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语】骏河黑猴子 008上

送交者: 软妹子 [布衣] 于 2010-08-30 15:23 已读32次 大字阅读 繁体
回复: 化物语 西尾维新  由 软妹子 于 2010-08-30 14:41

008 www.6park.com

  Rainy·Devil,似乎是一个非常暴力的恶魔——最喜欢人类的恶意与敌意,怨恨与悔恨,嫉恨与嫉妒,总之,就是喜欢负面,消极的感情。将人类的黑暗面看破,挑起,引出,从而结为果实。仿佛故意引人不快一般,倾听人类的愿望,仿佛故意引人不快一般,实现人类的愿望。就契约本身来说,它是——以人类的灵魂为交换,实现三个愿望。当三个愿望全部实现时——似乎,就会夺去那个人的生命与肉体。也就是说,那个人类,最终,会成为恶魔,似乎,就是这样一个性质。如果,神原她,在一年前得知了战场原的秘密,许愿将此解决的话,那么那个愿望应该是无法实现的吧。因为,Rainy·Devil能实现的,只有暴力,消极的愿望而已。
  恶魔,能够读出愿望的里层。
  有表——就有里。
  想要跑得快,因为憎恨着同年级的学生。
  想要待在战场原的身边——因为憎恨着阿良良木。
  没错,能够读懂里层。
  没错,能够看见里面。
  看透一切的——恶魔。
  就算对于抽身而退的自己并不后悔——却也无法原谅,别人占据那个位置。要是别人占据了那个位置,自己应该也可以才对——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
  Rainy·Devil。
  从古老的往昔,就在欧洲流传的恶魔。
  多数情况下,是描绘成一个披着雨衣的猴子。
  就这层意义来看,姑且,将那只左手称之为猿猴之手倒也算是正确——总而言之,第一个也好第二个也好,愿望自身,是在无意识下,或明或暗,都是神原自身所希望的。
  先是欺负自己的同级生。
  再然后,是我。
  还是小学生时,仅是让同学受伤程度就结束了,而在我,则是杀身之祸,也就是说,这是神原愿望上的差距吗……是消极情感上,量的差距吗。神原运动神经的成长云云也好,当然也是有主要原因次要原因在,可是,同样也有在此之上精神层面的东西在作祟。
  嘛,不过,正如忍野所说。
  可能,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如果,神原真的向Rainy·Devil许下了『待在战场原身边』的愿望,那神原为什么又会来在意我的性命安全呢,太奇怪了——虽然听过小学时发生的那段故事后,她那只暴力性质的左手,想要把阿良良木历排除这种事,能够推测出来。。可是,从神原的立场来看,又怎么样呢?为什么她知道,那种事情肯定会发生呢?左手会以怎样的形式来完成愿望,以会怎么样违逆使用者愿意的形式来完成愿望,这种事,明明就不可能会知道。
  因为下意识知道了自己无心许下的愿望。
  因为知道我有性命之忧。
  妖怪,与自己的左手同化,可并没有在我面前立刻以雨衣怪物的姿态现身,这也应该是神原在抑制这那份冲动吧,忍野,是这么说的。在边缘线上发生摩擦,拼了个半斤八两。
  「努力让自己的腿变快什么的,作为给自己的借口,是再合适不过的呢。想要由自己来实现愿望,木乃伊就什么都不会做——可这一点真是非常奇怪。小妹妹自己,大概是这么相信,大概是想这么相信,虽然,这也没错,可是,Rainy·Devil以暴力形式所实现的愿望,并不是表,而是里。小妹妹这样以自己的力量来应付一切的态度,这次是产生了一个很好的作用啊……虽然妖怪与手同化了,可还是能够抑制其发动。就这层意义上来说,这一类妖怪,确实,更类似于道具。可以为持有者的意识所左右……嘛,说得现实一点,虽说是恶魔,可现在,也只有一只手而已,Rainy·Devil也无法发挥更为强大的力量吧。就是说,无法引出能够凌驾于意识之上的无意识。总之,就是小妹妹她因为担心阿良良木君的安危,而没有发动左手。小妹妹她四天前开始的尾行,就发挥了非常恰当的效果啊。虽然小妹妹自己,并不这么想的呐,因为,一切都是在无意识下进行的。然而——是昨天吗?小妹妹她知道了阿良良木君和小傲娇以学习会为名,孤男寡女地独处一室。至今为止的一切虽说全部都是传闻,或许并不确定,可小妹妹她渐渐确信了那两个人是在交往。然后——无法忍耐。和阿良良木君推测的一样哟」
