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皱皱眉。
谢景深看江以枫蹙眉，便低下头仔细询问，江以枫又扬起小脸摇摇头。
他实在是问不出口。
明明谢景深一直在让步，可江以枫总觉得再问出口就太不信任人了。
他狠狠闭了闭眼睛，然后闷闷的和谢景深说道：“我好困啊，拍了十几天的戏，我感觉我要累死了。”
说完，江以枫就把自己埋在了床铺间。
谢景深的手指划过江以枫眼睛下面微微发青的轮廓。
江以枫撩开眼帘，又懒洋洋地放下。
明明是个纸片人，一串数据哪有什么疲惫与否。
可谢景深却仍然软下声音，无奈道：“睡吧。”
“晚安。”江以枫对他挥挥手，然后十分放心的拉灯睡觉。
也许是今晚他着衣睡觉，即使他睡着了，谢景深还能看到黑暗中一点鼓起的轮廓，甚至能听到从被单间传出的清晰的喘息声。
呼吸声交织在耳侧。
谢景深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会儿。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谢景深猛地放下手机，咳嗽一声后才恢复了冷面：“怎么了？”
“谢总。”助理好奇地瞥了眼谢景深的手机，又努力克制目光，把文件摆到了谢景深面前：“艾桑先生想要和您见一面。”
谢景深点点头。
他接过文件，而助理又补充了一句：“今天谢先生又来找您了，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挡住了。”
谢景深一想到家里催促他联姻的事情，一时间也不大高兴。
“我要去东海出差几天，和几个医药代理商谈谈合作。”
助理离开后，谢景深才又拿起手机。
此时的界面乍一眼看着是黑屏，然而贴近耳畔细闻，却能听到江以枫浅浅的呼吸声。
谢景深的眉宇舒展了。
他笑了笑，从抽屉里摸出一只耳机戴上，然后才继续低头工作。
江以枫唯一一天的假期整整睡了一天。
而在他休息的日子里，赵攀阳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那则狗仔的消息写得不清不楚，网友们扒来扒去，把最近红红火火的几个艺人全都扒了一个遍，都没能对得上。
再加上狗仔发了博文以后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回应，那条内容就挂在主页供人观瞻，既没有后续，也没有装死删除。
不少网友都骂狗仔编消息骗流量。
网络上的消息来来往往，这则消息很快便沉了，人们被更新鲜的事情吸引，又有更多骇人听闻的谣言在网路上传播，人们的注意力就散了。
直到警方的通报出现，众人才傻了眼。
【……经查，赵某阳涉及强制wx，已被刑事拘留。吴某（网络id：天天爱娱乐）涉嫌敲诈勒索，已被刑事拘留。】
“一个强制wx被拘留，一个敲诈勒索被拘留，真的啊？”
“活该，这么大的事情不想着报警，还要拿出来半遮半掩搞敲诈，两个人都活该。”
“这个赵某阳是赵攀阳吧？”
“不知道他爹打算怎么回应，没有他爹，他应该也不敢干这事吧？”
“卧槽竟然是真瓜！”
网友们诧异的发现这爆料竟然是真的，而涉事的赵攀阳和企图利用刑事案件勒索的狗仔统统进去了。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大快人心。
只不过很快就有人扒到徐晨新剧用赵攀阳的消息，正是热情上头的网民立刻冲到了徐晨的评论区骂他助纣为虐。
徐晨也很快回复网友，表示已经和赵攀阳解约，早前已经替换了演员。
而他甚至放出了代替赵攀阳的新演员乔然的剧照。
在剧照中，乔然眉眼明亮，正紧紧望着不远处的人，不远处的人留着略长的发丝，侧着头，脑后的小揪揪松散，眉眼却勾起几分狡黠。
网友：“？”
网友：“艹乔然？”
网友：“操！怎么有江以枫？”
原本吃瓜看戏的网友只觉得和乔然对戏的人长得好看，然而苏小雨的粉丝混杂在吃瓜群众里，很快就认出了换了身装扮的江以枫。
江以枫在网络上掀起的腥风血雨并不比一个早就糊了的赵攀阳小。
徐晨发出的剧照就像是在熊熊大火里送了把柴火，把火苗推到了更高的位置。
“江以枫竟然参演了徐晨的电影？”
“还以为徐晨是什么人物呢，原来也喜欢用资源咖，真的烦了。”
“前脚用赵攀阳，后脚用江以枫，全是资源咖，徐晨的老脸也算是丢尽了。”
“江以枫牛逼！”
“徐晨本来就喜欢用新人演员，在徐晨评论区吵架的是根本不认识徐晨吧？连他喜欢用新人都不知道？”
“本来就不看徐晨的电影，现在更不想看了。”
原本声讨赵攀阳的声音小了，在徐晨的评论里逐渐转变成了声讨江以枫的声音。
而徐晨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拍完一天戏，打开网页后台就看到几千条消息。
徐晨：“？”
徐晨：“终于不白嫖了？”
——他以前电影粉丝一群白嫖党，连他有官方账号都不知道就瞎吹他看破实事、不愿意注册账号被脏污人间审视的那种白嫖党。
第20章
徐晨花了很长时间才理清楚，原来在他评论区骂他不再有逼格的人是冲着江以枫来的。
徐晨混过早年的娱乐圈，造势水军八卦造谣……各种手段都经历过，所以他也没把评论区的言论太当一回事。
他合上页面，忍不住感慨道：“看来真的是我孤陋寡闻了。”
