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别传·同人续2】(1-2)作者:寂寂意独殊

送交者: 丫丫不正 [★★★声望勋衔R13★★★] 于 2025-12-14 17:38 已读4666次 1赞 大字阅读 繁体
之前的【穆桂英别传·续】是1
https://www.cool18.com/bbs4/index.php?app=forum&act=threadview&tid=14491335

作者原先名为xzy16888,之后改成:寂寂意独殊

【穆桂英别传·同人续2】(1-2)

作者:寂寂意独殊
2025/12/11发表于:sis001

第一章 自导自演

  上回说到,穆桂英那不成器的儿子杨文广,表面恭顺,背地里已由李元昊亲
信引着,在酒色赌博中越陷越深。此番设计之下又当如何波谲云诡,且听我慢慢
道来。

  转眼已是半月光景。

  清晨的穆柯寨,议事堂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重。深冬的寒气从门缝窗隙里
钻进来,空气清冷得刺骨。堂中地上,几口敞开的、钉着铜钉的大樟木箱摆成一
排,箱体宽大厚重。此刻,箱盖大敞,里面原本黄澄澄、亮闪闪的金银锭子、上
好皮货和古玩器物,几乎被扫荡一空。松木的香气中似乎有了一股寒意,萦绕在
堂中,衬得那点残余愈发可怜,也愈发让在场的人心头冰凉。

  库房管事刘老七,一张老脸失去了往日的精明气,灰暗而紧绷。他双手捧着
一卷边角都已磨出毛边的账册,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处泛出青白。他
的声音听起来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费劲地挤出来。

  「寨主,老当家……」刘老七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库
房历年来攒下的浮财、三处私矿这三季的进项、去年冬猎得来最好的那十张紫貂
皮、还有那对前朝的青铜兽面尊……全,全在这儿了。」他枯瘦的指尖颤巍巍地
指向箱内那点寒酸的剩余,仿佛怕触碰什么烫手的东西,又迅速缩回,「只是寨
主从天波府上带来的体己钱,折进去七成有余。除此之外,寨中日常的存粮采买、
兵甲军械的维护、还有兄弟们按例该发的冬赏银钱……账面上,已经是……已经
是连底子都刮干净了,一分多余的都挪不出了。」

  他话说完,肩膀垮塌下去,佝偻着背站在那里,不敢抬头看上座两人的脸色。
堂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清楚听见屋外寒风吹过旗杆时发出的、持续不断的呜
呜声响,更添了几分萧瑟。几个侍立在旁的寨中头目,个个脸色难看,眼观鼻鼻
观心,大气不敢出。

  上座,老寨主穆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那双粗粝、布满老茧的手掌,死
死地攥着紫檀木太师椅扶手上雕刻的蟠龙纹路,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得发白,
青筋如蚯蚓般在手背上隐现,那股力道仿佛要嵌进坚硬的木头里去。这位当年叱
咤风云,道上名号响当当的老人,此刻眉峰紧紧锁成一个川字,眼角深刻的皱纹
仿佛又深凿了几分,身上的锦缎袍子显得有些空荡,这些时日明显清减了不少。

  一侧端坐的穆桂英,藏青色的箭袖战袍衬得她面容如冰雪般白皙而冷静。那
战袍裁剪合体,肩线平直挺括,将她宽阔平直的肩膀轮廓清晰勾勒出来。战袍的
前襟被饱满的胸膛撑起一道优美而有力的弧线,布料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显出内
里肌体的丰腴与弹性。她坐姿笔挺,背脊如松,自有一种久经沙场淬炼出的沉稳
气度,但那双凤目之中,寒意却比堂外的秋风更甚。腰带勒在她纤细却柔韧的腰
肢上,束得紧实,腰带之下,平坦的小腹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但这平稳
之下,却像压着一块千钧巨石。

  自天波府杨家遭难,府库被抄检一空后,她带着文广和几位婶娘、旧部投奔
父亲的穆柯寨,已是将父亲的这份基业当作母子二人最后的依凭和指望。谁又能
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竟会在山下镇子的赌场里被人设下圈套,欠下数目惊
人的赌债,更被一伙横行横山的马匪趁机掳走,索要的赎金高得离谱,二者相加,
简直是要掏空穆柯寨的根基,断了所有人的活路。

  先前按照要求送去的赎金,如同石入深潭,连个像样的回响都没有,只换回
来几封措辞傲慢、充满挑衅意味的所谓「江湖名帖」,以及文广被扒下的一件外
氅——那伙人分明是吃准了穆柯寨的软肋,更深切地拿捏住了寨中此刻空虚的底
细,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爹。」

  穆桂英的声音打破了堂中令人窒息的沉寂。她的音色清冷,如玉石相击,但
内里却淬炼着不容动摇的决心,将那沉重压抑的气氛划开了一道口子。她抬起凤
目,眸光清亮锐利,直视着父亲穆羽,战袍下饱满的胸膛随着深呼吸微微挺起,
显出一种决绝的力度。

  「钱财是身外之物,去了还能再挣。但人还在他们手里,这钱若是再给出去,
买断一时的贪念,却买不来太平。救,一定要救,不能任他们拿捏!他们买不断
我穆桂英手中这柄刀!」

  「桂英!你待如何?」穆羽猛地转头看向女儿,眼中布满血丝,「那帮凶徒
自西夏入寇以来盘踞横山,吸纳流寇,吞并小股,如今已成气候,行事素来狠辣,
劫掠商旅、屠戮村庄从不手软!文广露白后他们竟敢直接潜入镇中绑人,胆大包
天,绝非易于之辈!西夏虽退走,寨中却家家戴孝。文广他自己糊涂,惹下这天
大的祸事,可寨子里这百十口青壮弟兄的身家性命……不能白白担上风险啊!咱
们已经损失了这么多钱财,难道还要再搭上人命吗?」

  穆羽的声音带着痛心和疲惫,他何尝不想直接出兵救人,但肩上担着全寨老
小的生计安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爹,您放心。」穆桂英闻言,霍然从椅上站起,身姿挺拔高挑,如一株傲
立山崖的青松,藏青战袍下,四肢修长而匀称,肩背线条流畅有力,腰肢虽被皮
带紧束显得纤细,却蕴含着柔韧的劲力。胸前战袍的布料被撑起饱满的弧度,随
着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而微微起伏。那股自丈夫杨宗保殉国之后便深深压抑在心
底的孤愤之情,以及多年统御沙场、号令千军所沉淀下的威严气势,在这一刻毫
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议事堂内,墙壁上插着的火把火焰,被她起身带起的气流拂
动,明暗摇曳的光影在她英气而美丽的侧脸上流动,映照着她紧抿的唇线和坚毅
的下颌。

