.洗脱


    幽州城近日发生了一桩奇案,只因一泼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了,凶器便是女子佩戴的金簪。

    经过仵作验尸,那簪子是被人脱手掷出,力道穿过那泼皮的眼睛,一击毙命。

    ——听说当时还有位姑娘家在场。

    ——唉哟,真是可怜呐。

    陆贞柔在府衙呆了三天,因为香雨与宁掌柜的缘故,府衙的人上下皆对她多有照料。

    今日,县官大人便要行听堂问审之责,好好查一查这个案子。

    幽州城的府衙县官姓周,原是位举人老爷,前几年来到这幽州城,当起了糊涂官。

    只因幽州城权贵与别处不同,手上多有些调兵遣将的能力,这县官就算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到了这幽州城也得当起糊涂老爷。

    糊涂老爷办案只凭六个字“民不举,官不究”。

    任凭谁家老婆跑了、孩子拐了,或是老人摔了,只要那户的人家不报官,不做什么增添大家麻烦的事,彼此和乐融融不好么?

    只是眼下发生了一件可恼的事。

    那教坊的阉宦竟鼓动着泼皮耗子往大街上跑,偏偏还死在了人家巷子里,尸体正发着臭呢!

    这下想闭上眼都不成了。

    周老爷心中恼怒不已:你想买人家姑娘就多花几个钱嘛,怎么还到大街上去抢呢?

    一想到那姑娘的来处,周老爷又犯了难——只因刘公公敢去抢李府的人,但这位青天大老爷可不敢。

    谁知道那姑娘是不是跟师爷娶的新妇一样,跟李府有一段香火情?

    听师爷的太太说道,那丫头在李府时便十分受宠,得了薛夫人的青眼,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放出来。

    周老爷见过一次陆贞柔,一瞧那张脸、那身段,便清楚师爷太太所言不虚,更是对那些权贵的弯弯绕绕门儿清:这李家估计是要学着前朝的圣人一般,看上谁了,先送到外头名声好的人家里养几年,再正正经经地抬回来,管她是什么出身,那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是权贵们心尖尖上的人儿。

    这几百年来,娶寡嫂、占弟媳、迎小娘的皇帝还少了?

    就算人家丈夫活得好好的,皇帝死活要娶进宫的事也不少呀!

    周老爷饱读史书,知晓不少权贵家的腌臜事,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想来这丫头迟早是要当抬进去当姨娘。

    这么想着的青天大老爷自然不会刑讯逼供,反而一拍惊堂木,开堂审问——

    前因已由瓦子街口的街坊们说清楚,是那张姓的泼皮硬嚷着这位陆姑娘是自己的女儿,那么眼下只剩个后果。

    “是你杀了他么?”

    这话问出来,周老爷自己都忍不住暗笑:眼前的小丫头才多大岁数,怎么能伤得了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

    陆贞柔泫然欲泣道:“不、不是我。”

    “我不认识这人,只知道街坊们唤他‘张泼皮’,这人原想拐着我卖掉,我不从,便跑了。”

    周老爷瞧向一旁的师爷,只见师爷点点头,这事符合瓦子街口的邻居们的陈述。

    她没撒谎。

    陆贞柔继续道:“我跑进巷子里,见着了一个人,他问了几句,哪成想着这张泼皮便骂人家多管闲事——”

    旁听的百姓们也跟着点头:是,张泼皮平日里便是这么个无理取闹的人。

    “那人说自己手上无甚兵刃,便问我能不能借簪子一使,我便拆下来给了他,见他就这么随手一甩,张泼皮便倒下了,后来也不知道他怎得就走了,跟燕儿一样轻盈。”

    周老爷看向仵作。

    仵作是一位老道的内家,因而十分自信回道:“大人,那张泼皮是因金簪贯穿而死,从眼中插入脑后,致使张泼皮当场横死。可以断定,出招的人力道极大,不似是寻常妇人的力道。”

    周老爷又望向堂下身形纤弱的陆贞柔,暗忖:“此时竟然与江湖中人有关,那便不好结案了。”

    复而问向陆贞柔:“你可是那汉子长什么模样?身形几何?”