  心灵缝隙被恶魔钻了空子,被付身。
  不过,忍野是绝对不会这样说出来的。
  像这样撒娇般的软弱,忍野是打从心底里讨厌的。
  但是——
  一开始就是在嫉妒,最后还是在嫉妒,神原她,清楚地——这么说过,确实这么说的。
  「嗯,差不多够了」
  在将我的血液吸食到极限之前,我对小忍这么说,如同拥抱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细小的后背。小忍将牙齿从我脖子上开的两个小洞里拔出——拔出时,所溢出的少量血液,她用舌头舔净。
  像这样与小忍的拥抱,在战场原看来,会不会算算在花心范围之内,这件事,今后或许必须好好考虑一下了,不过,因为这种事情不得不保持这种姿势,所以,只有想办法让她放我一马吧。寒假的话姑且不谈,现在的小忍,身体真的很娇小,还让人觉得无依无靠,就算像这样抱着她,也好像抱着雾霭或彩霞一般,没有任何实质感。
  「……哎,哟」
  我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有点晕。果然,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被吸血之后,会有类似贫血的症状出现——特别是这次,给的量非常多。
  接近通常量的五倍。
  蹦,蹦,轻轻地跳了两下。
  嘛,就算这样,自身的感觉、体感,和平时并没什么变化……虽然,身体所有的数值全都得到了提升,和普通状态不一样,不过更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明白。
  小忍,已经变回了体育课的坐姿。
  体育课坐姿……就是好像用双手确认自己的存在般,抱住自己的坐姿。
  连看也没往我这边再看一眼。
  「…………」
  温柔的好人——吗。
  就算我再怎么主张自己即不温柔也不算好人,可就现实来看,受到我好人伤害最多的,果然,还是眼前的这个金发吸血鬼啊……之前忍野会那么说,也并不奇怪。
  无论我再怎么说,在小忍看来……。
  我从上方拎起那个附带防风镜的头盔,试着转圈左右摇晃。小忍虽然暂时用无视的态度不理我。不过,一会儿后她似乎真的火了,粗暴地将我的手给甩开。
  嗯。
  总之,我暂时满足了。什么都没说,模仿忍野的作风,没有说出道别的话,背对着小忍从楼梯的平台向三楼走去。下次来见到小忍的时候,带点D-POP什么的给她做礼物吧,我一边这么心想,一边经过三楼,向二楼走去。(译注:D-POP是Donut的「D」与Popular的「Pop」的略称。意思是人气炸面圈的套装。一套大致在6个左右)
  在面前走廊深处的教室门前——忍野咩咩靠在墙上,盘着胳膊,很轻松地晃着一条腿在等我。
  「哟。让我好等啊,阿良良木君。似乎比预想地更花时间呢」
  「是啊。有点抓不住刚刚好的标准。也许,可能还有点不够……不过,总比让她吸过头要好吧。对我也好,对小忍也好」
  「嗯~~嘛,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啊,阿良良木君,对于小忍,没必要那么神经质哟。因为有我的名字在束缚着她的存在啊,不会乱来的啦。所谓取名,即为驯服啊。应该说,更担心的是她会不会饿死呢。阿良良木君待会儿可是要和恶魔上演一场惨烈的武打戏啊~我可不觉得现在是思前想后的时候哟?不然表演可是会变成三花脸的哟。只吸得勉勉强强的话,我觉得这场胜负的胜算可并不怎么高哦?就算对手就只有一只左手啊」(注:三花脸,歌舞伎中的滑稽角色)
  ……对于Rainy·Devil的应对方法。
  驱魔,本来就是件非常耗费时间与工夫的庞大工作,就算Rainy·Devil只是个低等恶魔也好,对忍野来说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虽然这是他本人说法,感觉有些微妙——不过,在目前情况下,可以确认的是忍野,是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的意思。
  和战场原那时不同。
  战场原的螃蟹,虽然也能称之为实现愿望类型的妖怪——不过,那个是神,而这次则是恶魔。不是那么好相与,这点就连门外汉的我也明白。
