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后被情夫逼着离婚】(73-87)作者:千夜孤舟

送交者: 青青的世界 [☆★★★★声望勋衔R19★★★★☆] 于 2025-12-20 3:51 已读42次 大字阅读 繁体
回复: 【出轨后被情夫逼着离婚】(1-15)作者:千夜孤舟 由 a_yong_cn 于 2025-11-05 16:06
(73)  深夜跳楼

黑夜格外浓烈,四处静谧。
破旧的天台,地面斑驳不平,角落处堆了些废弃的杂物。
微凉的风细细吹拂,空气透着潮湿之意。
钟梨坐在地上,脚下躺着七倒八歪的酒,她身子半摇半晃,手里提着半瓶未喝完的酒,继续往嘴里灌。
这里是钟梨以前的家,她和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
自从父母去世后,这里的房子便被她给卖了,怕触景生情,她很少来。
即便来,也不会深夜跑到楼顶来借酒消愁。
今天实在是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她拿起手机,又看了遍许盛阳给她发来的消息:梨梨,我有点事得去外地,大概要两三天,和你说一声,你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对了,前几天那个人来找过你,我忘了和你说了,你有空的话要不还是联系下他,和他打个招呼吧,还有……阿川那边,你很久都没告诉过他那个人的消息了。
好像是厌倦到了极致,把手机随意一扔,没有用多少力气,却好像扔出去不远,她也没管,抱着酒瓶子继续喝酒。
只是喝着喝着,就都喝进眼里了。
--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探出头来,她和往常一样,正打算在这捡些纸箱子回去卖钱。
这次,眼前一花。
再度睁了睁眼,确认没有看错,她悄悄退出楼顶的门,报了警。
半个小时后,安静的楼下忽然吵闹了起来,但很快又被制止,一片区域拉起了警戒线,消防人员找好位置,铺设救生气垫。
与此同时,一位经验丰富的警察上了楼顶,悄然靠近,停在了距离钟梨四五米处。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听着突然出现的声音,钟梨迷蒙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到有警察出现,表情更加迷茫,一言不发。
这副表现让警察以为她是真的要跳楼,耐心的劝解道,“姑娘,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说说吗?”
钟梨终于看起来好像清醒了,她语气正常的解释,“你们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自杀呢,我只是在这透透气。”
本着警察的直觉,他温和的道:“不是自杀,那你先下来,这大半夜的很危险。”
钟梨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我待会会下来的。”
“那我过去好不好?”说着,警察走了两步。
钟梨突然情绪激动,“你别过来!”
警察的脚步戛然而止,不敢轻易刺激她。
就这么僵持着。
他注意到旁边有部手机,趁钟梨不注意捡了起来,递给同行的同事。
手机维持着原界面,还没锁。
同事看到了许盛阳发的那条消息,不是很理解,但能得出她老公在外地的消息,因为钟梨对许盛阳的备注一直没有改。
她的家属肯定没法赶过来了,不过他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觉得有必要说一声,打了好几个,结果没人接。
翻了翻通讯记录,发现她最近和一个叫高夺的人联系密切,他打了过去。
……办公室。
电脑泛着冷清的光,映在英俊的面容上。
高夺没在工作,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天色很晚,他没有回去,办公室里也没开灯。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他回过神来,看到屏幕显示,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他冷静地看着手机,直到没了响声。
再过一会儿,又响起。
眼底透出阴沉的戾气,她有什么脸,敢来再打扰他,又有什么脸,在他拒绝了一次后还敢继续打。
他点了接听。
正要开口,那端传来激动又陌生的声音,“高先生,您好,请问您认识这位手机的主人吗?”
高夺眉心皱了皱,过了几秒后,漫不在乎的道,“认识,怎么了?”
“太好了,是这样的,这位女士要跳楼,她老公去外地了,我们找不到她的家属,您……”
“你说什么?”话未说完,高夺冷声打断,他咬了咬牙,“她要跳楼?”
“是,是啊。”打电话的是位稍微年轻些的警察,被高夺的态度一震,回答的时候不禁有点儿磕巴。
“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高夺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大步出了办公室。
他看起来没有慌张的样子,表情也分不清是怒还是什么,唯独全身散发着的冷厉气息不可忽视。
一路上,他连冲了几个黄灯,有时候碰到红灯都想直接闯过去,努力克制了下才按耐住胸腔那股郁气。
这边,警察压根不敢走,还在劝解着钟梨。
“你们好吵,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会不行吗?”钟梨烦躁地捂着脑袋。
警察进一步的试探,“我不说话,就在这待着,你看可不可以?”
钟梨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她情绪很不好,“我说了我不会自杀,我说了很多遍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呢,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你们真的好吵啊。”
情势越来越糟糕,警察使了个眼色,打算由一人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再由不注意靠近把她来下来。
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钟梨发现了,她终于崩溃到了极点,“你们全都走开,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跨过栏杆,站在了狭窄的边沿上,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掉下去。
“钟梨,你敢跳个试试!”与此同时,一声嗜血的暴吼响起。
高夺终于赶到了,他出现在钟梨面前,名贵的西装破天荒的是褶皱着的,手上也磕破了一层皮,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

(74) 我是她……朋友

他的一吼,连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愣了一愣,非常不赞同,“这样会刺激到自杀者的。”
高夺被另一个警察拦住,他强硬地想要过去。
看有点儿拦不住他,他又挺着急的样子,老警察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他脸色忽然顿住,眉眼积上阴沉,几秒后,才神色如常,“朋友。”
警察劝钟梨劝了很久,毫无起色,现在终于来了她认识的人,思索了下后,“那你试试劝她吧,但是不能再刺激她了。”
拦住他的警察松开了手,高夺立刻朝钟梨走去。
唯独对于他的靠近,她没有做出过激行为。
但高夺也不敢靠的太近,因为害怕她会突然不可控。
他在距离她两米处停下。
钟梨直勾勾的盯着他,见他停了,她睁大双眼,像在确认什么,然后,她鼻子一吸,哭了,“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不是故意的……”
高夺默了默,“你先下来。”
她立马止住哭泣,看他的眼神很是不满,“不要,我就要在这。”
高夺按捺着脾气,“你在这要做什么?”
钟梨朝他举起手中的酒瓶,身子不太稳,酒瓶里的酒跟着晃了些出来,她不以为意,稳住身形后,眼里有星星一样,“喝酒呀。”
高夺呼吸微沉,冷静的道,“你下来换个地方喝。”
听到这话,钟梨不乐意跟他分享了,她护住手里的酒,“我不,你凭什么不让我喝酒?你是坏人,我不要理你了!”
过了会儿,她突然又很难过似的,“不对,是你不要理我了,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了,你一定还在怪我骗了你对不对?那……对不起嘛。”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绕着绕着就绕回来的,大概和一个醉鬼讲逻辑是无用的。
眸色晦暗,他敛起心神,“我不怪你了,你听我的话赶紧下来。”
钟梨表情认真,看起来是听进去了,正在思考这个条件的诱惑。
高夺时刻都在观察着钟梨,趁此时,他朝她靠近,还有两步的时候,他一把将钟梨拽下来,紧紧搂在了怀里。
感受着她的体温,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只是所有的情绪,也变得难以窥测,他恢复了平淡,漠然。
钟梨在他的怀里毫不安分,他没有抚慰,没有强硬的压制,冷静不语地把她丢给警察,打算离开。
他不想再管她,以后也不会管,今天无非是仁至义尽之举。
往后,不会有例外。
把她扔给警察后,她的不安分简直反了天,可以称得上是强烈的排斥,而且她一得空,就嚷嚷着要他陪才行。
在警察的一番劝说下,以及他这个‘救人者’的身份,他只能选择和钟梨一起进派出所做笔录。
警车上,钟梨一直紧紧抱着他不放,一会儿拽他的领带,一会儿朝他脖子吹气。
高夺数次都想把她扯开,但每回还没扯掉,她就开始不依不饶,闹腾的厉害。
忍了忍,他暂时作罢。
他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
钟梨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不怪我了吗?”
除去在床上的时候,高夺大多时候说话算话,他不轻易撒谎,也不轻易承诺,刚才为了让她下来,才会给出一句那样的话。
但那并不代表,他能做到毫无芥蒂了。
他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真相戳破的那一刻,却不是他有所察觉,而是她不想要了。
……叫他怎么能说不怪就不怪呢。
他没有搭理她。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出他的冷漠,眼睫毛一扑一闪,就要落下泪来。
不想她再闹起来,心里憋了一团火,他极其生硬地嗯了一声。
钟梨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吐了。
--
派出所内,钟梨意识不大清醒,警员打算把她带到醒酒室。
她完全不配合,所以模样看起来就有些吓人。
联想到最近有不少吸毒的人员,一位警员提出,“你看她是不是吸毒了?”
为了保险,警方想着给她做个尿检。
结果,钟梨就不简单的是不配合了,她的反应像是恨透了每一个人,“我没有吸毒,我不做,我不做!”
这让警方更加生疑,考虑要不要做些强制性措施的时候,高夺出现了,他刚换好衣服,黑衣黑裤,衬得他气质冷沉。
得知情况后,他从钟梨身上捋下来根头发,淡淡的开口,“给她做毛发检测吧,所有的费用我来承担。”
警员没有接,小声道,“您取的这个不行的,得我们专业人员来。”
他眉眼浮起不耐,“那就让你们专业人员赶紧过来,我会让她配合你们的。”
警员哦了一声,急忙去打汇报了。
不知道为什么,高夺一来,钟梨就平复了许多,她抱着他的腰,告状道,“他们欺负我。”
高夺耐心的和她解释,“不是欺负,是为了你好,万一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早发现。”
“可我真的没有吸毒。”
“所以不用怕检查。”
钟梨点了点头,格外乖巧。
等工作人员取完头发,高夺正想甩开她的手,她在他的怀里不老实了。
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找他算账。
“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拔我的头发,你赔我头发,赔我头发啊。”
“我要变成秃子了,呜呜……”
“我不想当尼姑,呜呜呜……”
高夺眉头跳了跳,严重怀疑她是在装醉。
心烦意乱,却也只能压下脾气,给她理了理额前碎发,哄着她,“不会的,就几根头发,你头发这么多,不会变成秃子的。”
钟梨哼了一声,“你头发也不少,那你让我也拔几根你的头发。”
说着,踮起脚尖,上手就拽住他的一撮黑色短发。
高夺懵了一下,头皮发疼,他反应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不给她得逞的机会。
被他控制住,她心有不甘,不依不饶的跟他闹来闹去。
高夺是真想把她给丢出去,但这块烫手山芋,除了他,没人能接得住。
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他妥协了,“给你拔一根行不行?”
她一开始觉得太少,想跟他进一步谈条件,发现他板起的脸色,像是还知道适可而止似的,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高夺在外面,做了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做的一件事。
深夜在派出所,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给一个醉鬼。
偏偏这个醉鬼还不领情。
她接过来以后,撇了撇嘴,“真小气,就给一根。”
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她还敢嫌弃他。
正想开口教训她,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太短了,接不上。”
她维持着把他的头发往自己头发上安的姿势,当然安不上去,所以朝他诉苦。

