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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梦(H) 101-105

送交者: lycab[☆品衔R4☆] 于 2024-04-13 0:43 已读 3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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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一入梦(H) 由 lycab 于 2024-04-13 0:21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之前,公司即将被卖掉的传言闹的沸沸扬扬,然而最终结果竟却是股份重组,将时光瑞这尊大佛引了进来。而穆少阳也似乎对这家小公司重新看重起来,竟就此停留在此地,丝毫没有离去的迹象。
如果说时光瑞是金融界的剑齿巨鲨,穆少阳则脚踏着航空母舰,他是媒体中如教科书一般的青年才俊,他出身世家,身价高贵却为人低调,陈章本根本没有机会,或者资格与他接触,然而,现实却逼着他一次又一次妥协。
我在追求你。
陈章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神,坚定的另自己无法拒绝。
“为什么会喜欢我?因为梦吗。”陈章低声问道。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不知穆少阳白天去做了什么,现在已经醉了,正皱眉昏昏仰躺在床上,衣服鞋子都没脱,领带是歪的,衬衫有褶皱,外套脱了一半,皮带挂在腰间,全身上下满是酒气,与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只有睡姿,是一如往常般规规矩矩的样子,甚至双手还不忘放在腰腹之间。
这房间则像是一间客房,极为干净,却也空洞无物。斜对着有一扇门,陈章过去试了试,却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根本无法打开。
陈章之所以确定这是梦,却不仅由此。
穆少阳平时给他的印象比和尚道士还要严肃自律,无论是衣着,还是姿态,向来都是端端正正,他也曾见过穆少阳喝酒之后的样子,总裁大人极为自制,酒桌上几乎从来没有醉过,或者是醉了也绝对维持着正常的模样,从不会将自己狼狈的一面置于人前,更不会如此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章走过去坐到床边,望着穆少阳严肃的睡颜暗叹道:
反正这是梦,多少梦都做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
况且他对穆少阳心中隐隐存有愧意,不单是因为近日来自己对他的躲闪回避,主要是因为更早之前,在飞机上的那个梦境。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刚得知段尺素也即苏云澜的真实性别不久,心情极为糟糕,一上飞机便昏睡过去,并在梦中迁怒于他,似乎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梦到穆少阳,甚至那时候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陈章伸手摸了摸穆少阳醉后微微发红的脸颊,又想到自己这梦也不知何时能停止,无论何事,消极反抗总归是没有意义的,不如正面应对。
而对于穆少阳,他早已下定决心与他慢慢疏远,互相忘却。此时只是在自己的梦中对他好一点,也权当做是心理上的补偿了。
因为隐约察觉到了这些梦的诡异,所以即使明知是梦中,陈章现在也无法假作他们不是本人,从而肆意妄为了。而此时,他还并不知道,在他入梦的同时,他所见到的这些梦中之人,也同样进入了这诡异的梦境之中。
陈章手指慢慢摸着穆少阳的侧脸,指尖逐渐移动到他深深皱起的眉头。
曾经照顾韩冬野习惯了,一看到有人皱眉,陈章便下意识地想他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了。
