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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1-5

送交者: lycab[☆品衔R4☆] 于 2024-04-29 23:37 已读 43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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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由 lycab 于 2024-04-29 23:36

《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作者:弃脂焚椒
文案:
宫斗文终极boss谢不逢自幼痛感缺失,被视为妖物。身染恶疾的先帝在他身上试药,扔去战场自生自灭,没想他竟爬出尸山,带三千铁骑杀回都城自立为帝。
医学生文清辞刚说完“爽!”就穿成了在谢不逢身上试药,大搞人体实验黑心莲的太医。
他眉点朱砂、温润如玉,醉心医学、不辨善恶,被称『仙面罗刹』。
在结局被五马分尸喂了秃鹫。
*
文清辞穿来时,谢不逢已被被抓到太医署,知晓了命运。
他一身病气、目光狠戾,如身陷囹圄的狼崽,恨不得下一秒就咬碎文清辞的咽喉。
在皇帝心腹的注视下,文清辞手腕一抖,将颗糖塞进了谢不逢口中:
“这是穿肠毒药,若殿下配合,一月可取解药一枚。”
前有皇帝监视,后有书中结局。
文清辞一边定时喂糖,假装认真实验;
一边以醉心医术,为此痴狂为名,自伤根基为他解毒;冒砍头之险,将他母妃从鬼门关拉了回开……凡此种种,疯得明明白白。
直至宫变那天,替谢不逢挡下穿心一箭。
新帝一字一顿,从齿缝中逼出句:“你死后再无解药,我也不得不陪你一起去了。”
文清辞笑着咳出一口鲜血,轻轻摇头:“……我喂殿下的,从来都是…亲手炼…的蜜糖……”
一滴血泪从谢不逢的眼角坠了下来。
*
雍城十里红妆,一口薄棺被迎入宫门。
厌恨鬼神的谢不逢长跪庙前,以血祭天,遍请神佛只为再见他一面。
如疯如魔。
城外文清辞假死脱身,神医谷多了个白纱覆面的先生,侍弄花草看书听曲,悠闲自在。
直到某日宫中称圣上旧疾复发,将他“请”入皇宫。
还没等文清辞想好这该怎么抢救……
本应重病的新帝竟拨开珠帘,指尖冰冷如蛇信,一点点将他面纱缠落。
小剧场:
谢不逢出生起,就能听到世人心底恶念。
他在厌惧、诅咒与恶意揣度中成长至麻木。
唯独文清辞是个异数。
谢不逢不信这朵黑莲花心如明镜。
直到某日雍容清贵、满目悲悯的太医一边对皇帝行礼,一边在心中说:
“闭嘴吧**。”
年下痛感缺失狠戾狼崽攻x悲悯清雅病弱黑莲花医痴大美人受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穿书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预收都耽:《死对头好像暗恋我》《大佬以为我们在网恋》 ┃ 配角:预收古耽:《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万人嫌原主作死中》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读心狼崽x病弱黑莲医痴
立意:医者仁心,医病医世
vip强推奖章
医学生文清辞穿入宫斗小说成为了在大boss谢不逢身上试药大搞人体实验的黑莲花太医,为了改变命运,他将毒药换为糖豆,假装认真实验。直到宫变那天,替大boss挡下穿心一箭,假死脱身。
主角与大boss携手应对难题,最终互相理解、解开误会,改变自身命运与历史走向。本文语言轻松,故事跌宕起伏,酸爽刺激,惊喜重重、扣人心弦。
第1章
《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文/弃脂焚椒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马车疾行过官道,向雍都的方向而去。
靠近就能发现:
与一般的马车不同,这驾车的门窗,是紧紧钉死着的。
“……天潢贵胄又怎么样?落到那个太医手里,谁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走出雍都?”驾车的人话里满是不屑。
“你说的那个太医,真有这么厉害?”另一个人也来了兴致,凑来神秘兮兮地问。
“呵,相传他医毒并用,专治疑难杂症、为将死者续命,不收半分银钱,唯一的要求是……”驾车的人不由压低了声音,“患者死后,必须将尸体留给他,开膛破肚研究一番,才能入殓安葬。”
问话的人被吓了一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毁伤?”
“不止如此,他还闯过乱葬岗,在坟地里挖人尸体!”
沉默片刻,另一人终于在颠簸中咬着牙说:“这,这真是……不敬鬼神,蔑视伦理纲常!陛下怎么找了他来?”