=======================

(75) 往事

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么一面呢。
深吸一口气,他幽幽开口,“你头发已经很多了,发质也很好,没必要担忧,如果你非要改变,我可以给你钱,你去做植发。”
滞了几秒后,她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可是那不自然啊……”
太阳穴疼。
“你越哭头发就会掉的越多,所以现在安静下来,好吗?”
平静的面孔下藏着郁积的阴沉,他是造了什么孽,又是什么活菩萨转世,得在这安抚一个欺骗过他的女人。
她要是再闹,他真的要把她丢出去了。
好在钟梨好像听进去了他的话,她止住了哭声,乖乖闭住嘴。
站稳了不到半分钟,她眼皮昏昏倦倦,就要倒下去,高夺面无表情,扶住了她。
检测结果出来后,她已经靠在高夺怀里睡了过去。
这个状态,自然没法做笔录。
因为时间也实在太晚了,只好等她醒过来再说。
……
第二天早晨,天微亮。
钟梨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她从高夺怀里起开。
缓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涌现在脑海。
她拍了拍脑袋,轻叹了口气,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更多的是乏力。
她一醒,高夺很快也跟着醒来。
她没有说什么,高夺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去找话题。
警察找她补了笔录,她再三表示仅仅是心情不好喝多了酒,真的没有自杀倾向,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
她酒醒前和酒醒后的状截然不同,现在看起来冷静正常,她也没有吸毒,警察没有追着不放的道理。
解释清楚后,她从派出所出来。
早上寒凉的风迎面吹来,冷意袭人。
可她像是失去了知觉,面孔平淡,安静的走在路上。
高夺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太近,没有太远,是个合适的距离。
他出来之前,那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叫住了他,提醒他最近多注意他朋友也就是钟梨的状态。
其实不用他说,他今天也会跟着她,至少他要确认清楚她是真的没事。
走了十几分钟后,她在一处公交站台停下,高夺也跟着停下。
扫了眼站牌,他皱皱眉,但也没开口问。
只等了一两分钟,恰好要坐的公交到达站点,她上了车,高夺跟着她上了车。
他没有零钱,钟梨什么都没说,替他投了硬币。
这辆车,是开往墓园的车。
现在还很早,而且这辆公交不是上班族专属,再加上今天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所以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钟梨找了个位置坐下,高夺则站在她旁边,身子稍稍倾斜,他身影高大,占据了她大半的视线。
明明车上那么多位置他不坐,非要站着,司机大哥好心开口提醒他,他也不理人家。
清淡的气息包裹着钟梨,她默默挪到了靠窗的位置。
高夺眸色似乎僵了下,他没动,仍旧站着。
到了地方,钟梨要下去,高夺站的地方刚好堵住了她,但他一开始就这样站的,她总不好无端揣测他是故意的。
他一点没有要起开的意思。
钟梨又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还是司机不耐烦的打破僵局,“到终点了,下车了,下车了,都赶紧下车了!”
高夺总算有了动静,他没有再挡在她出去的位置。
钟梨也就下了车,她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任何事情都引不起她的情绪波动。
高夺本来就是个不显情绪的人,他自带冷淡气场。
两人谁也不说话,气压异常的低。
到墓园还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钟梨去附近的店买东西,高夺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不到一分钟,她出来了。
踟蹰了一会儿,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终于跟他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可以借我点儿钱吗?”
她手机没电了,身上只带了很少的零钱,刚才坐公交后,就只剩下两块钱,什么也买不了。
如果不是无奈,他看她这情况,大概这辈子都不打算跟他有交流了。
他盯着她,如同无声的审视。
钟梨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她想应该是没戏了,正要离开,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抬起她的手,放在了她手心上。
炙热的温度传来,转瞬即逝。
钟梨愣了下,随即情绪消失,她从钱夹抽出三张百元钞票后,然后还给了他,开口说道,“这三百块钱我会还你的。”
不久后,她买好东西,进入了墓园,高夺也跟着她进去了。
走到第七排最靠左的三个位置,她平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缝隙。
高夺看到墓碑前刻的字,很容易猜出来他们和钟梨是什么关系,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钟梨把东西放到一边,缓缓蹲下来。
墓碑并不脏,但她还是仔细擦拭着面前的墓碑,擦得足够干净了,她神色才缓和下来。
姐姐喜欢栀子花,妈妈喜欢吃橘子,爸爸喜欢书法。
一捧栀子花,一盘橘子,一套字帖和毛笔。
每个对应,一一摆好。
他看了看她,以为她要哭了,但她没有。
风细而柔和,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安静地靠在他们的墓前,一言不发。
“他们怎么没的?”过了很久,高夺突然开了口。
钟梨眼眸波动,往事如浪,铺卷而来。

(七十五)往事

    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么一面呢。

    深吸一口气,他幽幽开口,“你头发已经很多了,发质也很好,没必要担忧,如果你非要改变,我可以给你钱,你去做植发。”

    滞了几秒后,她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可是那不自然啊……”

    太阳穴疼。

    “你越哭头发就会掉的越多,所以现在安静下来,好吗?”

    平静的面孔下藏着郁积的阴沉,他是造了什么孽,又是什么活菩萨转世,得在这安抚一个欺骗过他的女人。

    她要是再闹,他真的要把她丢出去了。

    好在钟梨好像听进去了他的话,她止住了哭声,乖乖闭住嘴。

    站稳了不到半分钟,她眼皮昏昏倦倦,就要倒下去,高夺面无表情,扶住了她。

    检测结果出来后,她已经靠在高夺怀里睡了过去。

    这个状态,自然没法做笔录。

    因为时间也实在太晚了,只好等她醒过来再说。

    ……

    第二天早晨,天微亮。

    钟梨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她从高夺怀里起开。

    缓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涌现在脑海。

    她拍了拍脑袋,轻叹了口气,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更多的是乏力。

    她一醒,高夺很快也跟着醒来。

    她没有说什么,高夺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去找话题。

    警察找她补了笔录,她再三表示仅仅是心情不好喝多了酒,真的没有自杀倾向,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

    她酒醒前和酒醒后的状截然不同,现在看起来冷静正常,她也没有吸毒,警察没有追着不放的道理。

    解释清楚后,她从派出所出来。

    早上寒凉的风迎面吹来,冷意袭人。

    可她像是失去了知觉,面孔平淡,安静的走在路上。

    高夺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太近,没有太远,是个合适的距离。

    他出来之前,那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叫住了他,提醒他最近多注意他朋友也就是钟梨的状态。

    其实不用他说,他今天也会跟着她,至少他要确认清楚她是真的没事。

    走了十几分钟后,她在一处公交站台停下,高夺也跟着停下。

    扫了眼站牌,他皱皱眉,但也没开口问。

    只等了一两分钟,恰好要坐的公交到达站点,她上了车,高夺跟着她上了车。

    他没有零钱,钟梨什么都没说,替他投了硬币。

    这辆车,是开往墓园的车。

    现在还很早,而且这辆公交不是上班族专属,再加上今天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所以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钟梨找了个位置坐下,高夺则站在她旁边,身子稍稍倾斜,他身影高大,占据了她大半的视线。

    明明车上那么多位置他不坐,非要站着,司机大哥好心开口提醒他,他也不理人家。

    清淡的气息包裹着钟梨,她默默挪到了靠窗的位置。

    高夺眸色似乎僵了下,他没动,仍旧站着。

    到了地方,钟梨要下去,高夺站的地方刚好堵住了她,但他一开始就这样站的,她总不好无端揣测他是故意的。

    他一点没有要起开的意思。

    钟梨又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还是司机不耐烦的打破僵局,“到终点了,下车了,下车了,都赶紧下车了!”

    高夺总算有了动静,他没有再挡在她出去的位置。

    钟梨也就下了车,她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任何事情都引不起她的情绪波动。

    高夺本来就是个不显情绪的人,他自带冷淡气场。

    两人谁也不说话,气压异常的低。

    到墓园还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钟梨去附近的店买东西,高夺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不到一分钟,她出来了。

    踟蹰了一会儿,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终于跟他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可以借我点儿钱吗?”

    她手机没电了,身上只带了很少的零钱,刚才坐公交后,就只剩下两块钱,什么也买不了。

    如果不是无奈,他看她这情况,大概这辈子都不打算跟他有交流了。

    他盯着她,如同无声的审视。

    钟梨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她想应该是没戏了,正要离开,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抬起她的手,放在了她手心上。

    炙热的温度传来,转瞬即逝。

    钟梨愣了下,随即情绪消失,她从钱夹抽出三张百元钞票后,然后还给了他,开口说道,“这三百块钱我会还你的。”

    不久后,她买好东西,进入了墓园,高夺也跟着她进去了。

    走到第七排最靠左的三个位置,她平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缝隙。

    高夺看到墓碑前刻的字,很容易猜出来他们和钟梨是什么关系,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钟梨把东西放到一边,缓缓蹲下来。

    墓碑并不脏,但她还是仔细擦拭着面前的墓碑,擦得足够干净了,她神色才缓和下来。

    姐姐喜欢栀子花,妈妈喜欢吃橘子,爸爸喜欢书法。

    一捧栀子花,一盘橘子,一套字帖和毛笔。

    每个对应,一一摆好。

    他看了看她,以为她要哭了,但她没有。

    风细而柔和,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安静地靠在他们的墓前,一言不发。

    “他们怎么没的?”过了很久,高夺突然开了口。

    钟梨眼眸波动,往事如浪,铺卷而来。

(七十六)变故

    新年过后,天气不再那么严寒。

    钟父下了公交车,双手提着东西,步行走在路上。

    阳光和煦,树影斑驳,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大女儿了,他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

    大女儿钟盈自嫁出去后,每年过年都会回家,可这个年前她打电话说和丈夫一起去国外度蜜月就不回来了。

    他和钟母虽然失落,但女儿夫妻恩爱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们总不能拦着,只要女儿过得好就够了。

    一开始老两口没多想,随着大女儿和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钟父钟母觉得奇怪起来,想亲自去看看。

    但钟盈不让他们过来,说她太忙了,等闲下来会回家去看他们的。

    老两口也怕打扰女儿的生活,暂时止了心思。

    前不久钟母偶然从认识的人口中得知大女儿早就辞职了,好像是因为怀孕的缘故,钟母赶忙给大女儿打电话过去。

    原来确有此事,不过女儿回他们说头叁个月不好大肆宣扬,想等稳定下来再告诉他们的。

    再多问下去,钟盈就有些支支吾吾的,后来又以忙为由挂断了电话。

    老两口实在心中挂念,这不,趁着小女儿钟梨快过生日了,钟父打算把大女儿接回来住一段时间,等给小女儿过完生日了再送她回去。

    钟母知道后也想跟着一起去接女儿,只是钟母身体一向不好,钟父不想让她折腾,说都去接女儿了,谁在家给女儿准备吃的喝的,钟母一想有理,听了钟父的,留在家中等着。

    虽说没有一起去,但钟母千叮咛万嘱咐,还拿了很多东西让钟父给女儿带过去。

    钟父一一应下,今天早上五点多钟母就催着他起来去接大女儿。

    他想多睡一会儿,钟母都不准。

    不过为了一家人团聚,他少睡会觉又算什么呢。

    到了大女儿住的地方,钟父正要按门铃,忽然听见异样的动静,隔着厚重的门,听得又不是太清楚。

    想起来钟盈给自己录入过指纹,他腾出右手大拇指开了门。

    门一开,看到眼前一幕,钟父几乎要晕厥过去。

    自幼捧在手心的女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脸上全是淤青,身下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大女婿的脚还在重重地踹在女儿肚子上。

    完全想不到,一向品行端正的大女婿会做出此等事情,当初要不是看他人品好,又再叁保证会对他们的女儿好一辈子,他们也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了。

    结婚才不到叁年,程怀远竟然动手打他心爱的女儿,他的女儿,还怀着孕啊。

    钟父怒不可遏,扔下手里的东西,双目冲红,朝程怀远冲去。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女儿!”

    钟父是个文化人,此时竟生出极大的力气,狠狠推倒了程怀远,接连不断的巴掌扇在他脸上。

    可程怀远年轻力壮,反应过来后,拽着钟父的肩膀,又把钟父压制在地上。

    钟父凭借一腔怒火,很快又战胜了他,两人激烈地扭打起来,不分上下。

    钟盈意识不清,但大概知道是自己的父亲来了,她想要阻止,却没有一丝力气。

    程怀远每回刚胜过了钟父,想要把他踢开,但钟父怕他再打自己的女儿,就是缠着他不放。

    程怀远本就暴躁的失去了理智,数次僵持,他心中更是烦躁。

    忽然瞥见桌上的水果刀,他眼神阴狠,趁钟父不备,将水果刀拿了过来,刺向钟父腹中。

    连刺两刀,钟父疼痛得面容扭曲,但他强忍着痛,紧紧握住了匕首,程怀远回过来一点儿理智,可是怕极了钟父此刻的神情。

    钟父嘴角泛血,愤怒地盯着他,那眼神里不止有愤怒,还有谴责,有谩骂,有恨意。

    程怀远心虚不已,他恐惧钟父的眼神,更害怕钟父会突然反过来刺向他,他丧心病狂地又朝钟父身上刺去。

    刺了十叁刀后,钟父终于无力地倒下,程怀远长舒一口气,觉得总算解脱了。

    随后看到钟盈,瞳孔失焦,在望向他,他突然生出一股恨意来,为什么她的父亲要突然过来,为什么她要这样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他朝钟盈走去。

    钟父失血过多,本该死透了的,可是他不知哪里又生出的力气,死死抱着程怀远的腿,不让他再伤害女儿。

    程怀远怎么也甩不开,他发了狠,朝钟父又刺了叁刀。

    钟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丈夫捅刀子,她忍下身体所有的剧痛,爬起来寻到烟灰缸,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朝男人后脑勺砸去。

    程怀远拿着刀还想再朝钟父发泄,终究还是被打晕了过去。

    钟盈也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她全身发抖,艰难地跪向自己的父亲。

    钟父用尽最后一口气爬到女儿身边。

    刺目的血迹蜿蜒一路,染红了地板。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父女二人却都用了很大力气才相聚。

