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深开口问时，他才想起早上的事情。
于是江以枫摇了摇头，他眼底的笑意更胜，抬眼看向谢景深时，眼睛弯成了月牙，“没事，他没说什么。”
谢景深不会和小人聊天。
看到江以枫在吃饭，谢景深便把话题转移到了晚饭上。
“晚饭吃的什么？”
“蟹黄小馄饨，二十五块一碗，味道还可以！”
江以枫开心的将碗往白色框框的位置推了点。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里翻滚出嫩黄的馅。
而谢景深的动作却微微顿住。
“应该不是真蟹黄。”
谢景深冷静的评价道。
江以枫在心里感慨谢景深真不会说话。
怪不得需要纸片恋人系统。
“但是味道很好吃，下回我请你吃真蟹黄小馄饨。”
江以枫的勺子在碗里转着，他低下头呀牙齿叼着咬开了馄饨，轻轻的吸了口汤汁。
谢景深的目光始终停在江以枫的身上。
他深吸了口气，忍不住换了个姿势，然后撑着下巴继续和小人交流：“很好吃吗？”
“嗯，味道很好的。”
江以枫的信誓旦旦让谢景深有些怀疑。
他的手指揉着下巴，也不再问什么，而是专注的把目光落在江以枫身上，认真的看着他吃完饭。
江以枫歪着头问谢景深要不要听自己背台词，谢景深点点头，他又觉得自己太关注江以枫了，于是咳嗽一声为自己找补道：“我也要工作。”
“都这么晚了……”江以枫看了眼时间，忧心忡忡道：“那我监督你，晚上十点，我们一起睡觉。”
“好。”
谢景深不觉得自己还能有兴趣到两个小时都盯着手机。
他把手机摆在一旁，听到里面传来的温柔的台词声，谢景深拿出项目书继续看着，他才翻两页，突然按了按桌上的按钮。
助理小心的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谢景深冷着的脸。
“帮我，买一份蟹黄馄饨。”
谢景深说完，又低下头看项目书了。
徒留助理满脑袋问号：“谢总不是才吃过晚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让我尝尝我老婆吃了什么~
第6章
台词声异常温柔。
江以枫背台词的时候一边喝水一边念，像是个小孩子似的一遍遍读着。
而谢景深也在台词声中心情平静的看着项目书。
他偶尔把目光投射到屏幕中的江以枫身上，而屏幕中的江以枫有时候盘腿坐在床边地毯上，有时候撑着脸颊依靠在桌旁，他的目光专注，神色温柔，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书页上。
游戏始终都在继续着。
而江以枫也认真做着自己的事情，他的脑袋上甚至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标志——【您的爱人正在工作~】
谢景深用手指点点屏幕，然而屏幕上只是多了个调戏一下的选项。
谢景深点下按钮，对面的江以枫猛然感觉到什么人在碰自己的下巴。
他的眼睛瞬间瞪圆。
小猫眼般圆溜溜的大眼睛抬头朝着白框看去，谢景深不知怎么的，手指一缩，竟然正襟危坐打算装死。
江以枫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他听到耳边传来的谢景深的笑声，江以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真的是对方摸了他的下巴！
江以枫：！！！
他满脸震惊，而谢景深正襟危坐，表现得异常专注。
然而他的手指再次勾了勾屏幕，江以枫再次感觉到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发丝。
江以枫感觉这不是错觉！
就是谢景深干的！
江以枫直直的朝着谢景深看了过去，对方的手掌握拳，抵在嘴唇上轻轻咳嗽一声。
“喝点水，嗓子都哑了。”谢景深的表情异常严肃。
而他不知道的是，江以枫根本看不到谢景深的面容——毕竟谢总至今都没有同意手机使用摄像头。
所以江以枫感觉到脑袋顶传来一只手触感，只觉得格外震撼。
——谢景深是个流氓吧！
他端着水杯喝了口，润润嗓子后才揭开被子缩到床上：“你还在办公室吗？”
“嗯。”谢景深十指交错：“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
“不是和我说，要十点睡觉吗。”江以枫垂下眼帘。
谢景深顿住了。
【由于您不打算遵守和恋人的约定。】
【您的恋人生气了。】
系统上蹦出的字体让谢景深觉得匪夷所思。
明明……
现在人工智能已经智能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还想要再戳一戳江以枫。
然而屏幕上却跳出了拒绝调戏的标志，同时又在江以枫的头顶标注出了状态提示：【您的恋人生气了。】
谢景深只觉得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有哄过人。
谢景深的人生几乎全被工作填满，年纪轻轻就能挤占富豪榜第一位，他的成就和忙碌是成正比的——除了家族的积累以外，谢景深自己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他的人生顺利到让他忘记了要如何哄人。
谢景深沉默的看着镜头当中气鼓鼓的江以枫，又看了眼时间。
时间已经逼近九点半了。
如果他现在赶回去的话，大概能在十点前睡觉。
然而为了一个纸片人的话……
谢景深一时间只觉得荒谬。
当白色的发光亮框在闪烁的时候，江以枫以为谢景深终于受不了了。