——江以枫应该真的拍了不少片吧，毕竟互联网时代，无名无姓的人哪来那么多黑粉呢。
徐晨对网友的种种劝告没什么兴趣。
毕竟他和真人相处，网友则通过网线认人，还要教他如何交朋友……徐晨没空跟一群小孩玩过家家。
只要不影响电影本身，他只在意江以枫拍戏怎么样。
第二天上工时间，徐晨看到提前出现在片场围观其他人拍戏的江以枫，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可造之材啊。”
演技好，人长得好，还敬业。
徐晨只觉得江以枫是个可以培养的好演员，可以长期合作。
江以枫完全不知道徐晨在想什么。
他一个人坐在片场边看影帝飙戏，等到乔然来了，两人自然而然的开始为下一场戏准备。
乔然在对戏过程中问起了网上的事情：“昨天徐导那评论区一直有骂你的人，怎么回事啊？”
“嗯？”江以枫愣了下，“不知道啊。”
乔然都震惊了。
“你没有经纪人吗？昨晚吵了那么多，营销号都连着发了几条……公司都不和你联系公关吗？”
江以枫沉默片刻。
然后他格外尴尬的笑着：“我公司，没那么大能量。”
而且也不怎么管他，向来任由他自生自灭。
乔然的眼里满是同情。
他拍拍江以枫的肩膀：“真惨，以后有事，我帮你。”
乔然犹豫一下，又很真诚地说道：“如果太严重就算了。”
江以枫挑眉看着乔然。
然后他扶着乔然的肩膀笑了起来，脑袋都歪到一边了，眼底全是笑，嘴角也抬了起来：“那行啊，以后有事，我找你帮我。”
那双眼睛里盈满了细碎的星光，望向乔然的时候，勾得他心肝一颤。
他抿了抿嘴唇，然后跟着江以枫笑了起来。
江以枫没发现乔然的心理活动，他拿着台词本拍拍乔然的胳膊，依靠在柱子上和乔然对台词。
他的台词对乔然很是看不上，而乔然却是想要靠近他却又别扭骄傲的一个人。
这段剧情之前就演练过很多次——主要的情绪表达在乔然身上，然而他却始终没能演出徐晨要的感觉。
江以枫在入戏的时候异常专注，他的长相是极其锋利的美艳，因此眼尾轻轻勾起来，嘴角一抬，便衬得那神色灵动。
他将脑袋抵在门柱上，懒散开口：“赵利，你以为你想要什么，我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乔然的脸上透着点茫然无措，而江以枫猛地往前靠近乔然，两人的脸颊离得很近，鼻尖都快要触碰到了。
呼吸声杂糅在一起，眉眼相交之间，乔然看向江以枫的眼底。
他突然后退一步。
神色也紧张起来，他的手指握紧抓着裤子，张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的睫毛乱颤着，断断续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乔然连呼吸都乱了。
“恶心。”
垂着眼帘的江以枫慢慢道。
这一句话就让乔然的额角渗出了汗。
然而下一秒江以枫就笑了起来。
“怎么了，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乔然刚想说什么，那边却传来了鼓掌声。
徐晨靠近两人，狠狠夸赞道：“刚才乔然的情绪就抓的很好，就是这种感觉，你再揣摩一下，今天拍戏的时候争取能演出来。”
“好。”乔然的眼瞳微微转动，然后点头应了。
他深吸几口气，看江以枫担心的看过来，无奈的笑道：“我好像真的有点入戏了，被你吓到了。”
“入戏是好事啊，不然拍电影拍得多没意思。”江以枫捏着剧本笑：“我感觉还是拍电影有意思。”
很多话不说得那么明白，反而有情绪发泄的空间。
乔然看着江以枫笑得温和的侧脸，他也摇摇头跟着笑了起来。
江以枫又和乔然练了几遍，乔然的注意力不大专注，演得也没有第一遍好。
前面的场次拍完了，两个人上场后，乔然似乎是状态不对，几次都没能演好，惹得徐晨气呼呼的上手直接教他。
然而徐晨亲自上场，越是搞越是没感觉。
“这一段是你内心的小心思被看破了，你喜欢他，你不肯承认，你窘迫，你愤怒，然而你又痴迷……”徐晨抓着江以枫，让江以枫配合自己演，然后扭过头去指挥乔然。
乔然狠狠揉了把头发，看江以枫看过来，就弯着眼睛对着江以枫笑了笑。
“有点抓不住刚才那种感觉了。”
“没事，我陪你走戏。”江以枫倒是很大方。
江以枫几乎是天生的演员。
他的情绪进入得快，抽离也很快。
重来一次，乔然发现自己毫无长进。
他望着江以枫的眼睛，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抽离不出自我本身的情绪，就在他以为又要失败的时候，一双手绕到一侧，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掌。
伴随着江以枫的台词，乔然的眼睛微微睁大。
脸颊越来越近，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笑意也愈发鲜明：“赵利……”
那声音贴得很近，呼吸都喷在了脸上，掌心的柔软和痒意一路痒到心底，而江以枫的鼻尖都快要抵到他的唇边。
“恶心。”
汗水顷刻间落下。
乔然感觉自己的眼前蒙着一层汗，嘴唇张着说不出话，眼神却直勾勾的凝望着江以枫。
在江以枫退开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画面中，江以枫缓缓走远，而乔然的手不自觉的抬起放在鼻尖，似乎是在寻找他留下的丁点气味。