    钟盈早已失声,碰到父亲的伤口,好想帮他把血止住,可怎么止也止不住。

    看着血越流越多,钟盈终于痛哭出声,声音嘶哑,“爸……”

    “你撑住,我马上打120,你一定要撑住……”她慌乱地去找手机,可她的手机早就不知哪里去了。

    看着女儿哭的那么伤心,钟父心疼的要碎了。

    “别,别哭……我……我的好女儿……受苦了……”

    他伸出手想安慰女儿,手悬在了半空中,最后无力倒下。

    还有许多许多的话想对女儿说,可是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七十七)遭遇

    此时的钟梨正在上大四,她刚找了份实习,接到消息后,她急忙赶往医院。

    她比钟母早到,一进病房,情绪再也绷不住,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姐,他们说爸没了。”

    钟盈面貌苍白,凝滞地坐在病床上,像一具失了灵魂的空壳,听到钟梨的声音,眼睛方有微微的波澜。

    钟梨冲到床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哭了一阵后,抬起头来,才发现姐姐脸上的伤痕。

    “姐,怎么会这样,你这是怎么弄的?到底怎么回事啊?”问着问着,钟梨哭的更伤心了。

    这个时候钟母也赶了过来,听到钟父去世的消息已经是悲痛不已,再看到向来要强的大女儿虚弱的不成人样,旁边还有哭成泪人的小女儿,她差点晕厥过去。

    勉力支撑,钟母走到病床前,也询问缘由。

    钟盈闭了闭眼睛,慢慢说出这段日子的遭遇。

    结婚后,程怀远对她一直都很好,他们也商量好了暂时不要孩子,只是程怀远家里人一直在催,他们慢慢便有了矛盾。

    不过每回程怀远都会先低下头来,倒也没造成大问题。

    一次两人拌了几句嘴,恰好公司有个出差学习的机会,她想提出申请,程怀远不太同意,但最后还是随了她。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选择出差,因为正是她出差的那一个周,程怀远染上了毒。

    自那以后,程怀远性情大变,经常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拳打脚踢。

    第一次动手打她的时候,她就决定要离婚,可是程怀远清醒了以后,跪在地上不停地求她,并且保证一定好好戒毒。

    他们大一开始谈恋爱,从校园到婚纱,这份感情哪那么容易轻拿轻放呢,何况在没有吸毒前,他向来以她为先,根本不会对她动手的。

    或许,他戒掉毒就好了。

    终究止不住心软,她原谅了他。

    她性子确实要强,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后,她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选择了隐瞒,后面再发生,更不会说了。

    没过多久,程怀远又犯了毒瘾,他第二次动手打了她。

    清醒后,同样的路数,他不住地求她,甚至要砍掉自己的手,以示决心。

    钟盈再怎么狠心,也不忍看着丈夫成为残疾,而且她发现她怀孕了,她再一次原谅了他。

    为了专心帮他戒毒,她从公司离职了,因为程怀远不想去戒毒所,他说离不开她。

    钟盈心性坚定,二十四小时都看着他,刚开始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还短暂甜蜜了一段时间。

    然而怀孕的缘故,钟盈总是嗜睡,在一次她睡着后,他偷偷跑了出去。

    ……家暴的日子再无休止。

    今天她发现程怀远欠了十几万的赌债,心冰凉到极点。

    十几万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就算他们还不起,还程怀远家里托着,但赌博就是个无底洞,长此以往,再丰厚的家底也会被掏空。

    她跟他闹得很僵,他不再收敛,直接告诉她,他永远也改不了了。

    恰逢毒瘾又犯,他明目张胆在她面前吸毒,她气愤地扔了他的毒品。

    即便如此,她对他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苦口婆心的劝他。

    说到让他想想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他却突然像个恶魔一样,明知道她怀着孕,不留余地往她肚子上踹。

    她被打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和他离婚。

    却没想到,父亲来了,然后为了保护她,丢了性命。

    她的孩子……也没了。

    听完钟盈的讲述,钟梨擦了擦泪水,气血上涌,“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还害死了爸,我要去杀了他!”

    钟母急忙拉住她,“小梨,别冲动。”

    “妈,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钟梨一心想替姐姐出气,恨不得把程怀远揍成肉泥。

    钟母拉不住她,急得无助道,“小梨,你爸已经没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啊……”

    “钟梨,回来,他被警方抓起来了,你去了也没用。”钟盈开口。

    钟梨望着母亲眼角的泪水,姐姐憔悴的神情,再也抑制不住,她大哭出声。

    母女三人哭作一团。

    钟父的尸体存放在殡仪馆,由于属于刑事案件,去看他还需要走手续。

    案件不复杂,钟梨很快申请了下来,钟盈没有休息好,就强撑着要一起去,谁劝也不听。

    到了殡仪馆,一块冰冷的白布盖着钟父,没有任何温度。

    钟梨和钟母数度要哭晕过去,钟盈哭不出来,她很冷静,冷静到漠然。

    钟父的丧事全程由钟盈料理,她成为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葬礼结束后,悲痛并没有减少,钟父的死,始终像一团驱之不散的阴霾笼罩在一家人的头顶。

    ……

    这天是钟梨的生日,她早就忘了,就算记得,也没心思过。

    中午时分,钟母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钟梨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姐姐捧着蛋糕,妈妈抱着一束花到她面前,齐声道,“生日快乐!”

    钟梨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么多天,钟母和钟盈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看着她们的笑脸,钟梨却忍不住再度哭了起来。

    钟盈温柔的道,“好了,今天是你生日,别哭鼻子啦,高兴一点。”

    “可是爸不在了,我高兴不起来。”钟梨捂住眼睛,泪水越哭越多。

    钟母道,“傻孩子,他不在,我和你姐还在啊,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明白吗?”

    钟梨用力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姐姐来到钟梨房里,送她礼物。

    钟梨打开,一套金灿灿的首饰闪在眼中,脑子短暂空白几秒,钟梨立即还了回去,“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钟盈将首饰盒轻轻放到钟梨手上,“要收着,这是我替咱爸送的,妈跟我说,爸去接我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你快毕业了,你的生日一定要送你一份大礼,正好把我接回来商量问我送什么好,我想女孩子总要有一套自己的金首饰,自己买的当然好,可家人送的意义也很非凡,对吗?”

    钟梨听了,又开始掉眼泪,钟盈替她抹掉泪水,“爱哭鬼,不准再哭了,来,我给你戴上试试看。”

    钟盈细心地给她戴上。

    首饰衬得钟梨璀璨夺目,像个贵气的小公主,钟盈欣慰地看着她,夸赞道,“真漂亮,爸要是见了一定很开心。”

    钟梨心想,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不好又最好的一个生日了。

(七十八)都别吵了

    开庭的那一日,钟梨心情既沉重又怀着期许。

    这么多天,终于要到了那个人渣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目光转向一旁的姐姐钟盈,钟梨握住她的手,冲她安慰地一笑。

    临近开庭这段日子,她时常能感到姐姐精神不太好,她知道姐姐很不容易,不仅要消化住自己的悲痛,还要承受家人的悲痛。

    每次想要帮姐姐分担时,她早已做好一切,不许她插手。

    有她挡在前面,钟梨发觉自己能做的不多,  所以在这种小事上,她希望尽可能给姐姐带来力量,哪怕只有一点点儿。

    钟盈看了看她,几秒后,冷淡地拉开了她的手。

    这或许是在告诉钟梨,她不需要她,她可以独自面对,但这一动作还是让钟梨觉得两人关系疏远了。

    钟梨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眼下集中精力等待杀人凶手的判决才是正事。

    庭审正式开始。

    前面还算正常,中间被告一方却忽然甩出精神病证明和受伤证明,并且坚定声称当时是钟父钟正先有害人之意,捅向程怀远,刺激了他的病情,才会发生后面的事,辩护律师申请对程怀远无罪释放。

    钟梨不可置信,没能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接下来的事才让她的信念全然崩塌。

    因为检察官在向钟盈求证时,她站在了程怀远那一方。

    已经没办法消化,钟梨哑口无言,根本缓不过劲,直到宣判结果出来。

    被告人程怀远患有精神分裂症,事发时无辨别能力,且受害者存在重大过错,被告人调查期间积极配合,态度良好等一系列行为,综合考量,最终判决三年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

    钟梨彻底傻住,她记得先前请的律师说程怀远犯罪情节恶劣,最轻也要坐牢十年以上,结果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么轻飘飘的处罚。

    她终于回过神,抑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大声质问,“他杀了人,你们怎么能判得这么轻!”

    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他们让她安静。

    到最终确认环节时,钟梨崩溃大哭,“十六刀,十六刀啊,就算程怀远这个畜生真的有精神病,他就可以那么残忍的杀害我爸了吗?死的是我爸,不是你们的亲人,凭什么让我们服从判决结果!我们不认!不认!”

    她气愤地要抢过材料撕了,执法人员阻止住她,她眼睁睁看着钟盈在笔录上签了字。

    无力的感觉袭满全身,钟梨想起来钟母也在,她连忙急切地道,“妈,你说句话啊,你管管我姐,爸不能白死呀。”

    短短几个月,钟母头发早已满是霜白,她眼神浑浊,发出来的声音苍老无力,“小梨,不要喊了,等回去后再说。”

    钟梨滞住,因为才发现母亲竟然老成了这般模样。

    出法院后,钟梨一直沉默着,她目光紧紧钉在钟盈身上,她在等她的姐姐主动给出一个解释。

    “你们走吧,我得帮程怀远办理后面的手续,然后搬回去和他住,以后就不和你们一起了。”钟盈开口,不是愧疚的解释,却是对仇人的原谅。

    钟梨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

    钟盈有些冷漠,“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可我舍不得我的丈夫受苦。”

    见钟盈毫无歉意甚至理所当然要人理解的样子,成年后的钟梨第一次朝她大发脾气,“舍不得他受苦?钟盈,爸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如果不是你,爸才不会死,现在你为了一个人渣做假证,处处想帮着他,你还是个人嘛,你不配当女儿!”

    旁边的钟母也开了口,她对钟盈仍旧带着不褪色的爱意,“盈盈,你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妈不怪你,可你要想清楚,程怀远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不忍心看着我的女儿再陷入痛苦当中。”

    钟盈保证道,“妈,我相信他能改的……”

    钟梨听不下去,激动地打断了她,“他能改什么!从头到尾他改了吗,就是因为你一次次的相信他,才会造成现在的悲剧,你能不能清醒点!”

    “你没有处在我的境地,怎么会明白我?”钟盈也激动了起来,不过很快又变得冷静麻木,“钟梨,我可以告诉你,我离不开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所以就当做爸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听到钟盈这一番话,钟梨气到口不择言,“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爸的死你不管不顾,你自己受到的伤害也可以忘记,好啊,你这么喜欢那个人渣,干脆帮着他把我和妈也全害死好了,这样你就可以跟他幸福的过一辈子了!”

    “他不是人渣,都是因为受了刺激他才会不受控制的……”

    “什么狗屁刺激,分明是他本性就坏,我看得精神病的不是他,是你!行,你精神失常可以不替爸讨回公道,但我不能让爸白死,我要上诉,我一定要让程怀远这个畜生付出代价!”

    “你不准这么做!”

    “我就要这么做,你管不着我!”

    “够了,都别吵了!”钟母打断了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她孱弱的身子摇摇欲坠,钟梨顾不得再和钟盈置气,赶紧扶住母亲,钟母叹了口气,“小梨,我们回去吧,不要管你姐了。”

    钟梨还想多说,可看到母亲佝偻的身躯,一阵心疼,她听话地闭住嘴,没有多言。

    钟梨扶着钟母,走到钟盈身边时,钟母道,“盈盈,我知道你的选择谁都劝不住,我只求你,别做傻事,要是再受了委屈,就回妈妈这来好不好?”

    刚才不管发生什么,钟盈情绪都控制得很好,可钟母简单的几句叮嘱让她眼里一下泛出泪光,她笑着道,“好。”

(七十九)她的计划

    钟盈打点好一切,接程怀远回去。

    一路上程怀远不敢说话,到了家里才小心翼翼试着开口,“你,你为什么对我……”

    他没有底气,结巴得说不好话,钟盈体贴地替他续上,“对你这么好是吗?”

    程怀远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盈露出娇怯之态,靠在他肩头,柔声道,“怀远,我很爱你,虽然你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可我们是夫妻,我舍不得让你坐牢。”

    久违的需要之意流淌在心间,他们在一起时,钟盈对他有示软的次数寥寥无几,如今他犯了错,她竟会向他底下头颅,

    心中激起一阵涟漪,程怀远伸手搂住钟盈,信誓旦旦保证道,“阿盈,往后我一定好好对你,毒我也听你的,我戒掉,我一定戒掉!你相信我!”