“不守信用的人。”江以枫嘟囔着，他一只手搂着腿，下巴也轻轻放在了膝盖上。
他垂着眼帘继续念叨着台词。
系统总觉得不大对劲。
他们好像还是在……试探让大佬接受他们的阶段吧？
怎么搞得跟感情很深的女朋友在闹别扭似的。
江以枫眼看着时间一点点逼近了十点，半本台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他放下书页，钻到浴室洗了个澡，蒸得脸颊微红，才几步跳上了床。
台词本放在一旁，凌乱的发丝微微遮住脸庞，他的睫毛颤抖着，眼皮一耷一耷的。
疲倦的困意席卷了他的神经，江以枫整个人蜷缩在被单里，他的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去摸啊摸，想要关灯睡觉，然而手指还没碰上开关，眼前却突然跳出了一个小白框。
江以枫被吓得瞬间清醒，下一秒他诧异地抬头——谢景深脸颊上蕴霭着白雾，模样还看不大清，然而敞开的深色领口露出虬结的肌肉，从浴袍下伸出的一截手臂结实而又硬朗。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身子稍稍后仰，从白框的角度看不到更往下的部分。
江以枫愣了下，还没开口问，便先收回了目光，异常纠结的瞥向一旁。
“别不看我啊，还生气吗？”谢景深无奈的叹道。“我赶回家了，工作明天再做……陪你一起睡觉。”
江以枫的眼神瞬间就落到了谢景深的，胸肌上。
“嗯？”
“现在遵守和你的约定了，所以，看看我。”
在谢景深温柔磁性的声音中，江以枫只有一个想法。
——我都看不见你的脸，要怎么看你啊！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谢景深的胸肌上，目光停留了半晌，直到耳畔传来谢景深的晚安，他才弯着眼睛甜甜的笑了起来。
“晚安，明天见。”
眼前的白色框框消失，江以枫倒进了柔软的床铺间。
“系统，他好像，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江以枫的语调都扬起来了。
“嗯。”系统则沉默了良久。
毕竟系统可以看到谢景深那边的情况。
那位传闻中情感系统受损、情感模块可能有问题的大佬怎么……
他们两个好像还没有确认彼此的关系，的吧？
第二天江以枫起了个大早，他早早换了戏服上了妆。
今天拍摄的几幕戏里，早上他要装作完全不知情，言语里勾勾搭搭逗弄男主，下午他要扮演已经明白男主对女主感情的嫉妒炮灰，对着苏小雨使坏下绊子。
由于刻板印象的影响，导演特意让化妆师给他画了个比较浓艳的妆容，又在普通的内搭外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江以枫看着自己这一身装扮，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在扮演男主的爱慕者，而是在扮演烟柳巷从业人员。
赵金明让副导演先带着江以枫走了两场戏，确定他记住走位以后，才招呼其他群演配角一一上场。
陈瑞阳今天来得早了点，他走到片场的时候还斜着眼睛看了江以枫一眼。
江以枫直觉告诉他要躲得远一点，他搬着小板凳，剧本搭在膝盖上，长长的发丝垂在脸侧，低垂的眉眼落在剧本上。
他像往常一样等待着拍戏。
然而今天的网络上却显得不那么寻常。
当负责《牧与歌》专业路透宣传的站姐将本日的图透放在主业时，各路主演配角的粉丝都赶到了评论，一致夸赞今日的哥哥姐姐也是美美的。
然而很快便有人意识到今天的图透似乎多了几个小美人。
“图4的帅哥有人介绍一下吗？我翻了演员表，没看到名字。”
“宝p图真的用心了，图4路透这么好看，到时候上映真的不会被骂诈骗吗？”
“感觉图4艳压了。”
“看画的妆容应该是黑化反派吧？”
放路透图的站姐和剧组有联系，本来就是按照剧组宣传的策略放路透图，再配合剧组宣传上热搜。
当剧组买了高位热搜，各位点进首页，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最顶部的热门博，而其中的热评赫然是夸赞图4好看的。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营销号联动转发图透，而几张图越传越广，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图4的身份。
“这是不是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替身？”
“根本不是替身好嘛？小演员借着我家姐姐炒作替身，要不要脸？”
“怎么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一个男人炒作艳压真是把自己当女人搞了？”
人越多，吵得越厉害。
苏小雨作为最近爆火的流量小花，无论是粉丝还是黑粉全都战斗力爆棚。
双方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而作为舆论中心的江以枫，人才下了片场，便被罗琦一通电话告知他，他火了，负面的那种。
“我怀疑剧组是故意的，过几天应该就会放出你在片场拍戏的画面和部分剧本内容。”罗琦好心好意的抽出时间来提醒江以枫：“以后你就少上网，网上的人骂得都比较难听……”
罗琦说得很委婉，然而江以枫却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我兢兢业业五年时间没火，一黑就火了。”江以枫不由得发出喟叹，而罗琦听着对面没什么变化的声音，就知道江以枫没把这么点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当年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