  「女儿并非不知轻重,此行更不是逞一时之勇的莽撞之举。」她的声音沉稳
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镇定,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我只需要点选十名最
精锐的骑兵,全是当年帐下由我亲手训练带出来的贴身铁卫。他们熟悉横山各处
隐秘小径,弓马娴熟,格斗搏杀皆是好手。我等扮作陕中寻常的贩货脚夫,混入
山中。马匪挟持人质,行路不会太快,此刻必然还在横山某处巢穴休整,清点赃
物,防备也会相对松懈。我们扮作绸缎商队,暗中缀上他们的踪迹,查明其巢穴
确切位置与人手布置,再伺机雷霆一击,救回文广。若是探查清楚后,发现敌我
悬殊过大,事不可为,我们绝不硬拼,立刻撤回,从长计议。此行重在探查与突
袭,非为死战。」

  她说话时,目光如电,扫过堂下肃立的众人。在角落阴影处,一人默然独立,
身着半旧的靛色劲装,个头不算高大,但肩宽背厚,站姿稳如磐石,如同扎根在
地里,正是半年前前来「投奔」,因武艺出众、为人沉稳而被提拔为小头领的—
—李元昊。

  「李头领。」

  李元昊闻声,立刻抱拳上前一步,躬身垂首,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
带水:「属下在。」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靴尖前的地面
上,姿态恭敬,却不显得卑微怯懦,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这次深入横山救应,凶险难测。匪徒狡猾凶悍,山势复杂多变,需要借助
你的武艺和胆识,也需要你对西北山地的熟悉。你可愿同往?」

  「属下万死不辞!」李元昊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那双豹眼之中,
有精光倏忽闪过,那是一种不惧艰险的灼热,更深处却是一片看不透的沉静,
「必定竭尽全力,护得寨主周全,寻机救回少主!」

  穆羽看着女儿眼中燃起的,与昔年她执意要嫁给杨宗保时一般无二的倔强与
决绝光芒,再看看她身旁这位气度沉凝,一举一动皆透着力道,一看便知非池中
之物的李存孝,最后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外孙,终究是天波府杨家现存唯一的血脉
香火……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胸膛起伏,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所有翻腾的
愤怒、忧虑、无奈的情绪,在女儿坚定的目光和清晰可行的方略面前,终究只化
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事已至此……罢了!罢了!桂英,你务必记住,探查
清楚就立刻回来,不要恋战!一切以安全为上!存孝,」他看向李元昊,眼神复
杂,「老夫……老夫就把女儿和外孙的安危,托付与你了!」

  「老寨主放心!」李元昊再次深深躬身,「属下定以性命护得寨主与少主平
安归来!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横山山脉,犹如一头体魄庞然、正在沉眠的远古巨物,蜿蜒匍匐在铅灰色的
广阔天穹之下。峰峦叠嶂,如犬牙交错;森林深邃,似墨染浓云;沟壑险峻,若
大地伤痕。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无尽的山影层层叠叠,没入远天灰蒙蒙的雾气
之中。时值深秋向冬过渡,万物凋零,山色苍黄,只有耐寒的松柏还勉强维持着
些许苍黛的颜色,斑驳地点缀在灰褐色的山体上,更添萧索。一阵干冷刺骨的西
北风从高高的山脊上呼啸刮过,卷起地上枯死的落叶和细碎的石砾,打在人和马
匹裸露的皮肤上,带来清晰而持续的刺痛,风声在山谷间回荡,如同巨兽低沉的
呜咽。

  十余骑人马,就像滴落在巨兽粗糙脊背上的些许墨点,渺小而坚定,沿着那
仅容单骑蜿蜒通行的羊肠小径,悄无声息地向前挺进。小径是多年人迹兽踪踩踏
而成,崎岖不平,许多路段一边是陡峭岩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涧,险峻异常。
路面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和经年累月积下的、厚厚的腐烂落叶与苔藓,踩上去松软
陷足,发出轻微的窸窣声。马蹄事先都用粗麻布和软草仔细包裹了起来,落地时
几乎听不到蹄铁声响,只有偶尔不小心踩断隐藏在落叶下的枯枝,才会发出细微
的、难以避免的「噼啪」声,在空寂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引得众人立刻警惕
四望。

  队伍最前方,是一匹浑身毛色乌黑油亮如最上等绸缎、唯独四只蹄子雪白如
银的辽东健马,神骏非凡,顾盼间自有睥睨之态,正是穆桂英的爱驹「墨玉」。
马背上,穆桂英上身裹着一件灰扑扑、毫不起眼的赭石色粗布棉袄,外面套了件
边缘已经磨得起毛、沾着污渍的翻毛羊皮坎肩,头上戴着一顶能遮住耳朵和部分
脸颊的普通厚毡帽,帽檐压低,完全是一副走南闯北、饱经风霜的行脚商队首领
打扮。然而,即便是这样粗糙的衣物,也掩不住她高挑健美的身形。棉袄略显宽
大,但在山风吹拂下,偶尔贴紧身体时,仍能显出她宽阔平直的肩膀和挺拔的背
脊线条。坎肩下的腰肢被一条旧皮带紧束,更显纤细有力,仿佛蕴含着随时可以
爆发的柔韧劲力。

  她胯下的骏马步伐稳健有力,随着山势起伏而小幅度地、有节奏地颠簸着。
为了伪装得更彻底,她在劲装之外,还特意套了一件陕北寻常妇人常穿的靛蓝色
粗布长裙。这裙子质地粗糙厚重,裁剪宽大,本意是为了遮掩她矫健挺拔、不同
于普通女子的身形轮廓,尤其是便于骑乘的劲装所勾勒出的腿部线条。然而此刻,
由于长时间骑乘在马背上,马鞍的鞍鞯将宽大的裙摆紧紧收束、压迫在她腰臀腿
股之间,那紧绷的粗布裙料便清晰地、毫无保留地勾勒出她被鞍鞯承托和挤压的
部位——那是两团异常饱满、丰隆、沉甸甸地压在马鞍上的圆润臀峰,在粗糙布
料下隆起惊心动魄的弧度。

  长年累月严格的习武锻炼和沙场征战,让她的身体绝非深闺弱质的纤柔,而
是充满了力量与生命力的健美。翘臀并非柔软松弛的脂肪堆积,而是厚实、紧韧、
充满惊人弹性的,仿佛上好的丝绒包裹着温润而有力量的玉脂,饱满鼓胀,蕴藏
着惊人的韧性与潜在的力量。此刻,随着马匹行进时稳定而持续的节奏,那丰腴
的臀股与身下坚韧的鞍鞯相互摩擦、挤压、形变,发出一阵阵极其细微却又能被
近处的人隐约捕捉到的、带着独特弹性质感的沙沙声与皮革摩擦的微响,仿佛熟
透的、饱含水分的丰硕果实,在厚实的绒布垫子上被自身的重量缓缓碾压、揉动,
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她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如松如竹,颈项修长,即便戴着毡帽,也能看出其
优美的线条。双腿习惯性地紧紧夹着马腹,小腿肌肉因长时间控马而微微绷紧,
隔着裙布也能感觉到其匀称有力的轮廓。控缰的手指稳定而放松,指节分明,手
掌宽大,显然是一双惯于执握刀枪弓箭的手。尽管衣衫朴素,满面风尘,但那经
由无数血与火淬炼而出的统帅气质,以及这具在漫长戎马生涯中被锻造得既高挑
矫健、又发育得饱满丰腴的成熟女性躯体所自然散发出的、迥异于深闺弱质的强
悍生命活力与力与美结合的独特魅力,仍在这种最细微的动态中不经意地流露出
来。靛蓝布裙下,那朗润丰硕的身体轮廓,行走在这崎岖山道上,在静谧的环境
中竟显得异常突出,仿佛比胯下雄健的墨玉驹本身更彰显着一种磅礴而内敛的、
属于将军与女性的复杂诱惑。

