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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7-12
送交者: wwwlarrytw[★不作不死★] 于 2019-04-17 21:16 已读 2259 次 3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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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江山如此多嬌】 1-26集第七章 作者:泥人 由 wwwlarrytw 于 2019-04-17 20:48

第十一卷‧第七章

  這場意外的和局讓鷹爪門士氣大振,因為報名表中排名在前的蕭瀟並沒有出場,如果自己的第四台徐圖能夠擊敗籍籍無名的武舞,那麼已經無人可派的春水劍派自然就輸掉了第五局,從而使雙方的總比分戰成了平手,誰能留在十大中就全憑天意,比起完全絕望地跌出十大,這彷佛伸手可及的希望頓時讓鷹爪門的鬥志急速地上揚起來。
  而武舞卻似乎心事重重,雖然春水劍派只需要一場和局就可以將鷹爪門淘汰出局,可這似乎更加重了武舞的心理負擔。
  「十大對你相公來說並不重要,嚴格說起來,這只是一場挺好玩的遊戲而已。沒有十大的帽子,你相公頭上還有一頂七品烏紗帽呢!」
  「我要一品的!」武舞噗哧一樂,撒嬌道。
  「好,一品就一品,不過,可是一品大肉棒啊!」我壓低聲音笑道,四女頓時飛紅了臉,都小聲啐了我一口,我又在武舞耳邊叮囑了一番,她凝思了一會兒,沖我嫣然一笑。
  徐圖早在擂臺上等著了。武舞走上了通往擂臺的梯子,上到一半多,她長劍突然往木板上一點,身形陡然拔起,一眨眼,半個身子已經超過了擂臺檯面,雖然看起來她似乎已經力竭再也無法升高,可她長劍向檯面一拍之後,整個人頓時又拔高了三尺,輕飄飄地落在檯子上,身法看起來竟是那麼的優美。
  比武的擂臺高達兩丈,不借助飛爪之類的工具,就連我也無法一躍而上。武林茶話會的比武已經進行了好幾天了,武功高的不屑用這種方式來顯露自己的武功,武功低的藏拙還來不及,自然也不會傻得使用輕功登臺,只有幾個想震懾對手的採用了這種方式,可身法遠沒有武舞這麼快速優美,單看武舞露的這手輕功,運氣好的話連名人錄都可以擠進去了。
  同盟會的?喊聲頓時小了許多,徐圖的臉色也凝重起來,誰也沒想到,前兩次上場並沒出什麼彩的武舞實力竟然這麼強。
  只有我心裡最明白,武舞只不過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武舞的武學天分並不突出,小時候又不用功,武功的底子其實並不好,否則以武承恩的武學造詣來說,武舞的功夫應該不在玲瓏之下。
  雖然自從我接納她以後她苦練武功,可女孩子練武的黃金歲月畢竟已經過了,她內力的增長極為有限,倒是在武學原理及招式的領悟上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進步——或許武承恩和無瑕一樣,雖然自己有一身好本事,卻不是個好老師吧!
  輕功雖然與內力息息相關,可身法同樣重要。對於輕功來說,強大的內力會帶來更強的爆發力和更持久的耐力,而精妙的身法則是充分利用肢體的擺動變化在短時間內形成可以與強大內力支撐下的輕功相媲美的效果來。
  正因為如此,輕功就成了武舞進步最為顯著的一項,在一個相對比較短的時間裡,她的輕功甚至不比玲瓏差,而這則成了震懾徐圖的有力武器。
  其實這是一場鬥智鬥勇的比武。鷹爪門能這麼快就招攬到幾員大將,背後定是大江盟在全力支持,因為從已故去的況天到司馬長空兩代掌門都與大江盟交好。
  不過,為了照顧江南其他同道的利益,大江盟也不能大包大攬,支持鷹爪門的人手究竟該派誰就十分講究,既不能太強,也不能太弱,想來當初齊放定是費了一番苦心。
  比如宋維長,他是江南著名的鏢師,早先與鷹爪門也打過交道,雖然早洗手不幹了,可出來輔佐司馬長空也算說得過去,當然其中的代價或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至於李岐山被派到鷹爪門,一來他聲名不著,不易招惹他人注意,二來他與司馬長空關係密切,能夠得到司馬的信任,如此他的智慧才有充分發揮的餘地。
  在武林茶話會這種五局三勝制的比武規則下,揚長避短,避實就虛,才能取得事半功倍之效,讓實力並不堅強的鷹爪門能有機會立足於十大之中。
  在順位戰中,徐圖隱而未發,不過,鷹爪門畢竟是白道中人,在排名表上做手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按照我的推斷,徐圖的武功該和武舞在伯仲之間,只是李岐山素來機智,定是為徐圖定下了對策,其中的一條就該是我教育胡大海的那條如何擊敗百花幫弟子的搏命手段吧!
  比武的鑼聲剛敲響,武舞立刻閉上了眼睛,與我和玲瓏一樣,長劍揮灑出一蓬春雨,正是春水劍法的第一式「小樓一夜聽春雨」。
  見到武舞雙目緊閉,徐圖臉上頓時露出緊張的神色,台下也議論紛紛,莫非這武舞的內功已經強到了聽風辨數的地步,那樣的話,還打什麼打,徐圖乾脆認輸算了。
  只見徐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之後,卻發現武舞根本沒有理會,只是把招數完完整整地使了一遍,第二式「紅英落盡青梅小」順勢發出。
  徐圖再退。就這樣武舞根本不顧徐圖的反應閉著眼睛一連使出了四招,徐圖就跟著退了四步。
  台下終於大嘩,因為此刻徐圖已經距離她至少一丈有餘,她的劍根本無法威脅到他,在凜冽的寒風中,武舞就像是個獨自起舞的舞者,而原本應當投入到這場比武中的徐圖反倒像是個茫然的旁觀者。
  徐圖看起來並不是個善於權變的人,當武舞的舉止超出了他以及李岐山的預料時,他並沒有立刻應變的能力,一開始武舞的輕功就給他留下了強者的印象,在這種錯誤的導向下,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而此刻候補戰第一天對五毒教認輸的好處終於體現出來,同盟會中雖然已經有人看出了其中的蹊蹺,可礙於比武的規矩,卻不能出聲提示;而江北眾人更是幸災樂禍,哄笑連連。
  徐圖自然明白那哄笑聲絕不是給武舞的,他該是漸漸發現,武舞的劍風並沒有那麼強,哄笑聲中,他眉頭一皺,身子小心翼翼地迫前了一步,台下的眾人似乎也配合地閉上了嘴巴。
  台下這一鬧一靜的變化似乎對武舞毫無影響,她就好像對周遭的事物失去了感覺一般,依舊獨自舞動著長劍。
  徐圖此刻倒不虞對手會發起攻擊,而因為武舞的表現,他的心理也似發生了某種變化,看他握劍的那只手動了幾次,我就知道他正壓抑著自己進攻的念頭。
  春水劍法是江湖少有的攻守平衡的劍法,破綻極少,就算他曾經得到過李岐山甚至大江盟高層的指點,要想輕易擊敗武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況武舞眼下緊閉雙眼,正如同盲人一般,他更是要利用這個機會,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豐碩的成果,故而他只是握緊了長劍,雙眼緊盯著武舞,卻沒急於出手。
  我知道他在等他熟悉的一招,而我心中也在默默算計著招數,果然,又過了三招,在武舞使出「斜陽只送平波遠」的時候,他眼神陡然一亮,長劍突出,竟有一種置之生死於度外的氣勢!
  可就在這時,武舞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了。
  「陷阱!」
  看到徐圖猛地煞住自己的劍勢,甚至雙足點地,一口氣倒飛了七尺有餘,臉上驚疑不定,我已在心裡替他喊出了這兩個字。
  而武舞見到所有的情景就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時,臉上的表情頓時輕鬆下來,她甚至收了劍,沖徐圖頑皮的一笑,配合台下一片「噢」聲,直把徐圖變成了一個瓜頭瓜腦的木樁子。
  不錯,這一切正在我的預料當中。李岐山機智過人,卻是個很謹慎的人,雖然很可能使用激烈的手段,可他定會讓徐圖先試探一下武舞武功的深淺。
  在軍師這番叮囑下,就算徐圖是個莽撞之人恐怕也要依計行事,何況李岐山剛剛取得了一場幾乎不可能到手的和局,說話就更有份量了。
  武舞的輕功必然會給徐圖的心裡帶來壓力,而春水劍法即便是閉著眼睛使出,只要施展開來,就不容易輕易被攻破,七八招之後,他才能下定決心進行攻擊,因為第六招是春水劍法中攻擊力最強的一招「滿地落紅花帶雨」,到第七招攻擊由強而弱的當口,徐圖很可能轉守為攻,此刻武舞睜開雙眼,徐圖定會以為她識破了自己的進攻意圖,從而把先前閉目所使出的招數當作了誘敵之計。
  就算徐圖此刻還沒有發動攻擊,只要他有攻擊的念頭,一樣可以取得相同的效果。
  等武舞再度使出春水劍法的時候,就連白癡都看得出來,徐圖已經陷入了一場苦戰,原本實力相差無幾的兩人由於心境的緣故,看起來竟不像是同一級數的人。
  對我的計策越來越信任同時也越來越自信的武舞,將自己的實力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她那被壓抑了許久的大小姐脾氣此刻也迸發出來,讓纏綿的春水劍法多了些指頤使氣的味道。
  反觀徐圖,畏首畏尾的,一身武功連八成都沒發揮出來,瞬間顯露出來的武功差距甚至讓徐圖越發高估了武舞,就這樣,五招過後,武舞已經完全壓制住了徐圖。
  聽比賽監督辛垂楊報出「還有兩招」的最後提示,徐圖的眼中突然放射出困獸般的凶光,當武舞一劍刺來,他只微微挪動了身子,竟用自己的左肩頭生生撞向那寒光四射的長劍,然後發出了一聲巨吼:「呔!」,右手劍也同時刺向武舞的小腹。
  如果換做蕭瀟玲瓏,她們或許都會遲疑一下,可骨子裡對江湖人並沒有多少尊重的武舞卻毫不猶豫地一劍刺了過去,徐圖恐怕也沒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手辣,只聽噗哧一聲,血光頓現!
  徐圖左手一下子將武舞的劍鉗住,右手劍也堪堪到了武舞近前,卻聽武舞鄙夷地一聲輕笑,突然鬆開了手中的長劍,身形急退中,已經飛快地拽出了腰間藏著的一條烏黑長鞭,這長鞭有如靈蛇一般卷向徐圖,猝不及防下他手中的長劍一下子被鞭子卷了出去,劃了一道弧線,遠遠落在了擂臺之外。
  徐圖呆若木雞地立在擂臺上,茫然失措,而勝利後的武舞一下子鬆懈下來,就連跳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可還是望著我興奮地叫道:「贏了!相公,我們贏了!」
  我飛身搶上擂臺,在她癱倒在臺上之前抱住了她。
  武舞的勝利雖然與她這段時間的刻苦訓練密不可分,可若不是她全心全意地信任我,信任我的智慧,恐怕她也不會完勝,很可能在徐圖兩敗俱傷的打法下身負重傷。她是如此依賴我,竟讓我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愧意,若是蕭瀟、玲瓏,我還會設下這其實隱藏著莫大危機的計策嗎?
  「舞兒,是的,我們贏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在這一刻,我才把她那個武承恩女公子的身份完全拋到了爪哇國,開始把她當作我的女人來接納她。
  武舞並不知道我內心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見我直起腰來,她大膽地摟住了我的脖子,在台下眾人的嬉笑聲中,被我抱下了擂臺。
  雖然奪位戰並沒有結束,可不少人還是湧到了春水劍派的棚子裡向我祝賀,就連剛剛失利的司馬長空也神色自若地過來道了恭喜,還說希望我在十大中待得久些,他明年可要捲土重來。
  人群中並沒有魏柔,抬眼望過去,隱湖的棚子裡已經沒有了人影。
  自從我對齊小天與宮難公開了追求魏柔的念頭之後,幾天過去了,我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接近她,我甚至不清楚她究竟知不知道我的心意,齊蘿雖然天真,可她哥哥能讓她把這樣的消息傳給魏柔嗎?
  「諸位,既然敝派重生於十大,那麼我絕不會滿足第十的位置,一個時辰後,敝派就要挑戰漕幫了,現在還是讓我們一家子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吧!」我下了逐客令。
  大多數人興奮地散去,無論是以候補戰第三名的身份奪位成功,還是之後接著挑戰上一級,都是茶話會歷史上的頭一次,不過,江北同盟的弟子卻有些心事重重,春水劍派目前展露出來的實力,遠遠在漕幫之上,漕幫該如何應對呢?