“好。”徐晨一拍手，乔然才恍然回神。
江以枫笑眯眯的从街道后面跑上来，拍拍乔然的肩膀：“演得真不错啊。”
“可能我找到灵感了吧。”乔然舔着嘴唇：“对了，晚上去喝一杯？”
江以枫想起谢景深，摇了摇头：“晚上和别人有约了，等杀青的时候喝一杯吧。”
乔然的瞳孔微缩：“不是吧，有女朋友？”
“没有，一个朋友。”提到谢景深的时候，连江以枫都不知道如何描述他们两个的关系。
一个异世界的朋友，没有实体，只有视频，却切切实实是他的男朋友。
后面几幕戏都拍得很顺利。
江以枫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戏份，他穿插在各种主角的戏份中，或者充当他的反派父亲的背景板，或者是跟踪主角，或者是抛给主角线索，却又笑着不再开口。
而乔然扮演的赵利则是在后面几场有重头戏。
江以枫晚上和谢景深聊天的时候提起乔然，说到拍戏时乔然的反应，谢景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你拉了下他的手？”
“拍戏的时候提醒他一下。”
谢景深不自觉的十指交错，他的手指压着其他指节，沉默了下才说道：“我感觉他很像是喜欢你。”
“嗯？为什么这么感觉？”
“经验告诉我的。”母胎单身的谢景深高深莫测的说道。
江以枫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您的恋人现在很生气~】
系统难得提示道。
谢景深下意识的看向镜头中的江以枫，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笑盈盈的回道：“是吗？”
经验严重不足的谢景深此时还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手指贴着屏幕揉了揉，江以枫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手似乎轻轻擦碰过自己的脸颊。
柔和的触感却没能安抚江以枫的情绪——谢景深，经验丰富。
——还在网上企图装可怜，欺骗他个男大学生的感情。
——还企图摸他脸！
“我没经验，我看不出来。”江以枫干巴巴的开口。
谢景深一下子就听出不同了。
“不，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点。”谢景深的手指点点屏幕——怎么一个游戏对象还要管人装不装x呢？
像卢森那种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勤奋的不也在玩乙女游戏嘛！
“我只是拍戏的时候才跟乔然接触。”江以枫又重复了一遍：“我没经验，我看不出来。”
这下就算是江以枫笑着，谢景深也意识到他在意什么了。
被一个游戏里的恋人关注自己的恋爱状况，谢景深一方面觉得荒谬，然而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却鼓噪着一种很奇妙的情绪。
“你在吃醋吗？”谢景深把脸颊靠得近了点。
江以枫在心里提醒了一万遍，他只是个绑定对象。
他们两个只是不同世界里两个假装情侣的陌生人，他去管谢景深的感情生活纯粹难道是想让谢景深真的孤独一辈子吗？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然后江以枫认真道：“没有吃醋。”
江以枫又补充道：“谢景深，如果你有恋人的话，对对方要专心。”
“你不是我的恋人吗？”谢景深听得发愣。
他忍不住看了看系统提示。
【您的恋人生气了~】
“可是，我只是个不存在的恋人啊。”
江以枫的眼神透过屏幕望向谢景深，那一刻的真实感让谢景深的头皮发麻，他坐在办公桌前，第一次对唯物世界产生怀疑。
——对面的，真是个游戏角色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我老婆好像生气了。
谢总：呜呜呜呜男人连装x都不能装吗……
谢总：我只有老婆一个！
第21章
谢景深从来没对什么事情上瘾过。
从小没有耽溺于某种爱好，青春期平稳度过，偶尔交几个圈子里的朋友，却也没有像他们一样沉溺酒色。
——更何况像那种正常人都知道是假的、纯粹是制作者为了榨取钱财才特意设置的游戏。
谢景深有几个沉迷游戏的同学，他见识过为了打游戏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优等生，也见过破产后仍然热衷抽卡最终赔得家破人亡的富二代。
谢景深一直都觉得那群人很傻。
直到他自己开始玩游戏。
——虽然知道老婆是假的，可谢景深仍然完全无法自拔的沉入进去。
他一直把虚拟和现实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然而此时的谢景深却没法那么简单的只是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了。
他说不上心底那丝丝隐秘的期盼是为了什么——把一款游戏当真，并且十分诚挚的希望如己所愿，
.