    钟盈依偎在他怀里,“不用戒,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理解你,吸毒那么快乐,为什么要戒掉呢?”

    程怀远惊喜不已,“阿盈,你能这么想太好了!”

    钟盈低声道,“你好久都没碰应该憋坏了吧,等会是不是要出门过瘾,其实我很好奇你每回都是从哪里买的呀?”

    程怀远推开她,眸色紧张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钟盈抬头看着他,“你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在想,每次都要这样求人,不如将资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钟盈的眼神中,程怀远又惊讶又怀疑地道,“你的意思是想……走私毒品?”

    她艳丽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

    程怀远难以下定决心,“可,可这样是犯法的。”

    钟盈继续劝说道,“我跟你说,你可别生气,先前因为你的案子,我熟识了警局里的一个高职位的警察,他对我特别关照,我试探过他的口风,只要给利益,他可以当我们的保护伞,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

    程怀远仍有所犹豫,“那些人都不是好招惹的,而且就算我们有这个心,他们怎么肯带我们呢?”

    “你带我去,我自有办法。”钟盈道。

    在钟盈的劝说下,程怀远动了心。

    --

    夜总会。

    程怀远带着钟盈坐在包厢内,供货的胖猴看到钟盈,眼睛色眯眯地道,“程大少爷,你这是从哪找来的这么漂亮的妞?这是带过来卖的?”

    程怀远有些局促,“别乱说,她是我老婆。”

    另一个与之一起的瘦羊不怀好意的道,“我说你怎么每回都不找小姐呢,原来家里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程怀远慌了下,啪嚓一声,他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再一看,钟盈摔碎了个酒瓶子。

    他正要道歉,钟盈气势十足地开口,“我要见你们老大。”

    瘦羊和胖猴的脸色立马变了,他们看了眼钟盈,又看向程怀远,瘦羊脸色难堪的道,“你这是带个女人来砸场子了?”

    程怀远被那碎声震得还心有余悸,听到瘦羊的话,才恍惚回过神,他慌乱地拉了拉钟盈示意,钟盈却说,“你不用管,我和他们谈就行。”

    随后她淡定的朝两人道,“去告诉你们老大,我要见他。”

    两人看她架势强大,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在这里看着,一人离开,离开的那个估计是出去找人了。

    没走出门,钟盈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不要找人糊弄我,我要你们最能管事的人。”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削稍显白净的男人过来了,他探究地看着钟盈,开口道,“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钟盈扫了他一眼,“我不是说过不要找人糊弄我?”

    男人叫凌杰,他愣了下,随后不慌不忙地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糊弄你?”

    钟盈靠在沙发上,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你只能算个领班吧,不是我要找的。”

    凌杰露出笑脸,“你告诉我怎么看出来的,我亲自把我们老大找来。”

    钟盈缓缓睁开眼,“第一,你很年轻,能做到高位置无非有两种可能,腥风血雨爬上来或者靠背景,如果是爬上来的,不可能不受一点伤,你的脸上手上干净的不像打斗过的样子,如果是靠背景嘛,你穿的这双鞋……还没我老公的贵呢,第二,你要是老大,必然忙的很,不可能出现的这么快,就算今天刚好在这,见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不至于这么积极吧?所以你大概就是手底下的人找来试探我的了,第三,”她平静地直视着他,“我敢赌。”

    权衡了一会儿,凌杰道,“我们老大叫良哥,你在这等着。”

    一个小时后,灯光闪动,一位模样四十多岁的男人出现了,身后跟着一帮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弟。

    钟盈没有起身迎接,仍旧坐在沙发上,“你就是良哥啊?”

    等待的过程钟,程怀远一直在跟钟盈说实在不行就算了,不要得罪人,现在他正好远去了卫生间,不然他一定会拉着她站起来表示尊敬。

    良哥上下打量了钟盈一番,盘着手里的大串佛珠,眯眼道  “是,说吧,为什么要见我?”

    “我来跟你谈交易。”钟盈坐正身姿,抬起眼睑望着他,眼神如丝,“你们的生意拉我入伙,我可以帮你们的利润至少提高两成,我一分不要,只要你们按时给我的丈夫提供毒品就好。”

    良哥哈哈大笑,“我有的是做事的人,为什么要找你?”

    “因为你们做的不是好事啊,只有熟知规则的人才懂得如何规避风险,而我刚好足够明白这个道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不过从此以后你就多了一个有力的对手,从这里出去后,我会投靠你们的对家,或者……去举报你们。”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良哥话落,明晃晃的刀纷纷举起对着钟盈。

    程怀远刚好回来站在门边,吓得不轻,但他还是急忙过来替钟盈求情。

    钟盈始终没有表现出恐惧,也没有求饶,只有在程怀远要跪下的时候,拉住了他,“别跪,他真的要杀我们也不会在这的,在这动手,手脚可清不干净。”。

    有点儿意思。

    良哥命令手下收起刀,“三天后,这个地点,你自己一个人来。”

    --

    钟梨应姐姐的约,来到一家律所。

    除了她们两个人,招待室还有一名律师。

    虽然依旧很生气,但毕竟是亲人,血浓于水,再生气钟梨还是把姐姐放在心上的。

    “你找我什么事?”她没好气地开口,心底却隐隐期待希望着姐姐是后悔了,所以来找她商量怎么给爸讨一个公道。

    钟盈坐在椅子上,淡漠的道,“我听说这段日子你一直在忙上诉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你不要再管,如果你非要这样做,我只能和你断绝关系。”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断绝关系?”钟梨声音骤然拔高。

    就算不是如她所想的,也不该是这个结果。

    她握紧手指,坚定地表明态度,“爸的事,我一定要管。”

    钟盈无所谓的道,“那就断绝关系好了。”

    “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要跟我断绝关系?”钟梨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

    “我不想有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妹妹。”钟盈态度更坚决,甚至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我不听话?”钟梨说着,出现了哽咽之声,“我只是不想让爸白死。”

    钟盈丝毫不为所动,“断绝关系不能光口头说说,该有的手续也要齐全,不然今天我也不会把你约到律所了,要断就赶紧断。”

    “你是真的要跟我断绝关系?”钟梨又一遍确认。

    钟盈冷淡地嗯了一声。

    “好,这是你说的,从今以后,我也没有你这个姐姐!”钟梨怒气冲冲。

    律师递过协议,“你好,我叫夏千绍,您可以叫我夏律师,请看下这份协议,有异议您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问题就在指定位置签字。”

    钟梨完全没看律师,就瞪着钟盈,协议递到她面前,她看也没看,负气签了字。

    签完一页后,她刚要摔笔离开,律师告诉她还有。

    啪嗒一声,钟梨泪水掉了下来,因为意识到这不是在闹着玩,不是小时候过家家,她是真的要失去这个姐姐了。

    又想到钟盈的决绝,钟梨连忙止住伤心,配合律师签完所有的字,重重摔笔出门而去。

    钟盈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她的背影,胳膊一抬一抬的,一看就知道是一边哭一边又嫌丢人在那擦眼泪,她忍不住笑了下,可笼在身上的悲凉空茫却难以散去。

    “你真的想好了?”

    低沉的嗓音响起,夏千绍站在她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盈眼神冷厉,“要么,你就选择帮我,要么就别那么多话。”

    夏千绍是她关系很好的大学兼小学同学,之前程怀远的案子是他在帮她,消息也是他帮着打探的。

    程怀远家里花大价钱请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律师,打通人脉给他出具精神证明,又通过隐晦手段在警方和法官那里说情,所以他不可能被判死刑,刑罚也会很轻。

    得知以后,钟盈只问了一句,“那我被他打得流产要怎么算呢?”

    夏千绍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攻击点就别想了,最多算家暴,都未必能判得上刑。”

    从那个时候,钟盈就变得很平静,很麻木。

    既然法律不能严惩凶手,那么她就自己来,不惜一切代价。

(八十)十六刀,开始了

    钟盈从夜总会出来,一股寒意兜面而来。

    她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轻松。

    她终于从贾世良手中得到了迷药。

    贾世良就是良哥,是他亲口告诉她他本名的。

    她的计划里需要迷药,现在管制严格,无色无味的迷药太难弄到了,她知道当初引诱程怀远吸毒的那伙人肯定会有。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自然要接近那条大鱼。

    其实要说贾世良是很谨慎的,奈何她是攻心的一把好手,才会让她计谋顺利,并且收获颇丰。

    他好像很喜欢她,也极其信任她,甚至同她透露了不少重要消息,比如,警局有他们的人,比如他们的交易信息。

    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有那么伟大,她只想亲手杀了程怀远。

    她走了几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她认出是便衣的冯警官,之前她和程怀远提到过的那位警官。

    只是事实并非完全是她说的那样。

    她是认识这位警官,但他职位并不高。

    他是关照她,但他为人正义,根本不可能成为黑暗势力的一份子。

    既然碰到了,不如送给他一份大礼,反正留在她这也没用,她从包里拿出口红和纸,挑了最关键的信息写上去后,迭好放在手心。

    她朝他走去。

    到了冯警官面前,她还没说话,倒是他先惊讶地开了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盈好笑地看着他,“我是个成年人,这种地方我不能来吗?”

    冯警官尴尬地挠了挠头,“这里最近不太安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还是少来比较好。”

    钟盈敏锐的道,“你来这查人啊?”

    看着他不太好的表情,她问,“抓到了吗?”

    明明接到线报,但他们的人来到这里,一切正常,什么也没查到,出于保密的性质,他没有回答。

    见他没回,钟盈也识趣的不再多问,“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冯警官刚犹豫这么晚了,要不要送送她,结果她刚迈出步子,脚下一崴,差点摔倒,他赶紧扶住了她。

    在他没注意时,口袋里多了东西。

    钟盈站稳后,礼貌的向他道,“谢谢啊。”

    他心神微愣,见她目光正直视在他抓住她的手上,他急忙松开,说了句不客气。

    “你喜欢钓鱼吗?”

    钟盈突然这样问,他莫名其妙,但还是回道,“我工作忙没时间,但我大伯挺喜欢的。”

    “哦,码头那边的鱼虾大,没事你可以去那转转。”

    更奇怪的一句话,他拧眉思索,再抬头想要问问她什么意思,她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清寒的月色中,心头不禁笼起一层迷雾。

    -

    底弃的危楼楼顶。

    程怀远被紧紧的绑在椅子上,头颅微垂,嘴巴缠了一圈黑胶带。

    钟盈目光平静地盯着他,如同在看一具死物。

    等待中,程怀远逐渐睁开眼睛,他迷茫地看着周围景象,直到见到钟盈,心里七上八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钟盈缓缓开口,“我找了两个壮汉,告诉他们这里是我们定情的地方,你生了重病快死了,临死前我们想要来这回忆,他们就帮我把你抬上来了,我又告诉他们我想在这陪你好好待一会儿,他们就先走了,走前还很期待的说等我们想下来再喊他们,大概是我给他们的钱很多吧,可惜,下来就用不着他们帮了。”

    程怀远眼神露出了慌乱的恐惧,这里根本不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他也根本没有生重病。

    他挣了挣绳索,呜呜咽咽的叫着。

    钟盈继续平静的道,“你猜猜我要做什么呢?”

    程怀远惊惧地看着她,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她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闪闪,她用刀背轻轻拍了拍他脸颊,“十六刀,你捅了我爸整整十六刀。”

    “十六刀,每一刀我都记得。”

    她眼角有泪光浮出,但她越发的平静,收回眼泪,她揭开绑着他的黑胶布。

    胶布贴着皮肉,扯下来的时候很痛,程怀远却顾不得喊痛,他连忙喊道,“钟盈、钟盈,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钟盈的声音极低极轻,可落在程怀远的耳中,像是可怕的催命符。

    他不顾一切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盈盈,我们夫妻一场,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十六刀,你说,叫我怎么忘呢?”钟盈的眼神癫狂无比。

    程怀远从来没见过钟盈这副样子,尤其她拿着刀,在他面前划来划去。

    裤子一阵湿意,程怀远吓得面色苍白,他不嫌丢人,反倒希望引起同情似的,不住地求她放过他。

    钟盈温柔的冲他笑,好像是体贴善良的妻子在同丈夫说话,“我还没开始做什么呢,你就吓成这样,当初,我爸中了那么多刀,他可是一点儿疼都没喊。”

    “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下的是迷药不是毒药吗,因为我要你清晰的体会死亡的味道。”话锋一转,她不再有任何感情。

    “盈盈,我求你,我求你,你放了我吧,我真的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再也不吸毒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钟盈厌倦了他的声音,她缓缓的道,“我揭开黑布不是听你求饶的,是想听你痛苦的叫声。”

    “十六刀,开始了。”

    “一。”

    锋利的匕首插入胸膛,伴随着震彻天空的惨叫。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握着刀柄的手轻微颤抖了下,她并没有停止,拔出来时血溅到她脸上,她没有擦。

    目光无波,继续下去。

    “二、三……”

    另一边。

    早上,冯警官换衣服时,忽然摸到口袋里有东西,他拿出来看了看,上面居然还有信息。

    这张纸什么时候到他口袋里的?