韩冬野性情隐忍,平时身体不适也会尽力忍着,在住院期间,甚至有时候想要上厕所也会忍到万分不得已才勉强开口。所以陈章练就了能从他面部的小小细节,微微的皱眉,眼珠的转动,便能大概猜测到他身体感受的本领。
此刻看着穆少阳眉间不舒服地皱出一道褶痕,陈章轻轻抚着他眉心,忍不住俯下身,帮他脱掉外套,褪下鞋子,解开领带,抚平衬衫,抽出皮带,顺便帮他把裤子解了开来,好另他舒服一点。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水,他便用力将穆少阳扶起来,使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将杯子凑近他嘴唇,轻轻唤道:
“穆总,起来,起来喝点水。”
穆少阳慢慢睁开眼睛,他先是在陈章的臂膀间蹭了蹭额角,继而银亮的眸光一闪,像是忽然察觉到陈章的存在,一瞬间呆愣了一下,又紧接着发现了自己此时衣衫不整满身酒气的狼狈处境。顾不得其他,他立刻挣扎着从陈章怀中坐了起来,心慌道:
“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声音嘶哑而急迫。说着便开始推陈章。
“你出去,出去。”
果真是醉了,眼角开始发红,身体发抖,说话也越发语无伦次。
陈章挣不过他,一不小心看着他自己滚下床,又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也不顾及他自己赤裸着的脚,脱了一半的衬衫,以及半挂在腰间的西装裤,便要推着陈章往外走。
“不要看我,不行,你出去,出去啊……”说着却被半退的裤子绊了一跤,一头撞进陈章怀里。
陈章哭笑不得,连忙用力抱住他,将他压在床上,制住他挣扎的手脚,安抚道:
“别乱动了,这不是真的,这是梦。”
穆少阳惊怔,用力推着陈章的手却是放开了。他躺在床上,额前有一缕黑发愣愣地翘起,他银灰色的眼睛努力睁大,也愣愣地看了陈章一会儿,本来用力推着他的手,竟突然用力将他抱住了。
陈章被他用力抱着在床上翻了个身,被他死死压在身下,穆少阳将脑袋埋在陈章肩上,闭上眼睛,嘴里重复道:
“这是梦……”
“嗯。”陈章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脊,心中忽然感到又好笑又奇怪。
“陈章……”穆少阳好似梦呓一般地叫着。
“嗯。”陈章应他。
“陈章……”穆少阳还在叫着,像是在确定他的存在。
“……”陈章被他抱的死紧,有些不舒服,便伸手用力推了推他。
穆少阳抬起头睁开眼,着迷一般地看他,眼睛里是一片深邃的银灰,他望着陈章的面容,忽然低下头去吻他。
他的吻毫无章法,简直是没头没脑的亲,用牙齿啃他嘴唇,去咬他舌头,扒在陈章身上用脸颊蹭他的脸颊,两人的下巴撞在一起,鼻子在亲吻间相互躲避。
他的气息带着模糊的酒气,强势,又温柔,坚定得一如之前跟他告白时的眼神,另陈章无法拒绝。
而陈章也并不抗拒,反正更过分的事情早就做过了,他便慢慢接受了穆少阳的亲吻,转而逐渐开始掌控局势,他任由身下人脱下他衣裤,手掌也紧接着贴上了对方温热的皮肤。
床下衣物随意地散乱了一地,他们都以为早已经忘记了对方的身体,毕竟已经经历了那么久,那么多,一个不停地拒绝,一个不停地追寻。然而在紧紧相拥之时,熟悉的感觉却又重新袭来,一如之前的吻,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换了心情,却还是一样的心跳与感动。
这是梦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这是梦。穆少阳心中念着这句话,却又不甘心起来,他挣扎着更加用力地抱住陈章,感受着怀中充盈的触感。汗水和热气在两人之间蒸发流淌,融为一体。
陈章感受到他的渴求,于是也用力抱紧了他,将他牢牢压在身下,两人都坚硬起来的性器毫无阻隔的磨蹭在一起,在身体的摩擦与碰撞之间跃跃欲试。
穆少阳忍不住低声呻吟,他尽力眯着模糊的双眼去看身前之人,将全身都抵靠在他身上,感触他的温度与存在。
吻我,吻我……他听见自己在不知廉耻地喊着,同时双腿紧紧缠绕上了对方。他紧紧拥着陈章,这样便能消除一切杂念,身体的疼痛不适,以及心底微弱的抵抗。
他扬起脖颈呻吟低喘,将脆弱的喉结与动脉暴露身前,潜意识里希望陈章能像上次一般,尽可能粗暴一点,更粗暴一点对待自己。他渴望宣泄,也渴望被宣泄,渴望有更深刻的体验来打破自己的塑封,他渴望陈章。