江以枫满心不高兴。
他趴在床上缓了很久才放松下来。
然后江以枫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再想想赚钱的办法了。
“你既然不喜欢谢景深，为什么不从他身上挖点钱出来？”系统非常不理解。
它们作为系统，能够按照江以枫的选择努力克制充值按钮的出现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延迟代码，可它仍然不能理解。
明明在深度学习的时候，它们对人类的行为习惯判定已经做到炉火纯青了。
可它却预测不了江以枫的行为。
“如果真不喜欢他，我也不要他给我花钱了。”
不认识的时候是一回事，江以枫缺钱，他也不介意营造恋爱的氛围感去赚钱。
可是他现在不想了。
谢景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江以枫不想单纯的把谢景深当成凯子骗。
“钱，可以自己赚。”
江以枫说干就干，翻开手机在群里接了两个翻译的活，在睡前紧赶慢赶做完后，心满意足倒下睡觉了。
第二天他只有一场戏，然而前面两场动作戏拖延了时间，江以枫只能蹲在片场边等待。
他闲得无事，打开网页搜搜自己的名字，铺天盖地的全是黑通稿。
只不过几乎都是很多天以前的。
《牧与歌》的拍摄危机结束了，剧组和苏小雨都澄清了替身黑料，东海娱乐和草莓娱乐两家公司便也不再在江以枫身上浪费心思。
浩浩荡荡的讨伐只持续了几天，连娱乐圈的营销号都懒得再利用江以枫做文章。
“我真的连黑的价值都没有吗？”江以枫摸摸脸：“明明这么好看。”
“什么这么好看？”乔然低下头贴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江以枫的手机页面上，然后皱着眉用剧本挡住了江以枫的视线：“别搜了。”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什么这么好看？”
“我说，”江以枫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长得这么好看。”
乔然的嘴巴微微张开，他露出了个诧异的神情，然后忍俊不禁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看着乔然的笑，江以枫突然想到谢景深的话。
如果是谢景深听自己这么说，大概会垂着眉眼笑，然后夸一句“确实很好看”。
而不是把他的话当成一个单纯的幽默笑话。
江以枫收起心底对自我诚挚的夸赞，他拍了拍膝盖站起身，“看他们夸我的时候想起来的，写黑我的通稿还不忘记夸我一句长得好看……”
“那是好事啊。”乔然贴着江以枫站定：“我只剩三天的戏份了，下次再拍就得等一个多月后。你呢？有什么工作安排？”
乔然和江以枫的戏份全都是集中在前半段和后半段拍摄，剩下的则是几个主角和江以枫养父之间的较量。
一般演员在空隙阶段会选择离组，等拍摄到主要戏份的时候再回来。
“我打算全程跟组，学习一下。”江以枫摇摇头：“反正没什么工作，正好可以跟老戏骨学习学习演技。”
“你还要学习演技啊？”乔然震惊：“你演得很好啊？”
“是角色有张力，不是我演得有张力。”江以枫看着灯光下信念感十足的老戏骨，一时间感慨万分：“像他们演什么像什么才是当演员呢。”
乔然沉默了。
片刻后他认真道：“那我也不走了，我跟我经纪人说说。”
江以枫没想到乔然会因为自己一句话改变主意。
他突然开始认真思考，乔然真的喜欢自己的可能性。
谢景深不知道是真的听进去了江以枫的话，又或是生气了，接连几天都没有再找他。
没了每天晚上的晚安，江以枫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很快提醒自己正视事实，摒弃负面情绪，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
江以枫从此蹲在片场边不再回去，等拍摄结束或者拍摄的空隙利用手机接点翻译的活做一做，偶尔也帮小学生远程指导作业。
忙碌的工作让江以枫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系统也不再催促，似乎知道江以枫最近心绪不平。
乔然看江以枫天天蹲在片场，还打趣过他，“怎么了，不和朋友聊天了吗？”
“他最近比较忙。”江以枫浅笑着回答，也没了第一次提起谢景深时，眼睛里都含着笑意的样子。
乔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他比江以枫的任务多，好不容易说服了经纪人，便要在剧组和拍摄大楼两头跑。
而徐晨也默许乔然稍稍透露拍摄内容，以达到宣传的目的。
于是在江以枫正蹲在片场边苦思冥想做小学逻辑运算时，一个电话call到了他的手机上。
江以枫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诧异地接起电话：“罗哥，你……”