“哎……前阵子陛下身染恶疾,太医也束手无策,只好从神医谷请他入宫了,”说话的人回头看了马车一眼,“他虽用药如神,但也恶名在外。知道陛下不放心用自己的药方,便提出要一名血亲试药,用来验证药效、安全性和有无副作用。”
“所以大殿下才被急召入宫……”
两人均沉默了下来。
在他们看来,皇帝完全是病急乱投医。
现世的荣华越多,人就越怕死,圣上这种明君,到了也逃不过这一遭。
“总之一会到了雍都,可得离那个叫文清辞的太医远一点。”
“好好,我懂!”
聊天的两人不知,他们话音落下的这一刻,门窗紧钉一片漆黑的车内,有一双眼睛兀地睁了开来。
文清辞……
马车将要抵达雍都时,谢不逢终于知晓自己是为何被押回这里了。
……
“文先生,您说的东西,都备好了吗?”尖利的男声响起,戳的人头皮发麻。
老太监拢手,朝药箱看去。
文清辞曾给皇帝许诺,称有办法让谢不逢配合试药。
而他所谓的“办法”,就是下毒。
纤长的手指从药箱上滑过,攥紧了箱柄,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备好了。”个鬼啊!
几天前,文清辞刚结束华国中医药大学的大二期末考,就因救人猝死,穿到了这本用来打发假期无聊时光的小说里。
这是一本名叫《扶明堂》的宫斗文,剧情简单无脑,胜在爽的直白:
女主兰妃博览群书、不争不抢,为皇帝的红颜知己,每次遭人嫉妒陷害,甚至进了冷宫,都能凭借玛丽苏光环化险为夷。
人生中最大遗憾,就是独子因先天痛感缺失,被封建时代人民视作妖物,小小年纪就被遣去千里之外的肃州,为老太后守陵。后来又替身染恶疾的皇帝试药、被扔去战场自生自灭,可谓命运多舛。
但最后,这个“遗憾”竟摇身一变,如外挂般空降回京,武力结束夺嫡,将她送上太后宝座,再手刃仇敌,半个不落!
不久前文清辞还觉得这个剧情爽到没边。
直到他穿到那个在谢不逢身上试药,大搞人体实验的太医身上——在结局被谢不逢手刃的仇敌之一。
不,不只是“手刃”那么简单。
皇帝对朝臣充满猜忌,反倒是信任身边那些不掌权势的人物。
例如太监。
再例如,原主进宫不久,就通过高超的医术,为皇帝排忧解难,成了他的心腹。
谢不逢被送上战场,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新仇加旧恨,也难怪谢不逢杀回雍都后,第一时间就把原主五马分尸喂了秃鹫……
想到这里,文清辞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嗯……”老太监,也就是皇帝的心腹贤公公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万无一失。”说完缓缓伸手,将药箱里的玉瓶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研究。
怦怦,怦怦。
文清辞的心跳声,已大到将要震碎他的耳膜。
他一边告诉自己稳住,一边微笑着朝迎向对方的双眼:“这是自然。”
文清辞不是原主,当然不会疯到给谢不逢下药。
他穿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药箱里的毒药掉了个包。
饶是每天都见,文清辞这抹微笑,还是令房间里的侍女、太监恍了个神。
他的眼瞳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睫毛长到稍一垂眸,就能遮住半个眼睛。
这张脸唯一的血色,都点在了眉心那粒朱砂痣上。
如庙寺里的塑像那般。
贤公公闻了闻玉瓶,忽然“咦”了一声:“怎么有股甜香?”顺便略带狐疑地朝文清辞看去。
原主注重药汤,不喜欢做什么药丸。

时间紧迫,文清辞找了一圈,找到的唯一一颗无毒的丸状物体,实际上是颗用来解苦的糖豆……
横竖都是死,想到这儿文清辞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笑了一下,一脸理所应当的说:“这味药本来就是甜的。”
这种毒只有神医谷有,可不是他说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吗?
趁贤公公没反应过来,文清辞又追问:“贤公公不信我?”
“若是不信的话……”文清辞拉长了语调,将玉瓶从对方手里抽了回来,“贤公公可以自己尝一尝,再看我说的是不是真。”
文清辞的声线清润,如初春刚化的雪水,但是这一次包括贤公公在内,所有人的心头都泛起了一阵寒意。
差一点忘记,与谪仙般的外表不同,文清辞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
“说笑了说笑了, ”贤公公愣了一下,赶忙摆手,“怎会不信?我相信此事文先生必定比咱家上心。”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文清辞不由眼前一黑。
这世上没人比自己在谢不逢面前拉的仇恨更高了,如果他想报复,自己绝对首当其冲。
《扶明堂》的结局中,就连贤公公也只不过是被赐死而已。
获得“五马分尸”这个成就的,可就他一个人啊!