然而陈章只是轻轻地吻他,怀着温柔与平和的心境,吻他发红的眼角,吻他不安的脖颈,吻他跳动的胸口,每一个吻都是浅尝辄止,轻轻落下,如羽毛一般骚动着他的心与身体。
顺着穆少阳笔直的背脊,陈章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极缓慢地陷入那凹陷的柔软。他听着穆少阳在身下不住地喘息,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背上战栗收紧,他心里想的却是:
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出现了,我们就此别过。
039
陈章安静地坐在摄影棚一角,眼睛看着前方:苏云澜正在那边拍戏。
陆期刚刚出去了,作为当红明星的经纪人,他事务繁忙,把陈章接到这边便又匆匆赶往另一处据点。据他所说,苏云澜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但是这部电影赶着参加今年的电影艺术节,在他住院期间,电影里其他的戏份都已经完全拍好,只等着苏云澜病愈归来,将这部电影最重要的部分填充完美。
然而苏云澜目前并未完全病愈,因此现在只是在摄影棚试拍几个单人场景,为接下来的繁重工作做好准备,也让他找找感觉。
即使是一个完全不懂电影和表演的外行人,陈章也能看得出,苏云澜的演技是多么的好到惊人。
陈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苏云澜此时身着一身合身而笔挺的民国军装,脚下一双黑色长靴,愈发趁得伤病未愈的他苍白、消瘦和修直,而当他挺起脊梁,面无表情的冲着摄像头阔步走来,整个人却坚硬得像是一杆穿越时空的步枪,带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明明唇角依然有微笑的弧度,眼底却清明得让人本能的害怕,他面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此刻却莫名地带上一丝邪气,竟完全不像他本人,好似化妆师在为他修容的同时也给他的灵魂戴上了一副面具,令他面目全非,气质大变。
苏云澜本人面相温雅,脸上总是挂着是淡淡的笑,很难想象他去扮演一个与他气质全然相反的反派。
陈章翻看着手中那本属于苏云澜的剧本。之前在医院时他心烦意乱,并没有细看其中剧情,只以为苏云澜饰演其中一个正派的地下工作者,演起来简单的很。直到方才在一旁听到导演与苏云澜谈论电影细节,争论人物表现,此刻又拍到这一幕,亲眼目睹他整个人由正到邪的转变过程,陈章才深受其震撼。
原来那些浮夸的影评并非用力过猛,而是用再多再好的修饰词都令人觉得词穷,原来真的是有那种一出生即在镁光灯的光环之下,连头发丝里都是戏的人,原来他之前所认识那个的素素是这样的厉害,厉害到另陈章忍不住心生退意。
看着他从容不迫转身抬头,面色平静却怒意萦身,低垂的眼眸下暗隐着冷峻寒光,令旁观者不由得心跳加速瑟瑟屏息;看他眉头轻微皱动,目中混杂情绪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眉梢,饱含着天真的恶意抬眼测人;看他面无表情,唯有双目盯着镜头泪潮凝聚,在眼眶一线充盈,遍身坚定如弥雾般眼见着散去,呈现出灰败阴沉的气息??
他的那双眼睛,那双曾被娱乐杂志赞誉作一潭秋水的干净眼眸,在此时好似真正化作了一腔海水,时而静流,时而汹涌,将在场的所有人皆浸溺其中。他长长的睫毛,他带着细纹的眼角,他微微湿润的眼眶,每一个角度都伴随着一个沉浮的深度,透过摄影机,直击人心。
他一字一字地念着台词,嘴角一个细微的弧度,额头上的每一滴汗珠,目光由短及长的焦距,脊背从直到弯的幅度,他一个人就是一整部电影。灯光、机器、话筒,以及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围着他一人转,整个剧组的人都在凝神看他演戏,导演一遍一遍喊“a”和“cut”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好像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他一个人的气场之中。
陈章看着这样的苏云澜,却不知不觉中走了神,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忧念:
不知道韩冬野现在在哪?