“你和乔然很熟吗？”罗琦的语气淡定，甚至还透着诡异的欣喜。
“认识，我们两个是一个剧组的。赵攀阳那个角色换人了，换了乔然。”
“怪不得。”罗琦兴奋道：“乔然这次的采访提了你的名字，苏小雨的粉丝帮忙冲了一波热度……但是我看普通网友的反应普遍都不错。”
”可以再接再厉。“
江以枫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的乔然。
“什么再接再厉？”江以枫疑惑：“那我也不能随便跟人家扯上关系吧，乔然名声一直都挺好的。”
“就是借着乔然的名气洗白呀。”罗琦很理所当然道：“娱乐圈炒作不算什么特别大的黑料，只要乔然肯给你背书，以后你再回应一下乔然，等你火了，之前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江以枫不大愿意。
他想到乔然可能的心思，再往乔然的方向看，却发现他人站在不远处正冲着自己笑。
“我不是有意听到你们电话的。”
“但是我愿意。”
江以枫第一时间想起谢景深的话。
“他对你有意。”
江以枫茫然地望着乔然，他的唇角拉平成一条直线，模样显得不怎么高兴。
“我不愿意。”
“没关系，只是借着机会帮你说几句话而已。”
“不行。”江以枫摇摇头：“红不红是我自己的事情，火不火也用不着利用谁。”
他就是不想要欠乔然。
如果乔然只是个朋友，朋友间没什么欠不欠的，你帮了我，下回我再帮你便好。
偏偏乔然的心思不纯。
他的心思不纯，江以枫就不能借着他的心思乱来，欠人情可以，欠别的不行。
乔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脸色微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江以枫沉声对着电话那边道：“罗哥，反正公司那边也不管我的，何必再麻烦那么多部门，多此一举呢。”
“我觉得你还有火的空间，而且你真打算……慢慢挣到那笔钱吗？那得要多久？等火了，你两个月就能全还清……还可以炒作一波。”
“我现在都已经还了一半多了。”江以枫的睫毛颤了颤：“没事。”
罗琦不再劝了。
乔然不甘心，可他也不敢说明白，只能岔开了话题：“什么钱？你欠了钱吗？”
“欠了点债，快还清了。”江以枫把手搭在膝盖上笑着：“乔哥，别多想，只是我现在名声真的很差。不想拖你下水……”
“嗯。”一个称呼就让乔然知道自己没戏了。
他看着江以枫在笑。
这人明明什么时候都笑盈盈的，和人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
可但凡察觉了点什么，立刻便跟人拉开了距离。
明明看着好脾气的样子，可是一颗心却比谁都难捂得热乎。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够轻易地靠近他，并且让他放下心房呢？
乔然在心底胡乱的想着。
——那个人不会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吧？
他有点失落，然后轻声说道：“我过两天有个综艺，可能不能再待在片场了。”
“一路顺风。”江以枫认真道：“我还等你陪我一块研究一下赵老师昨天那场戏呢，我刚和赵老师沟通过，人家说可以抽时间帮我们两个讲一下。”
乔然看向江以枫。
昨天有个演技派赵和平老师贡献了一场情绪异常饱满的高光演技。
他和江以枫试了几次都没能模仿到分毫。
当时乔然便吐槽说，如果能让赵老师亲自指导一下就好了。
然而没想到随口一句话，江以枫还能记住。
乔然的瞳孔微动，然后笑了起来：“好，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枫：不是谢景深我不要！
第22章
江以枫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让人家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等乔然离开后，他每天的日常就是看人拍戏，记录下每个人演戏时的习惯，熟悉他们演戏的方式。
江以枫的学习速度很快，只是他一直是默默地看，像个蹲在片场旁的小萝卜丁，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
“医生怎么说。”
“骨裂，至少休息一个月。”
“我再坚持一下把戏拍了吧。”
“别别别，不着急。”
徐晨虽然说着不着急，然而额头上的汗已经滴下来了。
受伤的演员是个戏份不少的老演员，第一次配合做动作戏，道具却没把保护措施做好。
老演员倒是很敬业的愿意忍痛拍完后面的一段，可徐晨倒也没无情到要他带伤上阵的地步。
“先休息先休息，不用担心，你的演技我还是信任的。”徐晨安抚着老演员，答应把他的戏份往后放，同时通过拍摄的手法和手段保证前后的衔接。
老演员的脚伤严重，因此只能作罢。
而徐晨也回去开始尝试用机位、拍摄角度和替身来补充空白。
“你们怎么演的！”徐晨猛地一拍机器：“之前演得挺好的，现在你干嘛呢？是那个表情吗？”