罗琦叹了声气，不得不感慨江以枫命运多舛。
而江以枫听到他的声音，还反过来安慰罗琦：“没事，片酬拿这么多……我得当多少年群演才能赚够这么多钱啊，还包吃包住，片酬就当是我赚的精神损失费了。”
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飘起了一个白色的透明框框。
谢景深忙碌了一天，满脑子都是昨晚江以枫抬着嘴角对着他说“明天见”的画面。
那双弯弯的盈满了星辰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尽的笑意。
直到下午下班时间，谢景深才整理了下头发，翻开了手机，轻巧的点开那个粉色的app。
画面里瞬间映入了江以枫打电话的画面，那漂亮到十分具有冲击性的美感瞬间撞入他的视网膜，而他也能清晰地听到对面和江以枫交谈的声音。
他的恋人，好像遇到了点麻烦事？
第7章
江以枫一辈子遇到的倒霉事太多。
而且剧组会用自己参演的事情帮苏小雨洗白，并且反踩自己一脚也是能预料的事情。
既然早晚要来……
“我先去问问我的片酬到账没有。”江以枫格外严肃的举着手机往赵金明的方向走，然后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江以枫茫然的看向那个白色的框框，在看到谢景深的时候，他的喉结滑动，然后无奈的垂着眼帘笑着。
狼狈的模样被自称“恋人”的人看到……连江以枫自己都觉得难堪。
更何况他看不清谢景深的脸，所以根本判断不了对方脸上到底带着怎样的表情。
是事不关己，还是嘲讽不安。
“怎么了？”罗琦听到电话对面的江以枫不对劲，便着急询问。
江以枫轻轻摇了摇头，朝着谢景深比了一个“嘘”，就继续走向赵金明的方向。
而谢景深此时正看着不断浮现出的介绍，眼底的阴影愈发的深了。
一行行蹦跳出的解说解释了江以枫此时的麻烦，纵然知道是游戏设定，可谢景深仍然觉得不爽。
明明不是他的错，可是他仍然没有抱怨什么。而且其中几行介绍让谢景深很在意——江以枫对金钱的渴望似乎格外强烈，但是他的生活却仍旧保持着朴素而又单调的生活。
哪怕是葛朗台也会在私下清点财产，可江以枫似乎又不是单纯的攒钱。
像是为了完成什么目标似的。
谢景深垂着眼帘，他试着点击江以枫的资料，可是无论手指在江以枫的脸颊上戳几下，屏幕里的小人都毫无反应。
他和导演的对话被忽略过去，大抵不怎么重要。
可是看着那摸了口红而显得灼艳的湿润唇片，谢景深却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大满足。
心底痒痒的，指腹在屏幕上滑动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江以枫撩起的睫毛和微微荡起的眼线。
那双眼睛很圆，在手机的镜头贴近眼睛的时候，漂亮得不似真人。
——不过也确实不是真人吧。
谢景深不知怎么的，心底涌起了阵阵失落。
当江以枫确认了打款日期，赵金明才犹犹豫豫的问道：“我们可能要开始剧宣了，要不要再准备一下？”
江以枫的拍戏状态很好。
一旦开始剧宣，必然要提起替身的事情，到时候全网的舆论都会压在江以枫一个人的头上。
江以枫不能解释，不能澄清，甚至要配合剧组的宣传去扮演一个恶人——到时候苏小雨的粉丝会生生撕了他。
到那时他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演戏、生活都不受到影响，就没人知道了。
江以枫顿了下，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弯着。
“没事，总要来的。”
总要来的，所以早与晚其实没什么区别。
连赵金明都愣了下，他的目光落在江以枫的脸上，甚至比江以枫还要犹豫。
江以枫和赵金明说了再见，他先打电话安抚了罗琦，最后才找了个角落，抬头看向谢景深。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谢景深便轻声问道：“很难过嘛？”
“肯定会难过啊。”江以枫叹着：“可是我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这已经是最快攒够钱的方法了……”
“你很缺钱吗？”谢景深问着。
他感觉自己在说废话——江以枫是个乙女游戏的恋爱主角，游戏营造恋爱氛围感就是为了能赚钱。
所以当他看到江以枫点头的时候，谢景深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不在乎，他不缺钱。
“我已经攒了很多了。”江以枫的手指轻轻捏着口袋，他算着存款，语调也轻快了不少：“黑红也是红嘛，赵导还许诺要带我去参加综艺。再加上几个采访，我再跑几个龙套，应该就能攒够了。”
付款界面并没有跳出来。
手机界面上什么都没有。
江以枫还低头算着钱，一笔一笔计算着未来的收入和开销。
他垂着眼帘的时候，睫毛微微遮住了眼睛，那无形的屏障让谢景深意识到——游戏里的小人似乎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经济来源。
不过一个游戏设定，也不可能一开始就预知他的财富。
谢景深一边和自己说着，一边又觉得格外不爽。