  何素素和她那一對胞胎女兒卻留了下來,好心的她捧來了一罐湯藥,見我放心地喝了起來,她頓時眉花眼笑,直到喝了快一半了,她才偷偷告訴我,這罐恢復體力的湯藥其實是唐三藏親手熬制的,末了她還頗有些奇怪地問我,究竟我和唐三藏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他是我的大舅子!想來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婿能在武林出人頭地,不過這藥竟然委託何素素送來,看來這兄妹倆的思維方式都特殊的很。
  不過唐門的湯藥果然有奇效,半個時辰之後,就連已經有些脫力的武舞似乎都完全恢復了過來,又變得有說有笑起來。
  就在沙漏裡的沙子即將落完的時候,漕幫突然棄權了。
  「我不是動少的對手,何副幫主也敵不住玲瓏雙玉,既然勝負分明,又何必多此一舉?!」
  李展的話雖然沒有錯,可大家心裡卻都有些迷惑。無論是順位戰、候補戰還是奪位戰,名譽固然是奮戰的動力,可有機會向別派討教也為大多數門派所重視,所以即便實力不濟,也很少發生棄權的事情,反正在擂臺上不准蓄意傷人,就算被砍幾刀,能增長些經驗也值得了。
  更何況還有鐵劍門在虎視眈眈,光是這幾天包攬了所有出場機會的三人就幾乎可以判定漕幫的命運,也難怪它的弟子神色都有些黯然。
  四女卻很高興,對於動刀動槍的,她們實在沒有多少興趣,再聽說上午的比試到此結束,更是歡呼起來,至於下午還有與恒山派的一戰,眼下她們似乎都忘記了。
  回到劉伶醉,卻發現魯衛和木蟬早等在那裡了。
  「老弟,你我二人升遷的吏部令已經到了蘇州,白大人派人送來書函,說你我至少要回去一人,咱哥倆什麼時候交接都好說,可劉大人過了年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我怎麼也要回去和他交接一番,所以必須要趕回蘇州,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少林幫忙,就找悟性師侄吧!」
  悟性就是木蟬,他練的枯禪心法是少林七十二絕藝中與易筋經、金剛伏魔神通齊名的前五大絕藝之一,練成之後,枯榮相濟,威力無窮,可惜他現在只練到了一歲一枯榮的境地,並沒有把枯榮兩重天完全融合起來,當他的肌膚漸漸變成枯木的顏色,他的心漸漸進入枯禪境地,他的名字也由木蟬變成了悟性,這也是一段江湖趣話。
  木蟬沖我點點頭,此刻的他連話都少了很多。
  我沖魯衛笑道:「這裡有空聞大師坐鎮,誰敢胡來?!老哥你放心去吧,明後天,武林茶話會也該結束了。倒是煩勞大駕去一趟竹園,替我先報個平安。」 cool18.com

【第十一卷‧第八章】
第十一卷‧第八章

  「真希望恒山派也有漕幫的覺悟,乖乖的認輸啊!」
  由春水劍派放棄十大而引發的貪念讓江南江北同盟的內部都產生了裂痕,無論大江盟與慕容世家怎樣去彌和,總會有一絲芥蒂橫在那些曾經面對面交過手的門派之間。
  而春水劍派也重新回到了十大,我表現出來的實力也讓許多萌動著野心的江湖人看到了另一個可以追隨的目標,日後若是秦樓擴軍的話,該不會太發愁沒有人報效。
  既然當初的目標都已經達成,老實說,接下來的比武除了能滿足一下虛榮心之外,實在比不上抱著嬌媚的少女享樂一番來的有趣。
  厚厚的窗簾將陽光完全的遮擋開來,大套房的里間靠著火爐裡不時竄出的火舌才能大致分辨出四周的景物,屋子中央的那只浴桶裡兩條白膩的身子在做著劇烈的運動,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響,而濺出的水珠落在火爐上,「滋」的一聲就化作青煙散去了。
  榻上還有三個佳人支著腦袋偷望著這令人心跳的一幕,不知是因為爐火掩映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少女的臉上全是嬌紅一片,有一個甚至輕咬了嘴唇,三雙眼睛都媚得幾乎要滴出水來,若是一個定力稍差的男人被這樣的眼光注視著,恐怕早就一瀉千里了,可浴桶裡的我卻還能好整以暇的用目光挑逗著她們。
  再看三女的滿頭青絲遮蓋不住雪白渾圓的肩頭,顯然那床漿洗得異常乾淨的大被下是三具赤裸的軀體。
  「主子……他……好過分呀!」
  「可是,舞姐姐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哩!」
  當玲瓏的對話傳到我耳朵裡的時候,我正把毛巾撕成幾條,將武舞的一對玉乳綁了起來,被勒成了竹筍模樣的乳很快因為充血而變得紫紅,那兩粒葡萄更是腫脹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武舞和無瑕一樣,都有著被虐的嗜好。
  無瑕的受虐心理有著清晰的脈絡可尋,因被姦污而成孕的她本就背負著不潔的沉重心理負擔,而春水劍派的覆滅更是讓她的心靈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作為一派掌門,她把同門之死完全歸罪於自己,被虐讓她的心靈得到了某種程度的解脫,換言之,那是另外一種方式的贖罪。
  而武舞顯然不同,出身豪門的她如果說是個虐待狂才更符合邏輯,事實上,當初的武舞也確實有著虐待狂的潛質,她曾經毫不猶豫、一個接著一個地甩掉自己身邊的男人,也曾經無緣無故的鞭撻自己的侍女,然而遇到我之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這還要歸功於沈熠的指點。中土並不推崇男女之間的暴力,就算是洞玄子秘注十三經包羅萬象,其中的虐經也多是介紹如何來對付那些不聽話女人的酷刑和淫具的,對心理的探討則停留在很淺顯的範疇。
  相反的是,一水之隔的日本對此卻有著深入的研究,沈熠與倭人相交甚久,對此中之道倒是十分的熟稔。
  按照沈熠的說法,出身高貴而又生性活潑的女子竟是調教成被虐狂的良好素材。
  高貴的出身往往與叛逆的性格同卵而生,生性活潑又註定了她有豐富的好奇心,有可能接受新鮮事物,如果把握好她的心理一步步加以誘導的話,很容易就調教出一隻人形犬來。
  不過這正是沈熠感到迷茫的緣故,高超的手段和合理的選材,讓他身邊的每個女子最後都變成了人形犬,當調教過程中的樂趣消失之後,面對著一群幾乎不會思維的女人,他恐怕只剩下苦笑了;而那些應該可以和他形成互動的女子他卻一個也釣不上手。
  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女人變成整天只想著捆綁和鞭撻的動物,不過,在歡好中加些佐料我自然十分願意,我始終掌握著被虐嗜好和被虐狂之間的那一點點區別。
  玲瓏並不知曉自己的母親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這種特殊的癖好,無瑕的被虐都是在極端隱秘的情況下進行的,只有和我最親近的蕭瀟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
  就算是像今天這種程度的捆綁,姐妹倆也是頭一次見到,玉玲嘴上說我過分,可羞澀的目光裡已經有了幾分好奇。
  武舞雙臂反剪背對著我,身子倚著浴桶的邊緣,木椽正頂著那對玉乳的下緣。精濕的頭髮貼在臉頰上,把她的臉全部包住,那兒究竟是副怎樣的表情只有通過榻上三女的眼睛才能體會出來,不過,從她陰中傳來一陣陣頗有規律的蠕動和滿耳的嬌吟,想來她已經快到了幸福的頂峰。
  「小淫婦,你主子的一品大肉腸好不好吃?」
  「嗚嗚,好……好吃~」
  其實,當魯衛和木蟬告辭之後,我並沒想在中午打個牙祭。因為今天的風沙太大,和我一樣喜好潔淨的四女都嚷著要洗個澡,想下午第一場比武是鐵劍門對漕幫,等輪到自己上場還有大票的時間,便同意了她們的請求。
  這間客房的浴桶是富來坷特地為我訂制的,三人同時在裡面洗澡也沒有任何問題,玲瓏動作快,便搶到了服侍我洗澡的機會,只是洗到半截腰玉瓏內急,我就依了前言,抱著她把了小解。
  這讓四女想起了我許下的那個「一品大肉棒」的諾言,而就在此時,武舞有口無心地說了一句:「相公的該說是絕品才對,它實在是比別人厲害太多了。」
  雖然武舞立刻就後悔了,可我已經是怒火中燒,武舞的糜爛生活固然是發生在結識我之前的事情,可畢竟這是一個禁忌的話題。
  於是,武舞的被虐就成了必然。
  「好吃?那可就不是懲罰了。」我一下子把獨角龍王拔了出來,帶起的熱流滌蕩著武舞那綻放的花蕊,讓她忍不住「咦呀」嬌喘了幾聲。
  「玲兒,去拿幾個曬衣服的木夾子來。」
  玉玲應了一聲,從櫃子裡翻出幾隻木夾子便赤裸著嬌軀走到浴桶旁,通紅的爐火映照著她的臉龐,上面頗有些迷茫之色,顯然她並不知道我的用意。
  「來,玲兒,把它夾在這兒。」我扳起武舞的腰,順著她肩頭望下去,那對已經漲得發紫的嬌膩凸起正挺拔在玉玲的眼前,在我手指的搓揉下,那乳尖更是紫得發亮。
  「這兒……行嗎?」玉玲不由得輕呼了一聲,可目光卻在那對蓓蕾上流連了好一會兒,似乎心中正猶豫著什麼,直到我催促了一聲,她才手忙腳亂地把一隻木夾子夾在了武舞的乳尖上,邊夾邊小聲道歉:「舞姐姐,這可是主子讓我夾的呀!」
  「嘶~」
  武舞似乎根本沒有聽見玉玲的話,她充血的乳首已經變得異常敏感,而木夾子又比手指粗糙百倍,從她乳首傳來的該是一種刺痛的感覺。
  她先是渾身一哆嗦,讓我手上不由得一重,接著她豐滿的玉臀便開始在水中追逐著我的獨角龍王,一連串不明意義的喉音霎時間彌漫了整個屋子。
  武舞身子不規則的扭動著,玉玲怕傷著她,半天也沒能把另一隻木夾子夾上,自己肌膚上倒沁出了一層細汗。
  「嗚~好主子,你就饒了舞兒吧!」武舞的聲音幾乎膩到了骨子裡,聽起來竟與紫煙有幾分相似,與其說是求饒,倒不如說是誘惑才對,就連玉玲似乎都受到了影響,不僅動作慢了下來,眼光還下意識的瞟向我壯大的分身。
  我頓時記起武承恩乃是魔門月宗的高手,雖然精通的是天魔刀法,不過天魔吟也該有所涉獵吧,那麼武舞對魔門的武功有著一定程度的瞭解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聽著她若斷若續的靡靡之音,望著她佈滿了汗珠水珠的白蛇似的嬌軀,我心中那股情欲之火也越燒越烈,雙手鉗住武舞的纖腰,武舞心有靈犀地將玉臀高高撅起,雙腿分張,將已情亂不堪的私密之處完全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獨角龍王帶著一股熱流霎時間沒入了蜜壺中,喜得武舞忘情地呼喊了一聲,身子一下子趴在了木椽上,然後玉臀就開始忘情地聳動著。
  旁邊的玉玲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我使了個眼色,她才拋去手中的木夾子,輕輕撮弄著那只尚未被禁錮的乳首。
  在雙重刺激下,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武舞快速奔上高潮的軌跡,就在她即將達到頂點的時候,我的一隻手指開始輕輕扣擊她的菊門。
  和武舞高亢的呻吟一起傳進我耳朵裡的是門外富來坷的聲音:「大人,漕幫速敗,就要輪到春水劍派上場了!」
  如果慕容世家沒有私下支持漕幫的話,那麼它的失敗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當然這需要一個前提,就是排在胡一飛之前的練達、宗亮和來護兒至少要有一個在比武中露面,因為李展和萬里流的武功相差無幾,在規定的十五招內,這兩人之間的比武結果只會有一個——和局,這樣鐵劍門就至少還要再派出一人來才能確保擊敗漕幫。
  我詢問比武提前的原因,富來坷說眾人都覺得天氣太壞,故而要求提前,沒有通知我卻是白瀾的主意,說是讓我安心歇息,準備下一場比武。
  我心裡暗罵了一聲,問今日鐵劍門出戰的人選,果不出我所料,來護兒出場了。
  「你說他也破了相?」我心中一震,連腳下都微微一緩。
  「可不是嘛,他那張臉不僅和胡一飛、齊默一樣能嚇死個人,就連左腿也瘸了,就有人說鐵劍門乾脆改名叫殘缺門算了。不過,別看人家殘疾,可手上的力道大得嚇死人,手裡那支狼牙棒怕不下三十斤重,可在人家手裡,倒像根稻草似的。」富來坷感歎道,還說,若不是他腿瘸,漕幫的那個什麼副幫主必輸無疑,結果倒弄了個和局收場。
  我的心思卻已經不在這比武的結果上了,照此說來,隱身鐵劍門的這幾個人恐怕都已經毀容破相了,其目的無非只是一個——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如此一來,我就排除了他們是魔門暗中培養的弟子這種可能,因為若是那樣的話,沒有在江湖公開露面的他們實在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的面孔;而胡一飛幾人的真實面目定然是江湖所熟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屬於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那種。
  就像唐三藏說的那樣,在鐵劍門偃旗息鼓的七八年間每一個失蹤或死亡的江湖人士都有嫌疑,而若想利用江湖目前的資訊管道來徹底清查那些人的資料,沒個三年五載是不會有什麼結論的。
  「真是讓人頭疼呀!」我喃喃自語道。
  「頭疼?」站在我對面的練青霓眼中閃過一絲迷惑,下意識地反問道。
  「是呀,練掌門的絕世風姿讓晚輩都忍不住生出親近之心,」我壓低了聲音笑道:「想到無論如何大姐您都要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身為淫賊的我怎麼能不頭疼呢?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去……死吧!」練青霓陡然換上了一副冰雪容顏,手中流螢劍劃出一道道流光,那流光就像被冰山反射回來的陽光,泛著七彩的顏色,卻讓你察覺不到一絲陽光的暖意,正是恒山劍法中出名的殺招「千山雪」。
  我並不是想在擂臺上激怒她讓她發揮不出真實的水準。嚴格地說,歌舞昇平的十幾年,江湖強者之間並沒有多少機會拔刀相向,像我這樣有著與高手作戰的豐富經驗的江湖人恐怕已經很少見了,練青霓這種角色我有絕對的把握十招之內擊敗她。
  我只是討厭她對待無瑕的態度,忍不住譏諷幾句罷了。無瑕是母女同嫁,可我們的老祖宗還母子通姦呢,再說你一個出家人管那麼多俗事做什麼呢?!