  『神』原与恶魔吗。
  比起暗示,这简直就是挖苦啊。
  不过——没有什么时间来进行准备了。
  不快点解决的话,今晚,我就会死。是我被杀还是砍断神原的左手——前者的话,可以让这整个故事都得到解决,不过很可惜,我并不是个对生命很洒脱的人。而且,除此之外,砍断神原左手什么的,也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这样的话,就是第三个选项。
  「破坏契约吗……要是能顺利让恶魔老实地回到魔界呀灵界什么的就好了啊」
  「魔界也好灵界也好,都不是不同的世界,而都是『这里』啦——嘛,这很难说清楚,不过总有一天还会有类似的话题出现,下次再说吧。没事的哟,至少这么点我可以向你保证,阿良良木君。如果没能完成契约的话——契约就会无效。虽然不是什么Cooling off,不过还是能好好地将小妹妹的愿望给无效化的啦。没能完成凄惨工作的无能恶魔,就只能一言不发地离开啊」(译注:Cooling off指等待期解约制度。简单来说就是顾客就算签了合同,也可以在一定期间内解除合同)
  恶魔会离开。
  如果没能完成契约的话。
  「也就是说——如果我没被恶魔杀掉的话,是这样吗」
  「就是这么回事」
  忍野嘿嘿笑到。
  「当然,就算现在的阿良良木君给现在的小忍吸血到极限,实力的强度也有限……最多,也只能发挥寒假时,阿良良木君成为真正吸血鬼那时,十分之一的能力,所以,别对自己的力量过度自信哟」
  「……还真是个随便的数字啊」
  「不过,因为那个Rainy·Devil只有左手嘛——如果对手是全身的话,阿良良木君可没有胜算呢,不过,如果顺带加上一条人命的『砝码』,就算是现在的阿良良木君,也会有十分十二分十四分的胜算吧」
  Rainy·Devil,是与猿猴之手完全不同种类的妖怪——就属性而言,只有能实现愿望这个共同点而已,就像被称为雨衣恶魔一样,它是有着完整的,全身部件的妖怪(虽然,就现时点来看,要如何来定义全身这个概念,见解上可能还会有所改变,不过现在也只能不管它了)。只有那么一只左手——而且,还变成了木乃伊,应该是被施以了坚固的『封印』吧,忍野这么说。
  「嘛,是小妹妹母亲那边的家系吗,似乎有点问题呢——而且落到私奔的境地也是,令人意外,会不会是那边的原因呢?嘛,虽说我不打算通过猜测来曝光别人家事或者是窥探情况啦。恶魔的木乃伊这玩意,其实啊,很不得了呐。像是人鱼木乃伊的话,至少我还有过耳闻。嗯嗯,嘛,小妹妹接受的时候,如果只是手腕的话,剩下的部分又怎么了,我个人,可是很有兴趣的哟」
  母亲,吗。
  战场原黑仪,八九寺真宵。
  各自的妖怪——都事关母亲。
  神原骏河,也是步其后尘吗。
  嘛,看起来,神原的母亲也和父亲一样,在私奔时就已经与老家断绝了关系,所以神原骏河,与母亲的老家也完全没有来往。事到如今,就算想去找母亲的娘家,估计也不可能了吧……。
  「对了,如果恶魔全身的部件都完备的话,会怎么样?Rainy·Devil,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忍,也赢不了吗?」
  「怎么可能。只不过是只低级恶魔,不可能敌得过真正的吸血鬼。由那个梅菲斯特来做对手还勉强说得过去,雨魔这种东西,小忍两秒就可以解决了啦。集合起来的全身会被粉碎,体内的体液被吸干,然后扑街咯,更何况小忍可是可怕的传说中的吸血鬼哟?根本不是对手啊,敌不过的。恩,从Rainy·Devil的等级来考虑的话,和小班长那时的魅猫差不多强吧。哎呀,不过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借用小忍本人的力量哟?虽然这么做是可以做到简单搞定的,可这样的话,我可不是在威胁你哟,结果肯定是把小妹妹的手给切下来啊。所以由阿良良木君来解决——才有意义啊」
  「Rainy·Devil在实现愿望的时候,会夺取那个人身体的吧?随着愿望的实现,人会渐渐变得接近恶魔……一开始只有手腕大小的木乃伊长到了手肘部分,那是因为恶魔完成了神原的第一个愿望吧,所以,会怎么样?忍野。如果完成了想要杀我这第二个憎恨的愿望,还有之后不知道是什么的第三个愿望的话,神原会怎么样?虽说是被夺取身体,不过这样的话,是不是最多只会发展到肩膀的置?」