距离他失踪已有近半个月,陈章一直忧心忡忡却无从下手。他几乎已经将韩冬野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然而除了一封简陋的告别信,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不给他留下一点令他安心的讯息。
陆期遵守合约,一有了韩冬野的消息便会立刻告诉他,他查到韩冬野曾买了去l市的火车票,也查到有人曾看到他出现在l市附近的凉城汽车站,然后,然后便没了消息。他还查到,凉城是韩冬野读高中以前呆过的地方。
不得不说,他担忧韩冬野,也怀念往日里有他在身边时的日子。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便使得他对独居的生活十分不习惯。一方小小的住宅空间,无论做什么,处处他都能看到他的影子。陈章想,再等一个星期,等苏云澜这边差不多了,若是再没有消息,他便辞了工作,自己去l市的凉城找他。
眼睛盯着苏云澜拍戏,陈章在一边整整坐了一个下午,静静地等待他工作结束。根据与陆期的交换条件,他现在算是苏云澜的临时助理之一,听从吩咐,务必让苏云澜好好养伤。
作为双主角之一,苏云澜在这部电影中的戏份很多,短短几天时间显然满足不了大量的拍摄需求。协商好的拍摄时间结束后,导演坐在一边翻看着电脑屏幕中保存的录像片段,表情犹豫,眉头皱起来,手指敲打着桌面,最终忍不住又站起来商议着要拍晚上的戏份。
坐在陈章身旁的一个助理走过去跟导演交涉,苏云澜则面带疲惫地走了过来,坐到陈章身边,喝了口水,拿过毛巾将脸埋在上面。他拍戏时恍若化作实体的满身灵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气已悄悄敛去,重新变得安静柔和,正是陈章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段尺素。
察觉到陈章在看他,苏云澜转过头来,一双柔和的眼睛从软软的白毛巾下面露出来,对上陈章的目光,轻轻一笑。
这笑容绝不同于他拍戏时的那些卓绝演技,那些令人或惊艳或落泪或心生温暖或遍体冰寒的强大感染力。与其完全相反的,这是自然而然,是毫不修饰,是简简单单的,只对着他的一个笑容。
陈章立即偏过头去。
他摸索着拿起手机,假装作有消息提示的样子,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黑色的屏幕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他自己的面孔来,他心里乱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在这时,屏幕忽然亮了,“许敬川”三个宋体字明晃晃地排列在界面正中央。
陈章陡然一悚,却又不敢抬头,手指匆忙划过触屏,转过身去背对着苏云澜,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他心里还乱着,声音也低低的。
并无侥幸,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下来,找你有事。”
紧接着便被挂断了。
陈章心中一窒,又深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去看苏云澜的神色,只是收起手机,扔下一句“我出去一下”,便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透明的玻璃电梯里,从二十一层到一层,陈章一眼便看到了等在楼下的许敬川。
他跨坐在一架重型机车上,一身迷彩服,在楼下进进出出的众多人群里,极为惹人注意。陈章看着他,他也正仰头盯着陈章看,隔着厚重的玻璃墙,两人的视线仿佛交触在某一个点,融为一线。
好像已经见过他无数次,又好像互相从来没有见过,才会有这种诡异又奇妙的感觉。陈章左手握着手机,电梯降得飞快,跨出电梯门的时候,不知不觉,手心里已全是汗。
许敬川一看到他出来,便直接驾着车驶到他身前,瞥了眼腕表,偏头示意他坐到后面。
陈章想说他不能离开这里,然而许敬川明显是施惯了命令的上位者,气势过于显然,使他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所控制,拒绝的话语根本无法说出口。
陈章沉默了一下,按照他的意思坐了上去。
还未坐稳,机车便立即轰鸣着发动了,陈章猝不及防,被带着往后一坠,随即机车又突然一停,惯性的力量将陈章上半身狠狠压在许敬川宽大的肩背上。
陈章听见他低笑了一声,重新发动了车子稳稳地驶了出去。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载着两个成年男人的车子肆无忌惮地甩过密密人群,最终停在不远的一条偏僻道路上。
“来。”
许敬川随意看了眼腕表,拉着陈章的手大步往里走去。
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吗?陈章一边任凭他拉着飞快地往前走,一边莫名其妙地想。