  李元昊牵着他那匹看似普通、实则筋骨强健、脚力悠长的黄骠马,默不作声
地跟在穆桂英侧后方约三步的距离。他低垂着眼睑,目光似乎专注于脚下坎坷不
平、随时可能打滑的路面,呼吸平稳,脚步扎实。但那视线边缘,却总是难以完
全避开前方那抹随着山间跋涉步伐而自然律动、在粗糙的靛蓝色布裙下反复漾开
饱满起伏弧线的身影。那圆润的轮廓,行走间微微的弹动与细腻的形变,像磁石
一样吸引着注意力。饶是他身份尊贵,见识过无数各地美人、舞姬,此刻心中也
禁不住泛起阵阵微澜,暗自称奇:这女子确非寻常,连这身段也异于常人。丰腴
之处犹如最肥沃的膏腴之地,饱满得似乎要溢出来,充满了成熟女性极致的肉感
魅力与力量;而紧韧之处又似百炼精钢,线条流畅而蕴含爆发力,那是无数次挥
枪舞刀、驰骋沙场淬炼出的果实。行走间,弹性、柔美与刚健奇妙地结合在一起,
矛盾却又和谐统一于这一具躯体之上,堪称是自然造化与严酷沙场共同淬炼出的、
独一无二的珍宝。李元昊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微微收紧,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
察觉的、混合着欣赏与淫邪的光芒。

  前方探路的老哨长张铁胆,是个精瘦黝黑、脸上皱纹如刀刻、眼神锐利如鹰
隼的老行伍,年轻时曾是穆羽的得力手下,后来跟着穆桂英南征北战,对横山地
形了如指掌。此刻他轻轻勒住马头,转过身来,压低了嗓音,用一种在山谷中能
清晰传递又不过于突兀的音量说道:「寨主,前面就是『一线天』谷口了。看地
上的痕迹,蹄印还很新鲜杂乱,旁边还有马粪没完全冻硬,气味尚存,估计有大
股马队刚过去不到半天,看方向,应该是进了这个山谷深处。山谷另一头有岔路
通往几个废弃的矿洞和猎户棚子,易守难攻,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穆桂英闻言,凤目微眯,如电般的目光迅速扫过前方地形。两侧是近乎垂直
的陡峭崖壁,高耸险峻,裸露的岩石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铁褐色,仿佛被无形的巨
力硬生生劈开,留下这狭窄的一线天空。狭窄的谷底宽度不过数丈,最窄处仅容
两马并行,地面堆满了大小不一、棱角尖锐的崩塌山石,乱石嶙峋,如同巨兽口
中参差不齐的獠牙,透着险恶与荒凉。高处狭窄的岩缝间,寒风尖啸着穿过,发
出持续不断的、如同哭泣般的呜咽声,刮得人耳朵生疼,衣袂翻飞。石缝里只有
几簇稀疏的枯黄野草,无精打采地打着卷,更添肃杀。地面上,蹄印深深浅浅,
杂乱交叠,深深陷入由土壤和砂石混合的松软地面,一路向着山谷深处那片被阴
影笼罩的幽暗坳地延伸而去,显然是有载着重物或人员的马队频繁经过留下的,
而且数量不少。

  「铁胆叔。」穆桂英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惯常发号施令的条理,在风声
中稳稳传出,「你带两个人,想办法从侧面缓坡绕上去,攀上左前方那块突出的
鹰嘴岩,居高临下哨探山谷深处的情况,注意隐蔽,仔细观察匪巢规模、明暗哨
位、人员活动,千万别暴露行迹。赵六、王麻子,你们俩退回百步,分别盯住我
们来时的左右两条岔路口,若有任何异常动静,无论是人是兽,立刻发射响箭示
警。其余的人,全部下马,将马匹牵到右侧那片乱石后面隐蔽起来,拴好,喂些
草料饮水。然后跟着我,缓慢向前移动,注意脚下石头和树藤,尽量不要发出任
何声响,先摸清谷口附近的情况。」

  命令下达得果断明确,众人凛然遵从,各自无声而迅捷地行动开来。穆桂英
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轻盈矫健如燕,落地时双足如同钉入地面,悄无声息,展
现出极佳的控制力。她伸手牵过墨玉驹的缰绳,拍了拍它脖颈以示安抚,然后将
其交给一名铁卫牵往隐蔽处。下马行走时,那厚重的靛蓝布裙摆脱了马鞍的束缚,
自然垂落荡开,暂时遮掩了方才被窄小鞍鞯紧绷勾勒出的惊心动魄的圆润曲线。
然而,随着她迈开步子,在乱石嶙峋的谷底小心前行,粗糙的布料再次随着动作
贴合身体,行走间腰臀自然而然地发力摆动,以保持平衡。丰硕饱满的臀峰随着
稳健有力的步伐弹奏出一曲充满诱惑的韵律,每一步踏出,沉实的落步力道都通
过腰肢核心传递,使得那两团圆润如熟透蜜桃般的质地极佳的温软膏腴在裙布下
清晰地隆起、随着步伐微微颤动、然后又富有弹性地恢复原状。即便她下盘功夫
扎实,常年习武使得步履极稳,在这乱石密布、深浅不一的谷底也需时刻小心调
整重心和落脚点,愈发显出独属于穆桂英的飒爽风姿。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向前缓慢推进了大约三十余丈,距离谷口那片相对开阔
的坳地还有百步之遥时——突然!