  「关于这一点因为没有前例,所以不清楚,这问题我也只能跟政府机关似的敷衍你呢。嘛,不过,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考虑下去,就比例来说应该就跟阿良良木君想的一样,就算被夺取,也只是到肩膀的部分。所以啊,阿良良木君,这都是一回事哟。被夺取到肩膀,和全身被夺去,都是一回事啊。用股份公司来比喻的话,就像是被拿去了公司全部股份的30%一样」
  「……说得也是啊」
  「不管怎么说,灵魂都会被取走。只留下一具空壳般的肉体的话,又有什么用。对了,包什么的贵重品就放我这里吧,阿良良木君。拿着那种东西的话,很难活动吧」
  「啊……抱歉。那,稍等下」
  我将屁股口袋里的手机,校服口袋里的家门钥匙,都放进书包里,交给了忍野。忍野「嗯」了一身,将包斜背在肩上。
  「不过呢——我问一个问题可以吗?阿良良木君」
  「什么啊」
  「为什么,就连想要杀死自己的对手,阿良良木君也会想去帮忙呢?那个小妹妹,即使是无意识,即使那是愿望的里层——毕竟也将阿良良木君当作憎恨的情敌哟」
  用心不良,惯例般的贫嘴——
  似乎,并不是这样。
  「何况,已经知道雨衣的真面目就是小妹妹,阿良良木君,为什么还会想去找小妹妹说话呢?一般来说,到了这一地步,应该说什么都没用了——到了这种时候,应该甩开小妹妹,跑到我这里来才对吧」
  「……只要活着,谁都会恨过某人吧。虽然被杀什么的我是敬谢不敏,不过,神原她,为战场原而倾心,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
  妖怪都有其相应的理由而存在。
  如果这个就是那个理由的话——
  「到也不是,不能原谅」
  就如忍野说的,就算我一开始的假设是正确的,对于目前这个状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回到最初罢了,无论是猿猴之手还是Rainy·Devil,都没有关系。虽然没想到会被当作情敌,但是,即使如此。
  姑息性质的算计。
  别有用心的,不舍。
  我,也许是一个温柔的好人,但我绝不可能是一个像羽川那样,纯洁无垢的善人。
  羽川翼。
  拥有异形之翼的少女。
  ……只有这家伙,我真的,清楚地,羡慕着她。
  真的——羡慕到让我嫉妒。
  「是吗。嘛,如果这是阿良良木君的决定,那就行了。完全没问题,这不是我能管的。那,嘛,总之,阿良良木君,就把你的力量,借给小妹妹吧。话先说在前面,一旦进去了,一直到事情结束为止,是不会让你出来的哟。从里面,门是绝对打不开的。要准备好一开始就无路可逃的选项。这样没有退路的状况是何等麻烦,好好想想寒假那时候的事情吧,不豁出去是不行的哟?……当然,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小忍都不会过来帮忙的。可别忘了,本人可是超出常规的和平主义者同时又是会留下机会的人道主义者。在确认了阿良良木君走进这个教室之后,我就会去四楼打盹儿,后面的事我可不管了哟。阿良良木君也好小妹妹也好,回去的时候也不用打什么招呼了。我想那时候小忍已经睡了,就各归各回去吧」
  「……给你添麻烦了」
  「行了」
  忍野的后背,从墙壁上离开,打开了门。
  没有犹豫,我走了进去。
  紧接着,忍野就关上了门。
  这样一来,就出不去了。
  二楼最深处的教室——虽然房型和之前四楼的教室一样,可这里,是这个废弃私塾中,唯一一间还保留窗户的教室。不过就算这么说,这也并不意味着它和其他教室不同,窗户没有变成碎玻璃。变为如此光景的窗框上,就好像是抵御台风一样,被钉上了好几块厚重的木板。为什么要固执到如此地步,一块又一块地钉上去。因为,这样才能让关上门之后,不会射进一丝的光线——虽说现在已是半夜,可就算是星光也丝毫射不进来。
  一片漆黑。
  但是——看得见。
  对于才刚给小忍大量血液的,现在的我来说,即使在这黑暗之中,我也能将黑暗看透。没错,这一状态下的我,对于黑暗的地方能看得非常清楚——我平缓地移动着视线。
  立刻就发现了。
  在这不大的教室中一个人站着——
  披着雨衣的模样。
  「……哟」
  试着出声叫她,没有反应。