也许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不是个能够预知他财富的游戏，那么江以枫其实，还属于很多人。
谢景深越想越觉得不爽。
等江以枫抬起头的时候，乍然间就看到一张格外不爽的冷冰冰的帅哥脸。
江以枫整个人都懵了。
——系统竟然真的没有骗他！谢景深真的，长得好帅啊！
“怎么了？”
“没。”江以枫的眼睫毛一颤一颤，下意识的挪开眼瞳，收敛了那诧异而震撼的表情。
毕竟被一个男的帅到发呆真的好丢脸啊！
江以枫的脸颊热热的，他的手掌抚着脸颊，手指研磨着红红的面颊，眼睫毛也不断乱颤着。
谢景深不明所以，他把手机拿得近了点，从白色虚拟框框中露出的人形也愈发得近了。
谢景深的身材真的很好，黑色的衬衫根本遮掩不住衣服下面勃张的肌肉，再加上那张脸着实帅，惹得江以枫都不得不闭上眼睛，狠狠压了压心底的欲念。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帅到让直男都产生欲念吗？
江以枫胡乱想着，然后他又看向谢景深：“那你，今晚的工作处理完了吗？”
那眼睛水水的，真像个在家里翘首以盼等着丈夫下班的小娇夫。
谢景深喉咙一滑，下意识问道：“想干什么？”
“记得早点睡觉。”
江以枫觉得自己得尽快结束对话，好好教育一下色迷心窍的自己。
可惜对面的谢景深只是笑：“刚刚结束拍摄，先吃晚饭吧。”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底部就出现了一排晚餐名字，每个晚餐都附上了价格。
谢景深看着一排标价二十的晚餐，往后拖了半天才找到一份四十的捞汁拌饭。
竟然连一道上百的都没有——价格也过于亲民了。
谢景深随便点了一道菜，并且选择了即时配送。
下一秒，江以枫就听到系统提示自己回酒店拿取晚餐。
江以枫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没卸妆，穿上常服，顶着一张画得格外妖艳的眉眼便回到了酒店。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包装好的盒饭，上面印着的硕大的标志正是江以枫前几天纠结了半晌也舍不得点的午餐。
谢景深一直观察着江以枫。
江以枫行走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会变成可爱的卡通场景，整个画框中天地间只有江以枫一抹真实的色彩。
他的脸上还带着妆容，妖艳漂亮的妆衬得他的眉眼更加漂亮，眼尾翘起的一抹眼影勾勒出如同羞涩般的红，瞳孔一动，那双眼睛便如水般明亮耀眼。
谢景深是第一次感觉，他想看看江以枫工作时的样子。
画着漂亮的妆容，穿着戏服，不知道会是多么好看的样子。
江以枫看到盒饭时惊喜的表情落入谢景深眼底，仅仅几十块的花费甚至没有谢景深的下午茶贵，可江以枫却轻轻环抱着手提袋对着他弯了眼睛。
谢景深心跳得很快，他看着江以枫低头一勺一勺的含着汤汁，嘴唇都被汤汁烫得通红。
等一碗饭见了底，江以枫才重新坐回床上，仰着头和谢景深说话。
他挑了今天片场上发生的趣事说给谢景深听，谢景深看着江以枫的嘴唇一张一合，连舌尖都露出来了，忍不住翘起腿，然后将手机拿得近了点。
“为什么，要接受那种不公平条件？”
江以枫愣了下。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谢景深说得竟然是和剧组商定的那事。
那事他扮演得角色实在狼狈。
“没办法，我答不答应，结果都一样嘛。”
江以枫的手掌搭在膝盖上，“我又不是傻子……说什么清者自清，怎么可能呢。”
谢景深心中一跳。
“为什么不可能，媒体也需要新闻的吧，只要……”
谢景深想起了自己以往的公关经验。
说实话，谢景深也不大相信媒体。
自诩良心的媒体大都没有良心，自诩公平的媒体大都心偏。
“人家手里的媒体资源还是挺丰富的，而且就算澄清了，剧组也会觉得我是个麻烦人。到时候连龙套都跑不了，就真的赚不到钱了。”
江以枫看得很开。
前路被堵死的时候，他往往会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努力。
“不如我当个反派，先把钱拿到手，走黑红的路线……赚够钱，我去当龙套，还是转行做别的工作，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谢景深不知怎么的，心跳得很快。
最近他被未来的项目方向搞得头疼，所以才每天都要维持高强度的工作——对方将同领域的专利注册了一大堆，如果在类似领域发展，他们根本就绕不开。
谢景深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和对方公司支付专利费，并继续研究路线。
然而现在他却突然茅塞顿开。
——他干嘛非要在一条赛道上和对方硬刚呢。
谢景深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他的手掌搭在肚子上，再看着江以枫的眼神，愈发的温和了。
“要不要，我帮你？”
他不自觉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我老婆受委屈了呜呜呜我想给老婆花钱！
第8章
谢景深发现，每次他询问一样具体的事情时，底部才会出现不同的价目。
然而当他问完后，屏幕底部毫无反应。
就连江以枫都摇了摇头。
“你帮不了我的。”
系统提醒，【您的恋人拒绝了你的帮助。】
可是明明是系统都没有给他帮助的机会。
谢景深第一次觉得，连氪金都不让的恋爱游戏，简直不配被称为一款游戏。