  「哗啦——砰!」

  前方大约二十丈远,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岩石后面,猛地站起一个身影,紧接
着是瓦罐摔在石头上碎裂的清脆响声,在这片刻意维持的寂静山谷中显得格外刺
耳惊心!那是个衣衫穿戴得歪歪斜斜、帽檐都压塌了遮住半张脸的汉子,脸色通
红,满身酒气,手里还拎着个晃晃悠悠、几乎空了的酒囊,显然刚才正躲在石头
后面解手兼偷懒喝酒,被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穆桂英一行人吓得魂飞魄散,手一
松,酒囊和原本放在旁边石头上喝水的破陶罐都摔在了地上。

  「妈呀!有……有人!不是咱们的人!」那汉子醉眼朦胧,待稍微看清来者
虽作商旅打扮,却人人牵着马、身上带着兵刃,眼神锐利,行动间悄无声息,顿
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残余的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冷汗涔涔而下。他踉踉
跄跄地转过身,连滚爬爬地就往山谷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扯开破锣般的嗓子,
用尽平生力气声嘶力竭地狂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格外骇人:「头儿!头儿!
不好了!有硬点子摸进来了!带着马!人不少!到谷口了!」

  穆桂英心猛地一沉,但面上却丝毫未显慌乱,多年的沙场历练让她在危急关
头反而更加冷静。

  「全体上马!准备迎敌!」她清叱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力,瞬间传遍小队。

  众人反应极快,立刻转身奔向藏马处,动作迅捷如豹。穆桂英几个起落便冲
到墨玉驹旁,一把扯开缰绳,甚至来不及解开包裹马蹄的麻布,直接翻身而上,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她伸手从马鞍旁摘下那杆用布套裹着的亮银点钢枪,抖手甩
开布套,修长冰冷的枪尖在黯淡的天光下骤然闪烁出逼人的寒芒。藏青色的棉袍
在她疾驰中向后猎猎飞扬,紧束的犀带将她柔韧有力的腰肢勒得不盈一握,平坦
紧实的小腹因为全力催动战马而微微向内收束,隐约显露出流畅有力的腹肌线条。
她挺直腰背,胸膛自然挺起,饱满的弧线将粗布棉袄撑起,随着急促的呼吸而明
显起伏,更显身姿挺拔高挑,英气勃发。

  然而,对方反应的速度比预想的更快,或者说,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彻底打
乱了一切从容布置的步调,将小队提前拖入了最不愿面对的正面硬仗。

  那醉汉的喊声,如同烧红的铁钎猛地捅进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原本死寂一
片、只有风声呜咽的山谷深处,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哪儿来的点子?摸到这儿了?哨子呢?!」

  「快!快抄家伙!都他娘的起来!」

  「肉票!看紧肉票!别让人趁乱给摸走了!」

  杂乱、惊慌、夹杂着浓浓睡意或是未醒酒意的吼叫声、骂骂咧咧的脏话、兵
器匆忙碰撞的叮当声、皮甲束带摩擦的窸窣声、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马匹不安
的嘶鸣声……从前方山岩后面、几个天然形成的幽深洞穴和几间胡乱搭建的简陋
窝棚里汹涌传来,如同沸水泼油。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数十个身影从各自的
藏身处连滚爬出,大多衣衫不整,有的边跑边慌乱地往身上套着皮甲或铁片札甲,
有的连帽子都戴反了,有的光着膀子提着刀就冲了出来,手里抓着各式各样、五
花八门的兵刃——沉重的朴刀、带着倒刺的铁尺、狼牙棒、长矛、甚至还有干农
活用的锄头和草叉,毫无章法、乱哄哄地涌到了谷底相对开阔一点的空地上,挤
成一团,眼神惊疑不定地望向谷口方向。

  但这群匪徒绝非乌合之众。短暂的混乱之后,在那疤面匪首和几名核心下属
的连声怒骂和踢打下,迅速显露出凶悍的本色。他们虽然衣着杂乱,但不少人眼
神凶狠,脸上带着伤疤,身上煞气颇重,显然是见过血、敢拼命的亡命之徒。很
快,在几个小头目的吆喝下,匪徒们开始勉强聚拢,刀枪对外,形成了一个虽然
松散但已有雏形的半圆形包围圈,堵住了通往山谷深处的道路。更有七八个手持
弓箭或弩机的匪徒爬上了两侧岩壁的突出位置,张弓搭箭,锋镝寒光对准了谷口
方向,动作竟颇有章法,似有军旅之风。

  为首一人,身材格外魁梧雄壮,像半截铁塔似的,满脸横肉堆垒,不太像汉
人,倒有异族之感。一道显眼的、蜈蚣似的刀疤从左额角斜着划到右下颌,为他
平添了几分狰狞凶悍之气。此刻他只披着一件看起来颇为厚重、毛色杂乱的熊皮
大氅,敞着怀,露出毛茸茸、肌肉虬结的胸膛,手里提着一柄沉甸甸、刀背厚实
的鬼头大刀,刀柄上缠着脏污的布条,正是这伙马匪的头领。他显然也是刚从睡
梦中被惊醒,眼中布满血丝,又惊又怒地瞪向谷口方向,待看清只有十余骑时,
惊怒稍减,但凶光更盛。

  只是当他看到穆桂英这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精气内敛、眼神锐利沉
静,即便在突发情况下上马列阵也丝毫不乱,马匹虽然静立却显得雄健不安,不
断打着响鼻,马蹄刨地,队形虽因地形狭窄未能完全展开,但隐隐已成互相呼应
护卫之势,尤其是为首那名虽然作粗布男装打扮却难掩窈窕高挑身段、面容白皙
冷峻、气度森严凛然如寒梅傲雪的女子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横肉都抖
了一下,刀疤显得更加扭曲。

  「穆……穆桂英?!」匪首倒吸一口凉气,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位名震
天下、让许多绿林人物和辽夏将领都闻风色变的女将军,竟然真会为了儿子亲自
追进这险恶的横山深处,而且还如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大哥!看那身形气势,恐怕真是那娘们!」旁边一个尖嘴猴腮、作师爷打
扮的人颤声说道,手里攥着一把铁骨扇,指节发白。

  「真他娘的晦气!撞上硬茬子了!」疤面匪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眼
中凶光闪烁不定,但深处也有一丝凝重。「兄弟们!别他妈愣着!抄家伙!给老
子把他们围死了!弓弩手准备!别放箭,听老子号令!老二!老三!你们带十几
个弟兄到后面去,把肉票给老子看死了!堵住嘴捆结实了!要是少了一根汗毛,
老子活扒了你们的皮!」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指挥这群因惊慌而有些失措、
但又因头领在场而勉强稳住阵脚的手下。

  普通匪徒们这才勉强定了定神,在头领的积威和眼前明显人数占优的情况下,
凶性被激发出来,发出杂乱而充满恐吓意味的吼叫,刀枪晃动,进一步收紧包围
圈,但不少人眼神游移不定,腿肚子都在微微打颤——穆柯寨的威名,尤其是穆
桂英「浑天侯」的赫赫战功,在周边的绿林道上和边境地区,有时候比官府的海
捕文书还要吓人。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名将,不是他们平时打劫的商
队护卫可比。

  穆桂英此刻已然重新稳坐于墨玉驹背上,左手控缰,右手平端亮银枪,枪尖
斜指前方地面,稳如磐石。墨玉驹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战意与四周弥漫的杀气,人
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激昂、穿云裂石的长嘶,前蹄重重踏落,震得地面微颤。
她稳稳坐在鞍上,目光冷冽如寒冬最深处的冰湖,迅速扫过眼前这群明显是悍匪
而非普通毛贼的敌人,心中念头电转,飞快盘算着。

  对方人数约是己方的三倍有余,而且占据了谷内相对宽敞的地形,两侧还有
弓弩手居高临下威胁,地形于己方极为不利。但对方阵型仍显涣散,大多数人脸
上惊惶之色未褪,士气显然因自己的名头而受到打击。己方虽然人少,且地形不
利,但全是经历过战阵、配合默契的百战精锐,个人武艺和装备远胜匪徒,更兼
救人心切,士气高昂。若能趁对方立足未稳、阵脚混乱之际,自己与李存孝等骤
然发动迅猛突击,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匪首,或许可以一举击溃其指挥中枢,震
慑全场,然后趁乱直冲关押文广的窝棚!