“大殿下已经到达雍都,现安置在太医署前院,”贤公公朝文清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他并肩走了出去,“请文先生随咱家这边走。”
本朝的太医署建在皇城边角,分前后两院,前院用于工作、学习,后院则是值班太医休息的地方。
原主是一个江湖神医,在雍都没有自己的府邸,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太医署里。
文清辞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回忆起了剧情。
前有来自皇帝的监视,后有书里的结局。
像原著里写的那样,肆无忌惮地利用谢不逢试药,显然是一种作死行为。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先假意喂毒,混过眼前这一关。在假装认真实验的同时,尽可能对主角好,等谢不逢杀回京城之后,再告诉他真相保住小命这一条路了。
《扶明堂》里没有详说原主究竟是怎样将谢不逢推上战场的,能躲这个剧情就躲。
如果实在躲不掉的话……还有一个跑路的下下策。
当然,期间必须抱紧兰妃和谢不逢的大腿。
……
太医署廊榭相连,院子里种满了玉兰。
百年的老树早已高过斗拱,满树繁花如白云沉沉坠地,怀抱高轩。
一道黑色的身影就这么跪在太医署前院的正中央。
护送谢不逢回京的禁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读出了慌张。
谢不逢不愿离开肃州,为了将他押回雍都,他们可费了不小的“功夫”。
他生来就没有痛觉,直到将他从马车里放出来,禁军们这才注意到……谢不逢的右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此时正无力的垂在身侧。
“没事……”看出同伴紧张,年长些的禁军低声说,“大皇子的母妃几个月前被打入冷宫,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胳膊。”
听到这里,其余禁军也慢慢放松下来。
是啊,别说是他母妃被打入冷宫了,就算没有,八成也不会在意这个妖物。
凉风又起。
月白色大氅的衣摆微微向后散去,文清辞的太阳穴泛起一阵细密的痛,脚步也随之一顿,忍不住低头轻咳起来。
医者难自医,他也是穿来才知道,这位神医自己竟然也是个病秧子。
刚走出回廊,文清辞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寒意……就好似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还未咳完,他便抬起了头。
大风吹得满地玉兰像磷火般舞了起来。
隔着丛丛磷火,文清辞猛地看到——
那是一双写满了桀骜与不驯的琥珀色眼眸,阴冷而狠戾。
如一只野兽,正透过磷火的间隙,打量着他。
仿佛文清辞不是什么能裁断人命运的太医,只是一个可怜的猎物罢了。
第2章
谢不逢的皮肤被肃州的太阳,晒成了浅浅的蜜色。
乌黑、微卷的长发,正与寒风一道起舞。
虽然还是少年的骨架,但此时已经能够看出未来的九五之尊藏在黑衣下薄却满是爆发力的肌肉。
哪怕被人压着肩跪在地上、身陷囹圄,他的腰背依旧挺直。
风停,玉兰坠地,谢不逢缓缓移开刀刃般冰冷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抚了抚怀里的东西。
那是他在肃州捡来的羊羔。
这一路风虐雪饕,如果不是抱着它,谢不逢或许早就冻死在了马车上。
柔软、乖顺的羊羔非但没使谢不逢的气质柔和下来,反衬得少年像只叼着猎物的狼崽。
在肺部灼痛感的提醒下,文清辞终于想起了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谢不逢的右手,看起来有一点古怪。
“皇宫内院,怎么会有只羊羔?”老太监刺耳的语调,将文清辞的思绪拽了回来。
禁军统领立刻跪下解释起来。
直到刚刚,他们还想将羊羔从谢不逢怀里丢出去,谁知不但没有成功,反被少年给伤了。
见贤公公过来,他们慌忙合力,才勉强将谢不逢按在这里。
……他果然从少年时起,就是一个狠角色。
听到这儿文清辞不由心中一凛。
在贤公公的眼里,谢不逢只是一个试药的工具。
他不满但也懒得再管,听完禁军的解释,转身便叫太医喂药。
文清辞攥紧玉瓶,在众人的注视下俯身,半跪在了谢不逢的面前。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交错。
是祸躲不过……
深吸一口气,文清辞认命般说出了那段在心中排演无数次的话:“这是穿肠毒药,如若殿下配合,一月可取解药一枚。”
一身月白的他像没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眸中滔天的恨意般,朝谢不逢轻笑。
刻意放缓的语速,勉强掩盖住了文清辞的紧张。
凉风托起玉兰花瓣,撩动垂在屋檐下的惊鸟铃,伴着轻响吻过他鬓边。
文清辞的眉眼和柔,目光生来就带着几分悲悯的意味。
……但是这样一张面孔下,藏着的偏偏是颗罗刹之心。
想起马车上听到的话,杀意再次从谢不逢心头闪过。
他在威胁自己。
“时间不早了,”贤公公向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殿下再不张口,咱家可就要派人‘帮’文先生了。”
不能再拖。
文清辞咬紧牙关,突然用另一只手,朝谢不逢颌下的穴位按去。
趁着少年因条件反射而启唇,文清辞立刻抬指,手腕一抖,将那颗药塞到了谢不逢的嘴里——
谢不逢只觉一片冰冷与柔软由自己唇边擦过,下一瞬就剩下药丸在口中化开,溢出的那股甜香。
文清辞的心脏猛地坠了两下,差一点就要跃出胸膛。
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被两人押着跪在这里的谢不逢突然发狠,钳住了他的手腕。
文清辞:!!!