——不骗人氪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让他花钱啊！
也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江以枫坐得腿都有点僵了。
他换了个姿势，将一只腿伸直，手掌搂着膝盖，这个姿势让本就短了一截的裤子向上挣了挣。
谢景深立刻将镜头上移。
“你……妆没擦。”
谢景深的提醒让江以枫终于记起了满脸的妆。
幸好作为一名演员，江以枫的行李中常年备着一大瓶卸妆油和卸妆棉。
他捏着卸妆棉顺着眼睛向上擦去，黑色的如同墨迹般黑色散开，中心的瞳孔却依旧明亮如初。
谢景深猛地关了手机。
江以枫看着消失的白框，脑子里还有点懵逼：“他做什么呢？”
“不知道。”
系统也搞不明白谢景深怎么反复无常——毕竟作为高位面，谢景深只要关上手机，系统就完全没法了解到对面的一举一动。
“他不会是……”江以枫的手抵着下颌：“怕我再让他十点钟睡觉吧？”
系统犹豫着：“可能？”
毕竟谢景深真的不像是那种会受到人约束的人物。
江以枫轻轻哼了声，然后把自己埋进了床铺间。
他睡了个好觉，临睡前甚至还特意玩了局游戏，听着对面队友的夸赞，江以枫一夜好眠。
网络上则吵得昏天黑地。
苏小雨的粉丝和黑粉争得不可开交，围观群众也在添油加醋，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一连四五个热搜挂在榜上，似乎全网都在争吵这件事情——苏小雨也瞬间从粉圈当红小花晋升为了娱乐圈顶级流量，赢得了万众瞩目。
而江以枫则没那么好运。
路人们看到帅哥也只是单纯夸赞一声，真心愿意帮他说话的几乎没有。
苏小雨的黑粉虽然异常活跃，可是他们也只不过是拿着江以枫当个筏子，只要能达到目的，筏子最后是沉了还是继续飘着，谁在乎呢？
罗琦只不过偶尔看了几眼，都觉得乌烟瘴气脏眼睛。
而整夜整夜关心舆论的苏小雨团队和《牧与歌》公关也是整夜没睡。
为了不影响“澄清”效果，他们需要选择闹得最大的时候放出签署的合同。
于是等第二天江以枫到片场的时候，在场的不少人都精神不好。
赵金明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边安排灯光道具，一边瞄向江以枫。
当看到江以枫脸色红润，精神矍铄的时候，赵金明的脸色更黑了。
他挥手把人叫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今晚就要做采访，你做好准备。”
“行，对了导演，今天我的戏份是不是都在早上？”
赵金明看江以枫不像是装的。
他一万遍在心里感慨：这江以枫的心态真的好到令人觉得可怕的地步了。
“如果不拖延的话，你就只有早上的戏份。”赵金明看了眼清单：“采访是在下午结束拍摄后的七点钟，会在片场有一个简短的小采访，大致是介绍自己的角色。会有外界的媒体进入，可能还有部分粉丝……”
他的本意是让江以枫小心点，江以枫却像是单纯的询问行程一般，确认以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今天早上的天气很好，要拍一场落水戏。
作为男主追求者的江以枫因为嫉妒女主，于是被心魔操控要将女主推下河，然而却被女主发现并躲了过去，但却被男主的声音吓得也掉进了河里。
而江以枫这个小炮灰则眼睁睁看着男主救走了女主，偷鸡不成蚀把米。
放在剧情中，这一幕兼具了搞笑、无厘头，撒了一波糖、惩治了恶毒男配，甚至还彰显了女主的机智过人。
可是拍摄的时候就不那么好受了。
今天天气晴朗，最高温度有二十八度。
然而水温比外界温度低不少，就算是把拍摄时间挪到了正中午的时间，水温仍然冷得要命。
他说完台词，然后按照剧情撞到女主的肩膀，旁边的绳子一拉，女主旋转几圈避开，而他一把投身到湖水中。
还不等江以枫呛水，赵金明就喊了卡。
“刚才你避开得太快了，得再来一次……先去换衣服，烘干一下头发。”
赵金明指挥人把江以枫拉上来。
而江以枫不得不跟着去换了身戏服，然后再拍了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苏小雨太紧张，这场戏接连拍了三次都没过。
最后苏小雨只能自己走了几场干戏，第四次拍摄才彻底一次过了。
江以枫的手掌探出水面，他挣扎着伸出手，整个人浮出水面又狠狠的沉了下去。
连着拍了几个挣扎特写，他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以后，才被绳子拉出了水。
等这场戏拍完，江以枫趴在水边，顶着浑身的水又拍了下一幕。
所有台词说完的时候，他的嘴巴都白了，然而拍完整场戏，苏小雨裹着厚厚的被单回去，助理却只给江以枫丢了个大毛巾，让他去换戏服。
今天的拍摄虽然结束了，但江以枫一点都不轻松。
掉进水里的时候吞咽下去了不少水，只觉得口齿间都是腥味。
换掉衣服后他伏在水池边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觉得鼻腔间一阵腥甜。
江以枫用手揉揉鼻尖。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睫毛也沾着一层浓密的水雾。
等江以枫缓过来，他才无奈地叹道：“钱真是不好挣啊。”
他满口都是铁锈味，中午的盒饭很丰盛，可他仍然一口都吃不进去，随便喝了几口矿泉水压住腥气，才回了酒店。
他打算洗澡换个衣服，然而才推开门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四五种胃药、感冒药，还有一锅熬制得软烂的炖鸡。