    百思不得其解时,脑中闪现出昨夜碰到过的钟盈,为了证实猜测,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却没有打通。

    他打算编辑条信息给她发过去,刚编辑完刚要点击发送,他接到消息,说是出事了,这事,和钟盈有关。

    “十五。”

    钟盈麻木地把刀从程怀远身体上拔出来,程怀远不叫了,或者说是叫不出来了。

    只差最后一刀时,她很累,歇了一歇。

    “别动!放下凶器!放开人质!”

    严厉的怒喝从背后传来,一群警察持枪动准了钟盈。

    钟盈立刻转过来,刀对着程怀远的脖子,与他们僵持,“你们别过来。”

    冯警官痛心地看着她,“钟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给我的纸……”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想起来信息里说警局里有内鬼,他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性,也不愿意相信有这样的事,可身为警察,任何一丝线索都不能忽视,所以他必须要慎重。

    如果要问,也要等平息这场风波后。

    砰!

    一声枪响,打中了钟盈。

    冯警官震惊地看着开枪的上司,什么都还没有问,没有谈,没有做,就这样开枪,实在是不应该。

    钟盈身上沾满了血,中了枪的胸口也在汩汩流出来血,她笑了,看着他们,“我才不要死于你……”目光略过冯警官,“你们这种虚伪的公务人员手中。”

    “十六!”她狠狠捅向程怀远,同时用尽全力将他推了下去。

    砰的一声,又是一枪。

    钟母和钟梨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见到钟盈,心疼的立马哭了出来。

    她们忍不住想要冲过去,却被警察拦着,不准靠近。

    钟盈最后看了一眼,目光辨别不出什么情绪。

    “不要!”

    声嘶力竭的哀吼中,她从楼顶跳了下去。

    钟母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钟梨不知所措哭喊着,满是颤腔。

(八十一)我没有家人了……

    自从那日后,钟母受了刺激,神志不清。

    钟梨每天照顾着钟母。

    从前是被人照顾的角色,如今突然变成了照顾人的角色。

    一次钟母又发病得难以控制,钟梨千方百计才把钟母哄睡着了。

    四周一片安静,悄然无声,可是巨大的无力却卷满全身,她蹲在角落,哭着给许盛阳打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盛阳,她的男朋友。

    如今她唯一可以诉说的人了。

    其实和他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切实际,他是系草级别的人物,而这个时期的钟梨距明艳的大美女还很有差距,要说唯一有优势的便是气质清秀这一项,但实在还是难跟他挂钩。

    他们偶然认识,偶然碰见过几面,钟梨对他心思暗生,鼓起勇气试着提出交朋友,他居然答应了。

    随着相处,她又没抱希望地表明心意,然后他们就正式交往了。

    一开始钟梨不敢相信,直到慢慢发现,许盛阳很听她的话,对她也极为尊重,她的心跟着安定下来。

    感情稳定后,她是想告诉家里人的,但还没等她说,家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许盛阳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后,依旧表现得善解人意,只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他一直在外地出差,不能陪着她。

    电话那端传来许盛阳耐心安慰的声音,“梨梨,你别伤心,我这边实在太忙,等忙完了我立马回来陪你。”

    钟梨好受了一点点,却忍不住更加无助,小声祈求道,“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好。”许盛阳应了一声,随后像是有着急的事情,但声音依旧温和平稳,“现在很晚了,你先早些休息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挂断电话后,钟梨擦干泪水,告诉自己要坚强。

    不管如何,她的妈妈还在,为了妈妈,她也要振作起来。

    ……

    天气难得的好,阳光暖洋洋的。

    钟梨提着食盒到医院,餐盒里是给母亲精心准备的营养餐。

    她已经从一开始不知道怎么照顾人,逐渐变得细心周到。

    推开病房的门,母亲正坐在窗边,呆呆望着外面。

    阳光洒在母亲花白了大半的头发上,背影显得苍老。

    钟梨心中一酸,咽下情绪,把餐盒放在桌上,朝母亲走去。

    “妈,你坐在这看什么呢?饿不饿呀?”她照例先拉进距离,语气放得轻和小心,生怕会刺激到母亲。

    ……毕竟有些时候,母亲连她也不认得。

    钟母抬头仔细看着她,心疼又愧疚的开口道,“小梨,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钟梨短暂地滞了下,母亲状况也有好转的时候,这是这么多天她恢复最好的一次。

    怕她病情加重,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轻轻露出微笑,她细声地哄母亲,“小梨不辛苦的,但如果你不吃饭,那小梨就不开心了哦。”

    看着女儿这样,钟母止不住的心疼,“小梨,妈现在精神很好,你可以放松了。”

    钟梨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妈,你,你没事了?”

    再三确认,终于确定母亲此时是正常的。

    抑制在心底的委屈顷刻间汹涌成堤,她紧紧抱着母亲,“妈,姐姐,姐姐也没了……”

    钟母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哭了一阵,才想起来不能再这样任性,母亲就是那天受到刺激,导致精神失常,自己这样哭哭啼啼的,倘若再刺激到母亲该怎么办呢?

    她止住泪水,想要说些什么话带来力量,却难过得怎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钟母同她说了很多话。

    “小梨啊,不要因为遭受到的不幸就否定生活的全部。”

    “谁都不想经历苦难,可没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做你想做的,爱你想爱的。”

    听到母亲的这些话,钟梨担忧更深,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母女连心,钟母看出来她心中所想,安慰她道,“你放心,妈会积极配合治疗的,我只是担心哪天我又意识不清,你承受的压力太大,我不能及时做你的后盾。”

    钟梨缩在钟母的肩头,感受着母亲的温度。

    她想,至少这一刻,她还是幸福的。

    -

    吃完饭后,钟梨陪同母亲散步。

    幽静的小路上,钟母忽然问道,“我记得你是不是马上要毕业典礼了?”

    钟梨没想到母亲还记得日子,鼻头发酸,她摇了摇头,“妈,我不去了,我不想去。”

    毕业本当是期待的,但如今父亲和姐姐都不在了,她什么心思也没了,何况只要想起来原先他们说过要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而这件事永远不会再有实现的机会,她就更不愿意去了。

    钟母道,“这是你人生中重要的时刻,怎么能不留做纪念呢?”

    在钟母的坚持下,钟梨还是参加了毕业典礼,当然,由钟母陪她去的。

    毕业典礼这天,许盛阳还没有回来,钟梨就没和母亲提她谈恋爱的事,她想等母亲病情彻底稳定后再说。

    看到母亲还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钟梨调整好心态,认真对待这场毕业典礼。

    当然她也怕母亲犯病,所以时刻关注着母亲的状态,幸运的是,母亲全程精神都很好,没有半点异样。

    自那以后,母亲的病大有好转,医生说再观察一小段日子,如果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尽管如此,钟梨还是格外谨慎,每天尽职尽责地陪在母亲身边。

    这天,有些材料需要钟梨去学校办理,钟梨不放心母亲,因为母亲不是一直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她请护士一定要仔细照看。

    各种注意事项交代完后,她才放心去了学校。

    病房内,护士看钟母没什么异常,就忙别的事情去了。

    护士走后,没多久,睡着的钟母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空茫,“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被坏人抓走了,我要去救我的女儿,救女儿……”

    钟母起身,朝门外走去,偌大的医院里,没人注意到钟母的异常。

    钟母走出医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救她的女儿。

    医院临近的街道,来往车辆奔流如织。

    接连多辆车差点撞上钟母,好在都及时避开了,其中有个脾气暴躁的司机狂按喇叭,对着她骂骂咧咧,“你有病啊,是不是想赶着投胎!”

    被骂了一通,钟母迷茫地站在马路中央,突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过了会儿,似是找到意识,“我要找女儿,对,我要找我的女儿。

    随后,她又捂着阵痛的脑袋,终于慢慢反应过来,“不对,这里都是车,很危险的,我得回去,我不能出事,我还有,还有……小梨。”

    钟母终于意识清醒了,她刚要走,一辆超速的轿车飞奔驶来,车主看见有人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并且由于醉酒驾驶,慌乱状态下,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将人撞飞到几十米以外。

    ……

    抢救室的灯闪闪烁烁。

    钟梨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着,指甲死死扣入掌心,拼命忍住发抖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红灯熄灭。

    不等医生出来,钟梨便急切地冲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摘下口罩,无奈地摇了摇头,“病人脾脏破裂严重,我们尽力了,不过病人还强撑着一口气,应该是有话和你说。”

    轰隆。

    世界在钟梨眼前崩塌开来,如果唯一的母亲也没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她记不清她是怎么走到母亲床边的,母亲手伸在半空中,不舍地望着她。

    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决堤,一滴一滴,砸在她的手背上。

    母亲虚弱地开了口,“小梨,都是妈不好,不该乱跑,妈对不起你。”

    钟梨拼命摇着头,是她不好才对,是她没有照看好母亲,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呢……

    “以后就留你一个人在世上了可怎么办啊,你还这么年轻。”母亲的眼里全是牵挂。

    如果不是这份牵挂,或许撑不到现在,可再强撑,也不会发生奇迹。

    “答应妈妈,好好……活着。”极为艰难的说出这句话,钟母的呼吸变得极为薄弱。

    钟梨仍是摇头,看着母亲不舍不放心饱含期冀的眼神,终是哭着点了点头。

    钟母最后看了看她,随后,闭上了眼睛。

    仪器界面上的显示变成平线,彻底没了起伏。

    钟梨哽咽着哀求道,“妈,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别离开我……”

    只是无论怎么哀求,也得不到半分回应。

    嗓子嘶哑到没有力气,她不再有泪水流出。

    她守在母亲身边,双眼失焦,医院的人说要转移遗体,她固执地不肯让人动母亲的身体,因此和医院起了冲突。

    发生这么多事情,许盛阳终于有一次是在的,他听到钟母车祸的消息,立即赶来医院。

    看到许盛阳后,钟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我妈妈只是睡着了,许盛阳,你帮我告诉他们,我妈没有死。”

    许盛阳耐心安抚着钟梨的情绪,道,“梨梨,你妈妈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你这样让伯母怎么安心,你要接受事实啊。”

    听到安心两字,钟梨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她安静下来,可是突然又怨恨自己起来,“我为什么要去学校,为什么要去回学校拿东西?”

    说着,她从书包里拿出去在学校里报告的材料就要撕,许盛阳急忙阻止,“梨梨,这是重要资料,不能撕的,你冷静一些。”

    是了,母亲说过要好好活着,所以她不能丢失理智,但真的好难过,好难过,钟梨无力地靠在许盛阳怀里。

    ……

    撞死钟母的是个富二代,尽管钟梨一分钱都不想要,只想肇事者重罚,但富二代家里还是赔了很多钱给她,加上医院也有一定责任,赔了一笔钱给她。

    与此同时,夏千绍来找钟梨,让她最后确认签字。

    他告诉钟梨,钟盈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了她。

    原来那天签的不是断绝关系的证明,而是一份遗产协议。

    之所以现在才给她,是因为她姐姐怕程怀远家里人会找麻烦,所以拜托他处理完所有的麻烦再交到她手里。

    他还告诉钟梨,他知道钟盈计划要亲手杀了程怀远。

    也有想过劝钟盈,但知道她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主意。

    既然阻止不了,他就一直想着怎么帮她减轻刑罚,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用那样惨烈的方式,让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夏千绍走后,钟梨目光僵硬,久久不能回神。

    姐姐死后,她已经不怪姐姐了,为什么又要来告诉她,她其实连怪的立场都没有,相反,她还多了一份要承载的爱。

    她以为母亲死后,她就麻木了,怎么现在会那么的疼呢,成倍成倍的疼。

    待了不知有多久,许盛阳来找她,看见许盛阳的那一刻,她情绪再也止不住,破斧而出。

    “我现在有好多好多的钱啊,可是我,我没有家人了……”

    钱可以失去,拥有,再失去,再拥有,无限反复。

    可家人一旦失去,却是永远不能再拥有的了。

    “我没有家人了……”她蹲下身子,喃喃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许盛阳忽然紧紧抱住了她,“梨梨,我们结婚好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他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依靠。

(八十二)催情药

    和许盛阳结婚以后,他对她更加体贴入微,唯独……一直没有碰过她。

    起初,她以为他是照顾她的情绪,不想她刚失去亲人就缠着她耳鬓厮磨。

    所以他对她越好,她便越愧疚。

    纠结了好一段时日,终于,她下定决心,打算把自己交付给他。

    在这样做之前,她先去了墓地,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和许盛阳的事,最后心情明快地告诉他们,她即将要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让他们不必挂念。

    告别完之后,她满怀期冀带着羞涩回到家中,想要给她的丈夫一个惊喜。

    ……推开门,她看到一副令她毕生难忘的画面。

    至此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同她亲近。

    她当即提出了和他离婚,他跪下求她,她心软,却依旧没改变主意,直到他说,梨梨,我是你的家人啊,我不能没有你。

    是啊,他是她的家人,而她,已经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家人的代价。

    泪水顺着面颊滑下,她答应他,替他隐瞒。

    从始至终,那个男人只是冷漠地旁观着这一切。

    她远远地避着他们,却还是陷入了欲望的漩涡。

    不可自拔。

    她喜欢上了做爱,终日用快感来麻痹自己。

    她彻底成为了不堪的女人。

    所以,不要靠近她,不要给她一丝一毫的温暖。

    她只配活在黑暗中。

    ——

    墓地前。

    “他们怎么没的?”