很快停至一个无人的巷口,许敬川左右望了一下,继而低头看了眼腕表,低声道:
“只剩十四分钟了。”
陈章完全搞不懂状况,疑问的眼神尚未发送至对方,便被猛地按在身后的墙上,紧接着,重重的吻便压了下来。
肩胛被大力钉按住,双腿被一双强横的膝盖阻挡,陈章甚至来不及挣扎。
许敬川大约有一米九多,比他高一头,俯身吻他的动作自然而又强势,带着浓浓的霸道与悍然,将孤立无援的他,彻彻底底地胁迫在这个无人的小巷口。
然而许敬川的吻技并不高超,全凭一腔掠夺侵势,几乎逼着陈章启开唇,以强硬的姿态迫使他回应,以及夺得主动权。
完整的十四分钟,一秒钟都没有浪费。
040
陈章睁开眼睛。
墙角黑朦朦的一片,低垂的深灰色窗帘隐隐透露出一点点微小的光,床头柜上一只立着的闹钟滴答滴答地静静走着,天还没亮。
他躺下闭了会儿眼睛,企图重新进入深度睡眠,脑海中空荡荡一片,却是睡不着了。
光着脚走下床,床脚边有柔软的地毯,他没开灯,轻声走出去,走到客厅里,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韩冬野之前住过的那间卧室门,轻轻走了进去。
现在大约是凌晨三四点。
陈章摸着房门,摸着墙壁走了进去,摸着床缘坐了下来。
床上依旧是空荡荡的,韩冬野之前用过的寝具都还在,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陈章用手摸了摸那个熟悉的枕头,被子,床单,黑暗中隐隐能看到它们的颜色和形状,指腹轻轻滑过那些略微粗糙的纹理,并不是很柔软,一如之前用过他们的那个人,只是纯粹的布料,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所以也不温暖。
为了照顾韩冬野的日常起居,陈章在更早之前便把一些碍事的家具都搬走了,使得这房间极为简洁。陈章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脚下也有同他的卧室里一样的地毯,也是同样的浅棕色。是很久之前超市打折买的。
于是他便又想起了与韩冬野一起逛超市的时候。那时韩冬野的腿和手臂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并肩而行,他沿着货架走,韩冬野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慢慢走过一排一排琳琅的商品。
在家中便早已计划好要买的东西,去了超市便直奔所在区域,沿路走过各种牌子的用品,陈章一边走,一边快速浏览,一边随手拿起一块香皂,或是一袋洗衣液,一瓶洗发水,把牌子和性更念给他听,韩冬野说一声“好”,他便把东西扔进购物车。
彼时两个人已经有了充足的默契,陈章拿起的大部分东西,也正是韩冬野喜欢的,因此他们每周去一趟超市,在一声声“好”和商品被购物车所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中,便享受了很多以语言无法表达的乐趣和满足感。往往东西都买的很快,剩余的唯有慢慢走而已。
陈章还记得那时两人之间肩膀的温度,韩冬野侧脸微笑时嘴角上翘的样子,他牵着自己左手手腕的感觉,以及那一块香皂、或是一袋洗衣液、一瓶洗发水在金属购物车相互碰撞的钝响。
这样想着,在寂静的黑暗中,陈章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又想到,那时候,自己也这样笑过吗?应该笑过的吧。只是,可惜那时候韩冬野看不见。
有一瞬间,他突然好想再做一次那个怪梦。
***
“一共三十四元,谢谢。”
陈章付了钱,提着塑料袋走出公司附近的便利店。
他看了眼天色,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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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钟,到时间去苏云澜那里了。
苏云澜最近似乎很忙,医生说他的伤还没有痊愈,不建议现在出院。然而陆期总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他说苏云澜已经在公众面前消失的时间够久了,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否则会对他的名气有损。
不过苏云澜一直是淡淡的样子。陆期给陈章看过几部苏云澜曾经拍过的电影,他平时的样子和拍戏时差别很大,很难想象那些精致详尽的角色是由这样一个人塑造出来的。
陈章不懂那些,也不想去对它深入了解。尽管已经答应了和陆期的合约,但是他一直尽量回避和苏云澜进行交流,这么多日子以来,两人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眼神接触。