“系统，是谢景深准备的？”
“嗯。”
系统没告诉江以枫，今天一大早谢景深就开了app。
由于怕影响江以枫工作，系统特意没提示。
而谢景深就眼睁睁的看着江以枫一遍遍跳水——系统的视角比摄像机更近更真实，他一口一口呛水的模样全被谢景深看在眼底。
谢景深的手指研磨着屏幕，只看了一半，便关掉了app。
而中午的时候他再打开手机，只看到江以枫在漱口。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颊上，原本意气风发的人此时正低着头将嘴巴里面脏兮兮的水吐出来，甚至连午餐的盒饭都没接。
所以当手机底部跳出选项的时候，谢景深立刻就选择了几样药物，又在午餐选项里帮江以枫选了份鸡汤。
他恨不得亲自飞到江以枫的身边监督他把药吃下去，可是中午的会议打断了谢景深的观察。
而那位一开始不屑一顾的老板，似乎正一点点的沉浸在游戏中。
江以枫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提供，然而吃了药喝了汤以后，江以枫仍然显得忧心忡忡。
“他给我打赏了这么多，我好像都没有给他什么。”江以枫纠结的捏着手指指尖，眼底流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系统则展现出了一个骗氪游戏的良心，“是他主动打钱的，收下对方打来的钱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况且他们游戏已经足够良心了！
好几次谢景深想要直接打钱的时候，他们都秉持着职业道德没有弹窗！
“因为不是你接收的钱啊！”江以枫看着手中精致的外卖盒，上面印花的餐厅名字他压根没听过。
他心中油然生起了一丝对谢景深的愧疚——作为恋人，他实在是太不敬业了！
必须让谢景深感受到浓浓的温暖才行！
江以枫打定了主意，于是询问系统，他能不能给谢景深送礼物。
“加急送礼物是要收费的。”
江以枫沉默了一下，然后换了个思路：“那不加急是不是就不收费了？”
.
剧组在下午四点就拍完了一天的戏份。
晚上有一场至关重要的采访，作为主角的苏小雨已经紧张得不知所措了。
——她要面对记者的狂轰滥炸，还不能露出一丝丝的破绽。
虽然大致的提问都已经确定好了，而经纪人早早就把标准答案放到了他的面前，然而苏小雨背着背着便感觉更紧张了。
“没事，只要今晚过去，你找替身的事情就翻篇了。”经纪人拍着苏小雨的肩膀嘱咐着：“只要江以枫那边不出差错。”
“陈瑞阳那……”
“陈瑞阳也担心江以枫蹭他热度，所以会配合你一起踩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他才对。”
经纪人的话让苏小雨勉强安下心来。
想到江以枫的时候，苏小雨只觉得又生气，又茫然。
生气的是江以枫踩着她上位，拍戏受伤还拖累得她放弃后续档期重拍。
茫然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好脸、注定会在娱乐圈红火起来的江以枫，将在今夜彻底葬送掉他的星途。
苏小雨难过，又为自己担心。
她越背越难受，整个人都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也忙忙碌碌安排着晚上的采访。
而直到快七点钟，今晚的大怨种才姗姗来迟。
江以枫揉揉鼻尖，他感觉今晚的采访应该……比较难受。
他竟然因为几次落水，感冒了！
江以枫再次感慨自己身体孱弱。
“以后送外卖没有个好身体可不行。”
他用手揉揉眉心，顶着一张泛着坨红的脸坐到了座位上，低着头玩起了消消乐。
第9章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早早就有粉丝等待着今晚的采访，苏小雨的粉丝也在期待今天能打上一场翻身仗。
不管结果如何，江以枫必将成为风暴的中心。
而江以枫心情颇好的打了场游戏，拍摄开始前才勉强感受了下众人营造的紧张氛围。
“如果说漏嘴了，赔偿可不只是五十万那么简单了。”赵金明和苏小雨的经纪人反复警告着江以枫，让江以枫颇为疑惑。
——他看上去是个跟钱过不去的人吗？为什么那么不放心？
他又往椅子里贴了贴，左脚翘起压在右腿上，慵懒的坐姿反而衬得一双腿修长。
苏小雨正在接受采访，而在摄像头的角落里，翘着脚的姿态露出黑色袜子包裹着的一节细细脚踝，江以枫正姿态闲适的偏着头往旁边看。
他的个子比前面的几个人都高了一节，偏过头的时候半张脸都露在了镜头里。
娇小的苏小雨正接受采访，记者和摄像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苏小雨的脸上，然而画面里的人却被网友点了出来。
“这不就是那个蹭热度的替身吗？好好看！卧槽那图根本就没p吧？”
“脚踝好细啊，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的貌美如花。”
“看来牧与歌的选角真的用心了，至少真的找了帅哥美女来拍戏。”
刚开始路人的言论还算友好。
苏小雨的粉丝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而黑粉也不断地挑刺说苏小雨说话结巴、语无伦次，双方大战的时候屏幕都快被弹幕铺满，更何况是后面远远的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的江以枫。
然而当采访完了苏小雨，镜头便转到了江以枫脸上。
