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丹回忆录（二）初恋

大约是生活环境比较稳定，心理状态也慢慢好起來。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中考成绩突出，顺利考上市里最好的一中。一中是省重点中学，号称95％以上的高考升学率，全封闭半军事化管理，高一以后全住校，只有星期六回家，星期日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到学校。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只有少数三中的同学相互認識。

高中管理很严，学习紧张。我有我自己隐秘的放松方式，在睡觉前用力夹腿，悄悄地让自己快乐起来，放松情绪。

男女学生宿舍是对面分开的两座楼，十二个人一间大房。两座楼中间，有个篮球场。晚饭前后，女生们都喜欢站在楼道栏杆前，背英语单词，一面漫不经心地扫一眼篮球场上正卖力表演的男生们。

学校严禁高中早恋，任何男女学生的接触都被严格审视。每个学生都必须全力以赴，冲刺髙考。这种严酷的管理之下女生们依然悄悄的关注着出色的男生，流传着一些有关男生的小道消息。其中一个髙二男生，是校篮球队的小前锋，很得女生的青睐，场外女生的目光很多都是冲着他去的。当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时，差点背过气去……xx 浩。

之后的几个星期，我远远的瞟过去好几百次，仔细研究分析，终究不敢确定是不是小浩。少女的羞涩和骄傲，沉甸甸地罩在心头，不敢问也没处问。差不多有五年没见过面，个头样貌完全变了。

大约是十一月初吧，星期六上午期中考试，我很早交卷，提前出来乘车回家。时间还早，贪玩，就去附近的网吧泡。2000年那时候，网吧是很迷人的的地方，有机会就想进去玩一会儿。

我从网吧出来时，就让两个小混混截住了，非要和我交朋友，躲也躲不开。连拦带推，动手动脚，我被他们逼进网吧后面的小巷子。正慌乱着急的时候，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在旁边的墙上，碎砖掉了一地。巷口站着五六个男生，手里都握着砖块。

小混混吓了一跳，还硬撑着嘴硬：学生哥少管闲事。

＂她是我妹，再啰嗦就拍死你们。＂小浩气汹汹的吼到。

小混混怂了。

我慌忙拣起双肩背，跑到小浩身边，安安心心的去车站。

这种在学校附近截女生的事情时有发生，本校的男生遇到了不会不管。男生占有欲很強，都是一个学校的，自己的地盘容不得小流氓撒野。小混混在网吧门口纠缠我时，就有同学看到，跑回到校门口喊人。小浩听说麦当劳被截，就第一个追过来了。我上高中时，胸部的发育已经异常蓬勃，相比于同龄的女生大了许多。一进高中，就被坏男生取个麦当劳的外号。男生之间都传说高一新来了一个漂亮性感的麦当劳。小浩偷偷来看过，知道名字还不敢确定，还回去问了他爸爸。因为多年没见，他也沒好意思直接找我聊天叙旧。

自此以后每个周六，小浩都会在校门口等我去车站，看着我上车。后来会陪我坐几站再下车，再后来我们是走几站，再分别上车。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好像彼此从来就属于对方，恨不能天天手拉手，肩靠肩。学校里不允许早恋。我们只能用眼神交流，楼道、食堂、操场，遇到对方，相互看一眼，就暗暗的高兴好久好久。

周六出校门，都会互相等一下，直到看见对方，再一前一后慢慢走去车站。高中生的恋爱真的非常简单，没有性，不讲钱，不需要各种许诺，只要能看到对方，心里就甜到死。短暂的对视怎能满足两颗年轻的心？！后来就会跟着上公交车，在拥挤的车上相互贴近站着。在车子晃动时，手指和手背会轻轻碰到一起。这种触碰使我缺氧、晕眩、心也跟着颤抖。

春天来了，天气暖和起来，我们不愿意挤在闷气的车上，出了校门，就顺着街边往前走，看看前后没有什么人，就躲进街边公园里。牵手，依偎，拥抱，亲吻，抚摸。小浩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入。女生在这时候都是被动地接受，也无力反抗，被他抱着就晕菜了。许多次，他试着把手伸到我腿间。只有这时我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死死摁住他的手，绝不让他碰到下面。不是不给他，实在是羞死人!!！他又吻又摸，被他搓揉了半天，下面早就粘粘滑滑，湿得一塌糊涂，太丢人了……宁死不辱。现在再也找不到那种脸红心跳，胸闷气短，全身发烧的感觉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师们很快就察觉到苗头，谈话、隔离、跟踪。在学校里只能彼此远远望一眼，假期节日才能幸福地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无比快乐，其它什么也不要求。

高二升高三是没有暑假的，学校抓紧时间教完高三课程，增加最后的复习时间，寒假也缩短了，只有少数几个节日能在一起见一面。

最后三个月进入战备状态

最后一个月全封闭状态，

2001年，小浩考上公安大学。

他考完了，我正好开始高三的暑假，同样的过程再走一遍……

小浩走之前和我约好了，这一年让我专心备考，相互不联系。我们只在春节期间见过一面，一起去看电影。是那种包间的小电影院……电影内容早忘记了，两个小时都是在防范小浩的进攻，差不多让他给剥光了。纯洁如我最终还是守住了贞操的底线。

为了能和小浩在一起，我咬牙苦学，努力用攻，可惜使过劲了……我的目的是考上公安大学，和小浩在一起。可是高考成绩高出许多，稳稳可以进211的。主要是数学成绩好，平时数学不行，高考却如有神助，成绩一下子提上去一大截。