  「破!」我隨手揮去一劍,斬龍刃與流螢劍相交之後,我正待變招回劍,流螢劍已經貼著斬龍刃的劍脊如附骨之蛆般地纏了上來,劍上更是傳來了一股連綿不絕的強大陰柔之力,震得我幾乎握不住劍,而練青霓冰冷的目光裡分明有著一絲嘲弄。
  「咦?」
  我本能地向後退去,可流螢劍的速度雖然看著並不快,可劍勢飄忽矯奇與武當真武劍法不遑多讓,讓我不得不分心觀察她的劍招,於是腳下移動的速度便不那麼迅速,那柄泛著寒光的名劍也就始終和我保持著相當近的距離,直到我施展出了幽冥步,才堪堪將局勢穩定下來,而此時練青霓已經發出了七劍。
  我心中已是驚訝無比,雖然方才我有些大意了,可練青霓的招式和力量與傳言和她在名人榜上的地位實在是有著相當的差距,在我看來,這一劍之威竟不在慕容萬代之下。
  「練青霓的武功怎麼提高了這麼多?」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立刻就明白了這力量的真正含義,已過不惑之年的她不可能打破千百年來每個江湖人都不得不遵守的客觀規律,以前該是她在刻意隱瞞自己的實力吧!
  練家人的心機都這麼深沉嗎?
  當我趕到比武場的時候,我特地注意了一下恒山派的棚子,裡面還是沒有練無雙的影子,已到最後關頭,恒山派的這張王牌依舊沒有出現,練青霓的心思真是不可捉摸。再想到她這麼多年處心積慮地隱瞞武功,我心頭不禁升起一絲寒意。
  台下卻鼓噪起來,不是為了練青霓顯露出來的驚人武功,而是有人說我濫情放水給練青霓,還引來了一片贊同聲。
  除了幾位絕頂高手之外,沒有身臨其境的眾人恐怕根本不出想像練的武功有多麼強悍,不過就算是空聞、魏柔,雖然能看出練青霓的武功有所進步,可基於同樣的理由,他們還是要低估她的功力。
  強用幽冥步的結果讓我胸口一陣氣血翻騰,連著深吸了兩口氣才平復下來,而練青霓此時也是強弩之末,當然,如果她還有餘力追擊的話,十大都可以排進去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我突然笑道:「練掌門好強的武功!既然大家都是斯文之士,對彼此的武功也已經了然於心,何不握手言和,難道非要打得雞毛鴨血才好看嗎?」
  練青霓顯然是個相當有決斷的女子,幾乎想都沒想就表示同意,而且出乎我的意料,她隨即宣佈之後局次恒山派的棄權。
  真是相當高明的策略!我心中不由暗贊了一聲,由於練無雙的缺席,恒山派後三台明顯出現了弱點,她的棄權並不能算作失利的表現,反倒隱藏下了自己的真實實力,如果這是練青霓本人主意的話,那麼眼前這個風姿綽約的女人無論武功還是智謀都不可小覷。 cool18.com

【第十一卷‧第九章】
第十一卷‧第九章

  雖然奪位戰並沒有結束,可這個春水劍派在武林茶話會中的歷史最高排名還是讓玲瓏臉上露出了歡喜的表情,她倆只是在齊蘿過來道賀的時候才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是說要退出江湖了嗎?」
  「……」
  「不要得意的太早,和鐵劍門肯定還有一場苦戰。」
  「……」
  就算嫁了人,玲瓏依舊保留著幾分少女心性,十大名號就像她們中意的一個玩具,握在手裡,就不想給別人了。
  還沒到晚餐的時間,白瀾就送來請帖說他要設宴款待今天剛到的幾位重量級人物,邀請我作陪。等我安撫好四女來到鑫鑫客棧,卻發現席上只有三位客人。
  「別情,聽說在齊蘿丫頭的婚禮上你已經見過辛仙子和清風真人了,那這位大師是誰你猜也該猜到了吧!」白瀾笑道。
  「那是,早聽魯衛魯大哥屢屢提起大師,焉能不知?」我笑道,隨手一合掌,叫了一聲「方丈大師」,心中卻暗暗揣摩,白瀾只是禮節性的宴請武林最具份量同時也最超然於江湖俗事的這三大門派,還是另有文章要做呢?他邀請我的目的何在,不怕讓別人看出我的密探身份嗎?
  辛垂楊微微皺了一下眉,魯衛是空聞的師弟,如果我喊魯衛大哥的話,就和席間三人同輩,這可是依然活躍在江湖的武林中人的最高輩份了。
  而事實上,當初無瑕就矮了空聞半輩,眼下打著宋思弟子名號的我無論如何也該對空聞執弟子禮才對,倒是空聞、清風卻似渾不在意,清風笑著贊了一句「英雄出少年」,而空聞竟更是道了一句「久仰」。
  這倒不是我有意抬高自己的輩份,無論魯衛也好、空聞也好,原本都和我既不沾親,也不帶故,兩人談得來就做個朋友,談不來就一拍兩散,沖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叫師叔師伯,我還缺乏這種自覺。
  「龍潭鎮雖是通衢大鎮,可究竟不比鎮江揚州,張羅這席素齋,花了我一下午功夫。」
  白瀾微笑道,配合著他的動作,這話聽起來絕不像是平常的訴苦亦或是示好,倒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而借此點出眼下江湖的形勢,又似乎是在說希望下一屆武林茶話會不要再在這種地方舉行了,言外之意,竟是要儘早結束大江盟與慕容世家之間的爭鬥。
  我不禁暗自嘆服,在白瀾那裡恐怕沒有「說難」這兩個字吧!
  他雖然每每宣稱自己是「遊俠列傳」的擁戴,舉辦武林茶話會、修訂江湖名人錄皆出於個人愛好,可誰能忽略他的官家背景呢?特別是他新近入主南京吏部考功司,更讓人無法忽視他手中的權柄。
  他話裡的含義究竟是他自己的意見還是官府的想法,就讓人頗費思量了。
  不過空聞三人胸中俱有丘壑,就順勢談起這席素齋來,倒是白瀾把今天叫我來的目的告訴了我。
  「別情,年底我就要公佈新修訂的江湖名人錄了。雖然名人錄當初只是我的遊戲之作,可演變到現今這種狀況,不由我不小心對待。一來我白曉生畢竟是個讀書人,讀書人講究治學嚴謹,考據周詳,我也改不了這個毛病;二來自古就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之說,名人榜上的每一個變動都牽扯到一個人的榮譽,實在馬虎不得,每一次落筆我都是戰戰兢兢。為此,我總要多方求證,特別是在茶話會期間定要聽聽三大派的意見,十幾年下來,已經成了慣例。」
  說到這裡,空聞三人都點點頭。我肚子裡卻暗笑,名人錄成了遊戲之作,也虧白瀾能想得出來,當初他不會像在劉伶醉那樣把名人錄資料「無意」之間遺失給了江湖吧!
  「然而今年的情況有些特殊,齊盟主和慕容家主已經明確表示,今年不會向我提供門下弟子的武功資料了,這讓我十分為難。後來空聞大師提醒我,雖然今年戰事繁多,而且幾乎集中在大江盟和慕容世家兩大幫派之間,不過,還是有個人與名人錄中人有著相當多的對戰記錄。」
  「我什麼時候成了一個好戰分子?」我笑道,心中卻倏然而驚,不錯,從杭州樓外樓擒下楊威開始,無論是十二連環塢、慕容世家還是大江盟都能見到斬龍刃的影子,這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啊!而且,空聞的這番提議,是助我揚名,還是讓我陷入四面楚歌之中呢?
  「死人也需要點評嗎?……不需要?那就輕鬆許多了。」
  在白瀾的提醒下,從楊威開始,到春水劍派的滅門、十二連環塢的覆滅、大江盟與鐵平生之戰,秦樓青衣人與萬里流之戰等等等等,甚至在丹陽慕容仲達遇到的黑衣人都被揪了出來,我不知道是白瀾自己的情報網打探出來的結果,還是另有情報來源,似乎除了少數幾場相當機密的比武之外,幾乎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隨著白瀾的發問我漸漸明白,他只是利用了空聞大師的提議,間接地表明他和我之間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當然,同朝為官而又志趣相投,私下有些交往也易被他人所理解。
  只是這些隱秘並沒有讓空聞三人動容,空聞清風是出家人,而隱湖向來是世外桃源的代名詞,三人練就的都是出世的內功心法,就算心中有滔天巨浪,也不會喜怒形於顏色。
  不過,這三人和白瀾還是流露出了傾向性,他們對那些早就成名的江湖聞人並沒有多少興趣,反是更關注那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我雖然也是其中之一,但看來魏柔已經把我倆在杭州靈隱寺比試的那一劍上報了自己的師叔辛垂楊,而辛顯然也把資料轉給了在座的幾人,因此白瀾聽了我在春水劍派與尹觀、高光祖對決的幾招之後,已經大致把握了我在名人錄中的位置,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李思便是備受重視的一個,他在秦樓與萬里流的一戰,從招式到兩人的對話,甚至表情,白瀾都問的十分詳細,我這才知道他雖然沒有練過武功,卻對各門各派的武學有著深刻的瞭解和理解,想來定是大內和刑部那浩瀚如海的藏書提供給他豐富的資源。
  「這麼說,那七招內李思始終壓制著萬里流?」
  「萬施主的武功與前些年沒有多少進步,如果按此衡量的話,李施主該與敝寺空離師弟的實力大致相仿。」
  「不,李思說進則進,說退則退,該是保留了一兩分的實力,貧道以為他的實力應該更高一些,想當年敝派清雲師弟曾與陳萬來有過一戰,個中情形與李思頗為相似,如此看來,李思的武功不應該比清雲師弟弱。」
  「我支持清風真人的意見,李思不僅劍法出眾,而且身負輕功絕學幽冥步,王少俠,我說的沒錯吧!」
  望著辛垂楊的笑臉,我也嬉笑道:「魏仙子見多識廣,自然不會看錯。」
  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魏柔無疑認出了李思湖心亭上施展的那一式「閒庭信步」,只是她怎麼會知道這是師父的絕學幽冥步呢?
  當初在湖心亭上我見到魏柔那一絲疑惑的表情,我心中已有所疑,但因為師父的幽冥步化用了諸多門派的輕功絕學,這一招「閒庭信步」或許與某派的輕功不謀而合,而魔門與隱湖幾百年的恩恩怨怨,對彼此的武功都十分熟悉,這招甚至用的就是隱湖的招數也未為可知。
  不過,辛垂楊的話顯然否定了這種可能,而師父平生與人交手的次數並不多,特別是近十年來,他幾乎沒有出過手,以魏柔的年齡,絕對不可能和師父有過一戰。
  唯一能讓魏柔瞭解幽冥步的只有她的師父鹿靈犀了,而要能一眼認出這招式的來歷,最有可能的就是鹿靈犀親自施展過幽冥步,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幽冥步不光是身法,它牽扯到心法的諸多妙用,就算鹿靈犀天縱其才,想要模擬出來也絕非易事,雖然十七年前鹿靈犀和師父曾經有過一戰,可當年師父是以魔門日宗宗主的身份與她一戰的,師父會使用並不是魔門七絕的幽冥步嗎?就算使用了,難道鹿靈犀光憑那一戰就把它模擬出來嗎?還是……在那一戰之前,她和師父之間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而且,若是師父用上了幽冥步,鹿靈犀該清楚地知道李逍遙和任獨行其實是同一個人,那麼為什麼十七年來隱湖從沒打擾過師父?魏柔又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我魔門弟子的身份呢?