  「李存孝!」她清叱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决断和信任,传入身侧
之人的耳中。

  「在!」李元昊早已上马,横刀立马于她左翼稍前半个马身的位置,闻言沉
声应道,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前方的匪众,尤其是那疤面匪首和两侧岩壁上
的弓弩手。他手中的厚背砍山刀刀刃宽阔,在黯淡光线下泛着乌沉沉的寒光,刀
柄被他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握住。

  「你带铁胆叔等五人,护住队伍左翼,重点是缠住并击溃从右侧岩壁下可能
扑过来的敌人,同时提防上方冷箭!不求杀敌多少,务必搅乱其右翼,吸引部分
弓弩注意!其余的人,跟着我,目标直取匪首!冲垮中路,打开缺口!」穆桂英
瞬间做出战术决断,手中亮银点钢枪嗡地一声轻颤,修长冰冷的枪尖划破空气,
笔直地指向那疤面匪首,一股汹涌的杀气骤然锁定了对方!

  「得令!」李元昊毫不迟疑,低喝一声,猛地一夹马腹。他那匹看似普通的
黄骠马在这一刻爆发出与其外貌不符的惊人速度和冲刺力,如同离弦之箭,带着
五名神情冷峻、悍不畏死的铁卫,如同一把淬火的尖刀,斜刺里猛地插向右侧正
试图包抄过来、吆喝最凶的十余名匪徒!他的刀光乍起,如同匹练横空,冲在最
前面的两名匪徒尚未看清刀影,便觉得脖颈一凉,鲜血喷溅,惨叫着倒地。

  而与此同时,穆桂英已经一马当先,挺枪跃马,向着匪首所在的中路直冲过
去!「随我冲!」她的清喝声在山谷中回荡。藏青色的粗布棉袍在她疾驰中向后
猎猎飞扬,紧束的皮带将她柔韧有力的腰肢勒得愈发显得纤细却充满力量,平坦
紧实的小腹因为全力催动战马而深深内收,与挺起的饱满胸膛形成惊心动魄的曲
线对比。马鞍之上,她那因疾驰而不得不紧贴鞍鞯、全身心操控马匹与长枪的丰
腴臀股,此刻承受着比步行时剧烈得多的颠簸、挤压与摩擦。墨玉驹每一次强有
力的后蹬发力、肌肉贲张的前冲,马背随之产生的剧烈起伏和冲击,都让那两团
圆硕饱满如同倒扣玉碗、又似熟透水蜜桃的臀肉,在马鞍上承受一次重重的墩压、
撞击,然后瞬间弹起、复位,粗糙的靛蓝裙布深陷进饱满的臀缝沟壑,勾勒出浑
圆丰隆的轮廓,又被充满力量的肌体弹性迅速撑开、形变,周而复始地勾勒出惊
心动魄的起伏弧线与动态韵律,在高速剧烈的运动中形成了一种充满原始力量美
感和肉体生命韵律的狂暴节奏,仿佛那不是寻常的血肉之躯,而是两座随着战鼓
轰鸣而震颤律动、充满澎湃生命力与热度的温软山峦,伴随着战马的嘶鸣与蹄声,
带着一种碾碎一切阻碍的、无声而磅礴的惨烈气势,向着敌阵席卷而去!她的身
姿在鞍上稳如山岳,手臂与腰胯随着马匹起伏自然协调摆动,展现出人马合一的
极高境界,更显英姿飒爽,锐不可当。

  「拦住她!快给老子拦住她!放箭!射马!」疤面匪首又惊又怒,似乎没想
到对方人少还敢主动发起如此悍勇的冲锋,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他挥动着鬼头大
刀狂吼,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几名自恃悍勇、想在头领面前表现的
匪徒嚎叫着,挥舞着朴刀、狼牙棒等重兵器迎了上来,试图阻挡这员女将的锋芒。

  穆桂英凤目含威,瞳孔中寒光凝聚,手中银枪如出海蛟龙,又似梨花飘雪,
一点寒星乍现即没,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噗噗」两声轻响,枪尖已精准无比
地、如同长了眼睛般刺穿了最前面两名匪徒的咽喉,鲜血顺着血槽标射而出。她
手腕轻巧地一抖,两具尚未完全倒下的尸体便被枪杆上蕴含的巧劲甩飞出去,如
同两袋沉重的沙包,狠狠撞倒了后面跟着冲上来的三人,引起一阵惊呼和混乱。
她的马速丝毫未减,枪影点点,如同疾风骤雨中飘洒的凌厉梨花,又似毒蛇吐信,
灵动狠辣,所过之处,匪徒的惨呼声接连响起,非死即伤。或刺喉,或穿心,或
挑破手腕,每一枪都简洁有效,直奔要害,绝无多余花哨。那份身手的矫健敏捷,
那份对敌的冷静狠辣与精准判断,与她鞍上那具饱满丰腴、随着战马狂野奔腾而
剧烈起伏律动、充满生命热力的成熟娇躯,形成了奇异而震撼的对比——既有成
熟女性极致的丰润柔美和肉感魅力,又有沙场统帅的杀伐决断与凛然威严,更兼
具绝世武将的雷霆手段与矫健身手!粗布衣物掩盖不住她高挑健美的轮廓,激烈
的动作让她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更添几分凌厉的美感。

  疤面匪首看得眼角直跳,心惊肉跳,深知绝不能让这位女煞星近身,否则自
己恐怕难以抵挡。他一边向后挪动脚步,一边扯开嗓子嘶喊:「放箭!快他娘的
放箭!射她的马!射马!」

  岩壁上的七八名弓弩手闻令,虽然心中对穆桂英亦有惧意,但也不敢违抗头
领,只得咬牙松弦。嗖嗖的破空声响起,七八支箭矢从不同角度稀稀拉拉地射了
出来,有长箭,有弩矢。然而这些匪徒的弓弩并非制式军械,力道参差不齐,仓
促之下瞄准也差,大多歪歪斜斜,力道绵软。穆桂英临危不乱,单手持枪,手臂
运劲,舞动开来,枪影化作一片闪烁的银光,如同在她身前绽开了一朵致命的金
属花朵,拨打雕翎,动作流畅而精准。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中,大部分箭矢纷纷
被枪杆磕飞坠地,擦着马身或人身掠过,偶尔有一两支角度刁钻的弩箭,也被她
微微侧身或用枪纂扫落。墨玉驹也极通人性,与主人心意相通,左冲右突,灵活
地摆动身躯,避开了几支射向它胸腹要害的箭簇,只是臀部被一支流矢擦过,划
开一道浅浅的血口,更激得它狂性大发,冲势更猛。

