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情敌的救赎】(17) 作者:慕云(慕公子)
2025-12-14发表于新春满四合院 / 首發:pixiv====================================十七、醉後的真心***在獲得江臨堅定的回覆後,黎華憶開始和江臨分享或者說,是將那些深埋於心底,連自己都鮮少觸碰的碎片,一片片地攤開在酒精蒸騰的氤氳空氣中。酒意,像一層薄薄的柔焦濾鏡,模糊了現實的稜角,也軟化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壁壘。江臨的思緒有些漂浮,眼前黎華憶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似乎正緩慢地融化、重組。他看著她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劃過威士忌杯的杯緣,那動作帶著一絲催眠般的節奏,也像是在撫摸一道無形的傷口。「你知道嗎,江臨哥……」黎華憶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帶著酒後的沙啞,像被磨損過的天鵝絨,透著一種奇異的性感與脆弱。「我以前,不叫黎華憶。」江臨沒有作聲,只是將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一飲而盡,辛辣的暖流順著喉嚨滑下,燒灼著他的理智,卻也讓他前所未有地專注。他感覺自己像一個潛水者,正緩慢地下沉,準備迎接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海域。黎華憶輕笑了一聲,那笑聲空洞而苦澀,在寂靜的空間裡迴盪。「我本來的名字,叫黎毅。毅力的毅。」她說著,眼神飄向遠方,彷彿穿透了這間酒吧的牆壁,回到了那個潮濕、貧瘠的南方小城。「我父親…」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這個詞彙的重量,「是黎家的家主。你大概聽過,名門望族,呼風喚雨。」她的語氣平淡,卻像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遙遠故事。「而我母親,」她深吸一口氣,酒香混雜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水味,鑽入江臨的鼻腔,「是黎家的一個女傭。」江臨的心猛地一沉。這故事的開頭,比他想像中任何一個版本都要來得更加粗暴與不堪。「沒有什麼浪漫的愛情故事。」黎華憶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雙總是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此刻卻盛滿了冰冷的碎片。「只是一場酒後的意外,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對一個無法反抗的女人犯下的錯。我,就是那個錯誤的產物。」她的目光終於從虛空中收回,落在了江臨的臉上。「我母親是個聰明又膽小的女人。她知道,在那個龐大、冰冷的家族裡,一個私生子,尤其是一個女傭生下的私生子,意味著什麼。那不是榮華富貴,而是無盡的紛爭和羞辱。」「所以,她帶著剛出生的我,逃了。逃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把我當成一個男孩來養。她給我取名『黎毅』,大概是希望我能堅毅一點,能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保護她,也保護自己吧。」江臨看著她,燈光下,她纖細的脖頸劃出一道脆弱的曲線。他無法將眼前這個顛倒眾生的尤物,與那個名叫「黎毅」的、掙扎在泥濘中的小男孩聯繫在一起。「可是,我長得不像個男孩。」黎華憶的聲音變得更輕,幾乎像一縷嘆息。「我從小就生得……像現在這樣。」她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精緻的臉頰。「皮膚白,骨架小,五官又像我母親,柔柔弱弱的。在那個充滿陽剛之氣的小城裡,我就是個異類。」她端起酒杯,將剩下的酒液飲盡,喉結因為吞嚥的動作而輕輕滑動,那畫面在江臨眼中竟生出幾分妖異的美感。「他們笑我『娘娘腔』、『二胰子』,用各種難聽的話罵我。他們會搶我的東西,把我推倒在地。我越是想表現得像個男孩,就越是笨拙,越是引來更多的嘲笑。」她的睫毛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像被狂風吹拂的蝶翼。「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拚命想融入一個世界,但那個世界卻因為你與生俱來的樣子,而將你狠狠地拋棄。」江臨的心,被某種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也曾因為格格不入,而在人群中感到孤獨的經歷。