  「幽冥步?那不是令師任獨行的獨門輕功嗎?難道李思與你是同門不成?」白瀾好奇地問道。
  「師父只有我一個弟子,李思為什麼會使幽冥步,我也奇怪的很。」
  在座的三位都是成精的人物,想完全隱瞞我的武功來歷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宋思就成了我師父的老熟人,我的女師父,至於這會不會毀了她的清譽,反正人都死了,也就無所謂了,而看三大派也沒有深究的意思。
  「天下武學殊途同歸,一招半式相合,並不奇怪。」
  除了官家,少林寺恐怕是武學典籍最為豐富的一個門派,千百年來,寺內始終保持著鑽研的精神,對武學本質的認識比別派要強上一些,此言一出,就得到了清風和辛垂楊的認可,辛垂楊也說大師說的沒錯,或許這只是一個巧合。
  「巧合?太多的巧合都發生在李思身上,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我心中暗忖,不過雖然我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李思對我的威脅甚至還在齊小天之上,可現在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只好隱而不發。
  「那好,就把他列在武當清雲真人之後,唐門唐天行堂主之前。」白瀾一言定下了李思的位置。
  名人錄就是這麼炮製出來的,我心裡已然明瞭,怪不得幾大門派都對名人錄十分推崇,原來裡面摻和了許多他們的想法和意見,自己又怎麼能打自己的嘴巴呢!
  空聞說自己的師兄、達摩院長老空相過完年之後就要正式退休轉掌藏經閣了,特此申請不再進入名人錄的排行。
  今年已經六十二歲的空相是名人錄上唯一一名超過六十歲的高手,按照一般規律,男人在接近花甲之年的時候,武功就開始下滑,年紀越大,下滑的速度就越快,雖說空相自幼練就童子功,讓他年過六旬依舊在名人錄上佔據了第十七的位置,不過,現在看來,任誰也無法和無情的時間相抗衡。
  木蟬接替了空相的職務,他留下的戒律堂長老之職則由空相的弟子木蝶擔任。這是一個我相當陌生的名字,不過聽清風和辛垂楊的口氣,顯然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可少林寺眼下並沒有讓他行走江湖的意思,故而他就被排除在了新名人錄之外。
  這或許就是沒有人敢輕撚少林虎須的緣由,在寺中還不知隱藏了多少像木蝶這樣的無名高手,與這樣的門派為敵,勝算實在少之又少。
  而木蟬、木蝶分掌少林兩大極其重要的堂口,表明其新一代的弟子已經完全成長起來,聯想到方才清風提及他的小師弟、武當四清中最年幼的清霧這一年來武功大進,宮難也在穩步成長中,被正道武林視為中流砥柱的兩大門派果然握有傲視群雄的資本。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江湖歷史上有多少強大的門派是因為沒解決好接班人的問題而變成了曇花一現的匆匆過客呢?大江盟總算培養出了齊小天這個後起之秀,而有著世家之稱的慕容家在出了兩個天才兄弟之後,就淪落到了虎父犬子的悲慘境地,就算打贏了和大江盟的戰爭,又能保得了幾年風光?!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十年。在評價這些高手的時候,空聞三人都相當的公正,這也是白瀾重視三派意見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白瀾問及無瑕,被我嚴辭拒絕了,和玲瓏姐妹不同,無瑕已經完全厭倦了江湖,名人錄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榮譽,而是相當沉重的負擔。白瀾見我堅持,只好撤下了無瑕的名字。
  不過,解雨和玲瓏卻作為新人登上了名人錄,清風甚至說,看武舞對徐圖那場比武表現出來的水準,考慮到今年名人錄上的人物傷亡過多以及新近弟子不足的因素,她該是名人錄的一個有力競爭者。
  想到還要在江湖廝混一段時日,我身邊的高手越多,表現出來的實力越強,對那些至今沒有歸屬的江湖浪蕩兒越有吸引力,我就點頭表示同意。
  一席素齋吃得賓主盡歡,等從鑫鑫出來的時候,已是星斗滿天。走出客棧大門,卻發現對面劉伶醉的屋簷下立著兩人正向我這兒張望著什麼,雖然兩人脖子上銀鼠圍脖遮住了大半個臉,燈光也很昏暗,可我依然認出了兩人來。
  解雨,許詡?!
  就在我微微一怔她倆怎麼會來到龍潭鎮的時候,解雨已經看清了我的模樣,臉上頓時綻開了花一般的笑容,發足猛奔過來,我剛剛張開雙臂,她已經撲進了我的懷裡。
  「雨兒,你怎麼來了,我走的時候不是告訴你們乖乖在家等著我嗎?」
  「人家……想你,就來了嘛~」
  其實所有的話都已經多餘了,捧起她的臉,雖然有圍脖遮風,可著手卻是冰冷,眉梢髮髻甚至能見到些些細小的霜淩,看得我心痛不已,這傻丫頭到底在外面等了多長時間呢?
  「我就是個傻丫頭……」懷中的解雨呢喃道。
  「抱緊我。」我抄起她的雙腿,把她橫抱在懷裡,她順勢摟住了我的背,把臉貼在了我胸前,輕輕「嗯」了一聲之後,閉上了雙眼。
  不用問,她那雙如春水乍破般情意橫流的眸子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接到高七帶回的消息後,解雨按耐不住相思之苦,便偷偷跑了出來。可能是問起我住處的時候,夥計告訴她我去了鑫鑫,她就傻傻地一直等到現在。
  帶著一臉豔羨的許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蕭瀟四女見解雨到了,驚訝之餘都過來問候,武舞更是開玩笑說她戀姦情熱。
  眾女嬉鬧一番之後,聽說兩人還沒吃晚飯,蕭瀟又趕忙向店裡訂了些酒菜,等酒菜齊備,解雨和許詡已經梳洗完畢了。
  「吃飯往後放一放,相公我先要執行家法!」
  眾女頓時都噘起了嘴巴,玉瓏還小聲道:「解姐姐是掛念相公嘛,幹嘛非要責罰她?」
  只有當事人臉上卻始終坦然掛著笑意,眼中並沒有一絲的委屈,甚至還嫋嫋娜娜地跪在了我身前,顯然她離開竹園的時候,已經想到了自己將要面臨的懲罰。
  面對我留守的嚴令,或許只有這個性格叛逆的女孩敢為了那份相思而置之於不顧吧,我心中早被她勾起了萬丈柔腸,只是眼下江湖兇險異常,沒有周全的計畫和安排,像她這樣輕率的行走江湖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對我來說,她們中間的任何一人出了問題,都會讓我心碎不已。重申家法,只是為了今後的日子過得更長久。
  接過武舞磨磨蹭蹭遞過來的鞭子,眾女都忍不住要背過身去,只是在我的嚴令下,才含泫欲滴的望著趴在春凳上高翹起玉臀的解雨。
  鞭子結結實實地抽在瞭解雨的屁股上,糅合了烏金絲的鞭子輕易地劃開了她下身的裙褲,在雪膩的肌膚上留下了三道烏紫的鞭痕。
  解雨疼得渾身哆嗦起來,原本還保持著笑容的那張臉痛苦地擰緊起來,眼淚也「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快拿傷藥來!」我隨手把鞭子一扔,一把抱起解雨,三步並兩步的進了裡屋,把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榻上,而蕭瀟此刻也把上好的刀傷藥放在我手邊,拉著玲瓏武舞悄悄退了出去,順手還把房門輕輕掩上。
  「雨兒,治閨閣如治軍……」我心痛地望著她臀上的鞭痕不知該說什麼好,那兒三道血廩子已經開始鼓起來。
  「人家……還沒……嫁給你哪,就先吃你的……家法……」解雨委屈道,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
  「啊?」我心中頓時一怔,是呀,解雨還沒嫁進門,怎麼能把家法用在她頭上?
  「可是,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女人了。」
  我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感激,這個看似叛逆的女孩其實有著一顆善解人意的心,她方才分明是為了成全我才忍受了三鞭之苦啊!
  只是我那句發自肺腑的自語卻讓解雨一下子破涕為笑:「呸,誰……誰是你女人啦?」她輕啐了一口,梨花帶雨的臉上露出一抹動人的嬌羞。
  女人心、海底針,師父說她們常常為了一件看似尋常的事情所感動,想來此刻的解雨也是如此。我不再多言語,吩咐許詡拿來剪刀,伸手去剪開她的襦裙。
  解雨大窘,下意識地瞥了許詡一眼,眼中似有哀求之意。
  「我不放心別人。」一句話堵住瞭解雨的嘴,她把腦袋埋進了枕頭裡,再也不敢看我,只是那一下緊似一下的呼吸,卻把她緊張而激動的心暴露無遺。
  襦裙、襯裙、小衣,在鋒利的剪刀下都乖乖地分向了兩邊,我的目光也隨著剪刀的移動從她渾圓的小腿漸漸上移到了那團彷佛明月般飽滿圓潤的玉臀上。
  「老天!」
  我不知道解雨究竟生得怎樣一副羞花閉月的容顏,竟把謫仙似的魏柔擠到了絕色榜老二的位子上,可光是這兩條渾似天裁的玉腿和兩瓣雪臀,已經是我從沒見過的完美,如果上面微有瑕疵的話,就只有那三道扎眼的鞭痕了。
  於是我心中還在憐惜她的傷,可胯下的獨角龍王好似不聽使喚地昂首怒目起來。
  或許是我半天沒有動靜讓解雨察覺到了什麼,原本就已經染上了一抹陀紅的肌膚此刻更是嫣紅的彷佛滴出血來,玉腿不期然地並了一併,卻讓我發現,那兩腿之間隱約可見的稀疏毛髮間似乎蒸起了一股濕氣。
  「雨兒,你今天就嫁給我吧!」我一邊把傷藥溫柔地塗在鞭傷處,一邊在她耳邊輕聲道。
  「……不嘛~」解雨的聲音幾不可聞,語氣也不似以往那麼堅決,也不知是因為刀傷藥刺激了傷處,還是內心情緒激蕩,她的肌膚一下子繃得緊緊,身子也有些僵硬了。
  看來還沒到時候呀!雖然是欲火中燒,可我依舊能體會出解雨的心情,雖然幾日不見的相思之苦讓她頗有獻身之意,可畢竟心裡有些遺憾。
  罷了!我暗歎一口氣:「……也好,再過一個來月,來年二月二寶亭就進門了,操辦完這場婚事,我就娶你,忍也不過兩三個月的事兒,就饒了你吧!眼下令尊正在應天,乾脆我去拜會一下他老人家,人說醜媳婦難免見公婆,咱倆的婚事好歹也要他老人家同意才是。」
  解雨偷偷側過來半張臉望著我,目光既感激又隱隱有一絲失落,只是身子此刻卻變得柔軟起來。
  兩人情意綿綿地對視了良久,解雨才突然想起了方才的話題,眉頭微蹙,有些擔心道:「爹正生我的氣哪,你現在去,怕他正在氣頭上,不給你好臉子看。」
  「為了你,就算他老人家打我兩巴掌,我都心甘情願。」
  「就你嘴甜。」解雨索性把腦袋全轉了過來,淚痕尤在,可臉上已滿是笑意。
  她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突然小聲笑道:「人家想你還能忍得住,可有人的心早就從蘇州飛到龍潭鎮了,再見不到相公,可就變成了離魂記裡的倩娘了。」說著,眼睛直望著我身後端著糖藕粥的許詡。
  「小姐!」見我轉過頭來,許詡窘得手足無措,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兒看,自從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越發安心于解雨侍女這個角色,只是面對我的時候,卻不似以往那樣能放得開自己了。此刻聽解雨調笑,更是倍添羞澀。
  「知道了。」我笑著接過許詡手中的粥碗,試了一下溫度,剛好合適,把一片糖藕喂進解雨小嘴裡,笑道:「你放心吧,相公先把你這張小嘴喂飽了,就去喂她下麵那張小嘴,不飽不算數!」 cool18.com

【第十一卷‧第十章】
第十一卷‧第十章

  雖然今天是春水劍派的最後一戰,可解雨主僕二人卻都留在了劉伶醉,解雨臀上有傷,而一夜雲雨也讓許詡幾乎下不了床。
  「主子,身體要緊啊!」蕭瀟趁別人不注意,忍不住悄悄提醒我。
  師父曾經跟我說過,我天生就是陽氣旺盛之人,而修煉不動明王心法和洞玄子秘注十三經所積累下來的陽戾之氣也需要陰陽調和才能宣洩,可旦旦而伐究竟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後果,誰也說不清楚,過猶不及,蕭瀟的擔心也並非沒有道理。
  師父身邊只有五個女人,就算加上六娘,也只不過六人,從數量上來說,我肯定要青出於藍了。
  不過,若是沒有鹿靈犀的話,他老人家後宮的人數該不止此數吧,究竟十人還是二十人是個極限,眼下的我還不得而知,換言之,按照師父的說法,我現在正處在美女多多益善的境界裡。
  不過,當午夜夢回的時候,我也偶爾生出一絲煩惱。倒不是怕自己的身體無法應付,而是怕這越分越薄的感情。
  而且,雖然我不時地暗示自己,對於我身邊的每個女人,我的愛都是毫無二致不分厚薄的,可內心深處總是更喜歡某人,總是更想把她摟在懷裡恣意愛憐不想放手,可一想到對我翹首以盼的其他人,我的心就怎麼也硬不起來,這,或許也是做淫賊的代價吧!