对陈章来说,现在的苏云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的段尺素,越是与他相处,越是了解他,越是不能与他更进一步。即使他曾经想过。
他知道苏云澜喜欢自己,从他的眼神,他对自己的微笑,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轻易地显示这个人对自己异于常人的好感。苏云澜像在游戏里一样叫他“章哥”,诚恳地向他道歉表示自己的悔意与祈求,对别人冷漠以待却一直对自己微笑,他熟知自己的所有喜好,他时时刻刻的暗示与明示,他那双如戏一般美的双眼,那种眼神,几乎令他无法拒绝。他只能转过头去,不能看他。
苏云澜的失望与受伤他都看在眼里,可是只要他继续坚持假装没发现,只要他继续狠心拒绝,两人之间便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不,他们什么也不会有,即使是记忆一样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忘却。
因为他从没有梦到过他。那些怪梦,从来没有过苏云澜的出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在现实中逐渐发展出来的,这也许就意味着,这种感情,是可以在一方的决然之中永远断掉的。
他曾经怀念那个素素,然而陈章现在决定,他的未来不会有苏云澜。
陈章拎着购物袋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袋子里面是陆期特意交代过的蓝莓,他说这是苏云澜最喜欢的水果。
他一面往前走,一面不时注意着给旁边经过的病人或者家属让路。看着那片熟悉的白墙,坚硬的长椅,病人身上的蓝条纹病号服,那些面带忧色的家属,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几次来到医院的经历。
说起来,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中,他竟是已来过了好几次医院。他还记得第一次是送时光瑞发烧,当时送他来的正是这家医院,再之后,便是更多更深的回忆。他曾经在这里陪着韩东野住院,那似乎是很长的一段日子,匆匆间,他见过了很多人,亦尝过了很种情绪;还有,他自己竟也曾住过这家医院,那是刚从日本回来,便就是在这里醒来,说起来,那时也是他与苏云澜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烧的厉害,脑子都烧糊涂了,竟以为他是梦中人,还好没有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前走。这家医院的私密性很好,当然收费也极其昂贵,当时送时光瑞来这里,就那一次,竟把自己大半年的积蓄都花光了。
陈章走过一个转角,一路想着以前的事情,眼睛无意识地往前看去,眨眼间,竟好像看到了时光瑞的身影。
不太对。
陈章觉得有些奇怪,便轻轻跟了上去。
果然是他。
陈章想,似乎已经许久不见时教授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连上一次在哪里见面都忘记了。而以前对他的那种偏颇厌愤的情绪,似乎也早就随着不再见面而逐渐消磨淡掉了。至于他,估计也早就不再记得曾经态度坚决地纠缠于自己的事情吧。
所以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好,如果不小心遇见了,也应该不过是只有尴尬罢了。
这样想着,陈章却依然继续跟了过去。
因为看着时光瑞的背影,他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加消瘦,衣服下面的皮肤亦更加苍白,越发显得没有人气,却依然是一副正装打扮,职业西装,无框眼镜。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行走间好似充满了说不出的孤措与茫然。陈章跟在他身后,他也并未发现,一个人孤独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等他消失在一扇门后,陈章才现出身来,抬首看去,只见那扇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心理科。
陈章心内一紧,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静静离开去往苏云澜处了。
等到回去的时候,陈章又独自一人去了那个科室,刚好遇到里面的医生下班往外走。
陈章想了想,没有上前去询问时光瑞的事情,回去的路上却听到几个护士在小声交谈。
“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个病人,长得好帅啊,听苏医生说人家是金融家,巨有钱,年轻未婚,连女朋友都没有,真是超想嫁给他!”