报考公安大学？这小姑娘肯定疯了，学校老师们围着我七嘴八舌，逼我报名校。这不仅是个人的问题，也是学校老师们的荣誉，今年高考总结写下多少个211、985，能够带来更多的荣誉、奖金、升职……等等。

好吧……什么都不重要，小浩最重要。我要和小浩在一个城市总可以吧？！

高考之后，人一下子放松，就疲了。各种谢师，同学聚会、同班、同届、同校，苟富贵无相忘之类，还有前辈亲戚。天哪，晕头转向。我在各种哄闹中，冷落了小浩。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今后我们会在同一个城市，有许多时间在一起，一点也不用怀疑小浩对我的感情。

高中三年都是住校，只有星期日在家一天。周六晚上回到家，就开始忙忙碌碌，个人卫生、洗洗涮涮，收拾家里。这时长大了，也不再和爸爸那么亲密无间，后来心里有了小浩，想着要把自己清清白白的交给他，就更加小心谨慎。但是目光肯定是躲不过的。我爸的眼神让我难堪，只好尽量回避，却避无可避。比如说，洗完澡出来，他就爱盯着看；夏天在家，怕热穿衣少；做事时，弯腰抬手，难免走光。

在家里有时就找不到内衣了，明明洗完澡都放在浴室里，转天要洗衣服时就没影了。过一阵子又会突然出现，搞得我很困惑。

高一的寒假。春节前想把家里清理一遍，把我爸的床单，被套拆下来洗。却在他枕头底下找到了一些失踪的内衣，皱巴巴的，带着污秽的痕迹。当他回家时，我气愤地把这些衣物摔在他面前。他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淡淡地告诉我：爸爸想你呢。女生的心都是软的，何况他又没对我做什么，不过是几件内衣而已。爸爸一个人孤单单的在家，也很可怜，不是吗？我有点同情他了……

被他弄脏的衣服再也不想碰了。自己以后小心地收好喜欢的内衣，周末回家就挑不想要的内衣穿着，回学校之前换下来，留在浴室里。下次回家时，肯定是找不到了，即使看到，也是各种斑斑点点。

内衣不够用的，只能找我妈要。我妈就奇怪了，为什么要这么多的内衣。我一直骗她这个穿着不舒服，那个穿着不合身，或者说内裤沾血了，洗不干净。

02年9月初，收拾好行李，再次检查了录取通知书，车票，各种证件文件等等，我要出门了。我爸爸早早起来，就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我忙东忙西。随着我进进出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看到他渴求的目光，我又去上了厕所，换下内衣留在家里。出门前，我俯身把坐在沙发上的爸爸紧紧搂到胸前。

悄悄的试去泪水，我妈还在楼下车里等着呢，她还是不愿意见到熟人。考上大学，我妈给我的礼物就是一部诺基亚手机。千叮万嘱有事没事多打电话⋯⋯

新生入学，千头万绪。报到，宿舍，各种票证，熟悉校园，课程表，军训，同学，班主任，系办，图书馆……。

宿舍楼是工字型的封闭式楼房，便于冬天保暖，南方来的人肯定会觉得阴暗，气闷。水房和厕所在宿舍楼的两头。洗澡要带澡票去学校澡堂。宿舍四个人，两个是北京同学基本不住校，平常只有我和娟在宿舍。两架双层铁床，两张方桌，一个书架。我们在门后用布帘围了一个小空间，可以晾一些小衣物，睡前躲里面做个人卫生。宿舍里就我们俩人，自然结伴，同进同出同自习。我们越来越要好，干脆互相叫起老公老婆。

来学校前很自然地认为来到北京，就可以和小浩在一起。别人说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大，我要说不到北京不知道城大。天哪，学校和学校之间简直是千里迢迢，还有各个不同校区。

通过校友，早就把学校的位置传给小浩了，以为他会来看我。等了几个星期没有动静，我决定上门问罪。乘国庆假期，我去公安大学找他。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他的宿舍。

总算见到小浩了，没有想像中的激动，隔着久违的陌生。他明显的局促尴尬，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女生，中等身高，短短的头发，一身英气。给我的印象，第一是白，第二是爽朗。当然胸肯定没我的大。强压下心里的酸楚，堆出天真的笑容，聊一些不咸不淡的事情。中午在食堂吃饭，那女生无比自然地照应着小浩，把爱吃不爱吃的菜夹给小浩，仿佛无意地顺口说道：我们在一起一年了，都没见他关心我。


我知道这是在宣示主权，真想告诉她，我都让他非礼三年了，也没见他关心我。

小浩只是把我當做一般的來訪同學招待，聊聊天，逛逛校园，說說高中老師同学之类。

回到学校，我还傻傻地幻想小浩会再联系我，至少给个解释。

一个星期没消息；

一个月没消息；

一个学期没消息；

我的自尊不容许我去主动联系，我不想乞求他的怜悯。在这个飞速发展的动荡时代，一年时间足以让世界改变许多。

从小浩那里回来，心里边一直很难过，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气来。现在看来，我更多的是在为自己的痴情难过，为小浩的隐瞒而憤恨。从时间估算，小浩大一春节回去，在电影院剥我衣服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曾经想过，如果高中就没有底线地把一切都给他，会不会让他留下来？ 如果高考后，紧紧地抓住他，能否挽留这段感情？如果去学校找他时，坦率地说明和小浩的关系，是不是有机会赶走情敌？如果之后能主动联系，痴缠烂打，可不可以重修旧好？

我找不到答案。




贴主:德音皆忘于2025_08_23 5:23:53编辑