  等我趕到比武場的時候,整個奪位戰竟以一種讓我吃驚的方式結束了。恒山派在再度棄權落到第十的位置上之後,身為候補戰頭名的百花幫竟然也放棄了挑戰的機會,讓我越發相信六娘的情報絕對真實可靠。
  更令人驚訝的是,鐵劍門臨陣變卦,聲言對已經獲得的第九心滿意足,不再向上挑戰,讓期待著一場龍爭虎鬥的眾人大失所望,咒?之聲不絕於耳。
  「難道是怕我看出什麼破綻嗎?」我不由得暗忖起來。
  這也讓白瀾措手不及,不過他畢竟在官場十幾年,久經風浪,見等了一個多時辰卻等來三場棄權的群雄情緒有些失控,他在當機立斷地宣佈了新一屆十大門派的排名後,立刻請空聞、清風和辛垂楊對比武中出現的一些問題進行點評。
  雖然並沒有涉及到什麼高深的武學原理,也沒有把自己門派的不傳之秘拿出來演示一番,可就算是平常的一招「黑虎掏心」,三人就能講出諸多用法和變化,眾人有機會聆聽大師的教誨,自然而然地都靜了下來。
  等三人一番精彩紛呈的演說結束之後,眾人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場外已經支起了一溜灶台,幾十個廚師或切或剁,或炒或燒,正忙成了一團,而神機營的老爺們也正督促著鎮子裡的人把雞鴨魚肉和一壇壇的酒源源不斷地運過來。
  白瀾這才宣佈,第十二屆武林茶話會順利結束,為了感謝大家,他以新十大門派的名義宴請大家。
  眾人頓時歡呼起來,生性豪爽者沒等白瀾的話說完就已經開始搶好酒去了。菜隨即流水似的傳了上來,雖然都是整雞整鴨、大魚大肉大鍋菜的,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正合群雄的脾胃。
  雖說幾大陣營涇渭分明,可盟內大家也是聚少離多,又接近年關,眾人都開始放縱自己的感情,或是老朋友舉杯高歌,共祝新年;或是新結識的青年男女牽手細語,傾訴衷腸,氣氛霎時間就達到了高潮。
  「白大人的腦子裡不知裝了多少花花主意。」萬里流望著歡樂的眾人若有所思地道。
  第一個跑來祝賀的就是萬里流,他與江湖脫節了七八年,原先的朋友也淡漠了,加之大多數門派各有同盟歸屬,看來看去,我還真是能與他同享歡樂的第一人選,想想還真有諷刺意味。
  「你從哪兒找來了這麼多牛黃馬寶?」
  如果我對此一點都不感興趣才讓人奇怪,而且,胡一飛等人的出處也需有個說法,由我來傳播出去也是一條不錯的途徑。
  果然萬里流回道:「他們都是因為犯錯而被軍隊除名的軍中高手,這幾年陸續聚集到敝門,說實話,人家也是想借鐵劍門的招牌闖一番事業!」
  萬里流的話半真半假,利用鐵劍門自然是真的,可說胡一飛他們是軍中棄將,打死我也不相信。雖然出場的胡一飛和齊默身上都帶著一股殺氣,可他們身上的殺氣與沈希儀那種在戰場上形成的殺氣截然不同,胡齊兩人更多的是因為怨氣而引發的暴戾之氣,可若是去軍中調查他們的來歷想來也是件十分繁瑣的事情,從正德帝到嘉靖帝,內憂外患,大小戰事不斷,且不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他一句自己的長官同僚都戰死了,就會讓你半天摸不著頭緒。
  「軍中棄將?這些人糾合在一起要闖出什麼樣的事業來呢?」我笑問道,看萬里流的臉色微微一變,我心中更如明鏡一般,不待他回答,又問道:「文大人知曉此事嗎?」
  「是我老姐嫁給他,可不是我嫁給他,他管不著我。」
  可我一眼就看穿了萬里流做作出來的輕鬆姿態,而他顯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瞞不過我,便換了一副誠懇的表情:「說起我這個姐夫,他總是對江湖人有偏見,說俠以武犯禁,我流連江湖對他仕途影響甚壞,等等等等,總之,在他眼裡江湖就是一堆狗屎,甚至連狗屎都不如。可人家陸眉公、蘇耀、魯衛都是江湖人,不是一樣在朝中為官嗎?百曉生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可他的江湖朋友遍天下,也沒見他仕途受到什麼影響,人家最近還升官了呢。頭上的烏紗帽是靠自己本事去賺的,和我這個小舅子是不是江湖人有什麼干係!」
  萬里流雖然激動,可顧忌著旁人聽見,聲音還是壓得很低,顯然他雖然對文公達不滿,可內心還是相當忌憚,生怕讓別人知道他和文公達之間的關係。
  「動少,江湖裡唯一能讓我姐夫有點好感的就是你了。你和他不打不相識,現在也算有些交情,若是他問起來,動少能不能替我美言幾句,告訴他我絕不會做影響他仕途的事情呢?」
  原來他過來道賀的目的竟落在這裡,我頓時就想回絕他,可轉念一想,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
  「萬兄,文大人天資聰慧,又在官場浸淫了二十年,孰是孰非還用我這個末學後進去告訴他嗎?你也太小瞧他了!」
  見他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我話鋒一轉:「美言談不上,他若是願意和我做個朋友,想來對江湖人的看法已經有了改變,萬兄別忘了,我也是江湖人哪!」
  萬里流想了半天,才哈哈笑道:「是極!是極!我怎麼忘了這一點?!」
  「萬掌門忘了什麼?」說話間,齊小天和宮難連袂過來道賀,萬里流也算急中生智,陪笑道:「光顧著自己高興,卻忘了若是沒有白大人舉辦這武林茶話會,我鐵劍門怎會獲得這十大的榮耀,該先去謝謝他才是。」
  齊小天頓時正容道:「吃水不忘挖井人,萬掌門言之有理,是該好好謝謝白大人!」
  他眼珠一轉,沖我道:「動少,不若今晚新的十大一起做東辦一桌答謝宴,答謝白大人如何?」
  還沒等我回答,萬里流已經一拍大腿,興沖沖地道:「好主意!少盟主,算我一個。」
  又轉頭望著宮難,宮難卻看也不看他,只對齊小天道:「大哥,武當派我做不了主,回去要和師父商量一下。」
  宮難似乎對此並不熱衷,這也難怪,武當早就屹立在江湖頂峰,逾百年而不墜,白瀾的江湖十大對它只是錦上添花而已,有或沒有並不影響它卓然的地位。
  不過這個建議是他大舅哥提出來的,就算他心裡並不見得贊同,也要盡力促成此事,反正此事無傷大雅,並不代表著什麼。而以清風對他的寵愛程度來看,這件事他去說項,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功。
  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做個壞人,也點頭同意,還道年關已近,大家再送點年貨更實惠。齊小天見轉眼說通了三派,愈加興奮,先是約好了大致時間,又說隱湖、少林、唐門、恒山四派他去說項,至於慕容世家和離別山莊,就煩勞我走一趟吧!
  齊小天真會抓差呀!不過放眼十大,或許只有我最適合這份差事,在排除了鴻門宴可能之後,我痛快地答應了。
  見西南諸派的棚子裡胡大海、何素素幾人此時都站起身來,一齊向我望來,似乎是要過來道賀,我忙和齊小天幾人告了罪,沖西南諸人點點頭,提筆寫了幾句話封好,讓一個傳菜的送給那邊的唐三藏,之後便帶著四女揚長而去。
  西南是唐門的地盤,若能得到唐門的支持,西南諸派自然也會全力支持我,倒不便繞過唐門去刻意結交他們,以免唐門心生芥蒂。信上也只是寫了些感謝支持的話語,並將齊小天的動議告知他,請他自己定奪。
  創下多項第一的第十二屆武林茶話會就在前所未有的盛大午宴中宣告結束。因為高興亦或鬱悶而喝醉的人實在太多,絕大多數門派取消了原定的行程,改在龍潭鎮再歇息一晚。只有西南諸派因為路途遙遠,加之歸心似箭,雖然也有不少人醉倒,但還是與唐天行率領的唐門大部一同率先離開了龍潭鎮。我本來想去送行,卻被眾女指責是貪戀何素素母女的美色,只好著劉伶醉的夥計給胡大海和何素素分別送上了精美儀程,想來日後若是有緣,自會再見。
  少林武當兩派卻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大部弟子在兩派掌門的帶領下,踏上了歸途,只留下了木蟬宮難參加晚上的答謝宴;辛垂楊也飄然而去。
  從武林茶話會的緊張情緒中放鬆下來的江南江北兩集團此刻卻有些無法壓抑對彼此的仇恨,雖然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極力約束,不想給白瀾和官府留下什麼口實,可一下午還是發生了幾起小規模的衝突,雙方各有幾人受傷,有鑑於此,原本要返回南京的神機營將士也被白瀾留了下來以防萬一。
  「經過這屆武林茶話會,江南江北都要花些力氣整頓自己內部的紀律吧!」
  依偎在我臂彎裡的蕭瀟輕聲道,方才站在窗前的我倆正目睹了一場由漫?而升級的鬥毆,鬥毆並沒有釀成人員傷亡,因為神機營很快就出現在了現場,雖然只是十人一小旗,卻森森然有大軍之意,威壓之下立刻解除了雙方的武器,責令管事的將各自人員帶回。
  「是啊,這樣也給我多一些準備的時間。」
  蕭瀟沉默了一會兒,猶豫著道:「江南江北的戰事兇險的緊,主子非要衝到最前線嗎?」
  她轉頭望了一眼床上的玲瓏,姐妹倆睡得正香,她把身子又往我懷裡靠了一靠,低聲道:「主子你臥底大江盟的時候,奴都擔心死了,怕被人看出破綻,怕在戰場上陷入重圍,更怕……更怕主子你遇到爹爹……奴真連想都不敢想,可每天都做惡夢。好主子,婢子求求你,別再去扮那個王謖了……」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淚水很快就把我胸前打的精濕一片。
  我心頭頓時生出一絲歉意,當我決意去扮演王謖的時候,我真的沒有去想蕭瀟的感受,作為敵對雙方,我和蕭別離在戰場上相遇的可能性著實很大,父親與夫君,這兩個至親之人又讓蕭瀟如何去選擇,她不愁得肝腸寸斷才怪。
  望著抽泣的她,我不禁用力把她摟在懷裡。
  「可是,師父對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的遺命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啊!」
  我心中長歎一聲,想起韓元濟的幾番暗示,原本是怕離別山莊是魔門餘孽,為魔門門主之位與我夾雜不清,也怕蕭瀟夾在中間為難,可現在看來,有必要弄清楚它的真實意圖了。
  「蕭瀟,年前泰山老大人諸事繁忙,去離別山莊多有不便,正月十五之前,我和你去一趟滁州,如何?」
  雖然已經和她商量過要去拜會蕭別離,可聽我把日期都定了下來,她眼中頓時閃過一陣驚喜。
  晚上的答謝宴幾乎就是預備會議的翻版,不過是鷹爪門的宋維長換成了鐵劍門的萬里流,又多了個練青霓而已。
  而正因為這兩個人的出現,才免去了慕容仲達和韓元濟的尷尬,畢竟面對一群年紀比自己小十幾歲,武功卻遠遠超過自己的對手,心中都該是苦澀難言吧!