谢不逢的手指修长有力,骨骼似铁般坚硬。
没有任何防备,文清辞便顺着这股力向前倾倒,重重地跪坐在了地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拃。
谢不逢的动作异常凶狠,半点也不留情,力气大的像要直接将文清辞的腕骨碾碎。
完完全全是奔着废了他的手去的!
刺骨的痛意,瞬间由手腕冲向文清辞的大脑,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将手腕抽出分毫。
“快!”谢不逢的动作将贤公公吓了一跳,“还愣着做什么?去把大殿下拉开啊!”
不只方剂,文清辞的针灸之术,放眼天下也无人可比。
万一他的手真废在今天,还怎么给陛下治病?!
禁军与太监一拥而上,试图将谢不逢的手指掰开,场面瞬间混乱至极。
少年戴着一枚骨戒,未经打磨的戒面划破了文清辞皮肉,猩红血迹顺着细瘦的腕骨蔓延,将两人的手缠在了一起。
剧痛像海水,一波波拍打着文清辞的神经,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他仿佛已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细响。
冷静,要冷静……
恍惚间文清辞看到,谢不逢怀里的羊羔正因混乱而挣扎,撕心裂肺的叫着。
少年艰难地用手指轻抚羊羔的脊背,整只右臂依旧无力地搭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的手臂绝对出了问题!
文清辞突然想起,《扶明堂》里说谢不逢左手重剑出神入化,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文清辞还以为他是个左撇子。
现在才意识到……谢不逢的右手,十有八九是被谁给废了。
一个是被称作“妖物”,不受重视的皇子,另一个是当今圣上的救命稻草。
孰轻孰重还用多想?
伴随着老太监夸张的叫嚷,一名禁军已抬手为刃,朝谢不逢的脖颈劈去。
接着在一声闷响后,合力将他的手指掰了开来。
谢不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地步,他身上仍没有半点狼狈,更没有服软的意思。
少年看向禁军的目光,写满了挑衅与不屑。
他如原野上的孤狼,流淌着好战的血液,宁愿战死也不会服输。
禁军也被谢不逢的目光所震慑,慌乱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伸手,向谢不逢无力垂在身侧的右臂拽去。
……他知道,这里是谢不逢的软肋。
不行!
假如谢不逢出事,这笔账一定会记在自己头上。
过分的紧张下,文清辞的胃都随之抽痛。
“住手——”
手腕上的痛意仍未消失,来不及多想,文清辞突然赶在那名禁军之前,将手按在了谢不逢的肩上。
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滑去,原本藏在衣领下的苍白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了少年的眼前。
谢不逢下意识抬手,想扼住对方的咽喉。
可是无力抬起的右臂,终于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似乎真的出了点问题。
……文清辞在做什么?