    陆贞柔擦了擦眼泪:“我并不知晓那好汉的名字,也不能说出他长什么模样,人家是为救我,我怎能忘恩负义呢?”

    见陆贞柔竟在此事上闭口不言,堂外的百姓们暗自点头。

    在民间朴素的善恶观里,张泼皮成日吃酒赌钱、欠债不还,是可恨的恶人;这陆姑娘长得标致,出门也是为了给伙计订新衣,自然是无辜可怜之人;而那位壮士当然是急公好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瓦子街口的百姓们平日就爱看些才子佳人的戏本子,如今张泼皮一案一出,当即有不少秀才涌出侠义江湖的灵感。

    话说回那日,陆贞柔刺死张泼皮后,心知自己走不了,干脆废了十二万分的力气将金簪钉入张泼皮的眼睛,让伤口贯穿脑后。

    随即后退至巷子口角落里,做蜷缩低泣之状。

    等众人赶到,陆贞柔自然是指着尸体,让他们先去查探尸体,破坏第一现场的脚印。

    等一部分百姓去喊来官差时,又是哭哭啼啼地说不出话,只是一昧的哽咽,官差只得搬动尸体,并带着陆贞柔离开,抬起时尸体落下的血迹横流继续破坏现场。

    只要第一现场被破坏,接下来的事情,便任由陆贞柔推到那位不知名的“好汉”身上去。

    反正这年头没记录仪、没摄像头,谁知道她遇见了什么。

    府衙要是有本事就去查!

    洗清自己的嫌疑,重点不是证明自己没杀人,而是要提出谁杀了人。

    当然,她陆贞柔既然是好人,那自然也得偏袒那位“好汉”。

    怎能让英雄心寒?怎能让世道暗沉呢?

    见她如此这般,府衙的人更是不愿意动刑:这世间哪有为死了一个坑蒙拐骗偷的祸害,就让受害者上大刑的理儿?

    幽州本就多慷慨义士,民风彪悍。

    周大老爷还指望自己的脑袋稳当呢!

    更别提府衙中人也有不少受回春堂救济的,谁能保证自己及家人以后没个病呀痛的?

    陆贞柔见众人都被忽悠进“好汉姓甚名谁”的圈套里,心知自己回去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竟途生事变,前去张泼皮家探查的官差来报:“小的在那张泼皮家搜出了一张契书,又挖出了一具陈年的女尸。”

    众人哗然,不仅周老爷扶额头疼,连陆贞柔也吃了一惊。

    这下,竟然成了案中案。


55.离开


    所幸周大老爷只是平日糊涂,办案时竟是灵光一闪,从仵作的判断中得出:是那张泼皮失手砸死了婆娘,又对外宣称婆娘跟野汉子跑去乡下。

    而张泼皮又是因强拐妇女,被仁人义士当街击杀掉。

    此案了结是在大半月之后,立春悄然来临,张泼皮案一时间沦为街头巷尾的奇谈,

    陆贞柔被宁回接来家时,正赶上瓦子街口成衣铺子的伙计送货。

    这半个月以来,宁回明显憔悴了不少,下巴冒出青茬,形如桃花的眼睛像是失了雨水一样黯淡死寂,反观陆贞柔虽然遭受些许的牢狱之灾,却神采奕奕,此身容光风采愈发摄人心魄。

    只因她现在已经全无把柄,刘教习再也奈何不了她。

    宁回一见陆贞柔,好似干枯的井口初逢春水一般,两人相拥而泣。

    宁掌柜见此也不由得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春堂耗费了大半身价打点上下,李府的几位丫鬟也托了身在府衙的香雨帮忙,不然光凭素日的恩情还真不够陆贞柔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陆贞柔从宁回怀中探出头出来,颇为不好意思地从房间里抱出一个匣子:里头放得尽是李旌之买给她的首饰,就算送去当铺,也值百八十两的银钱。

    “周师兄,你明天去一趟里坊,把这些东西都当掉,换些银子,给大家补一补,留三分给我,让宁回帮我把余下的送去李府,这些时日辛苦大家了。”