「直到有一次,」黎華憶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那是絕望中誕生的火焰。「我無意中穿上了鄰居姐姐晾在院子裡的連衣裙。那是一條很舊的碎花裙子,洗得都泛白了。可是當我穿上它,看著鏡子裡那個陌生的『女孩』時……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好看的,是……對的。」「從那天起,我迷上了女裝。那不是什麼變態的癖好,那是我的盔甲,我的避難所。當我扮演成『她』的時候,那些嘲笑我『娘』的聲音,就都變成了讚美。他們說,『這個小姑娘真漂亮』。諷刺嗎?我用他們攻擊我的武器,變成了取悅他們、也取悅我自己的工具。」酒精讓黎華憶的臉頰泛起一層動人的緋紅,她的眼神也變得迷離,一半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裡,一半又帶著挑戰般的意味,直勾勾地望著江臨。「我以為,我會和母親就這樣,以『黎毅』的身份,在那座小城裡過一輩子。可是,她病了。」黎華憶的聲音猛然哽咽,她迅速地眨了眨眼,試圖將那層水霧逼回去。「貧窮和勞累拖垮了她的身體。她過世後,我一個人過了幾年。然後,黎家的人找來了。」江臨能想像那樣的場景。一個孤苦無依的少年,突然被從天而降的豪門認領那不是救贖,而更像是一場綁架。「他們大概是透過什麼途徑,查到了我母親和我。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好……穿著女裝。」她自嘲地笑了,「他們以為,父親當年留下的,是個女兒。於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家主,我名義上的父親,大筆一揮,按照族譜,給了我一個新名字——黎、華、憶。」她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彷彿那三個字本身就帶著無盡的荒謬與嘲諷。「等他們發現我是個帶把的『女兒』時,名字已經入了族譜,改不了了。」她伸出手,自己給自己又倒滿了一杯酒。「我那位父親,可能也覺得尷尬,又或許是出於一絲絲微不足道的愧疚。他從未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所以他也懶得管束我。他只是給我錢,很多很多的錢,給我人脈,給我所有物質上能給的一切。他大概是想用這些,來彌補他缺席的父愛,也堵住我的嘴。」「於是,『黎毅』死了,『黎華憶』誕生了。一個生理是男性,卻頂著女性名字,被當成富貴閒人養著的怪物。」她舉起酒杯,向江臨示意了一下,眼神淒迷而挑釁。「一個因為從未得到過真正的愛,所以只能靠打扮成女人,去四處獵豔,去勾引那些寂寞的女性,從她們迷戀的眼神裡,尋找一丁點存在感的……可憐蟲。」話音落下,包廂內陷入短暫的死寂。江臨看見,黎華憶那長而捲翹的睫毛,像是承載不了過重的悲傷,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一滴淚水,就這樣從她泛紅的眼角掙脫出來。江臨的心臟像是被那滴淚燙了一下。他一直以為黎華憶是個游刃有餘的獵人,一個精於算計的掠奪者。他從未想過,在那層華麗、妖冶的外殼之下,包裹著的,竟是這樣一個破碎、缺愛的靈魂。他看著她通紅的眼眶,顫抖的睫毛,和那份卸下所有防備後,幾乎是赤裸的脆弱。這一刻,在他眼中,她不再是那個搶走他妻子的偽娘,不再是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情敵。她只是一個……在向他求救的孩子。***酒精驅使著他,情感壓倒了理智。江臨伸出手,用指腹輕輕地、近乎憐惜地,抹去了她臉上那道濕潤的淚痕。他的動作很輕,卻讓黎華憶的身體猛地一僵。黎華憶抬起那雙淚眼朦朧的眸子,震驚地看著他。江臨的指尖帶著灼人的溫度,那份溫柔的觸感,是她遊戲人間這麼多年來,從未體驗過的。「現在你都知道了…」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受傷的幼獸在嗚咽,「我就是這樣一個……不男不女,靠著欺騙和扮演為生的怪物。你是不是……更瞧不起我了?」江臨沒有回答。他只是凝視著她,目光深沉得像夜色下的大海。他的手沒有收回,反而順著她的臉頰,輕輕滑到她的下頜,微微抬起她的臉。兩人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被拉近,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聞到彼此身上混雜著酒氣的獨特氣息。江臨沒有回答。他只是凝視著她,目光深沉得像夜色下的大海,足以吞噬一切虛偽的矯飾與尖銳的防備。他的手沒有收回,反而順著她光滑的臉頰,輕輕滑到她的下頜,以一種近乎霸道卻又無比溫柔的力道,微微抬起她的臉。兩人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被拉近,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聞到彼此身上混雜著酒氣與體溫的獨特氣息。「瞧不起你?」江臨的聲音很低,像是從胸腔深處發出的共鳴,帶著酒精賦予的沙啞,「我沒有那個資格。」