见此情形,周围人的动作全停了下来。
太医署的前院,静得针落可闻。
几息后,文清辞如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般抬眸,看着谢不逢的眼睛说:“殿下,您的手臂受伤了。”
“正骨金疮,须看脉候。”文清辞不急着检查他的伤处,而是先将手指,轻轻搭在了谢不逢的脉上。
谢不逢的伤吸引了文清辞全部注意力,他像是没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刺眼的青紫与血迹似的,确认脉象无异后,小心地顺着少年的肱骨,向肩胛处按去。
随着他的动作,陌生的苦香,朝谢不逢袭了过来。
视线扫过文清辞眉心的朱砂,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忽然如蛇般眯了眯。
文清辞的动作很轻。
谢不逢的大脑自动为他滤掉痛觉……于是少年只觉有一股陌生的酥麻感,正顺着对方微冷的指尖,向自己肩头蔓延。
纤白的手指,灵活地在关节、筋槽之间游走。
上一世中医世家里十几年的耳闻目染,再加现代解剖学知识,让文清辞对骨骼与肌肉的结构了如指掌。
他的动作轻柔极了,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文清辞忽然一手按着谢不逢的肩胛,一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右掌。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文清辞忘记了紧张,忘记了自己将被五马分尸的结局,忘记了眼前人的身份。
在他眼中,谢不逢只是一个病人而已。
文清辞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对谢不逢而言究竟有多么的……陌生。
以至于少年顿了一下,忘记了将他的手甩开。
文清辞一边轻轻摇晃谢不逢的手臂,一边仔细寻找伤处。
几息后,终于屏住呼吸,向前轻轻一推。
随着一声细响,骨骼又回到了关节窝内。
“没有大碍,只是脱臼了而已。”
文清辞一点点少年的手轻放了下,笑着站起了身来。
谢不逢下意识攥拳,将手臂抬了起来——与方才的无力不同,此时他的右手,已能和往常一样的自由活动。
……文清辞真的治好了自己。
在大氅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文清辞的手指,后知后觉的颤抖了起来。
他不由长舒一口气……还好发现的早。
谢不逢痛感缺失,注定他很难产生“受伤”的意识,周围这群人,更没有一个会关心他的身体。
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很容易出现局部骨坏死,甚至错位骨骼压迫血管、神经的情况,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用剑了,提笔都费劲。
原著里的他,八成就是这样……
“殿下的手怎么伤了?”谢不逢毕竟是皇子,确定文清辞还能正常行医后,贤公公气得瞋目切齿,他望向禁军,厉声道,“你们几个人看着,都没注意到殿下的右臂脱臼了吗!”
太医署前院瞬间跪倒一片,可是谢不逢始终没有多看这群人一眼。
他下意识伸手,一手抱紧羊羔,一手用力按向自己的肩胛。
谢不逢觉察不到痛,但是文清辞手指轻擦过他肩臂的感觉,却不知怎的印在了这里。
柔、暖,还有些脆弱……
恍惚间竟令他想起了回雍都的马车上,羊羔轻轻趴在肩头时的感觉。
第3章
“请贤公公明察,殿下的伤的的确确是自己摔的!吾等不知——”
“殿下的手臂,是拉拽所伤,”文清辞轻揉着手腕,漫不经心地打断了禁军的狡辩,他朝贤公公微微颔首道,“此番将大皇子接回雍都,是为了替陛下试药。如果殿下身有暗疾,试药结果必定不准,这个责任您与我都担不起。”
他的话说到了贤公公的心坎里:“……文先生所言极是。”
“未免意外,我需先确认殿下身体究竟如何。”
“禁军的事咱家必定秉公处理,”贤公公面无表情地瞟了那几人一眼,转头朝文清辞堆笑着说,“至于大殿下,就请文先生多多费心了。”
“自是应当。”文清辞笑道。
作为将谢不逢召唤回京的罪魁祸首,他在雍都受的一切委屈、所有伤所有病,四舍五入都能记在自己的头上。
论起上心,以及对他身体健康的在意程度,文清辞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和自己比。
谢不逢的手缓缓从肩胛处移了开来。
他从来不信什么好心、怜悯。
更不觉得文清辞会拥有这种东西。
……他只想知道,眼前将自己扯回雍都泥沼的太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嘁,无权无势,不讨陛下喜欢,母妃还被打入冷宫,看你能在宫里活几天。』
『我怎么被派来伺候这个妖物……难不成什么时候得罪了贤公公?』
真吵。
谢不逢的目光锐利如鹰鹫,缓缓从周围扫过,刹那间便让众人生出一种心事被看穿的错觉。
他的耳边安静了下来。
世人只知道谢不逢生来没有痛觉,却不知道……他自幼能够听到人们心底的恶念。
谢不逢在厌恶、恐惧甚至诅咒的陪伴下成长。
这些人心里想的话,他十几年来早就已经听腻了。
除了吵闹以外,谢不逢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
『……文清辞快些毒死他吧,毒死他我就能换个主子伺候了。』静了半晌,一句突兀的诅咒,扰乱了谢不逢的心神。
少年屏息,抱紧了怀里小小的羊羔。
他飞快地回忆起了来太医署后听到的一切:有禁军心底里的谩骂,有贤公公的不屑,还有太监宫女们的恶意的揣度……唯独少了文清辞的声音。
这不可能。
谢不逢忽然蹙眉,深深地朝文清辞看了过去。
他正用丝帕擦拭手腕上的血污,末了又戴上了一串药玉。
既能遮挡伤处,还能活血化瘀。
转身瞥见谢不逢手左手无人理会的猩红,稍有些洁癖的文清辞下意识补充了一句:“再拿一张干净的丝帕来。”
“是,文先生。”
话说出口,触及谢不逢冰冷的目光,文清辞立刻后悔起来——
啊啊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怎么就那么多嘴?