    周生正欲伸手去接,却见宁掌柜摇头拒绝道:“你一个女孩,孤苦伶仃到我家来已是十分的不易了。难为你有心为我们订做了新衣,不曾想因此事被黑心的泼皮盯上遭了灾殃。再说了,这回春堂里大半的爷们,怎能使着妇人的家私,你留着自己戴罢。”

    宁回轻轻握了握陆贞柔的手,示意她留下。

    陆贞柔转而估摸起自个儿身上的私房钱:原先有二十两银票,因订做一批新衣花了五两,加上宁回素日给的、宁掌柜的红包,还有从荧光那边敲来的压岁钱,总计还剩下十六七两的样子。

    掂了掂银子,她又想了想,心道:除了二两不到的碎银傍身以备不时之需外,剩下的钱留着也没用,不如花了出去。

    当即不做推辞,转而说道:“这样吧,我身上还有些银钱,虽然不多,但也可以换些米粮棉布,给大家做双新鞋、新被褥,当作是我的谢意。”

    宁回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劝阻,而是捏了捏她的脸。

    陆贞柔觑了他一眼,原是想讥一讥宁回温吞的性子,可见宁回面容疲惫,加之满身落拓,又有些不忍地推了推他,轻轻说道:“也有你的。”

    ……

    又过了半月,回春堂的人新添了鞋子、衣裳与被褥,自然是上下欢喜。

    陆贞柔用剩下的银钱打了些首饰,托宁回、周生送去李府,自个儿亲自登门拜访香雨,给师爷一家道谢。

    连府衙的人都得了几尺细棉布。

    陆贞柔没忘记给幽州城的青天大老爷送了一份养生的茶叶过去。

    打点妥帖之后,陆贞柔收拾完细软,打算明儿就走,谁想一位不速之客又登门拜访。

    正在账台写字的陆贞柔一见来人便心生不快之意:“刘教习?还有什么指教吗?”

    刘教习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语调、浑身皆是香喷喷的脂粉气:“指教不敢当,只是我有些疑惑。”

    “我并非什么教书夫子,恐怕不能解开刘教习的疑惑了。”

    刘教习像是没察觉陆贞柔的抵触似的,反而主动上前一步凑了过来,自顾自说道:“璧月姑娘身体康健,我曾见过你照看病人,单手将其按捺不得,想来击倒一个壮汉也不成问题。”

    “那张泼皮最是欺软怕硬,若是温温柔柔的姑娘家骂他,他定会回嘴,可若是真有壮汉,以他唯唯诺诺、形容猥琐的性子,怕不是一声都不敢吭罢?”

    陆贞柔瞳孔一缩,不自觉握紧了笔,复而又松开,不悦地说道:“刘教习是想说什么?若是我哪里得罪了刘教习,大可去府衙差人拿我,何必做如此说法。”

    刘教习像是没瞧见她的紧张一样,反而不以为意地笑笑:“下个月我便要赴京,若是有缘,自会有我与璧月姑娘再相见的日子。”

    他压低声音说道:“这天下的花鸟使多达数十位,均是帝京那位秉笔太监的干儿子,璧月姑娘可要藏好了,别像之前一样偷偷露出狐狸尾巴来。”

    陆贞柔奇道:“你不拿我了吗?”

    刘教习俏皮地卖个了好,他本是男子,却极力模仿出女儿家的情态来:“既是要把你送到贵人身边,必然是图一场黄粱富贵。可姑娘如此聪慧,又极其的狠心,若是让你不情不愿的,来日你只消吹吹枕头风,我的性命不就被吹散了么?”

    陆贞柔的确有这个打算,若是她真入了教坊,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赴京找李旌之,到时候再以李家为跳板,找个王孙贵胄,徐徐图之,迟早找这太监算账。

    但眼下的情况不适合闹大,但也不能让这太监有恃无恐。

    想到此处,她心念一动,转而提笔写下一行小字:“我见刘教习时常用着香粉,必然是身子不太舒适,不如用此方细细调养……”