“……再来一条吧。”两个配角艰难道。
江以枫蹲在片场边看。
那两个配角是某影视公司力捧的两位电影明星，参演过许多大制作的配角。
他们两个长相端正，但演技一般，徐晨只给了他们了个不起眼的配角角色，然而二人显然没能把握住角色的精髓，老演员飙戏后带动情绪，他们便演得还好，但一旦离开了对方配合，两人便完全没了情绪点。
哪怕是其他演员替上去，没了老演员的带动，两个人的表演方式也不同。
徐晨还在指导他们。
而江以枫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想到，是不是他的运气带的整个剧组跟着倒霉了？
——他的霉运应该没有这么强悍吧？
他看着两人又来了一遍，然而刚刚被训过，两人的情绪竟然更差了。
“什么表情，你们什么表情！”
徐晨简直要翻白眼了。
他没有指着别人鼻子骂的习惯，可一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惹得徐晨简直要吃降压药才能熬下去。
那快要被气得撅过去的模样让江以枫于心不忍。
毕竟是唯一一个愿意录用自己的导演——徐晨对江以枫来说是有点知遇之恩在的。
“我试试吧。”江以枫突然开口。
徐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能行？”
江以枫的演技倒是不错。
然而他的角色特点过于鲜明，所以很难演得很差。
徐晨对江以枫这个无名无姓、有可能是个流量的小演员颇有点怀疑。
“试试嘛。”江以枫看着那两位不善的眼神，十分单纯的笑笑。
——好像，惹麻烦上身了。
徐晨摆摆手，让江以枫换衣服试试。
江以枫深吸了一口气。
想起那两人的表情，江以枫多多少少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不成功便成仁。
.
当徐晨再次去医院看望老演员的时候，对方正抱着手机刷小视频。
一看徐晨来了，才赶紧放下手机道：“是不是剧组那边……我的脚也不疼了，过两天还能再……”
“不是，我是来让你安心休息的，反正还要再拍几个月，等你的腿养好了，我们后面补点镜头就行了。”徐晨一言难尽地说道。
“嗯？”老演员愣了下：“咋了？”
“你看……”徐晨将一段自己手机翻录的视频拿给了老演员。
那是一段本属于老演员的戏份，而在手机的镜头中，扮演老演员的人半张脸都露了出来。
江以枫的眉眼表情和情绪几乎是一比一复刻，虽然他那张脸半点不像，可是当他拉下脸来出声时，连演员本人都诧异了。
“他？”
“是，他。”徐晨收起手机：“我可能挖掘到个好苗子了。”
而江以枫蹲在片场边吃盒饭。
最近的盒饭肉都多了，剧组专门给他订了更贵点的盒饭，剧务对他的态度也热切了不少，就连几个大咖影帝都和江以枫说过话了。
这让江以枫颇为惊喜。
要知道几个影帝主角虽然很平易近人，可由于口音和年龄的差距，戏外他几乎没和对方说上一句话。
除了那两位配角越拍越被衬托得难受外，其余人都很满意江以枫的补位。
“系统，我总觉得他俩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杀了。”江以枫小心翼翼的和系统说道。
“宿主，可以不用感觉。”系统透过江以枫的眼睛看向对方，都觉得毛骨悚然。
江以枫最近都谨小慎微，甚至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江以枫全都离他们远远的，全然不像是对着乔然时候的样子。
徐晨也察觉江以枫不爱跟那两人交流，所以偶尔会把江以枫带在身边一起看监控。
他还逮到几次江以枫教小朋友做题。
“怎么了？家里的小孩？”徐晨看着他手机上的小学数学，忍不住笑道：“你才几岁，结婚了？”
“……”江以枫仔细思索了下二十五岁的人是否可以有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孩子，然后摇摇头：“没有，亲戚的孩子。”
他含混地说着。
毕竟他的影视公司名义上是不允许艺人赚取任何外快的。
徐晨不再多问，点点头就不再想了。
偏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其中一位配角王明川在出去走穴时，对着镜头笑道：“我们剧组氛围很好的，有个年轻演员一直在做小学数学，题让我们一看，都觉得很难。现在小孩子的题真的太难了。”
一场采访，他重复了两遍“年轻演员教小学生数学题”的事。
网上都知道他正在拍徐晨的新剧。
在他采访后，很快便有营销号发文引导：剧组内有年轻演员隐婚生育。
网友粉丝们近些年对隐婚生育的容忍度很低——大家都是来当女友粉的，谁又愿意帮忙养爱豆的女友呢？
众人把已知的演员一一列出，极其认真的扒着那位背弃粉丝的混蛋究竟是谁。
扒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江以枫对此一无所知。
他暗防两人憋着坏，几乎每天都是拍完戏第一时间跑路换戏服，日常也是待在镜头后看众人拍戏。