    问出这句话后,高夺才觉得非常不妥,但已经开口了,他也不可能低下头,一通道歉。

    自然,也没想过她会有回应。

    “车祸。”微风拂动,树影婆娑,她轻轻地回道。

    眉头轻拧。

    她这样回答,高夺能想到的也就是,一家人一起出去,路上不幸遇难,只存活下她一个人。

    他目光幽深盯着她,没再细问。

    “昨天的事是个误会,我没想过寻死,只是太想他们了,才会大半夜跑到楼顶喝酒,对不起啊,麻烦你白跑一趟,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她再度开口,像是在向他解释。

    只是,解释什么呢?

    以为他对她还念念不忘吗?

    怕他会缠上她,所以避之不及地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沉默着,没有回她的话。

    无需说,她该明白的。

    他很同情她的遭遇,可这不代表她就能欺骗他。

    即便她后悔对他的所作所为,他也还要掂量掂量,她是不是值得原谅。

    听到她有危险的消息,他会来,是出于人道主义,仅限于此,而且,只有这一次。

    如果她误会,那就真的太可笑了。

    “谢谢你啊。”她又开口,客气疏离。

    他更加沉默,气氛凝结如冰。

    她终是没再多说,朝他礼貌一笑,起身走了。

    这次,他没跟上去。

    ——

    回到从前和许盛阳一起住的地方,明明半年不到,钟梨却觉得,恍如隔世。

    或许,她该换一个新的环境,去走一走,看一看,大概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许盛阳回来后,她提出离婚。

    毫无意外的,他可怜兮兮地跪下求她,“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梨梨,除了你,我也没有倚靠了,我们是彼此的温暖啊……”

    “梨梨,我不能没有你……”

    听着他的声声哀求,她早已修炼得表情麻木,没有情绪。

    实际,还是不能狠下心来。

    他对她的那么点好,她总在反反复复掰开揉碎了用。

    闭上双眼,缓缓睁开,她颤声道,“我答应你,不离婚,但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梨梨……”他真挚地望着她,看起来满是深情,让人不忍拒绝。

    钟梨看着他,却头一回目光如此决绝,“许盛阳,你不能连这也拦我。”

    看着她的眼神,许盛阳不敢再相逼,他语气温柔的道,“那我陪着你。”

    她轻蔑地笑了笑,“我可能要散心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半年,你如果一直陪着我,那位不会有意见?”

    他嘴唇蠕动,想要坚定地回答她,终归没能说出口。

    ……

    白色药片投入水杯,弥散开来,很快,化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许盛阳警惕地问道。

    温述川交叉着双腿,眸光寒冽闪动,“放心,催情药而已,我还不舍得让她沾毒。”

    “去让她喝了。”他道。

    许盛阳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他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意图。

    钟梨正在楼上收拾,见到许盛阳进来,她态度不冷不热。

    许盛阳热络的道,“梨梨,喝杯水吧,你歇会,我来帮你收拾。”

    “不用。”她拒绝。

    他眼神瞬间变得失落,可怜,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一样。

    钟梨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很烦看他这副样子,只想尽快应对。

    反正他经常有这样贴心的举动,何况她的确口渴了,没有多想,她接过那杯水,喝了下去。

    他嘴角露出轻轻笑意,单纯,真挚,给人一种对她很在乎的错觉。

    好在钟梨早就不会再自欺欺人了。

    钟梨提着行李箱下楼时,温述川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他,她直接无视,冷冷从他身旁经过。

    温述川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让你讨好他,结果你什么都没和我说。”

    这话,俨然是在质问。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做事?”钟梨抬起头来,语气带着寒芒的刺。

    说实话,她有点儿迁怒于他。

    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和高夺扯上关系,不和高夺扯上关系,她就不会伤害到高夺,让她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只能落荒而逃。

    她如此差的态度,温述川倒也不生气,好声问道,“他为什么不要你了?”

    在他看来,一定是高夺不要她的,而绝不可能是钟梨抛弃了他。

    不能说是在他看来,应该是在事实看来。

    钟梨某根神经被刺得生疼,她冷声讽刺他道,“你还真是关心他啊,我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不过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就算你整容成女人,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温述川死死的攥紧拳,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许盛阳紧张得要死。

    钟梨则毫不在意,径直离去。

(八十三)渴望被……操弄

    钟梨拉着行李箱回到她的小屋,在这住一晚明天早上她就要出发了。

    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猛然记起一件事。

    备用钥匙还在高夺那………

    随之更重要的一件事接踵而至,砸在脑海:她的身份证也在他那……

    那天,她从他家出来时没想过会发生后面的事情,除了拿个包,她什么也没拿走,事后她也没底气去搬她的东西,想着索性都不要了,就没再多想。

    现在一想,其他的就算可惜也能不要,但身份证和钥匙……

    退一万步,钥匙可以不要,他大概率不会闲着没事来骚扰她,但身份证是真的不能不要啊。

    不然,她明天怎么出门?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她东西的,从来没有勇气问过,眼下也只有硬着头皮去要了。

    踟蹰良久,最终,她打了他家里的座机过去。

    是郑阿姨接的,钟梨松了口气。

    “阿姨,您好,我是钟梨。”

    “哦,夫……”叫惯了的称呼卡在半空中,郑阿姨看了看一个方向,终于记得改口道,“钟小姐啊。”

    话音落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按了免提键。

    “他不在家吧?”钟梨出声,小心翼翼地确认。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真是……好极了。

    周遭一片寒凉的气息。

    郑阿姨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位雇主本来就不好伺候,要求很高,但只要能力足够又尽职尽责,在他手下做事倒也风平浪静,是个美差。

    后来家里有了女主人,气氛变得轻松活跃起来,如同锦上生花,大家当然都挺喜欢的。

    再后来,不知道两人闹了什么矛盾,女主人不再回来,这位雇主就处处透着古怪,阴晴不定。

    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待在家里,有时候又莫名待在家里一整天。

    这不,今天该上班了,他不去,就坐在沙发上,面部紧绷着,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干活的时候都轻手轻脚,以免发出声音,触到他的雷区。

    刚才座机响的时候,明明他离得比较近,他却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任由它响个不停,她只能本着义务,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去接电话。

    出人意料,居然是那位女主人。

    要是这位男雇主不在,她当然能毫无负担地回答,关键他跟个守门神一样坐在旁边,她压根摸不准他的意思,哪敢随便回答呢。

    没有回应,钟梨默以为高夺不在,毕竟往常这个点儿没特殊事情,他都在上班,她放下心来。

    “我的钥匙还有身份证您可以帮我看下还在吗?如果在的话,麻烦您能不能找人帮我送过来?”

    听到钟梨的请求,郑阿姨迟疑着,不是不愿意帮忙,是得看雇主脸色。

    好半晌,终于看到守门神轻点了下头,她立即眉开眼笑的道,“哎,好的,好的。”

    “谢谢啊。”能听出来钟梨那彻底如释重负的心情。

    挂断电话后,郑阿姨正要殷勤地去找,一双长腿比她率先跨上楼梯。

    高夺冷冷的道,“我去拿。”

    二楼卧室,高夺搜寻一圈,凭着记忆,找到了她口中的身份证和钥匙。

    她的东西,他一直保持着原样,没动过。

    ……

    钟梨才挂电话,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速度这么快吗?

    她起身,一开门,一张标准的男模脸出现在眼前。

    她看着他,莫名其妙。

    男模眼睛勾人,讨好道,“我是温先生吩咐来伺候您的。”

    温先生?滞了几秒,她明白过来。

    “不需要!”她语带厌恶,狠狠关上了门。

    气愤地拨过去一个电话,刚接通,她立刻表明她的态度,“我不会再和你的人包括你,发生任何关系!”

    温述川不以为然,冷声刺道,“你天生就是个荡妇,别说我给你下药了,就算没给你下药,没有男人,你能忍得了?”

    他给她下药了?

    脑海里浮现过许盛阳给她喝过的那杯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第一次也是他给她下的药,事后他保证永远不会再对她下药,而他果然一直都没做过,所以她就没对他防范过。

    原来不是因为他信守承诺,只是他心爱的人对他没有要求,如果有,她毫无疑问是被放在末位的。

    压下心中那股悲凉,她冷淡地回击温述川道,“我忍不忍得住轮不到你来操心,你这么喜欢用药,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哪天阳痿了,连被男人操的份都没有。”

    温述川被她激得浮现出愤怒之色,“我看你有多能忍,这可是最新研制出来的特效催情药,连传闻中的性冷淡大佬都败在其下,更何况你这么淫荡的荡妇呢,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记住,忍不住了随时可以找我,我一定找人好好的满足你。”

    说到最后,那音格外的重,而他终于也有几分可以掌控般的心满意足。

    钟梨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到现在她也没什么异常。

    像是为了打脸,紧接着,难耐的燥热在身体里开始流窜。

    药效上来了。

    她清晰地感知到温述川口中特效催情药的药力。

    她艰难地呼吸着,身体里如同无数条虫子在细细密密的噬咬,每一处都渴望被人抚摸,被人狠狠的……操弄。

    她意识到单是忍,根本不可能缓解,用工具,她想过这个办法,得到的结论是,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踉踉跄跄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放满水。

    踏进浴缸,将身体浸在刺骨的冰水中,本能反应立即想要爬出去,但一想到一旦爬出去就会前功尽弃,钟梨咬着牙不准自己动。

    天色渐渐黑下来,凉意加重。

    男人身穿黑色风衣,眉眼凌冽,气质冷峻,笔直地站在门前。

    伫立良久,他伸手敲门,差零点零几厘米要碰到时,他停下了。

    他有钥匙,为什么不能自己开?

    念头一出现,他理直气壮起来,她的东西,她没好好保管,落在他手里,他当然有支配的权利。

    就这样,没敲门,他自己用钥匙打开了门。

(八十四)不正当关系

    进门后,客厅一览无余,没有人。

    他把身份证和钥匙放在茶几上,走进主卧,门没锁,他顺利推开。

    视线昏暗,他打开灯,一眼看过去,主卧也没人。

    眉眼泛起冷芒,她不在这,在哪里?

    刚准备关上主卧的门,细微的水声落入耳中。

    犹豫片刻,他朝浴室走去。

    推开浴室的门时没有多想,只是想确定她人在不在这,当推开看到她在洗澡时,他呼吸一重,急忙背过身。

    身后的女人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几秒后,高夺才觉得不太对劲,脑海中重构画面……刚才匆匆一瞥,她似乎是穿着衣服的。

    纠结了一会儿,他又转过身来,走了几步,到钟梨身旁停下。

    她紧闭着双眼,脸色透出不正常的潮红,眉头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表情淡漠得厉害,没什么温度地开口,“醒醒。”

    没有反应,水也看不出有热气飘浮。

    他忍不住伸手放入浴缸中,登时怒不可遏。

    这水是凉的。

    她想干什么?

    他将她从水中一把捞起,抱在怀里,翻看她的手腕,仔细检查后,确定没有异样,可是心头那股火并没有缓解,反倒因为她全身的冰凉,恼意更甚。

    她跟他住在一起时,可是爱护自己的很,有一点点的不舒服都得怪到他头上来,怎么不跟他住了,就如此不爱惜自己了?