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黎華憶的心湖中漾開了圈圈漣漪。她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那雙總是流轉著媚意的桃花眼此刻像被雨水洗滌過,清澈得只剩下純粹的震驚與不解。江臨的指腹摩挲著她下頜的肌膚,那裡細膩得不像一個男人的皮膚。他想起了自己失敗的婚姻,想起自己在紀璇面前的無力與笨拙,想起自己也曾像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渴望著一份純粹的理解與接納。他與她,在不同的軌跡上,卻品嚐著相似的孤獨。「我們…或許都是一樣的可憐蟲。」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裡有著難言的苦澀。恨意,在這一刻被一種更複雜的情緒所取代——那是一種混雜了同情、愧疚,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想要靠近的衝動。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柔,是壓垮黎華憶最後一根防線的稻草。她那雙故作堅強的眸子裡,水光再次潰堤。這一次,不再是單獨的一滴淚,而是成串的、滾燙的淚珠,無法抑制地湧出眼眶。江臨的心猛地一抽。這幾個月被她百般「挑逗」,身體的本能似乎已經超越了理智的思考。他幾乎是無師自通地,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順勢滑到她的身後,將椅子上的她,連人帶同那份破碎的脆弱,一把攬進了自己的懷裡。動作流暢得彷彿排練過千百遍。黎華憶的身體先是僵硬了一瞬,隨即,當她整個臉頰貼在江臨溫暖結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時,那股緊繃了二十多年的弦,終於徹底斷了。她再也無法扮演那個遊刃有餘的黎華憶,也無法假裝成堅毅不屈的黎毅。她只是一個迷路太久的孩子,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停靠的港灣。「嗚……嗚嗚……」壓抑的、委屈的哭聲從他的胸前悶悶地傳來,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在低咽。她纖瘦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江臨胸前的衣料,彷彿那是她在洶湧的情感浪潮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江臨靜靜地抱著她,一手輕輕地、有節奏地拍撫著她的背。懷中的軀體是如此纖細,隔著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突出的蝴蝶骨,脆弱得彷彿一用力就會折斷。她的髮絲蹭在他的頸窩,帶著清冽的香水味、酒的醇香和淚水的鹹濕,混雜成一種奇異而惑人的氣息,鑽入他的鼻腔,也鑽入他的心底。這時候,江臨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感受。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與……滿足感。保護一個在自己懷中哭泣的佳人,給予他溫暖與安慰,這種感覺遠比在床上被動地承受歡愉要來得更加深刻,更加觸動靈魂。他那顆因婚姻失敗而變得千瘡百孔的心,似乎在此刻被她溫熱的眼淚悄悄填滿了一絲縫隙。懷裡的人,是他的情敵,是毀掉他婚姻的元兇。可這一刻,他卻只想抱緊她,告訴她,一切都沒關係。***哭了許久,黎華憶的抽噎聲才漸漸平息。她沒有立刻離開他的懷抱,只是把臉埋得更深,帶著濃重的鼻音,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母親……她其實很愛我。但她得不停地工作,才能養活我們這個破碎的家。她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來照顧我。」「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得學著自己照顧自己。」她的聲音像一縷游絲,每一個字都透著過往的艱辛。「學著看人臉色,學著討好那些看不起我們的大人,只為了一口吃的,或者少挨一頓罵。我幫人洗碗、送報紙、撿廢品……做所有能掙到一點點錢的髒活累活。我必須比所有人都更細心地體察人心,委屈自己去逢迎他們,才能勉強……生存下去。」講到這裡,江臨的心疼得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更深地揉進自己懷裡,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髮頂。他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總是光鮮亮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尤物,曾經在怎樣的泥濘裡掙扎求生。「別說了……」江臨的聲音也啞了,「都過去了。」