  似乎——已经处于催眠状态了。
  虽然身体是神原骏河,可是——左腕和,现在的灵魂,应该是Rainy·Devil……顺便说下雨衣是我在让忍吸血时,神原一个人跑到最近的杂货店买来的。雨衣本身,要说必要也并不是必要的,即使需要,也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吧,虽然是个自由设定的道具,不过这大致上就是根据传说来制造气氛,就跟一个确定状况的仪式一样。
  教室里的书桌和椅子,都已经因为碍事的缘故,一开始就搬走了——所以,现在这教室里,就只有神原和我两个人。只有Rainy·Devil的左手,与类似吸血鬼的非人而已。
  半吊子同志,倒也是场不错的决斗。
  不——不对,我不是来决斗的。
  我是来战胜恶魔的。
  和昨晚一样,雨衣的斗篷内侧,就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一样,表情,亦或是里面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出——
  「……………………」
  不只是Rainy·Devil和猿猴之手,对于所有实现愿望类型的妖怪,其对应方法原本就是个很标准的东西,向那个妖怪,许下其无法完成的愿望。
  过大的愿望。
  或者说,相互矛盾的愿望。
  绝对不可能现实的愿望。
  相互约束以至于左右为难的愿望。
  也就是没有底的勺子哟,忍野是这么说的。这么做的话,就能够击退妖怪,预测妖怪——诸如此类。(A注:相传古日本船员出海,为防止船妖作怪与水难,会向海里投手握饭团,准备没有底的勺子,当船妖出现时将勺子交出以求平安,)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神原已经许下了愿望——想要待在战场原的身边。再来,为了这份思念——阿良良木历太过碍事,憎恨着阿良良木历,想要杀死阿良良木历,无意识间,许了如此的愿望。Rainy·Devil,对于这个愿望,就这样,给予了回应。
  愿望无法撤销。
  即使一次,可只要这么想了那就无法回头。
  那么,就将这个道理逆转。
  只要这个愿望无法达成就行了。
  只要阿良良木历是Rainy·Devil所无法杀死的存在就行了——
  「借口和膏药哪里都能贴吗?——多少有点像是诡辩呢,虽然猴把戏也有些看头,不过,还是请你下台吧——哦,哟哟!」(注:借口和膏药哪里都能贴,这句话是日本的一个谚语,意思是想找借口总能找到)
  不知以什么为契机——雨衣,突然向我跳来。神原骏河的跳跃力——那是以仇恨的力量来强化的。通常来说,应该是像昨天那样快到让人无法目测,不过——现在不一样。
  能看见。
  能反应过来——
  「啊,啊,哇!」
  我将自己的身体以离心力旋转,躲过了雨衣的左券——非常的惊险。就这样继续回转身体,我从原来所处的位置离开——虽然看上去挺逊的,不过还是先重新摆好架势比较好。
  怎么了?
  心理作用吗,总觉得比起昨晚似乎更快了——不,只是我的眼睛还没有习惯吧。总之,先一边回避雨衣左手的攻击,一边寻找空隙将作为『砝码』的神原身体捉住,然后捕获,再以全力制服她的话。
  「…………!」
  已经——追上来了。
  怎么可能,虽然并不认为在速度上我能够全面压制雨衣,可是,因为小忍的关系,我应该已经被强化到与昨天是天壤之别了,可就这么简单地给——雨衣的左拳,用力揍了过来。不能往左面躲,要从雨衣的外侧绕过去,得从右侧——
  露出在外,满是黑毛的手——擦过我的脸,挥空了。虽然那股风压猛烈仿佛会撕裂身体,不过——比起这个,我看准被暴露在外侧的雨衣腰部,踢了过去。
  ……抱歉了,神原!
  我在心中如此道歉。
  如我所料,左手以外的部分,并没有变得多么超常——雨衣的身体很直接地向我所踢出的方向飞去。就这么失去平衡,半边身子倒在了油漆布上。
  果然,进行支配的只有一个左手,对雨衣来说是个弱点……协调性太糟糕了,很明显,全身没能跟上左手的存在。
  但是,这样的话,刚才的速度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雨衣并没有拿出真本事吗?配合着我的强化,那边也提升了自己的速度吗……但是,妖怪有必要手下留情吗?