  然而匪徒毕竟人多,而且被逼到了绝境,一些凶悍之徒见头领在后督战,弓
弩效果不佳,也开始红了眼,嗷嗷叫着拼起命来。五六个使着不同兵器的悍匪从
不同的方向,趁着穆桂英拨打箭矢、枪势稍缓的间隙,朝着她和身侧护卫招呼过
来,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混战之中,穆桂英既要护住自身和战马周全,又要兼
顾同伴的安危,一杆银枪虽然凌厉无匹,接连刺倒数人,但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
攻击,也难免有些左支右绌,枪势不得不回缩防守。一名身形矮壮如石墩、满脸
麻子的匪徒觑得一个空隙,竟然伏低身体,避开横扫的枪影,一柄沉重的、带着
倒刺的铁尺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疾扫向她腰间左侧空档,角度极为刁钻阴毒!
这一下若是扫实,纵然有皮甲护腰,也难免骨断筋折!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生死悬于一线!

  「寨主当心左侧!」一声沉稳却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提醒如同炸雷般在穆桂英
耳畔响起,盖过了战场喧嚣。

  李元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翼混战中杀透重围,疾驰而至!他竟然在激烈
的混战中舍弃了马匹,双足在几块突出的岩石上迅疾几点,身形如鹞子般腾空而
起,整个人如同展翅的大鹏般凌空扑来,手中那柄厚背砍山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尖
啸,后发先至,刀光如匹练般斩向那柄偷袭的铁尺!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令人牙酸的金铁猛烈撞击的巨响爆开!火星四溅!那柄偷袭
的铁尺被李元昊势大力沉、蕴含内劲的砍山刀劈得直接脱手,旋转着倒飞出去,
哐当一声砸在岩壁上!那矮壮匪徒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手上传来,虎口
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整条手臂都麻木了,惨叫着踉跄倒退,撞倒了身后另一名
匪徒。李元昊凌空落地,脚步因为巨大的冲力和落地角度而微微踉跄了一下,顺
势一个旋身,刀光再闪,将另一名试图趁机偷袭穆桂英马腿的匪徒劈翻。然而就
在他旋身挥刀的瞬间,肩头后侧处的衣袍被另一名匪徒从侧面趁机刺来的长矛矛
尖划破,「嗤啦」一声,带出了一溜血花,皮肉翻卷,鲜血迅速涌出,染红了布
料。但他却恍若未觉,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一刀凌厉无比地横斩,刀锋划过一
道冰冷的弧线,将那偷袭得手、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匪徒连人带矛劈翻在地,动作
干脆利落,狠辣无比,带着一种沙场搏命才有的惨烈杀气。

  「李头领!」穆桂英一枪逼退正面的敌人,眼角余光瞥见他肩头瞬间被鲜血
染红了一片,甚至能看到翻卷的皮肉,凤目不由一凝,心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感激、信任,以及一丝更深的,难以言喻的警惕。这伤势虽不重,但他竟能
如此悍勇,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不妨事!皮肉小伤!」李元昊低吼一声,声音依旧沉稳有力,甚至带着一
股嗜血的亢奋。他手中刀光如同翻滚的乌云匹练般展开,刀法大开大合,又兼刁
钻狠辣,牢牢护在穆桂英身侧左翼,与两名趁机扑上的持刀悍匪战在一处。在穆
桂英看来,他的刀法似乎朴实无华,没有太多花巧变化,但每一刀都势大力沉,
角度精准毒辣,带着一种从尸山血海的军旅中磨练出的、以命搏命的惨烈杀气,
往往只是简单直接的三两招之间,虚晃、格挡、猛劈,便让对手非死即残,失去
战斗力。他那并不高大却异常敦实精悍、肌肉虬结的身躯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
怪力和耐力,动作迅猛如扑食的猎豹,步伐却又在激烈的搏杀中稳如磐石,在混
乱的战团中,牢牢钉在穆桂英的侧翼,为她挡开、化解了来自视野死角和侧后方
的大部分攻击与威胁,如同最坚固的盾牌。

  有了李元昊这员悍不畏死、武艺高强绝伦的猛将拼死护住侧翼要害,穆桂英
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手中的亮银点钢枪得以全力施为,枪影更加绵密凌
厉,如同暴雨梨花,又似银蛇乱舞,瞬间又挑翻了三名扑上来的匪徒,其中一人
被她一枪洞穿胸口,挑飞出去,重重砸在匪群中,引起一阵惊呼。她距离那疤面
匪首已不足五丈之遥!匪首连连后退,脸色发白,额头见汗,口中虽然还在不停
地喝骂催促手下上前阻拦,甚至挥刀砍翻了一个畏缩不前的喽啰,但眼神却不受
控制地、焦躁无比地频频瞟向后方的窝棚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穆桂英即将突破最后一道由几名死忠匪徒组成的、薄弱的阻拦,手中枪
尖的寒芒几乎已经要触及匪首胸前,凌厉的杀气刺得对方肌肤生疼时——「头儿!
头儿!大事不好了!」后方窝棚处,连滚爬出一个满脸惊恐之色、帽子都跑丢了
的小头目,声音都吓得变了调,尖锐而颤抖,充满了慌乱,「那……那姓杨的小
子……他……他想趁乱钻后面那个窄山缝逃跑!老三正带人堵他呢!可那小子不
知道从哪儿摸了块石头乱砸,还咬人!快!快再多派几个人过去!那缝太窄,不
好抓,怕他真钻进去了!」

  疤面匪首闻言,像是心中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猛地跳将起来,再也顾不
得眼前岌岌可危的战局,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急怒而扭曲:「什么?!一群没用
的废物!老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看好他!你们……」他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竟转身就要往窝棚方向冲去,跑了两步又猛地回头,对着身边几个一直跟着、武
艺最好的心腹吼道:「你们几个,别在这儿杵着了!跟老子来!其他人,给老子
顶住!拼死也要顶住!谁他娘的后退,老子先宰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是临阵脱逃的变故,让匪徒本就因穆桂英和李元昊的悍
勇而低迷混乱的士气更是雪上加霜,直接降到了谷底,濒临崩溃。头领竟然在双
方激战正酣、己方人数仍占优的关键时刻要撤走?还要带走身边最得力的几个精
锐心腹?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甚至出现了后退的迹
象,眼神里充满了困惑、惊慌、被抛弃的愤怒和更深的惧意。包围圈出现了明显
的松动和裂痕。

  穆桂英却是精神陡然一振!文广果然被关押在后方窝棚,而且还在试图寻找
机会逃跑!这无疑是天赐的良机!匪首自乱阵脚,军心涣散,正是突击救人的最
佳时机!