黎華憶卻在他懷裡輕輕搖了搖頭,像是要把積壓了半生的話,一次性傾倒出來。她將臉頰更深地埋進他結實的胸膛,隔著衣料,感受著那沉穩的心跳,汲取著那份讓她眷戀的溫度與力量。淚水濡濕了他胸前的襯衫,她帶著濃重的鼻音,聲音細若游絲,卻清晰地鑽進江臨的耳裡,震動著他的鼓膜與心臟。「江臨哥……其實……」她頓了頓,彷彿鼓起了畢生的勇氣,「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江臨撫著她背脊的手,猛然一僵。整個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懷中人輕淺的呼吸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腦中一片空白,所有關於恨意、屈辱、報復的念頭,都在這句輕柔的告白中,被震得粉碎。***黎華憶沒有察覺他的僵硬,或者說,她已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無法自拔。她的聲音帶著酒後的迷濛與一種回溯時光的悠遠。「在我還是『黎毅』的時候……」她輕聲說著那個早已被埋葬的名字,「在那個小城裡,因為我長得……不像個男孩,所以常常被附近其他的孩子霸凌。他們推我,罵我,搶我好不容易撿來的、可以換錢的瓶子……」江臨的腦海中,依稀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個總是獨來獨往、過分安靜瘦弱的男孩,有著一雙與他纖細身形不符的、清亮又倔強的眼睛。「我以為,全世界都討厭我。直到那天,他們又把我圍起來的時候,你出現了。」黎華憶的聲音染上了一絲微光,像是在講述一個神蹟,「你比我們都大幾歲,個子也高。你只是皺著眉頭,對他們說了句『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算什麼本事』,他們就嚇跑了。」「你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塵,還把口袋裡的一顆糖給了我。那顆糖……好甜好甜。」她在他懷裡蹭了蹭,像一隻尋求慰藉的貓,「從那天起,只有你,願意對我伸出援手,願意在我被所有人孤立的時候,陪著我說話。你給予我鼓勵,認可我的存在是值得被珍惜的。」江臨的記憶,隨著她的敘述,逐漸變得清晰。他想起來了,那個叫「小毅」的跟屁蟲。他當時只是覺得這孩子可憐,又格外安靜,順手幫了幾次,偶爾分享一些零食。他從未想過,自己無心之舉,竟在對方心裡刻下了如此深刻的烙印。「你叫我『小毅』的時候……」黎華憶的聲音哽咽得更厲害了,「我第一次感覺到,是真的有人把我……把『我』這個人,看在眼中,放在心裡。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因為嘲笑。你的眼神很乾淨,很溫柔。」「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麼的感動嗎?」她抬起淚水漣漣的臉,仰望著他。那雙桃花眼在淚光的浸潤下,洗去了所有媚態,只剩下純粹得令人心碎的孺慕與愛戀。「你就像我生命中,唯一射進來的一束光,將我本來黯淡無光、只有污泥與苟且的人生,徹底照亮。」江臨的心,被這份沉重而炙熱的情感燙得無處遁形。他看著她,喉嚨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那時候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能見到你。可是……」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被巨大的失落所取代,「只可惜後來,你就突然消失了。我到處找,到處問,可是誰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裡。那道光……就那麼熄滅了。我又變回了一個人。」江臨望著她,有些說不出話來。黎華憶眼眶再次泛紅,低聲笑了笑,但那笑容,裡頭卻藏著一絲苦澀。 「之前......你問我為甚麼要這樣對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太缺愛了吧。我發現只要我夠溫柔,夠體貼人,就有人會對我好。我以為……那就是被愛的方式。」江臨的心被愧疚緊緊揪住,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那時候……我因為家裡的因素,很突然地搬家了。對不起,小毅……我沒有在那時候就讓你知道,真的……非常抱歉。」當「小毅」這個名字,從他自己口中,帶著成年人的沙啞與懊悔,時隔十幾年後再次被念出時,江臨自己都感到一陣奇異的震動。這個名字,像一枚生了鏽的鑰匙,插入了他記憶深處一把早已遺忘的鎖。隨著「咔噠」一聲輕響,塵封的畫面與情感如潮水般奔湧而出。這個稱呼脫口而出的瞬間,他感覺自己不再是那個被情敵玩弄於股掌的、失敗的丈夫,而是變回了那個在舊時光裡,會對一個可憐男孩伸出援手的高中生。而這個名字,對黎華憶而言,則是世界上最溫柔的聲音。一聲久違的「小毅」,讓黎華憶的身體劇烈地一顫,新的淚水再次決堤,這一次不再是委屈或悲傷,而是失而復得的狂喜。