  席上不外乎一番歌功頌德而已,幾個愛出風頭的雖然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可胸中並無多少學問,讚美的話翻來覆去只那麼幾句,別說我聽得頭大如鬥,就連他們自己後來都有些訕訕然,倒是白瀾一直態度從容,一副雍容可親的模樣。
  當然其中不乏有趣的插曲,特別是宮難十分難得的一展他那毒蛇般的口才,明捧暗諷,把個老奸巨猾的慕容仲達和韓元濟說的哭笑不得,卻礙於他的身份無法發作,只好說些「今天天氣哈哈哈」和「這個叉烤鱖魚好吃,那個清飩雞孚好喝」之類的廢話。
  因為唐門和春水劍派分列十大的第六、八位,我和唐三藏便相鄰而坐。
  雖然顧忌席上的眾多高手,可問候一下他的長輩也是人之常情,故而我很快就弄清楚了唐天文的行程計畫,算算日子剛好可以趕得上去應天見他一面。
  他奶奶的,我心中暗發牢騷,自己的女人越多,泰山大人也就越多,若是些升鬥小民倒也好辦,大不了在蘇州多買幾處宅子,把老人家安置下來頤養天年,一來女兒們免受思念擔憂旅途奔波之苦,二來我孝敬起來也方便。可偏偏除了無瑕玲瓏母女三人之外,剩下的幾人都是譜兒比我還大的主兒,不是蕭別離唐天文這樣的江湖大豪,就是殷乘黃這般巨賈,甚至還有武承恩這樣的高官,偏又分散在東南西北各處,加上自己的父母和師娘,以後到了年節,恐怕自己腿都要跑斷了。
  「老子一氣化三清,宮兄,武當心法真有這麼神奇嗎?」
  本來是想自己能變化出幾個分身就好了,便順口問了宮難一句,卻不成想話一出口,宮難的臉色就微微一變。
  而我突然說出來的這個話題顯然十分敏感,眾人先是詫異地望了我一眼,之後目光都集中在了宮難身上。
  許久之後,我才知道,就在宮難臉色微變的時候,我身旁的練青霓眼中也閃過一道異色。
  「動少,你可是犯了武林大忌呀!」齊小天半真半假地笑道:「『一氣化三清』乃是武當內功心法中的不傳之秘,據說只是掌門代代相傳,法不傳六耳,你讓我妹夫怎麼和你解釋呢?」
  「我真是孤陋寡聞,以為武當心法在外流傳甚廣,便貿然相問,見笑見笑,莫怪莫怪。」我起身向宮難道歉,宮難笑了笑,卻沒言語。
  此時白瀾卻笑道:「我聽說江湖流傳的武學,大半出自少林武當二派,不少著名的劍法刀法和內功心法,都是脫胎於這兩派的武功。」
  他望著慕容仲達道:「就拿貴門來說,好像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前次和慕容家主閒談,他就告訴我慕容家的移花心法與武當乾坤大挪移心法有相當深厚的淵源,而移花指則和少林拈花指頗多相似之處。」
  不待慕容仲達有什麼表示,他又沖我道:「別情,貴派的春水心法與少林易筋經一脈相傳,你不用驚訝,這可是玉夫人親口告訴我的。」
  慕容世家的武功來歷在江湖上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在這種場合下被人說出來,特別是自家的武功還是出自對頭的門派,慕容仲達臉上就有些訕訕,可白瀾那春風拂面般的聲音和親切和藹的態度,無不讓人覺得他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何況後面還饒上個我,他轉眼就釋然了。
  倒是我因為白瀾後面的話而看穿了他的用意,雖然我沒練過春水心法,可無瑕曾給我詳細講解過,那分明是道家一脈,若說與武當有些淵源倒還可信,可無論如何也和少林寺扯不上干係。他這麼說,分明是給慕容仲達找個做伴的,免得他尷尬,反正他知道無論他怎麼說,我都不會反駁,何況又可以順便撇清一下他和我的關係,一石數鳥之計,就在頃刻間被他想了出來。
  他真是不放過每一個可以挑撥離間的機會呀!且不說江湖十大門派和名人錄已經讓多少人爭得頭破血流,他只幾句話,明著是誇讚少林武當武學源遠流長,可暗裡卻把這兩家門派給孤立起來,用意實在險惡。
  可惜在座的要麼是魏柔、齊小天這樣江湖經驗並不十分豐富的江湖新人,要麼是萬里流、慕容仲達這種自以為自己聰明卻是愚笨到家的蠢貨,不知不覺地陷入了彀中。相比之下,宮難和慕容仲達之間的冷嘲熱諷就像小孩子鬥嘴一般可笑。
  當然,比可笑更可悲的是,我還得盡力配合他。
  「阿彌陀佛!」我笑道:「還好是和易筋經一脈相傳,若是和枯禪心法扯上干係,豈不要像木蟬……啊不,現在該叫他悟性師兄才是,像他那樣哭喪著臉不成?!那豈不壞了我的名頭?」
  「你那淫賊的名頭壞了也就壞了。」眾人頓時笑了起來,席上的氣氛頓時為之一緩,齊小天也開起了玩笑,木蟬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大概也算是笑了。只有魏柔那銳利的目光如雷霆般掃過我的臉之後,又轉到了白瀾的身上,她臉上的淡淡笑容似乎並不是發自肺腑。
  可白瀾看來不想就這麼輕易放過眼前的大好機會,他微笑道:「幾年前看到木蟬長老的臉我也很奇怪,問過空聞大師才知道,他的枯禪心法尚未大成,等他練到最高層次枯榮相濟的時候,他的臉就絕不會變成眼下這種枯木模樣了。不過這一年來,木蟬長老的枯禪心法該是有相當的進步,原本是一歲一枯榮,可現在枯榮交替的時候只有十個月吧!」
  木蟬點點頭,他臉上的變化眾人都看在眼裡,想瞞都瞞不住,而大家心裡也清楚,一旦他神功大成,名人錄前五名定然會有他的位置,只是按照他眼下的進度猜測,那該是十年之後的事情了,因為內功愈到後來愈艱深難練。
  「動少,想進十大你可是多了個對手啊!」唐三藏低聲對我道,那聲音低的恰好能讓練青霓聽到。
  卻聽白瀾接著道:「木蟬能從少林寺千余弟子中脫穎而出,無疑是武學上的天才,不過他畢竟還是站在了前輩的肩膀上。像大江盟齊盟主,雖說定有師承,卻自創出了一套不世刀法大江流,更讓人欽佩呀!」
  其實無論是褒是貶,白瀾都在暗暗挑起人們的忌妒之心,用意無非就是一個,在江湖上絕對不可以出現一個足以號令整個江湖的強者,而這一點正合我的心意,如此我才有機會征服隱湖。
  於是我施展出吹拉彈唱的功夫,與白瀾配合的滴水不漏而又不著痕跡,把十大門派中那幾個野心勃勃的傢伙搓揉得既覺得前途是無限光明,又覺得道路是那麼曲折,在奔上頂峰的路上總有那麼多的坎坷,而那些坎坷似乎隱隱約約的就是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cool18.com

【第十一卷‧第十一章】
第十一卷‧第十一章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三藏,那我寧願你什麼也沒聽到。」
  已是月斜河傾,答謝宴才在眾人的戀戀不捨中結束。
  原本只是個應酬的宴會,可當白瀾試著從佛道儒以及繪畫書法等諸多不同的角度來闡述人生和武學原理的時候,眾人都覺得眼界大開,雖然彼此之間的聯繫有些牽強,很多比喻也不恰當,可畢竟讓大家開闊了思路,對自己今後武功的提高大有裨益。
  於是結束的時間便一再延後,等大家離開鑫鑫的時候,臉上都洋溢著莫名的興奮。
  一旦討論的範圍超過了武學的範疇,就能看得出世家弟子的優勢。
  宮難、唐三藏甚至練青霓都與白瀾有過激烈的爭論,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魏柔和木蟬偶爾也能亮出機鋒,而其他人包括齊小天在內就並不太適應這種天馬行空似的話題,不過白瀾總能找到一些淺顯但蘊涵著深刻哲理的話題,讓他們特別是齊小天有發揮的餘地,絕不會讓這幾人感到尷尬和無趣。
  當然,在這種幾乎是為我量身訂做的命題下,我更是放射出了熠熠光華。
  如果說在座的這些人以往對那頂解元帽子究竟意味著什麼並沒有深刻體會的話,那麼今晚他們總算體會到了。
  我涉獵之豐、見解之精,就連魏柔都不時送來關注的目光,此時唐三藏的話正是有感而發,只是聽到我意外的回答,饒是他機智過人,也迷惑起來。
  「難道白大人說的『學武之人不能拘泥于武學』錯了,還是『人生百年如白駒過隙,總要珍惜』錯了?」
  「都對!功夫在詩外本沒有錯,可一味追求詩外的功夫,最後連詩都不會做了,是不是本末倒置?特別是你的本門功夫還在精進中,心有旁鶩可是大忌,至於如何做好詩外的功夫,像你這樣的天才還是等到三十五歲以後再說吧!」
  「你這話倒像是老爹說的。」唐三藏笑道,可眼中依舊有不解之色。
  果然他忍不住問道:「可是,按照你的話來說,我眼前可是站著一個活生生的反例啊!」
  基於生理的因素,男子普遍要比女子晚十年才能達到相同的武功境地,魏柔以不足花信年華即登上名人錄第九的高位,而我像她一般大的時候恐怕連她五成功力都達不到,江湖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武林四公子」中最年輕的宮難今年也有二十八歲了。
  當然,作為補償,男人在江湖上有著更長的壽命,花甲之後才開始退隱江湖,而女子則要早十到十五年,故而名人錄上鮮有超過五十歲的女性高手,像已故春水劍派長老李清波那樣五十三歲還高居名人錄第三十一位的就簡直是異數了,這也是當初齊蘿婚宴上鐵平生說春水心法有駐顏之功能讓那麼多人相信的重要原因之一。
  通常,各大門派和世家的男弟子在二十六七歲開始秘密行走江湖,一方面增長見識,另一方面在實戰中提高自己的武功,一年後,正式開始江湖生涯。
  當然,這個慣例如今被打破了,而打破它的人正是我。
  二十四歲就擁有十大的實力,這恐怕是每個江湖男兒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是這個叫王動的小子如何做到的呢?今晚白瀾有意無意地指出了一條道路——功夫在詩外。
  這個結論是對是錯,天才的師父和天才的徒弟這種絕配所產生的結論究竟能不能作為普遍的規律,白瀾沒有明說,他只是在不經意間把我博聞強記、精通百家的另一面展露給了大家。
  這正是白瀾的高明處,就連機智如唐三藏者也得出了他所想要的結論。
  其實我內心相當感激白瀾,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大半是為了我日後能順利掌控江湖做鋪墊,但是,我可以看著少林、武當、大江盟、慕容世家陷入誤區,甚至換一個唐門中人我都會置之不理,可唐三藏畢竟是解雨最尊敬的大哥呀!
  猶豫再三,我終於說出了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三藏,你是雨兒最親的大哥,我無法騙你,不然,我無顏面對雨兒。」
  我正色道:「我七歲跟隨師父習武,輔之諸子百家,琴棋書畫。說實話,每當我練功遇到了瓶頸,我總能從其他的非武領域裡獲得靈感,」
  我苦笑了一聲:「誰讓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呢!」
  「於是我練功進境之快就連師父都瞠目結舌。可是,等我明白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時候,已經晚了。」
  「代價?」聽我說的如此鄭重,唐三藏的臉上不禁現出一絲憂色。
  「不錯,是代價,因為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三藏,你我都知道,衡量一個人武學修為的高低,內功是基礎,特別是想步入江湖絕頂高手的行列,內功更是關鍵,這就是名人錄十大沒有一個外功高手的緣故。」
  唐三藏頗有感觸地點點頭:「我爹就說過,若是寒家的內功心法能與少林武當比肩的話,或許天下第一的名頭就落在了寒家也不一定。」
  「此話正說在了關節處!可內功修煉是沒有快捷方式的,而且越到艱深處越需要苦心磨礪方可有大成,我走偏門快捷方式走習慣了,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修煉內功的黃金歲月已經過去了。」
  「難道說,別情你的內功再也不能進步了嗎?」
  唐三藏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可你今年不過二十四歲,至少還有十年的修煉時間,大可換一種方式專心修煉內功呀!」
  「可是,我已經靜不下心來了。」
  是啊,我已經靜不下心來了,江湖、官場、金錢、美女,當你經歷了軟玉溫香的甜美、橫刀四顧的快意、鉤心鬥角的險詐、玉堂金馬的富足,你能有多少大智慧讓自己靜下心來呢?
  「何況十幾年養成的習慣怎麼可能說改就改。」我歎息一聲:「三藏,我修練的是江湖第一流的內功心法、第一流的刀法、第一流的劍法、第一流的輕功,如果我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話,以我的天分,至少有五成把握能站在武林的顛峰。可現在,如果沒有奇跡,我或許還能向上攀登兩步,可頂峰終生無望。」
  唐三藏剛想開口說話,卻被我攔住了:「不必安慰我了,我的大舅哥,其實明白了這一點我反倒解脫了,我本就無意江湖,名人錄上究竟能排老幾對我來說沒有半點意義,現在的我可以放開心思倚紅偎翠了。而你不同,你需要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順利接掌唐門,才能保持唐門百年威名不墜,你身上的責任太重!因此多強的內功對你來說都不嫌多,每一點進步對你來說都彌足珍貴,所以千萬別走彎路,彎路就讓齊小天、宮難他們去走吧!」
  是啊,就算我的武功再無法精進半寸,在這一兩年的時間裡,眼下的這身功夫也該足夠用了,如果拼盡全力的話,即便對手是齊放或是慕容千秋,鹿死誰手也是未知之數。
  如果魏柔沒像我一樣藏拙的話,我有十足的把握擊敗她;當然,如果她的師父鹿靈犀也如傳說那般強橫的話,我也只剩下智取一條路,不過對於我的智慧,我可是從來沒有喪失過信心。
  其實我心裡隱約感到恐懼的是,就像我比別人更快的練成了內功一樣,我會不會比別人更快的失掉它呢?