  搞不懂。
  就在我搞不懂的时候——雨衣站了起来。
  呜——嗯……就算无视身体是神原的这点,果然,我还是无法对倒在地上的对手进行追击啊……虽然我知道自己必须得这么做,可不管怎样,我就是会犹豫。明明,现在不是能犹豫的时候。
  温柔的好人。
  真是个,讨厌的评价。
  感觉就像是给毫无个性的我打圆场一样嘛。
  以连接最短距离的一直线动作,雨衣的左拳,这次在我的右肩附近撞击——简直就跟弹射器里射出一样的拳头。在雨衣来看,是想瞄准正中线打过来的吧,不过拳头不知为何挪动了少许……不过,我并没能完全躲过这一拳,没能看透——实在是太快了。我被向后轰飞了三米左右……凭借着身体的平衡感觉,我在空中转了一圈,着地。虽然是将自行车有如纸屑一般,弄毁水泥墙的雨衣的左拳,可也没能像昨天那样将我不可思议地被打飞,对我的肉体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受伤当然是有的,可也没到让我动不了的程度。肩骨脱臼了,似乎还有了裂缝,不过,这也是能被吸血鬼的治愈能力给回复的程度。激烈的痛感,也在一瞬之间退去。这正是,让人怀念的感觉。哎呀呀,离明天的日出还有很长时间……我还得吃多少苦头啊?
  但是,没有什么闲情去考虑这种事。就在我刚摆出着地的姿势,雨衣的追击就已经来了——追击,迫击。雨衣没有丝毫犹豫。这次,左拳是向着我迎面而来。眼睛完全跟不上,就这样结结实实地用正脸吃下了这一击。我听见了鼻骨断裂的声音。虽然现在状态下的我能扛住,可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脑袋,这破坏力应该会将其完全粉碎吧,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我难看地以匍匐般的姿势与雨衣拉开距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断裂的鼻骨也在自我回复。真是,讨厌的感觉。感觉自己变得跟阿米巴原虫一样。如果说这只有十分之一的话——寒假那时候的经历,到底是怎样的地狱啊。
  下一拳,我避开了。
  可再下一拳,却又是毫厘之间。
  「…………可恶!」
  为什么?
  为什么躲不开?
  虽说是一条直线,毫无任何的多余动作,那个动作自身,是左拳将手腕从肩部撕扯下来般,活像是机器人动画中的火箭飞拳那样,不过没有飞出来的全力一击,这样单纯的动作——事前准备动作并不少,应该不可能看不出的,为什么,为什么追不上?为什么躲不开?比起昨天速度明显就上升了好几倍。明明力量就没怎么增加……一拳两拳的,不,就算是以几十拳为单位我也可以承受,以我现在这具身体的话,明明不会被立刻解决的,可为什么只有速度,会差那么多?
  昨天和今天,到底有哪里不同……。
  雨衣……
  外露的左手,野兽的手。
  ……虽然右手也同样裸露在外,可那与风帽的内侧一样,明明应该看得见却又好像看不见,深邃洞口一般的气息——嗯?这样啊,那里和昨天不同。昨天,雨衣是,戴着橡胶手套才对——无论是哪只手,都没有裸露在外,但这又说明了什么?
  戴着橡胶手套的时候,没理由会因此而降低移动速度的吧。
  随后我注意到了。
  因错误而察觉到了。
  不是橡胶手套——是雨靴!
  神原在杂货店买的,只有雨衣而已……橡胶手套,以及长靴,全都没有弄来……并不是觉得即使是要制造气氛也没必要准备齐全到这个地步,只是单纯没有考虑到这个吧。
  我也是,一直到刚才也都没有察觉。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Rainy·Devil被描述成什么样子,可就像忍野以此为启示从而联想到Rainy·Devil那样,如果只要雨衣就能将那性格给充分表现出来的话,能作为妖怪表现出来的话,神原也好我也好,肯定都没有弄错。
  但是——并不是雨靴的话,那现在的雨衣穿得就是运动鞋。一目了然,正如我所看到的。两手就好像裸露在外一般,双脚却不能裸足暴露在外,鞋子是神原原来就穿着的那双,所以也就这么继续穿着。
  还真是高级的运动鞋。
  和雨靴——所展现出的速度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神原骏河这种程度的运动选手,那就更不得了了。
  「……糟了」
  事先给她双脚加上枷锁,绑住她的双脚之类,露骨地给神原的身体加上负担的计策,虽然在战略上或者说在目的上,不得不拒绝,——不过,雨靴之类,作为附加的不利条件,不是正好吗……为什么眼下必须上演这种,能够让雨衣发挥出百分之百战力的状况呢?作为『砝码』的神原骏河的身体应该是累赘和左手的负担,眼下却格外轻快地,从属于左臂!