“呵呵,有钱又怎么样呢!一定是亏心事做多了,否则怎么会来这里看心理医生?那些有钱人啊,大多心理有问题,别管长得多帅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怎么会!什么心理有问题?!苏医生说他只是有忧郁症倾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陈章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走出医院,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坐了一段公交车,眼看便快要到家了。
陈章看着手上拿了一路的手机,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那个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这使得陈章内心更加犹豫。
“我是陈章。”
“……我,我知道。”那声音有点沙哑,不过听起来却也是平静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章想,还是快点挂掉电话吧。
但他又多问了一句:
“最近还好么?”
“啊,我??我很好……你呢?”
时光瑞的声音开始显得有点慌乱。
陈章想,他可能是觉得尴尬吧,因为以前做过的那些蠢事。还是赶紧挂了吧。
却听那边突然传来低低的一句:
“我很想你……”
陈章愣了一下,又听他用更低的声音说:
“很想,很想见你……”
陈章愣着,无意识地回了一句:
“好啊。”
却突然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陈章瞬间回过神来,还未来得及想电话是不是断线了,便又听到那边语速极快地说:
“好?好!不,等一下……你在哪?我,我去找你!”
“等等……”他现在要来?
“没有,陈章,我没有,我没有偷拍你,也没有让人跟踪你,我没有做了……”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一入梦(H) 作者:四四四喜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章,”时光瑞着急而语无伦次地说,“陈章,你听我说,你不要挂电话,我真的没有,真的,我不烦你,你,你听我说??”
面对着这样的时光瑞,陈章内心忽然泛起一种不同与往日的波澜。
?
“我在听。”他说。所以你慢慢说,不用慌。
然而感觉到陈章的耐心,时光瑞却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唯有哽咽卡在喉咙,“我,我??”
陈章说:“好,我快要到家了,你来吧。”
陈章说:“我等你。”
陈章握着手机,等对方先挂掉电话,然而他等了好久,等到已经走到楼下,也没有听到对面挂掉电话,他忍不住轻声问:
“怎么了?你还在么?”
“没有,没事,再见。”
时光瑞慌慌张张地说,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哽咽。
041
时光瑞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状,车子已驶出一段不短的距离,他匆忙刹车,手忙脚乱的过程中又突然想到应该直接掉头。
不远处似乎有鸣笛声断断续续响起,途中发生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故,冬天傍晚的鸟叫声十分清脆悦耳,汽车在眼前的路面上漂浮起来,速度极快又极慢,远处纤然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露出一片恰好的空隙,是淡红的天空在框架中慢慢沉淀。
远远看到那扇熟悉的窗,离心中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好像顺着血液的徐徐流动终于被送到了心脏所在,时光瑞听着它一起一伏的鼓动,在耳膜中嗡鸣。车速缓缓降下来,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生出了不一般的感情。
以至于当看到那个出现在道路前面的、意料之中却情理之外的身影,他舍不得下车。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十米。
时光瑞在一瞬间乱想到,明明以往曾经这近的多,为什么这时却如此紧张难舍,是因为以前不够珍惜,还是因为爱意日益深重,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隔着薄薄一层玻璃,眼睛干涩,能感觉到心脏瓣膜之中有血在流。
陈章的整个人,都已在他眼中了。
他看着陈章,看到他一边匆匆走出小区大门,朝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拿出手机,像是拨了个号,放在耳边。
尚未开始屏住呼吸,便听到被随手扔在副座上的手机及时响起,用力抿唇,也无法压抑住嘴角不自觉的微笑,他只好低垂下眼眸,松展开因一路上攥紧方向盘而僵硬发麻的手指,轻轻勾起手机。
那声音也是极为熟悉的:
“抱歉,我现在有点急事,要离开一下,我们,下次再约吧!”