  內功不僅是武學的基礎,也是我一身床上功夫的根基,若是散功現象出現的比我想像的還要早,面對虎狼之年的眾女,我恐怕只有頭疼的份了。
  唐三藏凝望著我半晌,才幽幽道:「別情,你這般推心置腹,我很感激。不過,世事無絕對,或許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或許吧!」
  「你和大哥聊了那麼長時間都說什麼啦?」解雨偎在我懷裡小聲問道。
  真是一句話泄了女兒家心事!她在窗前該等了多久已是不言自明。
  「自然是談婚論嫁嘍,還能談什麼!」我笑道:「大小姐就不必說了,可老爺子有什麼喜好,有什麼忌諱,總要問個明白,別惹他老人家不高興,一棒子把我打出來。」
  「為什麼我就不必說呀?」解雨噘起小嘴不滿道。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連我都送給你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輕聲在她耳邊調笑道,她身上就像寶亭一樣散發著一股處子幽香,雖沒有寶亭那般濃烈,卻也撩人心思,我胯下便蠢蠢欲動起來,正頂著她小腹上。
  解雨身子微微一僵,不由得使勁白了我一眼,卻又捨不得我的懷抱,察覺到我的分身越漲越大,她突然狠狠咬了我肩頭一口。
  「謀殺親夫啊!」我誇張地叫了一聲,卻把蕭瀟幾人叫了進來,解雨便害羞起來,從我懷裡掙脫開,一瘸一拐地跑到蕭瀟面前告狀道:「蕭瀟姐姐,他欺負我!」
  蕭瀟瞥見我腿間的隆起,立刻就明白過來,曖昧地笑了笑,道:「相公他心疼你還來不及哪,怎麼捨得欺負你,怕是太愛你了吧!」一席話說得解雨既甜且羞。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還沒亮,我摟著玲瓏睡得正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驚醒,就聽富來坷驚慌地喊道:「王大人、王大人,不好了,殺人了!」
  玲瓏也被吵醒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一面連忙幫我更衣,一面迷迷糊糊地問道:「爺,誰這麼大膽,敢在神機營眼皮底下殺人呢?」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可不知為什麼,鐵劍門那幾個殘疾的名字突然從我腦海裡冒了出來。
  來到街心,白瀾和陸眉公也剛從鑫鑫客棧走出來,兩人身後還跟著神機營的一名把司,而魏柔、木蟬和宮難也被叫起,默默無言的站在了一旁。
  鎮上的居民起的早,見神機營全副武裝的便過來看熱鬧,聽說出了命案,這些老實巴交的平頭百姓都惶惶然起來。
  「今早拾柴的老李在鎮東二裡的樹林中發現了四具屍體,看他們的打扮似乎是江湖中人。」
  裡正富來坷簡明扼要地給在場的幾位元官爺介紹了情況之後,白瀾、陸眉公和我三人對望了一眼,我和白瀾都沖陸眉公點了點頭。
  雖然推官職責就有緝捕盜賊一項,可我的管轄之地是蘇州,越界辦案乃官場大忌。
  白瀾和陸眉公就不同,兩人都是在部裡做事,不過雖然白瀾的品秩比陸眉公高,可陸是刑部主事,他出面更恰當一些。
  「本大人乃刑部河南清吏司主事陸眉公,因本鎮發生命案,依大明律,本鎮軍民及往來行商客人暫歸本大人節制!」
  陸眉公的聲音並不高,卻似給鎮上的居民吃了一顆定心丸。
  接著他宣佈由神機營封鎖全鎮,許進不許出,一切待查驗屍體之後再作論處。
  又派人急報應天府,以便他們接手此案,之後他點了魏柔幾人的名字,一行人便在老李的帶領下,急奔鎮外而去。
  木蟬很快辨認出死者是魯南大聖門的門主孫章和他的三個弟子,接著富來坷也認出他們四人正是住在劉伶醉的客人。
  陸眉公和我帶著魏柔三人圍著屍體仔細查驗,可那致命的刀傷究竟是何門何派的武功,竟是誰也看不出來,而地面凍得如同石頭一般堅硬,什麼腳印也沒留下來,就像況天的死一樣,兇手根本沒留下什麼線索。
  唯一能得出結論的是兇手最少有兩人,而且武功都不弱,因為大聖門這四人不僅俱是一刀致命,傷口俱在咽喉,而且四人的齊眉棍都是在離屍體幾丈的地方被發現的,顯然是一招就被磕飛了兵器。
  根據從魯衛那裡學來的一點刑偵知識,我初步斷定四人死於昨晚,而且屍體也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因為凶案現場離官道尚有四丈多遠,兇手就沒再做進一步的掩飾,四人的包裹行囊都不見了,衣服也被翻過,看樣子倒像是劫財似的。
  「劫財?」白瀾的神色稍稍輕鬆了一些,畢竟大聖門四人是來參加武林茶話會的,若是死於江湖仇殺,他的處境立刻就變得尷尬起來。而路上出現了劫匪,該是地方官府的責任了。
  「有可能。」陸眉公站在孫章的屍體旁,仰望著旁邊的一棵楊樹,幾根枯枝尤掛在樹杈上,北風吹過,「吱吱」作響。
  「聽說大聖門這幾年發了點小財,或許露了白,叫賊人盯上了也不一定,畢竟強盜也要過年。」
  我立刻就明白了陸眉公的意思,不管這案子的內情如何,先把自己撇清了再說,這才是當官的秘訣。
  而此刻我也反應過來,若是真深究出是江湖仇殺的話,不僅舉辦者白瀾吃罪不起,就連陸眉公和我都脫不了干係,想到這裡,三人對望一眼,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魏柔、木蟬和宮難雖然江湖經驗也算得上豐富,可論起查案來,別說三人加起來也抵不過陸眉公的一隻眼,連我都強他們許多。
  聽陸眉公抽絲撥繭般分析出這可能是一起流匪劫財案,又見他吩咐兵丁妥善保管屍首和兵器等物證,絕猜不到他心中究竟打得是哪家的主意。
  「流匪?好嘛,連應天府的責任都免了,怪不得這老小子出身黑道卻能平步青雲,監督數省刑獄!」
  我心中暗忖,這樣一來,也會讓兇手放鬆了警惕,從而更有利於日後辦案,真是怎麼說都有理,陸眉公早早就把自己立於了不敗之地。
  陸眉公是老刑部,在旁人看來他辦案極其乾淨俐落,小半個時辰就把現場勘查完畢,等回到鎮子上的時候,天剛放亮。立刻叫來了劉伶醉的夥計,一問,這四人果然是昨晚騎馬離開客棧的,說是要趕到鎮江之後連夜過江,臨行前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所有參加武林茶話會的江湖人士俱要交待昨晚酉時至亥時的行蹤,具狀,證人要畫押;同門作證,門中地位最高者畫押作保;已經離開龍潭鎮的,本大人將申請刑部令給各府縣,由當地官府照此辦理。」
  這表面文章做得真是一團錦繡,兇手十有八九已經離開了龍潭鎮,留在鎮上的人心底坦蕩,就算連坐他也敢畫押作保;即便兇手還在鎮上,此案又不是一人所為,相互為保,恐怕官府也無可奈何。
  再說昨晚眾人恣意狂歡,場面異常混亂,而出事地點距鎮子只有二裡,手快一點,一袋煙的功夫案子就做完了,那些喝得五迷三道的江湖人怎麼能把一晚上的事情都記得那麼清楚呢?
  等神機營的人都下去辦案去了,屋裡再沒有外人,陸眉公那雙老鼠眼睛突然轉向了我,眼裡精光閃爍。
  「別情,你怎麼看這個案子?」
  「大人恐怕早有腹案了吧!」雖然知道陸眉公定不會自己揭開謎面,可我也不想被人當成傻瓜。
  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我還是接著道:「大人放出風聲,說是流寇劫案,多半是迷惑兇手的手段。大人想必已經看出來了,孫章的齊眉棍被足足擊飛了五丈有餘,而且這中間還被樹枝擋了數次,孫章的底細我不瞭解,不過作為一個能來參加武林茶話會的一派掌門,功夫不會太差,依此推斷,兇手刀上的力道相當驚人,該有名人錄前五六十名的實力。」
  「我大概能把孫章的棍子擊飛四丈至四丈五,那還是在空地上。」
  「那,此人的武功比我估計的還要高一點。」
  「好,就算他是個江湖高手,可為什麼不是劫財案呢?」
  「大人,我只是說這種可能性很小而已。」我嬉笑著更正他的話:「這樣的身手,若是連攔路搶劫的買賣都肯做的話,莫不如去大江盟或是慕容世家討些錢花,這兩家都在用人之際,絕不會吝嗇銀子的。」
  「如果不是劫財,那擊殺孫章的目的何在?」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是仇殺的話,以兇手的身手,隨時隨地都可要了孫章的性命,實在沒有必要非在這高手雲集、又有刑部偵案第一高手坐鎮的龍潭鎮下手;而孫章住在劉伶醉,顯然並沒有加入江北同盟,本身武功又不出眾,可以說是個對江湖爭霸無足輕重的角色,慕容世家和大江盟也沒有充足的動手理由,兇手目的何在,實在讓人費解。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富來坷突然又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結結巴巴地道:「大、大人,不、不好了,好多、好多江湖人都中、中毒啦!」 cool18.com

【第十一卷‧第十二章】
第十一卷‧第十二章

  聽到「中毒」二字,我心忽地一沉,一絲不祥之念悄然升起。
  略問了一下富來坷,才知道神機營查驗江南江北兩大集團的時候,發現富貴客棧和如意客棧兩處都各有四五十個江湖人在今晨病倒,原以為上吐下瀉的眾人是吃壞了肚子,因為這些人都是參加了同盟內狂歡的,可有人開始便血則分別引起了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重視,兩家都帶著隨行醫師,經查,竟不似腹瀉,倒像是中毒。又說慕容世家已經搶先一步,把唐大公子請去富貴客棧了。
  怪不得早上出了命案也不見幾個江湖人出來圍觀,我心中暗忖,卻聽陸眉公道:「那就先去富貴。」
  等到了富貴,慕容仲達、韓元濟、何慶以及言無心等江北幾大門派的掌門人早在客廳等候,眾人面色都相當沉重,而唐三藏正背對大家站在窗前,出神地望著窗外景色,聽我們進來,他才轉過身來,雖然神色平淡如昔,可眼中已頗有憂色,目光和我相對的時候,竟有求助之意。
  我心中一緊,就聽性情火爆的何慶神色激動地沖唐三藏嚷道:「好了,白大人、陸大人、王大人他們都來了,大少,你總該告訴我們這究竟是他媽的什麼毒了吧!」
  「七連環。」
  腦筋慢一點的還在琢磨這七連環究竟是什麼東西,何慶已經「噌」地一聲跳了起來,指著唐三藏驚訝道:「真是七連環?真是曾經位列『唐門三毒』的七連環?!」
  「何副幫主,在下也不希望是七連環,可有列位大人在,三藏豈能信口胡說!何況,七連環又是敝門的獨門毒藥。」揭開了謎底,唐三藏反倒從容起來。
  「他媽的,你們唐門竟敢暗下毒手!」
  慕容仲達一把拉住了欲上前理論的何慶:「老弟,千萬別衝動,中了人家挑撥離間的奸計!唐門素來與我慕容世家交好,怎會加害於我!定是大江盟那幫奸賊不知從什麼管道得到了七連環,下毒嫁禍唐門,讓我們兩家相互猜忌,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慕容仲達果然老奸巨猾,知道此刻萬萬不能與唐門翻臉,一來像他說的那樣,唐門缺乏下毒的理由;二來就算是唐門下的毒,沒有弄清事實真相前也絕不能與唐門公開決裂,否則兩線作戰,腹背受敵,對江北同盟的士氣將是極大的打擊。
  「沒有真憑實據,慕容總管說話可要小心。」陸眉公看到我遞過來的眼色之後,冷冷地道:「大江盟那邊也有人出現了相同的症狀,唐三藏,你和王大人去如意客棧,查一下那邊的情況,然後回鑫鑫待命!」
  何慶頓時得了理,嚷道:「我說得沒錯吧,就是他們唐門下的毒手!這幫川巴子定是眼饞咱們中原的花花世界,想稱霸中原武林!」
  又有人嚷道:「臭小子把解藥留下來再走!」
  我和唐三藏沒有理會,邁步出了大廳,身後傳來陸眉公訓斥的聲音:「吵什麼!虧你們還是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知道七連環一下子毒不死人嗎?!再說,唐三藏若是隨身帶著解藥,不等於告訴你,我就是下毒的人,他有你那麼蠢嗎?!」
  我倆對望了一眼,唐三藏浮出一臉苦笑,輕歎了一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唐門想置身事外,難呀!」
  解雨雖然不太願意提及唐門,可畢竟那是她的家,我對唐門的瞭解也比旁人深刻的多。
  唐門素來以用毒著稱於江湖,七連環更是曾經與閻王帖、相思草並稱唐門三毒,是唐門著名的毒藥,只是最近十年再沒現身江湖,漸漸被唐門毒藥中的後起之秀斷魂散所取代。
  毒藥殺人於無形,故而江湖很少有人輕易去惹怒唐門,否則真有可能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而唐門對毒藥的利弊也有著清醒的認識,使用毒藥對敵的次數遠不像創業時那麼頻繁,特別是百年前唐門在史上最傑出的人物唐無畏的統領下將西南西北武林都牢牢掌控在手心裡,成為足以與少林武當分庭抗禮的超一流門派之後,唐門用毒就愈加謹慎,近十年來,懷疑是唐門下毒的案子每年都不超過五起。
  江湖已知的唐門毒藥大約有十七八種之多,但有名的就那麼幾種,閻王帖見血封喉,相思草寸斷肝腸,七連環卻是痛苦連環。
  不過,就像陸眉公說的那樣,七連環的確一下子毒不死人,但中毒之人很快就失去了行動能力,沒有解藥的話,七日後就只能纏綿於病榻中了,短則一兩年長則七八年後吐血而死。
  它的歹毒是讓那些中毒之人每天都有幾個時辰要承受一種噬心吸髓般的巨大痛苦,而投毒者也正是借此發洩心中的怨憤。
  七連環應該是唐天文父親那一代研製出來的,而讓它名噪江湖的則是二十年前的一件往事。
  當時,自詡風流的江南大俠曾如雲在當年的唐大公子唐天威遊歷江南的時候與他的一個寵妾通姦被唐門發現,唐門蒐集到足夠的證據之後立刻採取了行動,那女子先是受盡了折磨,後被投入了萬蛇窟活活被蛇咬死。
  而曾如雲則被當時尚籍籍無名的唐天文一舉擒獲,被挑斷了手筋腳筋之後又被強灌下了七連環囚禁在唐門,雖然沒到一年他就瘋了,可唐門依舊沒有放過他,足足讓他痛苦了六年。
  六年中的最初三年,幾乎每一個到唐門做客的江湖人都有一個固定的保留節目——參觀曾如雲。
  於是七連環聲名鵲起。雖然其間多位江湖重量級的人物受曾如雲的弟弟——快活幫大將曾似雨的委託而為之求情,只求讓曾死個痛快,卻都被唐門拒絕,為此還差點引發唐門和快活幫之間的火拚,直到幾年後快活幫在太湖全軍覆沒,曾如雲才漸漸被人遺忘,可這時七連環已經威名遠揚了。
  不過,七連環名聲雖大,卻很少現身江湖。這麼多人一起中了七連環,恐怕是自它被唐門研製出來之後絕無僅有的記錄。
  「聽雨兒說,唐門中能接觸到三毒的人數相當有限,保管也十分謹慎,就算七連環現在不是唐門三毒了,可……」
  「別情,我明白你的意思。」離開了富貴客棧,唐三藏不再掩飾他心中的憂慮:「寒家對毒藥控制得相當嚴格,特別是毒性比較大的幾種,像閻王帖和相思草全部都由家父保管。不過七連環略有不同,不瞞你說,因為七連環有藥可解,對它的控制相對鬆懈,不僅各房男丁都有機會接觸到它,甚至……」
  他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道:「甚至堂主以上的人物都可隨身攜帶少量七連環外出,做保命之用。」
  「保命之用?」我一愣,毒藥保命,我還真是頭一遭聽說。
  唐三藏點點頭:「閻王帖、相思草和斷魂散都是立即發作的毒藥,中則必死,寒家自己也沒研製出解藥來;可七連環卻不同,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去尋找解藥,只是七連環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為七種毒藥環環相扣,錯解一個順序就立刻毒發身亡,而眼下江湖上只有寒家可以解去其毒,所以幾位堂主一旦遇險,就要設法讓敵人中上此毒,以解毒為交換,換得自身安全。」
  「咦,萬一對方反倒迫使你自己服下這七連環,逼唐門為其解毒,從中偷取解藥秘方可怎麼辦呢?」
  「你還真會想。」唐三藏苦中作樂般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寒家弟子自幼就以秘法服用微量毒藥,以增強抗毒性,故而體內都帶有毒素,而七連環正好可以引發這些毒素,服下它之後就毒發身亡了,還解救什麼?」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常言道,毒花最美,解雨是不是因為體內帶毒而變得異常美麗的呢?