……事情走到这一步,没有给他留半分怂的余地。
不就是擦个手吗?
文清辞深吸一口气,拿起丝帕向谢不逢走去。
“血污黏在这里,脉象触不清晰,会误了准头。”
话音刚落,没等他触到谢不逢的皮肤,少年竟突然抬手挡住了文清辞的动作。
谢不逢这一下快且狠戾,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朝文清辞袭了过来。
没有留反应的余地,虚挂在文清辞手腕上的玉串,便随少年的动作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谢不逢的耳边瞬间炸开了锅,连怀里的羊羔都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他在故意刺激文清辞,以确认自己究竟是不小心忽略了对方的声音,还是真的……什么也听不到。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文清辞顿了顿,弯腰拢袖将玉串捡了起来。
“还好没有摔碎。”
他语气轻松,一笑置之。
文清辞不但没必要讨好自己,甚至还执掌着自己的生死。
可他只是重新将玉串缠在了腕上,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不悦。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耳边,始终寂静……
文清辞拿着丝帕,再次走了过来。
这一回谢不逢不再阻拦,任由他轻轻拭去小臂上的血污。
……
暂别贤公公,文清辞一行人穿过前院,向用来诊疗的聆空堂而去。
没走两步,一道白影忽然晃了过来,直愣愣地撞到了人群中。
“什么东西——”
“兔子兔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都小心点,那可是文先生养的!”
太监们手忙脚乱就要去抓,场面随之变得混乱不堪。
文清辞脚步一顿,突然弯下腰,将兔子从地上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揉了揉它脑袋后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也是穿来才知道,原主有养实验兔的习惯。
在当下的时代,这是一个极其离经叛道的行为,同样也成了原主“仙面罗刹”的一大佐证。
虽然暂时没有做动物实验的想法,但雍都也绝不是一个放生的好地方。
一来二去,文清辞只好将它养在这里。
惊魂未定的兔子用力扒在文清辞肩上,爪上长长的指甲,直接戳到了他脖颈边的皮肉里。
虽然没有出血,但破皮却是一定的了。
“文先生,您的肩受伤了——”
“无碍。”
文清辞不但半点也不在意,甚至还抱紧了兔子,一边轻抚后背,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受惊的它:“不怕不怕。”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看到文清辞后,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文先生恕罪,方才我们正清理笼舍,没想到它、它竟然溜了出来,”小太监又哐哐地磕了几个头,无比惶恐地说,“我现在就把它抱回窝里,关好保证它不再乱跑!”
“不必,只有几步路,我带它回去吧。”
文清辞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它的耳朵,转身抱着它走向院角的竹笼。
太监们立刻跟了上去。
只有谢不逢站在原地,遥望着文清辞的背影。
一个太医,为什么要在宫里养兔子?
文清辞抱着兔子,弯腰摸了摸窝里的垫草,转头对刚刚那个小太监说:“草还是有些湿,下次一定晒干点,记得常常通风,别让窝太潮湿。”
末了,又耐心叮嘱:“对了,记得再找一块杨木,来给它磨牙。”
“是是,”太监连忙点头,仔细将他说的记了下来,“一定按您的话办!”
确定垫草铺好后,文清辞又往笼子里添了一些苜蓿,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兔子放下,送回了它的窝里。
并随手挠了挠兔子的下巴。
“乖乖待着吧,别再乱跑了。”说着,他下意识用拇指,轻轻磨蹭兔子肉乎乎的脸颊。
文清辞的话语里满是宠溺。
初春的天还有些凉,依恋文清辞体温的白兔忍不住向前跳了跳,追逐着他手心的温度。
见状,文清辞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暂时停下手,任由那兔子在自己掌心里贴来贴去。
熹微的暖阳从天际斜照而来,将文清辞原本有些清冷的气质,滤得只剩下了温柔。
“好了,小家伙,往后空了再来陪你玩。”
想起还有正事没有做,文清辞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回了谢不逢所在的位置。
他面色如常,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已。
可是文清辞身后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太监们互相打着眼色,心理活动更是精彩至极。
谢不逢集中注意力,终于从嘈乱的心声中提取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太医署的兔子,的的确确是文清辞养的,竹笼边的苜蓿、蔬果干和玉米,更是他亲自准备。
甚至于文清辞养了不止一只兔子。
自己今天只见到这只,是因为其余兔子,或是被他亲手杀掉,用来估测药性。
……或是被他开膛破肚,生生肢解,化作一摊烂肉。
明明前一秒还在轻抚它的身体,可是后一秒文清辞就能将它抽骨、剥皮。
再用一柄银刃,把兔子的脏器、神经一一分离。
手段是那群太监也从未见过的血腥、残忍。
那一天,他们才知道……原来兔子痛极了也是会发出尖叫的。
谢不逢不由侧身,向文清辞看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一个人。
玉冠与乌发之下,是白皙的额头与细眉中的一点朱红。
长长的睫毛如颤动的蝶翼,挡住了琉璃般的眼瞳,以及藏在其中的所有情绪……
令人捉摸不透。
聆空堂里,文清辞缓缓将手指搭在了谢不逢的脉上。
他集中注意力,一边回忆课堂和日常所学,一边耐心辨别谢不逢的脉象。
全神贯注下,文清辞忽略了少年食指那轻轻地一颤。
谢不逢的视线,在不经意间落到了文清辞的肩上,方才被兔子抓挠过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红印。
视线再向下,是他腕间被自己攥出的那片青紫。
文清辞身上那股淡淡的苦香,随风散到了谢不逢的鼻尖。
他的心脏随之一沉。
谢不逢忽然意识到——自己听不到文清辞的心声,并不是什么意外。
而是必然。
文清辞为医而痴。
在他的眼里,自己和那只被他精心照看,却总有一日会亲手杀死的兔子没有什么两样!