夸赞苏小雨的弹幕还没飘散，整个屏幕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咒骂和夸赞一并涌了上来，整个直播间的人数比刚才还多。
“我信了那群说有金主的，这种长相哪个金主不迷糊？”
“给人一种能凭着脸，就以男人的身份嫁入豪门的感觉。”
“男人搞艳压不要脸！”
“炒作咖给爷死！”
屏幕上辱骂和夸赞交织，后台监控数据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而江以枫很淡定的和镜头招了招手——其实他紧张的手掌都发汗了，然而面上仍然是宠辱不惊。
温柔的声音让言辞锋利的记者都顿了下，然后才询问他扮演的角色。
“我叫江以枫，饰演的是，一个很喜欢很喜欢漠风的小反派。”
说到喜欢的时候，江以枫的语调都放得柔软了。
倒不是他特意，而是发烧搅得他的大脑乱糟糟的，说话的幅度和语调高一点，太阳穴便一抽一抽的疼。
“那前段时间的替身风波……”
“是大家误会了，那是拍戏的一部分。我确实穿着程云的衣服，可并不是在代苏小雨拍戏。”江以枫说到这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旁边的苏小雨，谁知道陈瑞阳直起身子挡在了两人的中间，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陈瑞阳的脸上。
江以枫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收回目光：“我是在代替程云。”
记者又更近一步想问，然而江以枫将手指抵在嘴唇上，弯着眼睛笑道：“到时候大家看过，就知道了。”
采访简短，信息量却巨大。
而比剧情更吸引人的是江以枫那张漂亮得近乎妖艳的面容。
场外的观众不明所以，对他们来说，江以枫似乎只是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然后姿态放松的望着镜头。他的气场甚至比刚才的苏小雨更足。
而由于被发烧弄得头昏脑涨，连江以枫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润得像是盈了一汪泪。
镜头前的众人简直懵了。
关注娱乐新闻的没几个不是颜控，江以枫长得好看，镜头打光也只是比刚刚苏小雨暗了点，然而他的长相却能抗住各种镜头，貌美得几乎在杀人。
弹幕除了苏小雨的粉丝以外，无论是黑粉还是路人都惊艳了。
只不过在小小的惊艳后，网络上的水军闻风而动，立刻炮制了各种文章帮苏小雨辩解。
其中各种各样的话术都围绕着江以枫心机、利用苏小雨的替身身份炒作毫无下限，营销号和各路“路人”闻风而动，在一切夸赞江以枫长相的博文下总会出现帮助网友“看清无下限炒作绿茶男”的热心路人。
直播刚刚结束的时候，网上询问江以枫以往作品、夸赞他长相的内容还有几十条，然而随着时间越接近午夜，针对江以枫的舆论便愈发的尖锐刻薄。
江以枫晚上早早吃了感冒药上床休息，《牧与歌》剧组主要成员不眠不休的监控着舆论，一边引导一边生怕舆论会影响到剧组的正常拍摄。
为了控制影响，剧组第二天甚至难得放了个假，这让江以枫意外且惊喜。
他起了个大早，本打算拿手机再玩几局游戏，却没想到手机上一连串罗琦打来的电话。
江以枫抿了抿唇，他试探着拨了回去，对面的罗琦立刻接起：“你怎么这么晚才接我电话？”
江以枫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认真道：“现在才七点半。”
罗琦：“……”
罗琦：“昨天晚上网上吵疯了，那模样像是你罪无可恕，死不足惜。”
江以枫：“哦。”
罗琦：“？”
罗琦：“你不好奇？”
江以枫疑道：“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怎么骂我的好奇？”
罗琦想了想网上的用词，觉得江以枫说得对。
心理承受能力再大，也不能把全天下的脏东西都装进心里。
心脏又不是垃圾填埋场。
江以枫笑了起来：“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怎么，愁了一晚上？”
“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我是真的没见过这种阵仗，我手下又没带出来过什么火的小明星。”所以罗琦经历的网络骂架和水军舆论攻势都显得格外低级。
而当他第一次见识到娱乐圈第一梯队明星团队的攻势时，明明早就有预料，却仍然不免被吓到了。
江以枫才没空搭理网上那群人。
只不过罗琦似乎真的很担忧，所以江以枫犹豫着安抚：“你想想，那群水军忙碌一个月的工资……应该不会比我跑一个月外卖高吧？”
“业内水军工资不高的，单人收入估计不超过四千，不过公司收费高，一单公关费都是十万起步。”
“你看。”江以枫说到这的时候，眉眼都盈满了笑。
罗琦想到了什么，他沉默了半天，最终叹了声气。
“算了，你不在意，就怎样都好。”
“罗哥。”江以枫叫了句：“谢谢。”
“没事，我这两天还要继续培训新人……公司这边不会发声的。”罗琦向江以枫保证道——公司不发声，水军吵吵闹闹一天就过去了，也不会给江以枫留下什么黑历史。
只是公司主页下的评论要脏上一段时间了。
江以枫向着罗琦表示感谢。
难得有一天假期，江以枫在剧组旁的街上买了拼贴玩具，一回酒店就搭好了月宫仙女拼贴玩具。
江以枫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看着极其可爱复杂的月宫仙女积木，江以枫下意识点开微信，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可分享的人。