  「贼首已乱!军心已散!随我冲!」她轻叱一声,手中银枪如毒龙出洞,枪
尖震颤,发出嗡嗡轻鸣,直取因匪首慌乱后撤而露出的防线缺口。李元昊眼明手
快,几乎与她同时发动,砍山刀一个迅猛无比的横扫千军,刀风呼啸,将两名试
图补位堵住缺口的匪徒狠狠砍翻在地,为穆桂英的突进彻底扫清了道路。

  五六名穆柯寨铁卫紧随其后,战意高昂,如同烧红的锥子刺入冷油,又似虎
入羊群,狠狠刺入了匪群已然松动、濒临崩溃的防线,刀枪并举,血肉横飞,目
标直指那几间简陋的窝棚!匪徒们再无战心,发一声喊,四散溃逃,除了少数死
硬分子还在顽抗,大多数人已经扔下兵器,向山谷深处或两侧山坡逃窜。

  疤面匪首带着四五名心腹,刚冲到窝棚附近,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穿着赭色
窄袄、脸上身上满是污迹和擦伤的少年,正被三名匪徒连拉带拽、费劲地从一道
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处黑暗不知通往何处的石缝里往外拖,正是杨文广。
少年脸上尽是污泥和泪痕混合的污迹,嘴唇因为恐惧、寒冷和挣扎而不住地哆嗦,
甚至咬出了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慌乱和绝望,正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手脚
乱蹬,不想被拖出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小兔崽子!都到这地步了还敢跟老子耍花样逃跑!」匪首好似怒从心头起,
恶向胆边生,加上战局不利的憋闷,一股邪火全撒在这少年身上。他上前抡起蒲
扇般的大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杨文广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窝棚附近显得格
外清晰。杨文广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嘴角破裂渗血,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般瘫软下去,再无力挣扎,只是蜷缩在地
上低声抽泣,身体不住发抖。

  「大哥,现在可咋办?穆桂英他们杀过来了!」一个心腹小声问道。回头望
去,只见穆桂英等人已经冲破最后一道薄弱的阻拦,如同劈波斩浪般杀透溃散的
匪群,距离这窝棚不过三十余步了,沿途敢于阻拦的匪徒非死即伤,竟无人能稍
稍延缓其锋芒片刻。尤其是穆桂英,手中银枪染血,凤目含煞,马势不减,正朝
着这边疾冲而来,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人胆寒。

  疤面匪首脸色却是沉然,看看地上瘫软如泥、只会低声哭泣的杨文广,又看
看势不可挡、越来越近的穆桂英,尤其是她身边那个虽然肩头染血、却依旧如修
罗杀神般凶悍迫人、眼神冰冷扫视这边的矮壮汉子,他猛地抬起头,望向穆桂英
冲来的方向,运足中气,用那带着浓重西北口音的破锣嗓子吼道,声音在山谷中
回荡:「穆桂英!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这一声吼,在因为匪首后撤、匪群溃散而显得有些诡异的山谷混战中,显得
格外刺耳。正在追杀溃匪、冲向窝棚的穆柯寨众人,动作都不由得为之一缓,勒
住马匹,但仍然保持着警惕的阵型。匪徒们大多如蒙大赦,纷纷后退,拉开距离,
惊魂未定地看着这边。

  穆桂英勒住墨玉驹,银枪斜指地面,枪尖血珠滴落。她胸膛微微起伏,饱满
的曲线在粗布衣下明显起伏,额前几缕青丝被汗水粘在白皙的额角,更添几分战
后的凌厉美感。她凤目含霜,冷冷地盯住匪首,等待他的下文,眼神锐利如刀,
仿佛要将他刺穿。李元昊持刀护在她身侧,同样浑身浴血,肩头的伤口还在缓缓
渗出血迹,将他半边衣衫染红,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牢牢锁定着匪首及其身
边的那几个心腹,身体微微前倾,肌肉紧绷,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发难的姿态,
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匪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用吼叫般的声音说道,但气势已
经弱了许多:「穆桂英!算你狠!老子今天认栽了!没想到你这娘们真有胆量追
进这横山老林,还他娘的这么能打!老子这些兄弟折了不少,算我们踢到铁板了!」

  他顿了顿,用刀尖指了指地上瘫软的杨文广,语气带着不甘和市侩:「你这
不成器的儿子,人,你可以带走!」

  此言一出,残存的匪徒中顿时产生了一阵更明显的骚动,大部分人面露不解
和愤懑,低声咒骂,有人却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匪首的声音陡然又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江湖人特有的狠厉与讨
价还价的算计,「老子这些兄弟不能白死、白忙活这一场,老子这面子也不能白
丢!之前你们穆柯寨送来的那些赎金,就当是给老子压惊的钱、还有给受伤弟兄
们的汤药费、抚恤金!另外,你得在这里,当着众兄弟的面,立个誓!今日之后,
你我两家两清,穆柯寨不得再以此事为借口,入横山找老子寻仇!否则——」他
猛地弯下腰,将手中那柄鬼头大刀冰冷沉重的刀锋,紧紧贴在杨文广的脖颈皮肤
上,微微用力,刀刃陷进皮肉,压出一道血痕,「老子现在就撕票,大家一拍两
散,谁也别想落着好!老子烂命一条,换你天波府独苗,不亏!」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金属触感紧贴着最脆弱的皮肤,刀刃的寒意直透骨髓。
杨文广吓得魂飞魄散,最后一点力气都泄了,裤裆处瞬间湿了一大片,传来一阵
尿骚味,他涕泪横流,朝着穆桂英的方向发出杀猪般的哭喊,声音凄厉:「娘!
娘亲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救救我啊!」

  穆桂英握着枪杆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得发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胸膛之中,怒火与冰冷的杀意如同岩浆与寒冰交织般翻腾涌动,灼烧着她的五脏
六腑。看着儿子那副不成器、贪生怕死、丢尽杨家脸面的孬种模样,再看看地上
倒下的、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铁卫弟兄的尸体和伤员,她恨不得立刻催马
上前,将这伙贼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用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兄弟,洗刷今日
的耻辱。然而,文广的性命此刻就捏在对方手里,那冰冷的刀锋随时可能落下,
割断那脆弱的脖颈。匪首提出的条件——放弃追索已经付出的巨额赎金,换取人
质安全,并且承诺不再因此事报复——在绿林江湖的规矩里,尤其是在对方「认
栽」放人的情况下,算是一个双方都能勉强接受的、寻求了结的信号,给了彼此
一个可以下的台阶。如果此刻自己表现得过于强硬,非要斩草除根,很可能逼得
对方狗急跳墙,那文广就真的性命不保了,一切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她闭了闭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强行压下心头翻腾的气血和几乎
要破体而出的杀意。再睁开时,那双凤目之中已是一片冰冷的、近乎没有任何感
情的清明与决断,如同深潭寒冰,所有的情绪都被死死封冻在眼底最深处。