他连着几天时间都正常工作，惹得王明川都怀疑江以枫是不是压根不知道。
毕竟江以枫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纯粹是娱乐圈的野草，消息不灵通也正常。
于是王明川打算推一推他。
等二人下午拍完戏的时候，王明川走到江以枫身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对不起啊，前两天不小心说了你的事情……”
“？”江以枫满脑子问号。
他和王明川根本不熟，对方能说什么？
——当着记者的面骂他一顿吗？
看着江以枫那茫然的表情，王明川心头的火气愈发旺盛，然而他仍然装成一副对他好的姿态，压低声音说道：“就是你孩子的事情。”
江以枫脸色大变。
王明川得意洋洋的飘走，独留江以枫站在原地。
——妈的，不会要违约赔钱吧？
江以枫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仔细查看，当打开新闻栏搜王明川的名字，点开评论区看到满屏的“隐婚生子”猜测。
江以枫他……他松了口气。
公司可没有规定艺人不能成家，只规定不能有外快。
谁都没想到江以枫的外快不是走穴赚钱，而是靠给小学生代写作业呢。
他安心的放下手机，然而看到那些评论猜测他隐婚生子的时候，江以枫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谢景深。
谢景深算是他的恋人吗？
如果算的话，他现在应该也算是隐婚了吧。
也许是江以枫的沉默让王明川愈发的确信江以枫存在一个“神秘孩子”，于是网上的流言几乎是甚嚣尘上。
王明川的公司本来就是t圈娱乐代表，水军控场水平更是业内顶尖水平。
只是个小小的舆论引导，对于王明川来说只需要他自己的团队就做了。
于是当大家讨论着其他人的时候，有人悄然把舆论引导向了江以枫。
普通围观群众一脸迷茫。
不认识江以枫的疑惑他是谁，认识江以枫的更懵……
——江以枫他又没有粉丝！没有粉丝哪来的粉丝养嫂子！
然而舆论却愈发的甚嚣尘上。
只不过娱乐圈最喜欢通过蛛丝马迹扒料，通过脑补和似是而非的料，总能靠上去。
江以枫……糊到没有料。
没有料，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扒不到。
营销号：“……”
营销号：“合着最后得靠口才。”
连徐晨都听说了，格外茫然的询问江以枫，“你有孩子了？”
江以枫诧异：“什么孩子？”
“网上都说你有小孩了。”徐晨想到昨晚助理给他透露的消息，总结一番后，再次说给江以枫：“说你十八岁结婚生子，二十五岁已经有了个上小学的孩子。”
“十八岁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江以枫没想到话还能这么编：“还行吧，我暂时还没有。等我赚够了钱再……”
江以枫总觉得自己总会想到谢景深。
——他可以结婚后再有个孩子吗？
江以枫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能生的话也不是不行（）
谢总：不行我也可以努力一点（）
第23章
江以枫以往总觉得自己足够乐观。
不过他总是在不合适的场合想起谢景深。
两个人只是单纯的纸片人对纸片人的关系，谢景深当自己拥有个纸片恋人，江以枫给他营造恋爱氛围，各取所需。
谢景深也确实帮了他很多，帮他点餐，给他送药，陪他聊天，也会帮他投简历、帮他摆脱赵攀阳的骚扰。
但是他不可能永远给谢景深塑造幻象。
江以枫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感情洁癖，所以不大愿意接受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谢景深不应该为了个游戏的恋人放弃现实中去谈恋爱的机会。
至于他自己……
“远离婚姻才能收获幸福。”江以枫在心底给自己做了法，才重新树立好了心里屏障。
徐晨对江以枫的婚姻状况不在意，只是需要了解。
他很看中江以枫，甚至觉得可以把江以枫签约到自己旗下。
“你，合同还有几年？”徐晨第一次试探江以枫，而江以枫毫无防备的说道：“还剩五年。”
“你第一次签约签了十年啊？”徐晨很诧异。
江以枫点点头。
当年他们公司看了他的脸以后就认定他未来会大红大紫，于是大手一挥，便是十年期合同。
而江以枫跌跌撞撞，终于让公司认清了他们没有上市的命。
江以枫也很快从力捧新人变成公司的负资产。
“还好，如果有人帮你交违约金的话，五年倒也没多少钱。”
“……”江以枫慢慢道：“我没钱。”
他是真没什么钱。
徐晨也没想到江以枫混得那么惨，他拍拍江以枫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
江以枫认真的点点头，然后翻起书页继续认真背着台词。
他一个人兼了两个人的活，徐晨甚至和江以枫商量要不要给他加点片酬。