时光瑞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因为喉咙里塞了冰,后背热烈的汗水则在一瞬间凝结成霜,在湿透的衬衫下紧贴肤里,冻得他肌肉发紧,脸色泛青。
然而胸口处活跃的心脏却一瞬间安静了,渐渐溢出一股锥心的酸涩与疼痛感。可是这疼痛感并不怎么强烈,只是像在冬至午夜,怀里小心翼翼地捂着火苗,欣然行走在坚实的冰面上,冷不防一脚踩空,跌进冰窟窿,来不及挣扎即被尖刺的冰棱刺刮着淹没到沉重的冰水里。再去看,哪里还有什么火苗。
他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陈章现在就在他眼前,从十米到二十米,又从二十米到五十米。他的声音之前还近在咫尺,却不等他回答即被挂断,他听着手机那边的忙音,他目送他匆匆的背影。
陈章到达陆期所说的地点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陆期正站在门口探着头等他,一见他从车上下来便忙招手让他过去。
“韩冬野在哪?”
陆期先前给他打电话,语气慌急,要他立刻过去,并直言已有韩冬野的下落,却不肯在电话中说出具体出了什么事。
陈章听他语气,害怕韩冬野出了事,便匆忙推了时光瑞的约,即刻赶来。他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半身只着一件深蓝色绒面衬衫,来的路上却出了一身热汗。
陆期却并不回答他,拽着他胳膊大步往里走,陈章不由心急道:
“韩冬野到底出了什么事?”
电梯缓缓上行,陆期面对着他站着,眉头耷拉下来,吐出一口气,说:
“你听着,现在苏云澜出了点事,等会儿你一个人进去,把事情解决了,不要声张。”
“韩冬野呢?我只想知道韩冬野现在在哪!”
陆期略微皱了皱眉,说:
“至于你找的那个人,确实已经有下落了,但是现在不太好说。这样,等你出来,我就告诉你。”
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开启,陆期率先走出去,熟门熟路地将陈章带到一扇房门前,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打开门将他推了进去。
房间内没有开灯,陈章望前走了两步,只觉得浑身开始发寒。
明明早已入冬,这室内却开足了冷气,如冰窖一般要把人冻死在里面。
房间内静悄悄的,陈章渐渐适应了黑暗,却不能适应这低至零下的温度。他在一张宽大沙发的角落里找到苏云澜,发现他正侧卧着蜷缩在那儿,身上裹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衣,半个身子都被陷在沙发的缝隙,像一只瘦骨嶙峋的猫一样,曲着腿,弓着背,两只圆滑瘦削的肩膀从半落的衣物中耸立出来,脑袋缩在膝盖上、双臂里,整个人一动不动,被子和抱枕都被扔在地上。
陈章刚在他身边坐下,便见到他受了惊似的微微偏头斜着眼睛看过来,眉心紧皱,眼仁里漆黑一片。
苏云澜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眼睛,慢慢缩了回去,在黑暗中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章哥。”
“嗯。”陈章心里记挂着韩冬野,此刻也只想快点搞定他出去,“你怎么了?”
此刻房间中只有他两人,呼吸间只有冷气呼啸的声音。
苏云澜往陈章那边移了两下,终于挨到他的身体,才重新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悄声说:
“我想你。”
这三个字好像是被人趴在人耳边说出的悄悄话,极隐秘而又极清晰,每个字都有每个字的意蕴与情绪,连起来便让人沉默。
陈章任由他靠了一会儿,觉得这屋里实在是太冷,说:
“你没事我就出去了。”
他刚做出要站起来的动作,便被一双手臂死死缠住腰,让他无法挪动分毫。
他的手臂很热,陈章感觉到。
苏云澜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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