    说道后面几个字,陆贞柔展颜一笑,满室生香。

    ……

    让伙计把刘教习送走后,陆贞柔悠然地打着算盘。

    方子没有任何问题,刘教习用也可以,不用也可以,只是用了以后……怕不是用不得脂——

    不,怕不是用不得掺了药的脂粉了。

    二月立春,山外的雪化了成了溪涧。

    这日,回春堂早早开了门,幽州城关处,一支商队摇着铃铛等待着扬威旗下府兵检验。

    “可以了,过去。”

    毂轮从官道上碾过,陆贞柔闭眼窝在宁回怀中休憩。

    这几年大夏训兵有素,官道安定,来往的商旅也多了,每座城池都带着几分欣欣向荣的繁盛气概。

    半个月后,于并州治所晋阳东城的隆德坊——

    风尘仆仆的宁回拉着神采奕奕的陆贞柔敲响了一户殷实人家的大门。


56.晋阳


    【在被强拿教坊的过程中,你当机立断杀死张泼皮,并在第一时间诱导官差破坏犯罪现场。在审问时,你巧舌如簧,引官差往虚构角色探查,牵扯出张泼皮杀妻一案,为张泼皮妻子沉冤得雪,为自己洗清嫌疑,获得了极大的声望。】

    【在回去后,你令前来试探的秉笔太监继子、花鸟使刘公公知难而退,并向你示好。在种种经历中,你临危不乱、表现出色,知名度(幽州城、回春堂、教坊、帝京)提升,获得抽卡次数:3】

    【注:你的回春堂知名度已登顶,无法再获取奖励次数。】

    【当前抽卡次数:12】

    听到抽卡系统的播报,陆贞柔不由得怔然,伸筷子的动作随之一顿。

    宁回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表情,他一边为她拣着素日爱吃的菜式遮掩,一边悄声问道:“怎么了?是菜式不合口味吗?”

    言语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些许紧张。

    陆贞柔回过神来,先是朝宁回一笑,又瞧了瞧对面坐着的俩人——分别是宁回的亲娘,回春堂的宁大小姐、晋阳教坊的宁大家,以及宁回的亲爹,晋阳城的杨指挥使。

    少女轻轻说道:“不是啊,我感觉大家都好严肃。”

    杨指挥使与宁娘子齐齐一僵。

    晋阳城原是旧朝都城,土地平坦肥沃,百姓安居乐业,自然比别处更富裕些。

    虽然在七年前被北羌人攻破,但大夏气数未尽,晋阳城的百姓家家皆缓了过来。

    宁回的祖父便是在那时带着女儿、孙儿逃到幽州。

    只有宁回的亲爹被宁掌柜无情地撇在并州。

    所幸宁回亲爹见妻儿都已随岳父离开,毫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到与北羌人的作战中,因其作战英勇,擢升为副指挥使。

    几年前指挥使被调走,宁回的亲爹便补了晋阳城指挥使这一空缺。

    宁回的亲爹姓杨,是没落的名门之后,到父母那一代已经务农,偏偏双亲死得早,只剩下几个兄弟姐妹相依为命。

    所幸人长得极为俊秀,因而被宁掌柜相中,招了他做倒插门的女婿。

    晋阳城无人敢小瞧这位赘婿,反而顾念着他的军功与威信,上下都得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杨指挥使”。

    与李世子这等含着金钥匙从出生的人不同,杨指挥使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又经过基层历练,因此身上总带着些肃杀之意。

    这是陆贞柔头一次见宁回的古代家长。

    不苟言笑的杨指挥使与生性急躁的宁娘子,竟然生出了宁回这么个斯文脾气。

    像是强酸强碱中和成柔和的泡沫一样奇妙。

    陆贞柔打住不合时宜的比喻,捧着一碗菰米饭,又往宁回身边靠了靠,悄悄指了指小炉挂着的肉,说:“我要吃那个——”