  「好。」她的声音清越而坚定,穿透了山谷中呜咽的风声、伤者的呻吟和压
抑的气氛,「我穆桂英在此立誓,只要你今日放我儿杨文广平安归来,先前所付
赎金,一笔勾销,我穆柯寨上下,也绝不再因此事踏入横山,寻你等复仇。如有
违背此誓言,」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金铁交击,掷地有声,回
荡在每个人耳边,「便叫我天诛地灭,死后……不得入杨家宗祠,魂灵无所依归!」

  以身后名、入宗祠之事立誓,在重诺轻生、也看重死后归宿的绿林人听来,
已是极重。尤其是对于穆桂英这样身份贵重、性情刚烈、极重声誉的女子而言,
这誓言几乎等同于押上了身后荣辱。

  疤面匪首目光闪烁不定,死死盯着穆桂英绝美而冰冷如雕塑的脸庞看了好几
息,似乎在仔细判断她话语中的真伪、分量以及那双眼睛深处的决心。最终,他
像是彻底泄了气一般,肩膀垮塌下去,又狠狠朝旁边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收回
了架在杨文广脖子上的鬼头大刀,然后有些不耐烦地、用穿着牛皮靴的脚将软泥
般的杨文广朝着穆桂英马前的方向不轻不重地踹了过去:「滚吧!算你这小兔崽
子命大,摊上个这么有本事又狠得下心的娘!」

  杨文广如蒙大赦,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和胯下湿冷狼狈,连滚爬爬,涕泪横流
地扑向穆桂英的马前,伸出脏污颤抖的手,想要抱住母亲的小腿,仿佛那是唯一
的救命稻草。

  「收拾东西,带上受伤的弟兄,能带的都带上,撤!快撤!往老矿洞那边走!」
匪首不再看穆桂英这边,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憋屈,而是对着周围残存的手下大
声吼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颓丧和不甘。匪徒们闻言,如同听到了特赦令,忙不
迭地开始搀扶伤员,胡乱收拾一些细软之物、兵器和散落的值钱东西,然后慌慌
张张地朝着山谷更深处的黑暗岔道退去,队形散乱,互相推挤,毫无章法,与方
才出现时一般无二,只是来时凶悍,去时狼狈。

  然而,穆桂英却并未立刻下马去接应儿子。她依旧端坐于墨玉驹背上,身姿
挺拔,目光如电,越过地上蜷缩哭泣的儿子,死死地、带着深沉的审视与疑虑,
锁定着侧前方正在由张铁胆帮忙重新包扎肩头伤口的李元昊所在的方向。

  李元昊此时已经下了马,正坐在一块稍平坦的石头上,脱去了上半身破碎的
衣衫,裸露出来的上身肌肉虬结,线条分明如斧凿刀刻。那道新添的伤口在肩后,
皮肉微微向外翻卷,看着颇有些骇人,张铁胆正用清水冲洗,然后撒上金疮药粉,
用干净的麻布条紧密包扎。整个过程,李元昊只是紧咬着牙关,额角有青筋因为
忍痛而微微跳动,脸颊肌肉绷紧,但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痛呼,甚至连闷
哼都没有,只是偶尔因药粉刺激而倒吸一口凉气。

  他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那道久久停留、带着复杂审视意味的冰冷目光。
包扎完毕后,他缓缓地转过身,站了起来,将破烂的上衣重新披上,勉强遮住包
扎好的伤口和精悍的身躯。夕阳残余的惨淡光线,如同稀释了的陈旧血液,为他
棱角分明、线条刚硬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边,脸上的血污和烟尘,掩
盖不住他眼中那如同打磨过的刀锋般锐利明亮、却又深不见底的光芒。他看向穆
桂英,沉声开口,声音因为失血、疲惫和刚才的激战而略显沙哑,却依旧稳定清
晰:「寨主,弟兄们已经收拾妥当,阵亡的两位弟兄的遗体也已安置在马背上。
受伤的几人伤口都处理了,暂无大碍。此处血腥气重,不宜久留,是否立刻启程
回寨?」

  穆桂英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外在表现、所有的恭敬与
忠诚、所有的浴血奋战,一直看到他内心最深处,看清楚那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那平静沉稳的外表下,是否涌动着别样的暗流。他的勇猛无可挑剔,他的救援及
时关键,他的受伤也实实在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忠心耿耿、能力超群的悍将。
但为什么,她心中那团自从进入横山就若隐若现、在匪徒突兀妥协后骤然膨胀的
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整个事件,从意外暴露开始,就像被一只
无形的手推动着,走向了这个「惨胜」的结局。

  片刻之后,她移开了视线,不再与他对视,望向暮色四合、渐渐被深蓝色吞
噬的苍茫群山,以及山谷中横七竖八的匪徒尸体和狼藉的地面。声音恢复了平日
的清冷镇定,但若是仔细分辨,却能听出其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
情绪里有对部下护卫的感激,有对他武勇的认可,但更深的地方,在那平静的语
调之下,却潜藏着冰冷的,悄然滋长的警惕与探究:「李头领,今日……多亏你
了,辛苦。不管如何,这份护卫之情,我穆桂英记在心里。」

  穆桂英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这句话说出来,也需要一点力气,或者说,需
要压下心底别样的思绪。然后,她不再多言,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上马下
马的动作牵动了腿上不知何时被尖锐岩石擦破的伤处,让她英气的眉头几不可察
地微微一蹙,一丝痛楚掠过眼眸,但她立刻稳住了身形,站得笔直——那点伤痛
微不足道。

  「回寨。」

  她吐出这两个字,率先调转了马头,不再看那窝棚,也不再看李元昊,更不
再看地上那个让她失望透顶、却又不得不救的儿子。背影挺拔孤直,在渐浓的暮
色中,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如同无边无际的、最厚重的墨汁,终于彻底吞没了这
片刚刚经历过厮杀、谈判与疑云笼罩的染血山谷,也暂时吞没了穆桂英眼中那一
闪而逝的、冰封般深沉的疑虑与寒光。只有那不知疲倦的、来自山野深处的寒风,
依旧在嶙峋的石壁与幽深的沟壑间盘旋穿梭,发出持续不断的、如同低语呜咽般
的声响,卷起淡淡的、尚未完全凝结的血腥气味,仿佛在诉说着方才那场看似平
息、实则暗流更加汹涌的冲突背后,尚未完全显露的复杂真相,以及那正在悄然
酝酿、即将到来的、更加剧烈与莫测的风暴。

喜欢丫丫不正朋友的这个帖子的话,👍 请点这里投票,"赞" 助支持!

[用户前期主贴] [手机扫描浏览分享] [返回主帖] [返回禁忌书屋首页]

帖子内容是网友自行贴上分享,如果您认为其中内容违规或者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核实后会第一时间删除。
User-generated content only. If you believe any content violates your rights, please contact us for review and removal.

所有跟帖: (主帖帖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打开微信,扫一扫[Scan QR Code]

进入内容页点击屏幕右上分享按钮

楼主本月热帖推荐:

    >>>查看更多帖主社区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