    他脸色阴沉,抱着她往卧室走。

    钟梨在冰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身体的躁意慢慢被压下去,只是泡得时间太久,脑袋缺氧,意识迷离意。

    突然的热度传来,让她忍不住靠近。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俊毅的容颜,心想,这幻觉怎么变得这么真实了?

    药效在身体里流窜时,她就不断地想起高夺,想起他们交缠的画面,每次都要花极大力气克服,好不容易没了苗头,怎么一下子席卷重来,甚至带着铺天盖地之势?

    不行,她跟他已经分开了,她不能再肖想他了。

    用力甩了甩脑袋,再次睁大眼睛,他仍旧没有从她脑海里驱赶掉。

    还引得潜伏在身体里的虫子再度蠢蠢欲动。

    她真的好想他,好贪恋他啊。

    ……既然是幻觉,那为什么不能如她的意?

    就让她放纵一次吧,就一次,一次就好。

    她双手环住高夺的脖子,凑上去亲他。

    柔软冰凉的唇落在下巴上,高夺怔了下,很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她,拿出手机拨电话。

    钟梨在他怀里不停地蹭,高夺完全没反应,淡定从容地继续等待电话接通。

    钟梨很不满,在想象里他怎么这么不配合,她伸出手去抢他的手机,高夺没料到她的动作,电话那端刚响起声音,她就给抢了过去。

    他正要发作,就见她把他的手机远远扔到一边,气鼓鼓的对他道,“你专心点!”

    他被气笑了,“我专心什么?”

    钟梨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娇羞的道,“你好讨厌,明知故问~”

    高夺不想理这个女人。

    他去捡手机,但她一直不停地在他怀里闹腾,他根本腾不出手打电话找人给她换衣服。

    闭上眼睛,深深呼气。

    罢了,换个衣服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她的湿衣服脱下来,找了条干净毛巾给她擦干身体,又从她衣柜里挑了件紫色的毛衣给她套上。

    这个过程中,钟梨非常不配合,逮着机会就亲他,朝他吹气,扒他的衣服,毫无章法。

    到要给她穿内裤时,她死活不肯穿了,还用娇软的调子请求他看她的小逼,甚至不要命地问他好不好看。

    尽管他尽量避开不去看,但也还是看到了。

    肉缝粉嫩,盈满水光,等待着鸡巴迫入。

    身下发疼,看着裤裆支起的巨大反应,高夺眼底的阴霾重得能压下一座山。

    他把她放到床上,扯过被子胡乱给她盖上,心烦意乱地打算离开了,她却紧紧抱住他不松手,他去掰她的手,又怕掰疼她,不敢太用力,结果让她缠着缠着,就把他给缠到了身下。

    钟梨越是靠近高夺,身体的欲望攀升得越快,她迫不及待地脱他的衣服,他推拒着她,不让她得逞。

    拉扯了半天,除了把他的衣服扒乱点,还是没有什么效果,他的衣服仍旧好端端穿在他身上,钟梨禁不住委屈巴巴的道,“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你明明都硬了。”

    “你说为什么?”高夺双目泛红,盯着她,咬牙切齿地道,“我们现在发生关系是不正当关系。”

    细细的听,能感觉到语气还颇有点儿酸怨之意。

    她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总之暂时停下了扒他的动作。

    过了会儿,她靠近他,认真的道,“可是……我就是想要你啊。”

    一双眸子清亮水润望着他,媚而不自知。

    “钟梨,”高夺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阴沉如水,“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来招惹我。

    钟梨完全没被吓到,反倒嗔怪他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汗水顺着英挺的鼻梁滑落,高夺深深地体会到欲火难焚的滋味。

    再发展下去,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能控制得住自己。

    他死死钳住她的手腕,“钟梨,别再闹了,你现在是别人的老婆,我是不可能和你发生关系的。”

    说完,他用力气把钟梨甩开,刚坐直身体,她突然抽抽搭搭的哭泣起来。

    “不要推开我,我真的好难受……”

    高夺心里窝着一团难以发泄的火。

    她难受,他就不难受了吗?

    他忍得前列腺都要发炎了,还在忍着,她能有多难受,多忍不了,说得她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在他气愤的空当,她伸出手,握住他粗长狰狞的性器,对着她盈湿的穴口乱蹭,“嗯……好大,好想被大鸡巴插小逼。”

    即便隔着布料,带来的刺激也不轻,再跟着她那掐出来水的媚调,高夺身体里的血液骤然湍急如流。

    他抽下皮带,呼吸急促,绑住了她的手。

    钟梨更不安分了。

    “你好man,好想你用大鸡巴狠狠的操我。”

    “操我,操我啊,操死我……”

    妈的。

    理智终于全然崩碎,取而代之的是把她压在身下,肆意疯狂地把她的小逼操烂,操透。

    他紧紧揽住她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身下,低头吻住她的唇。

    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被唤醒,他舌头强势地占领她的每一寸领土,碾转反复,恶意啃咬,激起水泽连连。

85 你乖一点儿()

他动作太过粗暴急切,如果没有中药,钟梨大概会禁受不住,但中了药,身体格外的空虚,期待着被填满。

所以她不仅没有抗拒,反而以极其热情的态度回应他。

在床事上,高夺处于强势方,钟梨往往没有发挥的机会,她这人倔,要面子,发现比不过他,哪里愿意乖乖配合他,每次都要暗戳戳的给他使绊子。

制服她倒是不难,可惜用了强硬的手段后,就感觉不到她对他的沉迷,他难免缺憾。

现在她的回应似火,挑动他每根神经,他真的是要疯掉了。

他一边凶猛的亲吻,一边急切地抚摸她。

她的小穴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他手指一探进去,一股淫水泄出,穴肉蠕动,紧紧缠裹着异物。

食指中指交替抠挖,穴里水声哗哗,挡不住,喷湿裤子,床单。

手指而已,就敏感成这个样子。

他强压下去那团冲上来的邪火,不压下去他怕他真的会把她弄死在床上。

“嗯……想要大肉棒插……”她扭动着肥白的臀,嘴里唧唧的哼道。

操。

低骂一声。

他抽出手指,拉开裤链,尺寸暴涨的硬物啪叽弹出来,径直冲上她穴口,水流泛滥得汩汩流出,柱身被滋润得油光发亮。

“嗯啊……”她享受的叫了出来。

高夺咬牙,大肉棒沉沉撞入花穴,势如破竹,穿透天际。

像是有无数张小嘴紧紧咬着鸡巴不放,舒爽到差点射出来。

他疯狂的操干起来,肉体与肉体结合,噗嗤噗嗤,在卧室里响声分明。

“嗯,好舒服……啊啊嗯……”

“你好厉害,我好喜欢啊……”钟梨双眼迷离,水盈盈的望着他,满是夸赞。

平常她可不会这样给他面子,他看她今天真是不正常,她真的意识清醒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忍不住问道。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朝他笑嘻嘻的道,“高朵朵。”

“你说什么?”高夺动作卡住,表情出现了破天荒的皲裂。

钟梨信誓旦旦的回他,“高小朵。”

“你、再、说、一、遍。”高夺几乎是咬着牙缝开口的,说的时候肩膀都有几分颤抖。

“小花朵,”连续被要求,钟梨有些不满了,“你乖一点儿……啊!”

他狠狠劈进她体内。

同时,他把给亲手她穿的那件毛衣撕脱掉,自己的上衣也脱了,两人赤裸相对。

这边怒气值汹汹,钟梨却眼睛发亮,盯着他的身材,一脸垂涎,“腹肌,要摸摸。”

高夺深吸口气,她要上天是吗?

她把她绑着的手递到他眼前,委屈巴巴又期待地看着他,“好想摸,给我摸摸好不好嘛?”

他一下子就没办法了,尽量心平气和的道,“可以摸,但不准再给我乱起外号了,听到没?”

她乖乖点头。

他给她解开束缚,她双手得了自由,便迫不及待在他紧绷结实的腹肌上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小朵朵,你身材真好……唔……”

她还敢叫!

看来他今天不给她惨痛的教训,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他狠狠堵住她的嘴,报复性地吮吸吞咬。

唇舌纠缠,属于他的味道,淹没钟梨的感官,她闭上眼睛,享受这个吻。

他却松开了,不再吻她,开始在她身上剧烈地抽插起来,粗长的肉棒撑得穴口菲薄透明,每次抽插都带起黏腻的银丝。

他抬起她的腿,夹在腰上,就着这个体位,使劲地蛮撞,一张脸紧紧绷着。

一点柔情都没有。

甚至不如刚才那个吻来得有感情。

钟梨捧着浑圆白嫩的双乳,递到他嘴前,“你也照顾照顾它们嘛……”

雪白的皮肤,乳晕圈圈漾着,乳尖红艳诱人。

深埋在洞口的龟头跳动了下,高夺眸中血色蔓延,他哑声道,“好。”

他俯下身,重重叨住粉艳的乳头,牙尖时不时的刮蹭过,引来难耐的刺激。

“疼,别吸了……”没过一会儿,钟梨就觉得受不了了。

他哪里会听她的,不仅没停,还吸出啧啧水声,吸得太用力,白色的乳汁喷溅出来。

“啊……嗯啊……”

色情的声音,小穴酸痒难耐,一包水倾泄出来。

她的水本来就不少,今天更是多的过分,哪哪都流,跟发了洪水似的流不完,堵不住。

他大掌肆意揉捏着柔软的奶子,身下用力,直挺挺地抵进狭窄的宫口。

“啊……太深了……”钟梨哀叫出声。

酸胀酸胀的感觉,身体被他捅透了一样。

“嗯……太重了,你轻一点……”再舒服,钟梨也有点抵挡不住了。

高夺眸色发狠,重重的撞了下她,“你叫成这样,叫我怎么轻?”

……做到后来,钟梨的药劲完全过去了,他的兴致还没消下去,一次比一次狠,他的疯狂索取让钟梨实在招架不住。

“我不要了……”她胡乱地摇着头。

“不要了?”他冷冷地笑了下,唇角扯起一抹讽刺,“你勾起的火,没有灭掉就说不要,你以为什么都能由着你吗?”

“你最好了,我真的要不动了……”她搂着他的脖子,可怜兮兮的撒娇。

有那么几秒,高夺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得可怕,钟梨盯着他,困倦地开始闭上眼睛。

“啊!啊啊……”

他捣进她的最深处。

然后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他都没有放过她。

滚烫的热柱一击一击拍打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深,碾出白色的沫。

浪花飞溅,水柱层层。

=======================

86 抢!

第二天,钟梨睁开眼睛,浑身酸软,像是被货车碾压过。

她头痛欲裂地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随之滑落,露出大片的青紫。

胸前一阵凉意,察觉到不对,她低头查看,裸露的肌肤遍布痕迹,触目惊心,私处也有微微的火辣之感。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即便再迟钝,也意识到昨晚的事并非是幻觉。

在她的印象里,就算他在她身上弄出痕迹,也不会这样严重。

万千情绪,缠绕在心头,她却疲惫得没有一分力气去表现,静静地闭了闭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烟草的气息灌入鼻腔。

睁开眼睛,下意识望去。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男人站在窗前,身影颀长挺拔,侧脸的轮廓冷硬清隽,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显得缥缈模糊。

好半晌,她才回过来神似的,不可思议道,“你抽烟?”

跟他在一起,她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挺直的背影似顿了下,他轻吐一口气,烟雾升腾。

他没有转过身,嗓音低淡的开腔,“一般不抽,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钟梨的视线落到地上,全是烟头。

所以,他这是心情有多差,才会抽这么多?

她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要说什么呢,又该怎么说呢,还能以什么立场说呢?

他忽然掐灭烟头,转过身来,钟梨与他四目相对。

他眸光落在她胸前,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拽被子往上扯,严严实实地遮住香艳的画面,因此也就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暗流。

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她手指紧攥着被子,无措得脊背绷直。

几步路的距离,仿若漫长到无边无际。

他终于在床前停下。

明明他离她隔着一定的距离,她却骤然如坐针毡。

他静静端详着她,很久很久,一语不发。

她犹豫,要不要跟他解释清楚昨晚的事。

持续的僵默中,他薄唇翕动,“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

他没有说明白,她也没有问,不敢问,也不想问。

没有人知道最后一次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最后一次因你而失控,最后一次在你面前丧失理智,最后一次……见你。

门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离开了。

走到客厅,高夺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钥匙和身份证,以及,不远处的行李箱。

脚步顿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或者什么都没想,他顺手拿走放进了兜里。

卧室静谧无声。

钟梨拿起手机,看到时间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别说没有身份证,她登不了机,即便有,航班也错过了。

不过没有身份证这件事,到底是个问题。

早知道刚才就该厚着脸皮问他了,现在要会更难吧?