    一席肴馔的居中处,挂着最为显眼的鹿肉与烹羊肉。

    这羊肉是陆贞柔刚进门时,宁娘子同婆子一齐捆住宰杀的,鹿肉是杨指挥使带着几个内侄出城,今儿上午才猎来的,现下最嫩的一块肉正在炉上滋滋烤着。

    宁回知道陆贞柔嘴馋得很,且素来喜爱吃肉食,便将肥美的羊羹托到陆贞柔的面前,又将烤好的鹿肉切开放在碟里,以方便食用。

    晋阳菜式与北羌人饮食相仿,只不过更加精细,二者在地域上亦是比邻而居,饮食少盐而多用豉、酱、醋、花椒、胡椒等香料。

    眼下,各式的调料与主菜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陆贞柔的面前。

    陆贞柔嘴巴刁馋,却不如何挑食,她试着捡了块鹿肉,一口咬下去唇齿生津,瞬间眼睛一亮,不消片刻把碟里的肉吃了个干净。

    她正长着身体,对肉食十分渴望,犹嫌不够饱腹,便伸手想再割一块鹿肉,见宁娘子与杨指挥使盯着自己,又不好意思地放下小刀,含羞地笑了笑。

    宁娘子见状,让杨指挥使帮陆贞柔切了一块鹿肉下来,劝道:“你既喜欢,那便多吃些。”又盛了一碗软烂的羊羹替给坐在一旁的婆子。

    宁回接过那块鹿肉,细心地分成小块,放进陆贞柔面前的碟里。

    陆贞柔觉得也是,复而又拾起箸美滋滋地大快朵颐起来。

    宁娘子与杨指挥使过得十分融洽平淡,俩人住在德隆坊的一处四合院子里,平时只有一个守门的瘸腿老头与婆子住在这儿一起吃喝,他们是殉了的战友的爹娘。

    那人与杨指挥使情同手足,又是家中独子,虽然有婚配却未曾生育,杨指挥使便在城中寻觅了一家积德富户,安排遗孀改嫁良人,又同宁娘子商量后,将人家父母接过来一起住。

    宁家的杂事,皆是杨指挥使掏银子请素日战友的父母、姐妹、兄弟上门偶尔帮忙,只做雇佣关系,银钱却给的足。

    四人对陆贞柔印象良好,十分融洽地接纳了她。

    如今算作是一家六口人。

    两位老人不好说什么意见,他们住进来时,宁回早已跟着祖父离开了并州,因此并不熟络。

    杨指挥使只觉得儿子喜欢便好,宁娘子是教坊的大家,对于漂亮的女孩总是多些偏爱。

    ——并州的教坊与别处有些不同。

    概因并州是先帝最宠爱的幼子——宸王之属地。

    眼下宸王远在帝京,还未就藩,本人也不近女色,因而并州的花鸟使差事十分清闲。

    加之这位孙公公在北羌人打进来的时候,被监军抛弃,终日惶惶躲在教坊里,受着教坊女儿的恩惠。

    等大夏军队赶走北羌人后,他便主动与教坊女子义结金兰,以姐妹兄弟相称,还聘请一些会技艺的女子作为大家教习。

    宁娘子因宁掌柜偏见没有行医,反而十分擅长乐艺,加之心里同情这些教坊女子的遭遇,便做了教坊的教习。

    有一位孙公公镇着,又有了一位急公好义的宁娘子在此,她的夫君还是晋阳城的指挥使,众人便不敢在教坊中放肆。

    一群人硬生生把腌臜妓院改成了清流之所。

    对于一些被罪臣牵连的女眷来说,打入教坊发配并州是相对不错的去处。

    陆贞柔在晋阳城一住就是两年,晋阳百姓淳朴,治安严谨,宁娘子闲来无事也会教她歌舞,带她去教坊里找姐妹们一起玩。

    她会些皮毛医术,正好为女眷切脉,又有“安经息痛丸”这一昧好药开道,自然是在教坊中受人喜爱,在晋阳城女眷中颇有名声。

    除了每半个月写封信去往幽州城,读着李府丫鬟各自赎身离开,仿佛面临大学毕业,舍友同学各奔东西一样怅然外,陆贞柔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悠哉游哉的日子过了几年,直到夏日蝉鸣燥热之时,一箱箱的礼物摆满了宁家的院子。

    回到家中的陆贞柔好奇地摸了摸。

    一旁的宁娘子便冲她笑道:“礼物准备得仓促,但都是你素日喜爱的,明晚便是你的及笄,我舍了脸面托孙哥哥,让他请来郡守夫人为你主持及笄礼,认你为义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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