他看着那只玩具，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系统？”江以枫无声的叫着：“你看，我搭的积木。”
“好厉害。”无机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且很好看。”
只是一句简单地夸奖，甚至语调都是沉闷的机械音，可江以枫的情绪却好了不少。
他难得清闲，却压根闲不下来。
江以枫将小灯珠一颗一颗挂在玩具上，又拉上了窗帘。
他小心按下开关，亮黄色的光芒下，月宫仙女缓缓旋转，光芒时不时落在江以枫的脸颊上，然后又重新投入阴影。
谢景深打开手机时，就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江以枫抱着腿安静的坐在黑暗中，眼睛里被星星填满，嘴角也带着笑容。
温馨美好的画面在江以枫抬眼时达到了顶峰。
他的眼睛像是瞬间被点亮了，五官鲜活起来，柔和又好听的声音落在耳侧：“谢景深！”
谢景深的神色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早上会议扯皮带来的烦躁逐渐消退，他弯着眉眼温和的问道：“怎么不在拍戏？”
“今天休息。”江以枫将玩具往前推了推：“我刚刚拼好的。”
“真好看。”
简单的夸奖就让江以枫身心舒畅。
果然系统冷冰冰的夸奖就是比不上人类发自内心的赞扬。
系统：“？”
也许是孤独太久了，才见到谢景深，江以枫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絮絮叨叨说着今早的行程，又简单将昨晚几个好评提出来，像是只扒拉优点的小松鼠，将心心念念的松果捧到谢景深面前。
谢景深那颗心脏再冷，也会被捂热了。
他撑着头听着江以枫说完，甚至也被江以枫激得起了话匣子。
他甚至和江以枫说起了自己今天开会的事情。
“有几个人做事太着急了……”他说了很多江以枫不懂的事，可江以枫听得很认真，还很认真的问他：“那要怎么办？”
谢景深倒不觉得那几个人是什么问题，江以枫问，他就仔细讲了自己后续的安排。
果不其然，他收获了江以枫一个赞叹的眼神：“谢景深，你好厉害啊！”
谢景深感觉自己的虚荣心瞬间就得到满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老婆夸夸了，嘻嘻
第10章
谢景深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表扬了。
当一个人做得很多事情都足够完美的时候，人们便会对他的完美习以为常。
不过当表扬从一个漂亮得不似真人的人口中说出，谢景深也会止不住心跳的速度。
他的嘴唇抿了抿，嘴角却明显抬了起来。
他又聊了几句生意，江以枫听得认真，还真的会认真思考要怎么办。
他的方法幼稚且毫无操作性，可是谢景深却没打算真让江以枫帮他想办法——作为整个m国顶级资本家，谢景深做事向来专断。
可是江以枫苦思冥想的时候却让谢景深很开心。
不过他心底也多了点疑惑——现在智能科技游戏真的已经发展到了完全熟练地学习人类对话到这种地步了吗？
谢景深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手机界面，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心底却默默记下了这点。
然而还没等谢景深再试探几句，他敲击的屏幕上便蹦出了一段叙述。
【您的恋人正在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网络暴力。】
谢景深的手指顿了下。
屏幕里的江以枫正用手撑着头帮他想办法，而屏幕下则不断地浮现出黑色的框——黑框中正一排一排的江以枫身上发生的事情，连周围跃出的白色对话框中都网络上对江以枫的评价。
无数污秽的言论和恶毒的咒骂让谢景深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点在江以枫的脸上，而手掌下手机屏幕的触感在那一刻近乎于人脸般柔和，手指轻轻一点，江以枫的眼睛便瞪得圆溜溜的。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谢景深犹豫着问道。
江以枫完全不知道谢景深那边是一副什么光景。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半天才瘪着嘴巴垂下眼帘。“可能是被人误解有点难过吧。”
江以枫简单说了发生的事情，他说得很简短，也略过了很多细节，可谢景深屏幕下写得详实的经过却不会让他缺失江以枫眼底的哀伤和难过。
“钱，其实我也可以给你……”谢景深想说他把钱打给江以枫。
五十万只要能买到开心，谢景深倒不吝啬。
可屏幕上的系统却没有蹦出充值按钮。
而江以枫摇摇头：“这是我的片酬，是我应得的。”
“幸好我粉丝不多，前几天还有个活粉给我主页送花花呢。”江以枫强打起精神，他想起自己全网不超过五个活粉的账号，却仍然嘴硬说道：“我粉丝都是相信我的。”
“是吗，好厉害。”谢景深的指尖微蜷，莫名有点不爽：“我也相信你。”
“嗯？”
“不管别人怎么样，我相信你。”谢景深应道。
江以枫莫名有了种真的被恋人支持着的感觉。
就好像无论自己做什么，他的恋人都会支持他——那种感觉让人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