文清辞不会对一只兔子生出什么恶意,更不会计较那兔子抓出的伤痕。
……那么对自己,也是如此。
第4章
谢不逢只是有些营养不良。
简单开了调养的方剂,文清辞便搁笔,叫来了负责照看他饮食起居的太监,耐心地叮嘱了起来。
从吃穿到用度,事无巨细。
自始至终,少年都一言不发,沉默地观察着他。
谢不逢眼里,文清辞的一颦一笑,逐渐与他照看兔子时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一样的耐心,一样的温柔。
一样的,藏在面具下的彻骨冷血。
诊好脉后,文清辞还不忘贴心地为少年整理衣袖,动作无比轻柔。
仿佛——他就是那只被送入牢笼的可怜兔子。
……
检查结束后,两人一道向太殊宫最深处而去。
皇子回京,于情于理都应当面见圣颜。
至于文清辞,则是去例行问诊的。
阳光被花窗切得细碎,洒向宁和殿内。
文清辞没空欣赏风景,只顾埋头填写着今日的诊籍。
“……陛下头痛之症有所缓解,但依旧乏力、难以安眠。”贤公公一边燃香,一边小声说。
当今圣上名叫谢钊临,原是前朝的“肃州王”。
前朝哀帝无后而终,贤德之名传遍天下的他,被朝臣推举为帝,至今不过四十出头。
谢钊临剑眉星目、一身朗正,很符合人们对明君的想象。

但不时紧锁的眉头,与抵在太阳穴上的手指,还是为这位天子添上了难以忽视的疲态。
未免露馅,文清辞穿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恶补原主留下的笔记。
结合上面写的,与这几天来的观察。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九五之尊的身上,像是重金属中毒的症状。
“陛下近来可有服什么丹药?”
诊籍是这个年代的病历,上面需记录病人的过往用药,贤公公没有多想便回答:“未曾。”
文清辞将这一点记了下来。
《扶明堂》上的确也没说他对什么炼丹、修道感兴趣。
难不成是其他什么病因?
安神香燃起,皇帝终于松开了眉头。
“十余年未见,不逢已是少年模样了,”天子的声音穿过烟雾,悠悠地落在了殿前,“当真是光阴如箭。”
末了,又感慨道:“朕同你这么大的日子,才过去几天……过来,让朕看看吧。”
皇帝的声音里满是慈爱与感慨,像一个普通的与儿子多年未见的父亲。
贤公公眼里都溢出了些泪光,似乎是被面前的场景感动。
谢不逢却没有回话。
文清辞握笔的手一顿,忍不住朝殿前瞄了过去。
不愧是未来的大boss,谢不逢波澜不惊,就像没听到皇帝的话那般,一动不动。
气氛一点点僵了下来。
“呃……大殿下长居肃州,此次回雍都,总算有机会在陛下膝前尽孝,”贤公公立刻圆场,“只是多年未曾回京,礼数方面的确欠缺了一点,请陛下放心,臣定当派人好好教导。”
何止是欠缺?
打记事起,谢不逢的身边,就只有定期轮换看管他的侍从。
这群人眼里,他只要活着便行,其余通通不重要。
按理来说,贤公公已经给足了台阶,谢不逢却半点没有踩着台阶下的意思。
少年的视线缓缓落在了这位太监的身上。
『看什么看,没教养的野家伙!还不张嘴,应和陛下说两句好话?』
听到这,谢不逢轻轻地挑了挑眉。
好话?