  呃……。
  我真是总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啊……
  事态发展成这样,光靠躲避是不行了……凭现在的状态,躲不开与完全躲开的比例大致在对半开,因为我现在的身体,不会积累伤口,所以不会像格斗游戏那样被慢慢蹭死,可是这样一来,压倒性胜利这个课题,也就完不成了。这已经不是眼睛能否适应之流的问题了。所以,面对这样的雨衣,只能抱着硬碰硬的觉悟,从正面接下攻击——沉下腰,我就像是面对罚点球的守门员一样,架起双手。哦不——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像篮球比赛中的盯人防守一般,这样说明大概更清楚些吧。
  不过,在篮球比赛中明显犯规的弹射飞拳(这是哪种犯规?)瞄准着我脖子附近攻来,为了以双手封住她的左拳,我打算以右手挡住拳头,同时以左手抓住雨衣的手腕,然后再以全部身体如同包裹住雨衣左手似的,控制住她的左手,可是——没有赶上。不对,并不是没有赶上,虽然右手和左手都跟上了,可却没能挡住弹射飞拳。我感觉手指骨折断了好几根,紧接着左拳就打在我的锁骨上。身体随之向后大幅一仰——但,勉强,以后腿,撑住了身躯。虽然没能接下这次的攻击,可是在拳头接触到我的肢体前,成功削弱了一定程度的威力。
  在雨衣收回那只拳头之前,我以迅速恢复过来的双手,抓住了那只左手——终于,和当初的目的一样,将雨衣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终于,成功地抓到了雨衣。
  很好,就这样一口气——
  「神原,抱歉!」
  这次我一边开口道歉,一边用双手固定住拼命想要挣脱的雨衣,就这样以足刀对着雨衣的脚,腹,胸,施以了三连击。就人体构造而言,我的攻击以普通肉体状态是无法办到的。与只能用左拳来攻击的雨衣不同,我可以使用全部的四肢,必须将这一差别,这一优势最大限度地活用才行。
  雨衣的左手仿佛发狂似的拼命挣扎。
  对它产生了伤害。
  就像忍野说的,如果Rainy·Devil有全身在的话,以现在的我是没胜算的吧,但像这样只将左手本身给封住的话,战胜它,就有可能——以对方拳头的威力,只要不被连续攻击,就能够在一瞬间恢复,所以,真正麻烦的不如说是神原被提升的脚力,而运动鞋这件事真是计算之外的不确定要素。不过,像这样抓住的话——接着就只要坚持到Rainy·Devil求饶为止,一直这么踢下去就行。不求饶的话,就踢到断气为止。简直,就像名为骏河问的那种拷问法,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不过,既然不想斩断神原左手,更不想夺走神原生命,就只有继续进攻,不断让它痛苦,直到恶魔败退为止——
  雨衣的脚无法维持站立姿势了。
  看来近乎顽固的低位持续踢击终于奏效了——我这么想,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无法维持站立的脚,哦不,是不在维持着站立的脚,就这样以我的下颚为目标,以最短最快的轨道向上弹起。不是左手,雨衣用了左脚——神原的长腿以上段回旋踢的架势,就好像是针孔也能准确命中一样,确实地踢中了我的太阳穴。这一击的威力,虽然无法与左手相比较,但即便如此,神原的脚力就这样转化为攻击力,而且还是完全超乎我意料之外的攻击,大脑整个被踢晕,视线也在摇晃。感觉器官的伤害,对于这个吸血鬼(高仿)的身体也能奏效——这是寒假时获得的宝贵教训。
  我的双手,松开雨衣的左手。
  是为了防御神原接下来的踢击。
  交叉防御的双手所承受的踢击,果然是比不上左手的弹射手拳,可是——那股冲击,或者说那种无法言语的威力,混乱了我的思维。
  能用的,不是只有左手吗……?