江以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半点没有艺术家该有的清高。
“你都不拒绝一下？”
“为什么我要跟钱过不去？”
看到江以枫眼底的疑惑，徐晨觉得自己可能是误解了如今那个清高的小演员。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意这点小事了。
徐晨拍戏的时候特意把江以枫带在身边，认真教他电影的拍摄手法。
江以枫第一次感受到电影在他面前成型——徐晨确实是个好导演，他对美感的追求融入在他的每一个画面中，即使是拍摄警匪电影，他也能把每一个画面渲染得格外漂亮。
不过以往的电影过于重视美感，反而把故事放在了后面。
而这部电影的主线清晰，剧情内容直白，因此徐晨的拍摄手法反而是锦上添花。
江以枫很快就把烦心事放在了脑后。
然而他不去找茬，王明川却会主动贴上来。
在徐晨又一次动气骂王明川情绪不到位后，王明川憋着的闷火终于到了极致。
他发了条博文，十分阴阳怪气的道歉。
【之前上报道随便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引起了大家的误会。也不知道现在的营销号为什么总要断章取义？@江以枫yif，对不起了兄弟。】
他艾特了江以枫几年没有更新的账号，一下子把火全都引到了江以枫的身上。
江以枫被罗琦一个电话叫醒的时候正处在懵逼的过程中。
直到听罗琦让他登录账号，他才后知后觉查了一下。
哦，王明川终于动手了。
江以枫非常淡定的看着自己主页最后一条博文评论区的辱骂声。
不过除了本就对江以枫怀有恶意的苏小雨粉丝等人外，更多的就是水军机器号。
“原来你除了炒作还隐婚生子，呸！”
“炒作咖！垃圾！”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你这种隐婚生子的垃圾！”（水军号）
江以枫难得登录账号，于是便看了眼自己五年前组建的粉丝群，总共6个人，其中一个是自己。
粉丝群倒是没有组织起什么有效的反击，上一条留言还是年初有人问有没有新物料的事。
江以枫兴奋了。
——年初！竟然是年初问的！
他打眼再一看——去年年初。
江以枫有点失望。
他又松了口气。
——至少他被攻击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粉丝会因为他被骂而难过。
他也懒得回复王明川。
那人每天在剧组表现得十分和蔼可亲，其实又丑又记仇。
江以枫却也不是完全无视对方。
“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什么？侦查盯梢！就连这颗子弹都是我帮你挡的！徐川，你怀疑我！”
江以枫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显得咄咄逼人。
他明明个子比王明川低，但每往前压一步，都逼得王明川不得不后退。
王明川咬着牙，然而气势却明显弱下来了：“老师，货轮的消息、我们队的部署情况……你让我怎么不怀疑你！”
“咔！”徐晨猛地叫停：“王明川，你现在是在和他对峙，对峙！我们的镜头主要就是在你脸上！你的气势这么弱，你在心虚吗？！再来！”
王明川愤愤的咬咬牙，此时他的表情比刚才生动许多，他恨恨的瞪了江以枫一眼，又重新站在了最初的位置上。
江以枫要客串那位老演员的戏份，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压着王明川的角色的。
只要江以枫把气场压得足一点，王明川很多戏份的发挥都会受到影响。
一次两次还好，徐晨训斥过王明川，他还能借着江以枫“未婚生子”的炒作来安抚自己。
但是一天内第五次被徐晨点名说他不会拍戏，还被要求一个人走干戏的时候，王明川终于意识到，江以枫在报复自己。
“你故意的。”王明川压低声音，“你故意的。”
“你不也是故意的吗。”江以枫唇角含笑，连语调最后的尾音都敲起来了。
王明川目瞪口呆。
他在愤怒和怨恨当中走着干戏，一遍遍被徐晨训斥眼神、动作。
电影拍摄精简而细致，再加上后续江以枫的部分会被剪辑，而真正的老演员则会再次单独补镜头，所以王明川的情绪才是拍摄的重点。
只可惜江以枫压着他打。
王明川连着走了五六遍都被徐晨否了，而徐晨挥挥手让江以枫上去帮忙。
“你看看，能不能给王明川做个示范。”
片场鸦雀无声。
江以枫淡定的走到镜头前。
他没有看王明川，只是默默在镜头下等待。
当开机的瞬间，江以枫的拳头缓缓握紧。他的眼睛虽然是垂着向下看的，脊背却直直的，只有脖子微微向下，整个人绷得像是一张弓。
他张开口说台词，明明是一样的话，却仿佛有无限悲凉。
第一个字出声，江以枫的眼睛就红了。
一整段台词说完，江以枫没落泪，只是支在原地。
然而他的眼神不光有愤怒，说完话，他似乎愣神了，再看着虚无处，似乎带着点祈求。
明明周围没什么声音，没什么人。
可是就他站在那里，便仿佛是一个被背叛的孩子正在希冀着最后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