“殿下,圣上叫您,且向前去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嗤笑打断。
“尽孝?”谢不逢漫不经心地说,“我三岁被送往肃州,不就是‘替父皇尽孝,为太后守陵’去的吗?”
少年的话里,带着些许肃州口音,沙哑、微沉,轻易便撕开了皇家虚伪的遮羞布。
殿内众人忍不住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朝他看去。
谢不逢生来被视作妖物。
所幸他排行老大,是太后生前唯一见过的孙辈。
隔代亲下,太后对他还算不错,谢不逢小的时候,也在宫里过了三年的好日子。
直到三岁时太后驾鹤西去,葬回肃州。
早看谢不逢不顺眼的皇帝,便以“尽孝、守陵”的名义,将他送了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一晃就是十几年。
听到这儿,天子怒极反笑,他突然展袖,手边冒着青烟的玉质博山炉,就这么被扫了下去。
顷刻间摔了个粉碎。
见状,满殿的太监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气氛刹那间紧张了起来。
贤公公一边磕头,一边冲谢不逢高声道:“太后生前最为疼爱殿下,作为子孙后辈,为她老人家守陵也是应尽之孝啊!”
周遭的混乱并没有令他惊慌,反倒让少年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愉悦。
谢不逢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天子。
“把他带来,学些规矩——”
皇帝的声音冷若寒霜。
御前侍卫闻声而动,疾步将谢不逢押向前去。
见他仍不愿跪,明白皇帝意图的侍卫立刻狠狠朝少年膝间击去,随着一声重响,谢不逢终于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文清辞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笔。
他心跳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谢不逢所跪的那块地上,还有方才博山炉碎掉留下的玉片。
锋利的玉片瞬间割破了少年的小腿,晕出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可是谢不逢连眉毛,都没有多皱一下。
在肃州野蛮生长十余年的他,并不在意自己好过不好过,自损一千,也要让所厌之人不爽。
浓重的血腥味向鼻腔间涌来。
本就心烦意乱的皇帝越发焦躁,他用力揉向太阳穴,咬着牙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今日便把在肃州落下的课,一道补回来!”
愤怒之下,手指都随之颤抖。
御前侍卫狠狠地按着谢不逢的肩,不叫他起来。
“太医!太医!快来看看陛下!”皇帝的样子吓到了贤公公,他立刻转身,朝殿角的文清辞高呼。
见状文清辞立刻提起药箱,向前走来。
皇帝本来就有肌肉抽痛的问题,被谢不逢这么一气,整只手臂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顾不得那么多,文清辞立刻施针,向他手内侧的后溪穴刺去。
文清辞的余光看到——
随着膝下的血泊越扩越大,少年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谢不逢腿上的血管,看样子是被玉片割破了
文清辞行针的手不由一僵。
这样下去不行……
就算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殿内没有人关心谢不逢腿上的伤,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浑不在意。
只有不断变得苍白的脸色,于沉默间诉说着生命的流逝。
身为医学生的文清辞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
虽然不会痛,但是谢不逢的身体,还是因失血过多而微微摇晃了起来,嘴唇也一点点失去了血色。
《扶明堂》里的谢不逢,只出场了寥寥数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工具人。
他空降结局,大杀四方,被读者戏称为“外挂”。
可眼前少年微晃的脊背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文清辞:
谢不逢并非无所不能、不会受伤,更不是什么纸片人。
他与所有人一样,不过是肉体凡胎。
被作者一笔带过的“少年时受尽屈辱”这行字下,藏着一段有血有肉、写满了不甘的人生。
原著里的他,究竟是怎样度过这段时光的?
几针下去,皇帝终于缓了过来。
……文清辞本应该收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他身体的反应,却快于大脑。
一身月白的太医忽然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臣斗胆请您暂且饶过大殿下。”
文清辞的声音温柔,却掷地有声。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要为谢不逢求情?
地上的残香还在燃,烟雾缭绕间,文清辞正如传说里的谪仙下世。
就连皇帝也为之一顿。
话已经说出口,没有了回旋余地,文清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殿下小腿上血流过多,应是伤到了血脉,再不止血的话,恐酿成大祸。重要的是,短时间内也无法试药,恐怕会影响方剂的配置。”
他的语气轻缓、认真,似乎是全身心都投入进了医学之中。
皇帝终于将视线落向血泊。
文清辞的话,令他冷静了下来。
且不论试药不试药,当今圣上以仁治天下,自然也不能做出刑罚亲子致死的事……
殿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果然,片刻的沉默过后,皇帝拂袖起身,扔下一句“礼法之事,改日再补。”便再懒得理会这堆烂摊子,回后宫休息了。
贤公公慌忙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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