算了,不想了,听天由命吧。

打了个深深的瞌睡,浑身无力,钟梨心里不禁怨怪,她昨晚是中了药,说了他几句,他也不至于跟疯了一样折腾她吧。

他那花朵倒是挺能经摧残,她就惨了。

气鼓鼓地躺下,拉过被子,她需要补个眠,好好的恢复。

……

吴白这段日子,心底可谓是七上八下的。

老板本来说要休长假,他做梦都在期待,毕竟老板休息了,代表着他也能休息了,结果老板突然又说不休了。

不休就不休吧,那也不能工作的时候……就怎么说呢?

比如记错开会时间,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不算奇怪,但关键他跟老板好一段时间了,他记性出奇的好,他这个做下属的都不由敬佩,甚至有时候他记错,老板都不会记错,要是出现一次也能理解,关键是居然能一天出现好几次。

再比如签文件,他经常看了半天,还停留在同一页上,直到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才好像回过神来,没再看就直接签了字。

这……他老板可是个慎重的人啊,平常由老板经手的文件,他绝对能放宽心,现在就老板这个状态,让老板签字的文件,他不得不检查一千遍,就害怕出错。

这不能真的是受情伤了吧?

不都是他老板让人受情伤,还能有人让老板受情伤,老板不会是被人给夺舍了吧?

提心吊胆,直到老板的弟弟高寒为了逃避学业偷溜回国。

本着职业操守,他不想透露老板的私事,但在高寒的一再威逼利诱下,只好说出实情。

高寒一听,当即拍大腿,激动的道,我靠,我哥被人甩了,还被人骗了?

什么,他被骗后还去过那女人家里,还大半夜的让你找人给他送烟?

高寒眼珠子骨碌一转,决定找私家侦探调查他那未谋面的‘嫂子’,吴白立刻表示反对。

虽然老板位高权重,但最看不惯滥用私权,触碰法律红线的做法,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两人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高寒表示,他们出发点是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帮助他哥走出情伤,又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就他哥现在那个样子,他们两个人又好到哪去。

一个天天在工作上一口气都不敢喘,一个回来后被冷脸相对,断了小金库。

就这样,高寒把吴白的钱给忽悠过去,雇了人调查。

最后调查的结果不能说百分百还原事实,也有个十之七八。

高寒把调查结果甩到高夺面前,高夺知道后,没反应,甚至冷漠至极。

高寒动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哥,你想想,这个死同性恋在嫂子最脆弱的时候求婚,摆明了是趁虚而入嘛,嫂子知道后一直没有离婚,这恰恰说明她重情重义,那点儿温暖,即便虚假,也还是狠不下心,想必嫂子是很痛苦的,哥,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人的所思所想,调查也不可能精准到这个地步,高寒不过是为了说服高夺,强行剖析,但误打误撞,竟给猜得大差不差。

可惜,高夺听了后,仍旧未有所表示。

高寒继续发挥。

“哥,我知道你道德底线高,但是夫妻感情和睦你插足才叫不讲道德,而嫂子是被人欺骗,你插足,这叫做好事,就算被外人知道,只会夸赞,不会谴责的。”

“好好好,我们不提外人怎么想,就事论事,嫂子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她就在你面前,你却无动于衷,不肯施以援手,你的良心呢?不会受到谴责吗?”

“见死不救,落井下石,难不成是我们高家的祖训吗?”

“我何尝不想救呢,可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只有哥你有这样的能力啊!”

“你有能力你不去救,你道貌岸然,以后我都不会拿你当榜样了!”

高寒说的嗓子眼快要冒烟了,也实在快没招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高夺突然开口,若有所思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高寒立马来劲了,疯狂朝吴白眨眼,“是吧,吴白,你说呢?”

在一旁的吴白心想,关我啥事啊,你在这坑哥,怎么还拉上我?

但在高寒那‘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拆我台,都别想好过’以及‘帮我,帮我,少不了你的好处,’精神分裂一般的眼神中,他无奈的回应道,“是,是啊,说的对。”

高夺坐在办公椅上,有一阵子没有说话。

高寒心里打鼓,脑子盘算着要是给他反应过来了,使什么招好。

高夺抬了头,迟疑不确定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

他真的说动了!他哥被他绕进去了!太不容易了!

“抢!”高寒脱口而出。

看到高夺的脸色,赶紧改口,“我的意思啊,是这样的,哥,你得掌握主动权,推嫂子一把,不然以嫂子的性子,太柔和的方法见效慢,哎,对,对,我是这个意思。”

高夺凝眉思考。

过了会儿。

“如果,没有效果呢?”

语气听起来带了紧张,担忧,害怕。

高寒内心激动,拉着吴白的手一起举起来,鼓励道,“哥,你从小到大,想做的事除非你自己主动放弃,否则有哪件事没有做成过呢,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你的魅力!”

高夺眸色渐渐坚定,轻淡地嗯了一声,散发出势在必得的气息。

=======================

87 干你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钟梨每天兴致缺缺,日常躺尸。

在屋子里待得快要发霉了,突然接到高夺打来的电话。

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她直愣愣地发了好久的呆,等第二个电话打过来才回过神,她点了接听。

“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把你东西拿走?”

清凉低磁的嗓音传入耳中,钟梨微微失神。

将近五秒的空白后,她疏离冷淡的道,“我不要了,你都扔了吧。”

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去。

他轻嗤一声,“你身份证也不要了?”

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他就不能好好给她送回来吗,非要让她过去拿。

钟梨咬了咬唇,“我可以重新补办一个。”

他语调悠悠,恶劣又玩味,“你猜猜,我的权势有多大?”

“高夺,你有病啊?”钟梨很无语,忍不住一顿输出,“别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就算在古代你是皇帝,也不可能是无所不能的,你以为我会被你吓到?”

玩这种把戏,不觉得很无聊吗?

“你还不傻嘛,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听到这话,钟梨还是很无语,然后听见他似敲了桌面叁下,不急不缓的道,“你借我的叁百块钱没还呢。”
、、、、、、

一阵鸦雀无声。

她真的忘了,忘了。

深深吸气,吐气,她镇若无事的道,“我现在手机转你。”

高夺,“不行,我借你的是现金,我要现金。”

钟梨压下那股想口吐芬芳的冲动,好声好气的道,“那我找人给你送现金过去。”

高夺再次反驳,“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万一是假的,你免不了还是要亲自来一趟和我当面对峙,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你能不能不要弄得这么麻烦?要还你就亲自过来。”

对于他质疑她的人品,钟梨急道,“我怎么会给你假钱?”

“谁知道呢,人心难测。”他叹了口气,将故事感拉满得十足。

钟梨,“……”

看来她是非去不可了,她努力平心静气,“你什么时候有空?”

“只要你想,我随时有空。”

低沉悦耳的音色敲入耳膜,宛若音符流转。

他是哪根筋抽了,突然装起了**?

钟梨无语,忽视他缠绕出的暧昧。

考虑太晚的时间不合适,估算他正常下班后到家的时间,她给出选择,“明天下午六点钟可以吗?”

“可以。”

通话结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钟梨等了大半天,他不说话,也不挂。

就在她犹豫是开口提醒他下还是她不礼貌地直接挂断呢,他轻笑道,“你是打算开着手机让我陪你睡一夜?”

嘟一声,钟梨立马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下午,钟梨拿着新换的叁百现金到了高夺家里。

她不到五点半就到了,本来以为要等一会儿,结果高夺已经在家里了。

上到二楼,他站在主卧门口,西装笔挺,几缕金色的光线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更加清隽英俊。

钟梨心骤然漏了一拍,很快又平复。

“欠你的钱。”她走到他面前递钱给他,想赶紧结束两人之间的交集。

他没接。

僵持了一会儿,钟梨干脆直接把钱塞进他口袋里,转身要走。

“来都来了,你的东西都不打算拿走了?”

她脚步停住,她的东西挺多都在他这,之前不好意思来,现在既然来了,没必要纠着面子不放,白白损失她那么多心爱的东西。

他侧身给她留出缝隙,她不再心虚,毫无杂念地踏进了卧室。

身份证最重要,一进门她就先找她的身份证。

拉开抽屉,不在。

她的身份证呢?她记得就放在这里了,怎么会找不着?

她只能在卧室里翻找起来。

一道深邃炙热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喉结上下滑动,眼里勾起浓稠的墨。

他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胸膛贴着她,“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

谁打扮了?

怎么说的好像是因为要来见他,她特意迎合着他,打扮了一番?

她自认为已经极尽所能的降低存在感了,当然她来见他之前压根没刻意想过什么,就是来还钱而已,在面貌上她既不需要精致明艳,当然也用不着邋里邋遢。

所以她只是顺其自然,嘴唇涂了个清淡的唇釉,头发随意地半挽起来,衣服选择的是温婉低调系的搭配。

普普通通,不出错。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又是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她的打扮是下了功夫的?她要是真的打扮,至少也要全妆吧。

她不知道,她的样子,落在男人眼里,则是不妖艳,不寡淡,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静美。

而且男人一旦骨子里想下流的事情,脑子里就会自动勾勒出那些不可说的画面。

高夺也就不由自主地被面前思念已久的女人引诱着神经。

他环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不禁紧了几分。

“松开。”钟梨没有挣扎,只是用一种冷淡的语调,隔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在她薄红的耳朵上,低哑的道,“不想松。”

她有点别扭的偏了偏头,语调放缓了许多,像是在哄着他,“我们现在是不正当关系。”

他紧接着道,“那你跟他离婚。”

我们就不是不正当关系了。

下一句没有跟着说出来,却将暧昧的气息缠绕得丝丝缕缕。

安静了许久,钟梨道,“我要走了。”

她掰开他的手,他没有强硬的阻拦。

她走了两步,一股强硬的大力忽然逼得她连退几步,他将她圈在了梳妆桌前。

“亲我。”他居高临下盯着她。

“你想怎么样?”钟梨终于忍不住撕下面具,恼了。

他不回应,一双墨黑的眼眸钉牢她。

摆明了,她不亲,他就不起来。

钟梨胸口起伏,“你是叁岁小孩子吗?”

他仍旧一副高高在上要人顺着他的姿态。

钟梨推了推他胸膛,没推动,最后拗不过他,她掂起脚尖去亲他,他却故意站得笔直,让她够不到。

她瞪了他一眼,他眼神微微闪躲,还是低下头来。

钟梨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后,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她气得踩了他一脚。

哗啦啦。

梳妆桌上的护肤品受到颤动,东倒西歪。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占满她整个感官,他狠狠吻上她的唇,在她唇舌里肆意占领,呼吸交缠。

带有薄茧的手掌探进她衣服里,从雪色的柔软一路下滑,到那薄薄的布料,激得她又是一抖。

他嗓音低哑,“你湿了。”

钟梨柳眉竖起,回嘴道,“说的你没硬似的。”

他说,“我没硬。”

他对她没反应才是最好的,不然这样纠缠,不明不白的算什么,可听到他这样说,她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难受,眼圈微红,“你胡说。”

他哑着嗓音让她摸摸,她不知道为什么,真的由他带着她的手去摸。

碰到那鼓囊囊的硬物,她猛地缩回手,抱怨道,“硬死了。”

他低笑了声,“它再硬能有你的嘴硬?”

俯在她耳畔,低低的道,“而且,你摸的时候才硬的。”

钟梨板着脸,明显不开心了。

高夺唇角挑起愉悦的笑意,嗓音过电诱惑道,“既然你湿我硬,我们各解所需,做一场如何?”

钟梨却恢复了神智,严词厉色道,“又不是畜生禽兽,随时随地就发起情来。”

高夺被呛得微微失神,趁着这个空隙,钟梨推开他,往外走。

马上要走出门口,一股大力拉住她,高夺重重关上了门,从后面抱住她,把她死死地按在了门板上。

钟梨惊慌失措的道,“啊!你干什么!”

他咬着她耳根,呼吸粗重,“干你,做畜生,做禽兽。”

【未完待续】

喜欢青青的世界朋友的这个帖子的话,👍 请点这里投票,"赞" 助支持!

[用户前期主贴] [手机扫描浏览分享] [返回主帖] [返回禁忌书屋首页]

帖子内容是网友自行贴上分享,如果您认为其中内容违规或者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核实后会第一时间删除。
User-generated content only. If you believe any content violates your rights, please contact us for review and removal.

所有跟帖: (主帖帖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楼主本月热帖推荐:

    >>>查看更多帖主社区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