  「如果只有幾位堂主可以把七連環帶出唐門的話,那他們所攜帶的份量能讓這麼多人中毒嗎?」
  唐三藏苦笑了一聲:「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因為幾位堂主的七連環加起來也不足以讓這麼多人中毒。」
  他接著解釋道:「七連環中的幾味主藥採集殊為不易,寒家也只是維持著一個很低的存量,如果大江盟那邊也像慕容世家一樣有這麼多人中毒的話,雖然他們中毒的劑量不足慣常使用的三分之一,可所需的七連環就幾乎等於寒家全部庫存了,所以該與幾位堂主所攜帶的七連環無關。」
  他沉吟了一下,道:「就算有內賊,他也沒有這麼大的膽量把全部庫存都盜了出去呀!」
  我腳步頓時一緩:「你是說,七連環的秘方流出唐門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真是要天下大亂了。
  「不可能!」唐三藏斬釘截鐵地道:「七連環的秘方只掌握在家父、大伯和六叔手裡,說他們把秘方流了出去,打死我也不相信,畢竟這是牽扯到唐門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我立刻就明白了唐三藏話裡隱藏的意思。
  唐門內部宗派鬥爭相當激烈,當初唐天文有意將女兒嫁給齊小天或是宮難,就有加強自己這一派實力的意思。
  不過就像魔門一樣,內鬥雖然不斷,可矛盾還遠遠沒有激化到需要背叛自己門派的地步,像唐三藏的大伯唐天威在唐門就擁有相當大的權力。
  何況,若是弄得七連環肆虐江湖,唐門立刻就成了武林公敵,覆滅只是早晚的事情,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唐門都不存在了,那辛辛苦苦爭來的權力又有什麼意義?!
  「既不是內賊,秘方也不可能流出去,那這七連環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你又在擔心些什麼呢?」饒是我機智過人,此刻也被唐三藏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唐三藏停下了腳步,仰望著天空,沉吟不語。細看他的眸子,竟是一動不動,而白皙的臉上更是青紅二色相繼交替,顯然我這一問涉及了唐門的核心機密,讓他內心激烈交戰。
  「算了。」
  「也罷。」
  看到唐三藏為難的模樣,我便有心放棄了,雖然他很合我的脾胃,又是解雨最親的大哥,可我並不想摻和到唐門的內鬥裡去,至於群雄所中的七連環,既然有藥可解,自然好解決多了,實在不行,在門裡找個有份量的人物當作替罪羊也是一個辦法。
  不料唐三藏卻根本沒聽見我的話,臉上閃過一道決絕之色,轉頭對我道:「也罷!別情,你是阿棠的夫婿,說來不是外人,志又不在江湖,就算家父責罰,我也算有些托詞,只是,事關唐門絕密,務必替我守秘。」
  見我點頭,他問道:「知道曾如雲吧!」
  我點頭苦笑道:「你老妹早就威脅我了,說我若是負了她的話,就把我變成曾如雲,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能不知道他嗎?」我身邊的女人,就只有她才敢這般威脅我。
  「曾如雲,哼,他只是個不自量力的傻瓜而已。」
  唐三藏冷笑道,此刻的他顯然沒有心情去理會妹妹妹夫閨房裡的趣事了:「當初幾個成名高手,就他一個活生生鑽進了套子裡。」
  我心中一凜,難道這個在江湖廣為流傳的故事裡竟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果然聽唐三藏道:「早在三十年前,七連環就被我六叔的父親也就是我三叔爺研製出來了,這種毒藥的中毒症狀與一種不太常見的怪病症狀相當一致,很有隱蔽性;持續時間長,又可以讓投毒人得到強烈的報復快感,而解藥也被寒家掌握,我大伯立刻就看到了它的利用價值。」
  我眉頭一皺,心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這種藥,用在江湖實在太可惜了,想殺人的話,閻王帖和相思草比它好用多了。」
  「莫非你大伯是想用在民間?那些豪門巨富身上?」我已經忍不住內心的震驚,無論是唐門自己投毒之後用解藥敲詐勒索,還是把毒藥賣給別人牟利,都能引來滅門之禍啊!
  「你猜對了,大伯正是要把七連環賣給這些豪門巨富。可寒家總不能拿著七連環跑到人家問口說我這毒藥如何如何好吧,於是大伯就想出了一個主意,先在江湖上打響七連環的名號。」
  「大伯那個寵妾本是蜀中名妓,大伯知道她生性淫蕩,便假意愛她,把她贖了出來,之後就帶著她到江南遊山玩水,每到一處,都要拜會那些江湖大豪。大伯是長房長子,極有可能繼承家主之位,故而大家都極力與他結交,每一處都盡力挽留他住上一段時日,他都一一應允。大伯自幼厭武,身子孱弱,那淫婦見到這些身強力壯的高手,便春心蕩漾,果然就勾搭上了曾如雲那廝。」
  真相竟是如此!我不由暗驚唐門手段之毒辣。
  「結果曾如雲就成了七連環的最佳樣板,怪不得你們總帶著客人去參觀他。」
  「這也是他咎由自取,誰讓他淫人妻女!」
  唐三藏秀美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冷電,我看到了他身為黑道世家子弟那冷酷的一面。不過,唐門的目的果然達到了,借曾如雲之名,七連環很快傳遍江湖,過了一段時間,就陸續有人來唐門商議購買七連環事宜。
  「大伯十分謹慎,知道這是一把雙面刃。在他的建議下,寒家一口回絕了他們,卻開始著手進行調查這些人的背景,他們的行蹤都相當謹慎詭秘,等寒家得到比較完整準確的情報已是三年後的事情了,說來好笑,這些人九成九是豪門望族,而想獲得七連環的原因七成與奪嫡、亂倫、情殺有關,他們心性堅忍,為達到目的可以忍受相當長的時間和昂貴的費用,於是,大伯開始安排七連環漸漸淡出江湖,而第一批經過嚴格挑選的客人也在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後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我很快就明白了唐門的操作手法,江湖公認的「唐門更像是商人世家」在此又一次得到了證明。
  江湖和豪門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階級,其間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可彼此很難真正融入對方的生活圈子。
  而從獲得資訊的角度來說,江湖的資訊通常是公開的,而豪門則是私密的,這就為唐門的操作帶來了可能。
  當一個世家子弟準備奪嫡的時候,他應該很注意那些能夠幫他把自己的對手送進地獄的手段和物品,因為江湖資訊公開性的緣故,一個當地黑幫的混混就可能知道七連環的大名,於是這位世家弟子就很可能在有意無意之間得到了七連環的資訊,有心的他便會關注起它來,漸漸發現它的一些特點很符合他的要求,唐門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尋求合作的目標。
  當他歷盡千辛萬苦花費鉅資得到七連環之後,他對手的厄運便到了。世家都認識幾個名醫,而名醫正好治怪病,怎麼也不能要求他們去江湖找個大夫給自己的寶貝兒子看病吧,可惜這是中毒而不是怪病,又怎麼可能治好?!
  因為豪門資訊私密性的緣故,江湖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世家有子弟得病死了,就算聽聞,那隻字半語的消息恐怕也無法讓人把這一切與七連環聯繫到一起。
  當然,江湖中還有兩三個以醫術著稱的人物比如無瑕與豪門有些往來,不過在唐門的縝密調查下,這種關係很容易就被唐門偵知,從而避開這些豪門。
  要說有可能出現大紕漏的,或許隱湖嫁入豪門的那幾個無名弟子會躲開唐門的偵察,從而看出些蹊蹺來。
  即便是這樣,這也絕對稱得上是一套嚴密的毒藥銷售體系。當然殺頭的買賣也必然帶來豐厚的利潤,只是七連環從此便有了外流的管道。
  而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十幾年下來,或許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唐門的這條財路,有心利用它來打擊唐門,這才是唐三藏最擔憂的事情,在他心裡,或許他寧願是出了內賊也不願意這罪惡的買賣被揭發出來吧!
  「唐門究竟賣了多少七連環呀?」
  「我也不知道。不過自皇上繼位以來,嚴禁私鹽,寒家收入大減,七連環流出的數量恐怕就多一些了。」
  我默然,三年來官家對私鹽販子索捕甚急,被處極刑者達數十人,江湖幾個私鹽大戶都暫避風頭,改賣官鹽了,只是官鹽價高利薄,十引官鹽也抵不上一引私鹽的利大,為擴大銷量,彼此爭奪對方銷貨地盤的事情時有發生,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此番開戰大半也是為此,而唐門則很可能像唐三藏說的那樣用七連環來彌補收入了。
  太棘手了!我心中暗歎。轉過街角,不遠處就是如意客棧了,客棧的門口,柳元禮等幾人正翹首以望,見到我和唐三藏,他們的臉上才多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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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預告
  在陸眉公的彈壓下,“七連環”事件暫被擱置,只是唐門家主唐天文由於要替群雄解毒而被迫滯留江南。
  江南江北兩大集團也因盟中精銳暫失作戰能力且年關將至,無奈地約定暫不相互攻擊。
  王動與唐天文的初會並不順利,出人意料的冷遇既讓王動莫名其妙,卻也激起了他心中傲氣,決意不再理會所謂的“父母之命”。
  帶著怒氣回到蘇州,卻意外地與孤身一人的魏柔相逢,聽她要回鄉靜思幾日,王動立刻察覺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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