她把臉重新埋回他的胸口,放任自己崩潰。這個稱呼,比任何安慰都來得更有力,彷彿有一種來自命運的奇蹟,跨越了十幾年的時光,將那個孤單的小男孩,與此刻在他懷中哭泣的「她」,溫柔地重疊在了一起。江臨只能更緊地抱住她,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衣衫,心中五味雜陳。他虧欠她的,遠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哭了許久,黎華憶的情緒才稍稍平復。她沒有離開他的懷抱,只是用一種帶著宿命般疲憊的語氣,繼續說道:「直到後來,我被認祖歸宗,回到了黎家……擁有了用不完的錢和權力。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藉著黎家的管道,去查你的下落。」她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冰冷的自嘲:「我終於查到你了,江臨哥……結果竟然發現,你已經結婚了。」江臨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結婚照上,那個挽著你手臂的女人是誰時,我真的覺得……老天爺在跟我開一個天大的玩笑。」她的指甲無意識地陷進江臨的背肌,傳來一陣微痛。「你的結婚對象,竟然是紀璇……是和我,也有一段露水情緣的璇姐。」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江臨的腦海中炸開。他一直以為黎華憶和紀璇的關係,是在他婚後才開始的。原來……竟然在他之前?這一切的糾葛,比他所知的要複雜、荒謬千百倍。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似乎都串連了起來。童年的相遇,長久的暗戀,重逢後的失望,以及那份荒唐的、將他捲入其中的半年之約。江臨感覺自己的聲音在發顫,他扶著黎華憶的肩膀,讓她稍稍離開自己的懷抱,迫使自己直視她那雙迷離的眼睛,問出了那個呼之欲出的問題:「所以……所以你那時候和我立下那個半年之約……是為了……」是為了報復紀璇?是為了報復他這個「背叛」了她期待的人?還是……面對他急切而混亂的目光,黎華憶臉上那份深切的悲傷與脆弱,忽然像融化的冰雪般,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而迷人的微笑,那笑容在酒精和淚水的催化下,顯得格外妖異,也格外動人心魄。她伸出纖長的食指,輕輕點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未竟的話語。「你猜呀~」她的聲音恢復了幾分平日的慵懶與魅惑,氣息如蘭,混著威士忌的醇香,吹拂在江臨的臉上,「你猜我……是為了得到璇姐、還是為了……得到你?」這個問題,像一枚精巧的羽毛,輕飄飄地落下,卻在他的心湖裡,掀起了滔天巨浪。江臨徹底愣住了,他的心跳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思緒一片混亂。 看著她眼中閃爍的、熟悉的挑釁光芒,一時間竟無法分辨,此刻的她,究竟是那個脆弱的「黎毅」,還是這個玩弄人心的「黎華憶」。然而,他卻再也得不到回答。話音剛落,黎華憶眼中的最後一絲光亮也渙散了。那份強撐起來的清醒與戲謔,終於被洶湧的酒意與耗盡心神的疲憊所吞噬。她的身體一軟,整個人便失去了所有力氣,向他懷中倒去。「喂……小憶?」江臨下意識地接住她,卻只感覺到她均勻而綿長的呼吸,溫熱地灑在他的頸窩。她在他懷裡,沉沉地睡著了。江臨僵硬地抱著這個燙手的謎題,寂靜的酒吧裡,只剩下兩人交織的呼吸聲。他低頭看著她恬靜安然的睡顏,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龐,在卸下所有偽裝後,竟透著一種孩童般的純粹與無辜。江臨看著她的睡顏,內心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同情、愧疚、溫柔,還有某種他不敢承認的悸動。他輕輕將黎華憶扶正,讓她靠在沙發上,然後從旁邊拿起一條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包廂內的燈光依舊昏黃,爵士樂的旋律在空氣中低迴,像是某種未完待續的告白。江臨看著黎華憶的睡顏,內心卻還未從剛才那些話語中抽離。恨意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悵然、複雜的憐惜,以及一個盤旋在心頭、得不到解答的巨大謎團。這半年的賭約,到底是為了紀璇,還是為了他?江臨苦笑了一下,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懷中的人能睡得更安穩一些。那些過往,如波濤般湧上心頭——童年的回憶、那聲「小毅」、她的眼淚與坦白、他胸口尚未平息的悸動。而他心裡最想問的問題,至今仍沒有答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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