  忍野不是说过,那是『砝码』吗——
  「……是这么回事,吗?」
  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如果Rainy·Devil是以人类的消极情感为能源,进行活动的话,那么,目前来说,是以神原骏河对我的嫉妒为食物——假设左拳是航母上的飞机弹射装置,那么神原的肉体就是航母本身。挚热的感情,挚热的思念,让高压蒸汽膨胀,凝缩于肌肉之中。所以,全身并不只是作为『砝码』而被左手拖着走 ——不,基本上是被拖着走吧,但是,如果陷于之前那样的状态,也就是在Rainy·Devil陷入危机的时候,肉体也不会吝啬于在防卫行动上出力吧……
  哦不,这种说法其实是诡辩。
  因为想用一些能原谅神原的话语,所以才会以这种绕大个圈的形式,来表达真相吧——就像条件反射,给青蛙腿通电就会抽动似的,这不算是光明正大吧。
  也就是说。
  神原是以自己的意志,动了脚。
  神原本人的意志,连接在了一起。
  无意识地,神原——拒绝了。
  拒绝失去Rainy·Devil的左手。
  拒绝第二个愿望无法实现。
  拒绝放下对我的杀意。
  拒绝——放弃战场原。
  「……别有用心的,不舍呢」
  我能明白,这种心情。
  铭肌镂骨。
  感同身受。
  因为我也——失去过,舍弃过。
  因为失去了,就再也无法获得。
  雨衣,不知为何,不动了。以好像被磁力所引导的磁石般的单纯动作,以一直线的单纯动作,固执地挥动着左拳的雨衣,停止了动作——简直就像,在考虑着什么复杂的事情一样。
  或者说。
  就好像在犹豫。
  犹豫着的雨衣——停止了动作。
  ……神原骏河。
  战场原黑仪的后辈。
  篮球部的王牌选手。
  帮我砍下来——她这么说过。
  根据忍野所说,这只左手并不是猿猴之手而是恶魔之手,它只会遵照神原的想法去达成愿望,在这那种,恶劣的,不暴露还比较好的真相,暴露之后……她低头数秒钟后,带着刚毅的表情抬起头,轮番看了看我和忍野,这么说道,
  「这种左手,我不需要」
  神原这么说过。
  她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次没有出现。
  那是一种——意外的,与她所尊敬的前辈,如今的性格相似的——平淡,冷漠,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感情的语气。
  「帮我砍下来。我想砍下来。拜托了。虽然会给你们添麻烦,可还是拜托了。因为自己没办法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别,别这样啊」
  我慌忙地,将那只伸出来的手推回神原身边。毛茸茸的感觉,让手感觉不舒服。一身鸡皮疙瘩。
  打了个寒战。
  「说什么傻话啊——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篮球你准备怎么办」
  「刚才忍野先生说的没错。我可是,想要杀一个人啊。这点程度的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不对——神原,我完全,不在意,那种事情——」
  滑稽,小丑。
  这是多么无关痛痒的话语啊。
  根本不是我在不在意的问题。
  我能不能原谅,也根本没关系——问题在于,神原骏河,能否原谅自己。
  因为不想伤害同学,而不停奔跑的少女。
  尽全力抑制,压倒消极的感情。
  被层层束缚。
  她那份强大的意志——反过来,束缚住了自己。
  劝说。
  「而,而且,砍下来什么的,这根本不可能吧。别说这种蠢话啊。你在想什么啊。笨蛋,你真的是一个笨蛋啊。为什么就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认真去干的主意」
  「这样啊。也是啊,把手给砍下来这种事,不是能拜托别人来做的事呐。不可能因为被拜托了,就是这样啊地去做。我知道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利用汽车和电车的力量,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吧」
  「那是——」
  竟然说汽车和电车。
  这么做的话,好像在寻死。
  不是好像寻死——就是在寻死。
  「想砍下来的话,有一个好办法哟?阿良良木君,为什么不说啊,对于苦恼的人还真是不亲切啊你。这种事,只要让小忍帮忙不就可以了吗。心字头上一把刀—— 只要用她珍藏的那把刀,那只左手可能连感到痛的闲情都没有,就被砍下来了呀。虽然眼下小忍的那把刀,锋利程度不及以往,可就算这样,像砍下小妹妹那样的纤细手腕,就好像是切豆腐般比吃饭还容易哟——」
  「闭嘴,忍野!喂神原!没什么牛角尖好钻的!你根本就不用感到任何责任——这种事,再明显不过了吧!这些,全部都是猿猴之手……不对,Rainy·Devil这个妖怪才是元凶——」
  「妖怪只会实现愿望而已吧?」
  忍野没有闭嘴。
  反而更加雄辩更加善辩地继续说道,
  「因为被索求,所以才给予吧?小傲娇那时候也是这样不是吗?寒假时阿良良木君的那个事件可不同哟。小忍的事件和那个是完全不同的——阿良良木君,你没有向妖怪祈求过任何愿望」
  「………」
  「所以啊——阿良良木君是不会明白小妹妹心情的。小妹妹的自责也好小妹妹的后悔也好,绝对,不会明白」
  我被他这么说到。
  「顺便提一下,原著的『猿猴之手』,一开始使用猿猴之手的人类,在第一个愿望,第二个愿望实现之后,以第三个愿望,许下了自己的死亡。这个愿望意味着什么,需要我逐一进行说明吗?」
  「忍野——」
  他说的,是对的,
  但是,忍野,你错了。
  我与雨衣相互对峙——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在对方没有动作的时候,我慢慢地回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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